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胁朕?”
曹莹的话未说完。李澈一个冷眼便看了过去,这样的眼神太过冷冽,曹莹急忙低下头去:“臣妾并非那个意思。臣妾的意思是……”
“不必说了!”李澈再一次冷冷的打断了曹莹的话,他扫了一眼四周众人:“谁若再替她求情,与她同罪!”
此话一出,众人皆惧。再无一人敢开口。
李澈正要命侍卫上前,将曹菲拖出去。却察觉自己的衣袖被刘萱轻轻拉了一下。
他回头看她一眼,语声轻柔:“怎么了?”
其实这个时候,刘萱是不好开口的,毕竟李澈刚刚说完求情便是同罪的话。若是她开了口,岂不是当面让李澈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所以她轻咳了一声,示意李澈附耳上来。
李澈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但仍是附耳上前。
只是他们不知晓,这番平日里的互动。在众人眼中看来有多惊诧,就连瘫坐在地的曹菲也露出一丝惊诧来,然而惊诧过后是深深的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狐媚子能得到陛下的全部宠爱,即便是这个时候,这个狐媚只是勾了勾手,陛下便附耳过去了,而自己无论怎么说怎么做,都入不得陛下的眼!
凭什么!
刘萱正在李澈耳边轻语,她正说着为腹中皇儿积福,还是免曹菲一死,让曹菲削发出家便算了,可话才说了一半便瞧见了曹菲投来的仇恨目光。
刘萱眼神一闪,接着对李澈道:“明面上该如此,为皇儿积福又可显得臣妾大度,陛下仁慈。臣妾名声已经不好了,正好借由此事挽回一些,至于她削发出家之后如何,就不是臣妾能够知晓的了。”
李澈闻言半垂了眸子看她,刘萱的脾气秉性他自然了解,刘萱明明是想提曹菲说情,却在半路改了主意,不过她的主意说的在理,是该为她挽回些名声了。
李澈直了身子,看着曹菲冷冷道:“你原本罪无可恕,但刘贵妃为你求情,朕便免了你的死罪,允你削发出家为朕的皇儿祈福。”
说完他转身吩咐道:“来人,将她遣往虚长庵。”
曹莹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叩首拜谢:“多谢陛下。”
侍卫上前,拖着一脸不甘的曹菲出去了,曹菲并没有挣扎,她只是一直用怨恨的目光盯着刘萱,盯着刘萱的腹部。
让她为狐媚子腹中胎儿祈福?
曹菲心头冷笑,她会的,她会日日夜夜在佛前念经,咒你们不得好死!
曹菲被拖下之后,李澈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唐侍卫:“你有何话要说。”
唐侍卫低头恭声:“臣无话可说。”
“好。”李澈抬起头朝外吩咐:“来人,将他打入大牢,等候处斩。”
一场闹剧便这般结束了,曹太后经此一事似乎苍老了许多,唐侍卫被带下之后,便由宋嬷嬷搀扶着走了。
李澈今日无甚要事,便干脆让崔来福将奏章全部搬到了甘露殿,然后与刘萱一同回去了。
待他们走后,原本坐着的方才人与常才人,急忙起身将跪着的曹莹搀扶起来。
曹莹看着敞开的殿门,唇角露出一丝苦涩:“虽然早就死了心,可当真见到他的无情,和他的深情,为何心还是会痛呢?”
一旁的方才人与常才人皆低了头,是啊,一个人为何能够无情至此,又深情至此呢?
若是不曾见过他的深情,她们又怎会贪慕着期盼着,若是不曾见过他的无情,她们又怎么迟迟不敢上前,不敢去争去夺?
曹莹长长叹了口气,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
回到了甘露殿,李澈如往常一般在书房批阅奏章,而刘萱仍是取了本书,在躺椅上侧躺着,如今她的肚子越发大了,平躺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只是今日的刘萱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在躺椅上翻了个身,看向李澈道:“那唐侍卫你当真要处死?”
