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钱通与肖公便到了,肖公一眼瞧见桌上放置的木盒便摸着山羊胡子笑了:“姑娘将老朽与钱通唤来。想必心中已有了打算。”
刘萱点点头:“钱通,你在益州之时可曾见过胡管家做的账本?”
“见过。”钱通答道:“义父曾拿那账本问责与我,我便是那时细细瞧过一次。”
“很好。”刘萱吩咐道:“你跟在肖公身边也有些时日,应当已经知晓肖公打理的那四间酒楼,我要你按照胡管家以前做的账本那般,将这四间酒楼这半年的细账重新做一份,我能给你的时间有限,五日之内我要瞧见这四家酒楼的细账。”
钱通立刻领命:“定不负小姐所托。”
见他领命,刘萱转眼又对肖公道:“肖公,你打理太子产业多时。如今交予我手却又是重新开始,我需要你将这些产业分成三组,最盈利的,收支相平或是盈利较少的。还有目前不甚盈利的,将其中优缺整理呈上,再将京中产业势力分析成册,五日之内交予我。”
肖公点头:“好,五日之内老朽必将姑娘所要之物呈上。”
“有劳肖公了。”刘萱对肖公道:“还有一事劳烦肖公,请肖公让人将目前我们手中可用之银。以及肖公账下诸位能手各自的能力整理一份,我想在面见各管事之前先一一见过他们。”
肖公点头应下:“此事不难,今日晚饭之间老朽定当呈上。”
刘萱吩咐完,这才长叹口气:“太子殿下委于萱重任,萱不敢辞只能全力以赴,萱年幼不如肖公久经商场游刃有余,若有思虑不周之处,还望肖公及时提点。”
她说的如此认真,肖公当下点头,心中对刘萱的好感又增不少:“老朽先前便言过,信得过太子殿下的眼光,姑娘有什么想法,想做什么尽管一试,老朽定当全力相帮,便是错了,只需知晓错在何处及时改正,相信以姑娘的聪慧,定能不负太子所托。”
刘萱又对肖公拜谢,转而对钱通道:“钱通你一路随我从益州来到京城,又在肖公账下跟随学习已一月有余,肖公对你赞赏有佳,从今日起便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刻,切莫让我与肖公失望。”
钱通深深一揖:“得小姐与肖公如此厚爱,钱通唯死能报。”
刘萱轻轻笑了:“谁要你死了,你必须好好活着,最好长命百岁才能报答我与肖公对你的信任。”
钱通面上一红连连称是。
刘萱要说的已经说了,肖公与钱通便不再多留退出了书房,刘萱并未传秋菊与冬梅伺候,只一人坐在书房愣愣的瞧着木盒里整理好的东西发呆,猛然之间灵光闪过,她瞧了瞧自己身上新做的衣裳,立刻向虚空唤道:“虎一,虎二。”
虎一虎二顿时出现在书房之中。
刘萱看向二人道:“虎一,你去将柳枝青与孙逊的身量尺寸弄来,一定要仔细切莫马虎。虎二你去将龙一和太子的身量尺寸弄来。”
虎一虎二听得吩咐,微微一愣:“刘姑娘这时何意?”
刘萱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状:“到时候你们便知晓了,此刻尽管去做便是。”
虎一虎二领命退下,刘萱嘴角噙笑将秋菊与冬梅唤了进来。看着二人道:“你二人的双面绣学的如何了?”
秋菊皱着眉:“堪堪入门罢了,如小姐一般能两三日便秀出一香囊来却是不成的。”
“入门便可。”刘萱朝二人道:“给你们二人五日时间,这五日内你们什么事情都不必做,专心研习双面绣的绣法。所有的练习均在绣帕之上完成,我希望五日之内,你们二人能交上十方绣帕。”
秋菊与冬梅虽不知刘萱为何要让她们这么做,但还是点头应下,冬梅问道:“小姐让我们都去研习双面绣了。谁人来伺候小姐?”