李澈闻言头也不回继续看着奏章道:“自然不会,过会便会有他在狱中畏罪自尽的消息传来,而后朕会让崔来福将他送出城,改名换姓之后将会去西北宁王账下,他本是邓家之人早已想着回去了。”
听了这番话,刘萱才松了口气,她嘴角噙笑,故意打趣道:“陛下还真是心慈之人,那侍卫毕竟碰了曹菲,曹菲好歹也是你的人,你竟然能够容忍那侍卫活在世上。”
李澈闻言,拿着奏章的手微微一顿,顿过之后他无奈的将奏章放置一旁,回身看向刘萱道:“朕已说过,那些乃是识你之前,若知晓这世间有你,若知晓你是这般性子,若知晓朕会对你用情至此,朕绝对会留着童子之身等你相见。”
刘萱闻言面上大红,她轻呸了一声娇羞道:“童子之身这话你都说的出口,好不羞人!”
李澈嘴角噙笑,看着她娇羞模样故意叹气:“你说来说去,不就是在介意朕的过去么?朕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何羞人之处?”
刘萱嘟了嘟嘴,不开腔了,李澈说的没错,她是有些介意的,尤其是每次看到曹菲与那两个才人,她总是会想到,这些人也是与他耳鬓厮磨过的,以前她不曾这般想过,可不知怎的,有了身孕之后,她反而各种别扭起来。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得到越多,却越不满足么?
李澈见她嘟嘴,笑了笑道:“朕很快便忙完了,知晓你闷的紧,待朕忙完之后与你一道出宫转转。”
“出宫?”刘萱一下子来了精神,但她看到自己已经挺出的腹部,又有些蔫了:“如今我行动不便,还是算了。”
李澈闻言点头:“也好。再过几日刘成便要回朝了,那些马匹他将会先行送至马场。待他回朝之后,你与他的关系也可公开了。”
刘萱有些担忧:“种马一事,我原本让他私下去办,可如今却是有金鹏赠出,送至我的马场会不会惹人非议?”
听她这般说,李澈扬了扬唇角笑着道:“你放心,此事朕并未告知朝臣,列单之上也未曾列出此项,不过列了些牛羊之类罢了。只是那辽国公主一事较为麻烦,柳枝青在外巡视三载,那辽国公主也不能三载都不闻不问。”L
☆、第212章:和亲公主
“放在后宫便是。”刘萱不甚在意道:“反正后宫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子闪动着笑意:“为何朕闻到一股酸味?你放心,那辽国公主是要指给柳枝青的,若是入了朕的后宫定然不妥,不如让她暂且在别馆住着,先与柳夫人相熟起来。”
刘萱皱了眉头:“就算住在别馆也只能是一时,总不能一住便是三载。”
李澈扬了扬唇角道:“放心,朕自有办法。”
刘萱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既然他早有了打算,为何先前还特意提出?只怕是故意想看看她吃味的模样。
她默默在心中鄙视了一番李澈的小鸡肚肠,而后翻身背对着他,看书去了。
曹菲被削发为尼送往了虚长庵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然而至于为何曹菲会受到这样的处罚,却无人得知。
有曹家一脉想要为曹菲说情,却当朝被李澈斥责,自此众人也算看明白了一些道理,这后宫之事并非朝堂所能插手的了。
三日之后,刘成率领使节团归朝,李澈亲自领着文武百官在朝堂殿外迎接,当晚皇宫设宴款待刘成与使节,当然重要的是迎接前来和亲的辽国公主金荷。
李澈与曹太后坐在上座,刘萱坐在李澈的左下位,如今的她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虽是冬季厚衣加身,但仍能一眼瞧见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今日的主角乃是刘成,刘成此行可谓满载而归,成为帝王新宠已是板上定钉之事,无论是柳太傅一派。还是曹太师一派,均各个上前向刘成敬酒,心中想的无非是将他拉拢至自己一派。
刘成是个擅诡辩的,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几番下来,众人皆是心中有数。只怕这刘成是不会归于任何一派了。
众人饮酒。刘萱因为有了身孕,只能饮些茶水,她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央侃侃而谈的刘成。面上带着笑意。
刘成与众人交谈之时,偶尔目光投来,看见刘萱笑着向他举杯,他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几不可见的朝她举了举手中的杯盏示意。