刘萱微微一笑:“这你们不必担心,府中除了你们不是还有四个丫鬟,让青芽贴身伺候便成。只是几日罢了,你们专心研习双面刺绣便成,此事若是做好,小姐我大大有赏。”
秋菊与冬梅面上一喜,倒不是她们多贪图刘萱的赏赐,还是因着刘萱此刻那抹期待和隐隐的兴奋之情,二人领命退下即刻便回屋开始研习双面绣法了。
青芽得了吩咐前来书房伺候刘萱,刘萱让其在一旁磨墨。自己摊开宣纸开始绘起花样来,椛绣坊薛郡王妃对女装的绘制已经如火纯青,刘萱觉得想要超越薛郡王妃实在不是易事,她只有退而求其次将主意打到了男装身上。
她记得第一次柳枝青带她前往柳府时,那一路上引起的轰动,柳母为她办宴是个很好的机会,她可以借由柳枝青与孙逊等人的影响,让她手上的衣裳铺子一举成名。
这个想法其实很简单,京城贵女有贵女的圈子,男子自然也有男子的圈子。既然薛郡王妃可以让京城女装都在椛绣坊做,那么她也可以让京城男子的衣裳都在她的铺子里做。
刘萱正在专心致志绘着花样的时候,虎一虎二已经将她需要的尺寸带来了,虎一回禀道:“主子将身量尺寸交给属下的时候。曾有一言。”
“哦?”刘萱抬头看向虎一:“他说了什么?”
“主子让属下告知姑娘,他的你需亲手做,其他的人交给锦衣纺便可。”
锦衣纺便是交予她手的衣裳铺子。
刘萱嘴角微抽,她不过是让虎一去取了他的身量尺寸,他居然就猜到自己要做什么,这般洞悉人心实在让人有些不爽。让她更不爽的是,他居然要她亲手为他制衣!她原本想着绘完花样就全部交给锦衣纺,如今李澈这么一吩咐,她又多了一桩事情。
虽是不爽但也只能应下,刘萱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虎一退下之后刘萱即可忙碌起来,邓玉还有两日便要出征,柳母设宴最多也是在邓玉出征后的三日左右,这五日之内她不仅要将柳枝青四人的衣裳花样绘出,还要为李澈制衣,时间着实有些紧了。
刘萱一直在书房忙碌着,好在她以前在益州之时经营的第一间铺子便是锦绣坊,那锦绣坊虽比不得京城的衣裳铺子,但好歹也曾是益州最好的,有着锦绣坊的经验,刘萱绘制花样之时到也轻松不少。
约莫快要用晚饭时,刘萱便将柳枝青等四人的衣裳花样给绘好了,正在这时肖公也将刘萱之前吩咐的账下能手的资料送了过来,刘萱接过粗粗翻看了一遍,不由叹道:“肖公账下能人不少。”
肖公摸着三羊胡子微微一笑:“姑娘此言差矣,从今往后这些人便是姑娘账下。”
刘萱笑着点头:“肖公此言甚是。”
她将绘制好的衣裳花样交给肖公,独留了李澈的那份,又将柳枝青、孙逊和龙一三人的身量尺寸交予他道:“还劳烦肖公将这些交给锦衣纺,让他们连夜赶制,最多四日我要见到成衣。”
肖公接过花样一瞧,那精明的小眼便闪了精光:“这花样可是姑娘亲手所绘?”
刘萱应是,肖公抚掌叹道:“姑娘实乃是有大才之人,这般清雅又不是贵重的男子衣裳,实在是老朽平生见所未见,只是这衣裳看似简单,其中暗线暗纹着实不少,三套衣衫三日之内怕是赶制不出。”
“最多四日,四日之内必须赶制出来。”刘萱想了想又道:“若是人手不够便增加人手,此事甚为重要,能不能让锦衣纺与椛绣坊并驾齐驱,成败在此一举。”
肖公明白了此事的重要,他有些为难:“姑娘有所不知,这锦衣纺并非人手不够,而是能绣出姑娘所绘花样的绣娘不多,锦衣纺一直做的是达官贵人府中下人的衣衫,纺中的绣娘技艺实在不高。”
刘萱闻言皱眉:“那这锦衣纺中能绣出此等花样的有多少?”
肖公想了想:“最多不过四人。”
刘萱这下彻底犯了难,竟是只有四人,这四人要在四天之内赶制三套衣衫确实有些不足,她所绘的花样虽是平绣,但各个精妙要绣出她绘的效果确实需要花费时日。
就在刘萱犯难的时候,原本立在一旁不开腔的青芽突然开口道:“奴婢所在的村子乃是绣娘村,以多出绣娘而闻名,村上许多绣娘是看着奴婢长大的,多与奴婢交好,小姐若是信的过奴婢,奴婢愿意前往相托,助姑娘一臂之力。”
这便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刘萱立刻对青芽道:“如此甚好,青芽你此刻便回去,最好能在明日将绣娘们请往锦衣纺,此事若是能成,你便是帮了我大忙。”
青芽连忙道:“为姑娘分忧乃是青芽分内之事。”
刘萱道了声多谢,也不同青芽再多客气,转而对肖公道:“明日青芽带来的绣娘还请肖公多给些工钱银两,若是能说服她们留在锦衣纺便是再好不过。”
肖公点头:“老朽醒的。”
吩咐妥当青芽与肖公便立刻出了府各自忙碌,刘萱心中放下了一件事情轻松不少,她在书房简单用了些饭,又去了秋菊与冬梅房中看了看她们,见她二人双面绣已经入门,又指点一二,这才回了房中。L
☆、第八十九章:邓玉辞行
刘萱拿着为李澈绘的花样,想了想唤来一个丫鬟,让她在库房之中挑选最好的玄色锦布送来,当夜她便开始依着李澈送来的身量尺寸开始裁锦制衣。
一连两日刘萱都闷在房中,李澈乃是当朝太子所穿之衣自然贵气非凡,刘萱为李澈所绘的衣裳花样不仅在领口与袖口多添了许多贵绣,便是腰间下摆也有不少,连绣两日刘萱休息时微微抬头都有了些眩晕之感。
明日邓玉便要出征,刘萱虽有送别之心奈何实在是无空,再者他领大军出征届时定是人山人海,自己便是去送了也只能隔着人群远远忘上一眼,既然如此不如不去。
刘萱一直忙到子时,这才熄了灯盏躺上床去,刚刚躺下便瞧见自己床顶的屋瓦缺了几块,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大洞来,月光穿过大洞直直的洒在自己脸上。
刘萱皱眉,自己的屋顶昨日还是好好的,怎的今日便缺了几块?奈何她实在累的慌,瞧着天色应当夜间也不会下雨,想了想便随它去,明日再让府中工匠修了便是。
她闭了眼准备睡去,然而刚刚闭上没多久便听得房顶邓玉那嫌弃的声音响起:“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瞧见头顶破了这么大个洞也能安然入睡?”
刘萱听得他的声音猛然睁开眼,一睁眼便瞧见头顶破洞之处探出了邓玉那妖孽般的绝世容颜,刘萱有些无奈:“好好的门你不走,偏偏非要毁了我的屋顶。”
“爷这是为了你的闺誉着想。”邓玉朝她瞪眼:“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爷若是此刻进了你的宅子进了你的屋,明日爷一出征你便要被京城那些卫道士的口水给淹死,你已不比从前,现在京城几乎人人都在盯着你的宅子!”
刘萱微讶,她还真不知道这些:“你这般趴在我的屋顶,便不会有人瞧见了?”
邓玉哼了哼:“爷是什么人?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出现,谁能发现爷的行踪!”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除了李澈那厮!”
听他这般一说。刘萱放下心来,只是她这般躺着,邓玉在头顶那般伸个脑袋,实在让她有些别扭。她眨了眨眼:“我们便要这般说话?”
邓玉想了想似乎也是觉得不妥,将脸移了开去,刘萱正要问他想做什么,却只见黑影一闪,他已从那破洞之处跳了进来。直直的落在她的床上。
刘萱瞧着他落地的地方瞪眼:“这是我的床!”
“爷知道!”邓玉朝她轻吼,微微一个纵身便从床上落下了地,刘萱瞧了瞧那白色棉被之上两只灰色的脚印实在有些无奈。
邓玉落地之后瞧见她还是躺在床上,不由皱眉:“你便这般躺着跟爷说话?”
刘萱面上一红,手中拽着被子边沿:“我只穿了亵。衣。”
夜色之中不大瞧的清邓玉的模样,只见他立刻转过身去轻咳一声:“起来穿上,爷又不会偷看你。”
对于邓玉的人品刘萱是信的,于是刘萱起了身借着月光取了床边的外衫穿上,穿好之后又来到桌旁点了灯盏,她的桌子上都是些布料已及一些女红用品。
刘萱粗粗整理了一下。腾出些空地这才对邓玉道:“坐着说话,你明日便要出征还是多歇着的好。”
“爷是何人。”邓玉微有些不屑的哼了哼,但还是顺着刘萱的话来到了桌旁坐下,他瞧着了桌上摆着的布料问道:“你折腾这些干嘛?”
刘萱叹气,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吐心中苦水的人,她皱着眉头道:“还不是因为他!”
这个他,邓玉自然知晓是谁。
刘萱嘟着嘴朝邓玉诉苦:“你说的很对,他将那些产业都交给我并不是为了讨我欢心,他是想让我给他当苦力,给他挣银子。我刚刚想了一主意,给柳枝青、孙逊、龙一还有他新绘了衣裳花样,准备在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