大殿之上丝竹歌舞相应,热闹非凡。这次宴会乃是自李澈登基之后第一次宴请众臣,众人这一年过得可谓是心惊胆战,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自然放松不少。不大一会酒过三巡,便显出些真性情来。
曹太后这几日似乎有些疲倦,即便是大殿之上热闹非凡。她也显得兴致缺缺,然而李澈不会在意。刘萱也不在意,曹家的人虽然瞧见但也无法开口详询,毕竟曹家这一年可谓是多灾多难,先是陕地出了事,又是折损了几位肱骨大臣,最后竟连后宫的淑仪也被遣去了虚长庵。
如今曹家一脉也只是埋头苦干,好做出些功绩来,以防从此大受打压。
在这样的情况下,曹太后的疲倦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众人正酣之时,突然丝竹声停了,原来是一曲歌舞已了。歌姬们退下之后,丝竹声又起,几位穿着辽服的女子蒙着面纱缓缓而入。
其中一女子身段妖娆,一袭白衣面纱遮面,在一群辽服女子之中显得特别惹眼。
刘萱心中有数,看来这位白衣女子便是那辽国公主金荷了。
辽国的舞与王朝的舞大为不同,王朝歌舞多是展现女子柔美,而辽国的舞蹈却是显得更加大胆热情,柔美部分很少,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蓬勃之气。
众人的目光渐渐的被吸引了过去,大殿之上顿时寂静一片,只剩丝竹声鼓声,还有辽国舞者的娇喝声。
一曲终了,辽国舞者纷纷接下面纱,金荷上前一步,操着流利的中原话,向李澈行了一礼:“此舞名为训马舞,献给王朝皇帝。”
李澈点了点头:“传言辽国公主金荷,乃是辽国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来人赐座。”
金荷翩然一笑,指了指刘萱道:“金荷想坐在那位娘娘身侧,不知皇帝陛下可否应允?”
李澈闻言皱了皱眉,刘萱如今身子已重,他本不欲她前来,但她想瞧瞧金荷,他也只能随了她,可毕竟这金荷乃是辽国之人,也不知底细,如今一来便指向刘萱,难保不会有什么企图。
他正要开口拒绝,却听的刘萱笑着道:“公主乃是性情中人,能坐在本宫身侧,正是求之不得。”
李澈看她一眼,见她眸中闪有笑意,当下点了点头:“允,来人赐座。”
立刻便有宫女在刘萱的案几旁添了一把椅子,金荷道了谢而后大步来到刘萱身侧坐下。
大殿之上丝竹声又起,顿时又开始热闹起来。
刘萱笑着打量着这个辽国第一美人,金荷的五官并不十分深邃,只是教中原之人略为挺立一些,肤色不如中原人白皙,乃是淡淡的蜜色,皮肤细腻光泽红润,确实当得上辽国第一美人的称号。
金荷坦然迎上刘萱打量的目光,等到刘萱打量的差不多了,她才笑着道:“贵妃娘娘觉得金荷可还配的上您的义兄?”
刘萱闻言一愣,她微微一笑:“公主何出此言?”
金荷爽朗一笑:“贵妃娘娘有所不知,我自幼十分向往中原文化,对中原的才子也多有耳闻,而听的最多的便是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柳枝青,因为好奇,曾央求父王为我寻来他的画像,自此便心属了,听闻他多年未曾娶妻,家中更是连个姬妾也没有,心中更是欢喜,正好此次两国议和,便求了皇兄让我来和亲。”
刘萱闻言更是讶异:“此次和亲乃是你自己求的?”
金荷笑着点了点头:“正是,你们中原的姑娘都太过矜持,而在我们辽国,喜欢便是要争取的。”
听了这话,刘萱不禁想起佘幻雪来。佘幻雪乃是辽国国师的义女,想必也深受辽国风俗影响,可是那般争取的法子,让她实在不能接受。
想到此处她试探着问道:“若是本宫义兄,对公主并不欢喜,公主又该如何是好?”
金荷眨了眨眼睛,面上有苦恼之色:“我是辽国第一美人。虽然可能不似你们中原女子柔美。但长相也是不差的,而且我为了他,熟读了许许多多的书。用你们中原的话说便是才女,他为何会不喜欢我?”
听了这话,刘萱有些哭笑不得,这辽国公主性子爽朗。不知谦虚为何物,倒是个有趣之人。按着柳枝青的性子。应该是欢喜的,只是缘分一事很难说清。
她轻咳一声,压下唇边笑意,正色道:“若是本宫的义兄。当真不喜欢公主呢?”
“那我便努力让他喜欢。”金荷嘟了嘟嘴:“我这般好,甚至为了他愿意抛去公主的身份,我连中原名字严映雪都想好了。他如果仍旧不喜,我只能说是他眼光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