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堂妇如今凄惨的下场。”
李澈闻言嘴角微抽,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刘萱也不再言语,慢慢拖着步子往门外走去,临到门前之时她终于听到他无奈的声音:“等会儿。”
刘萱心中一阵雀跃,他果然还是心疼她的,果然还是放不下她的,果然还是依旧如从前那般拿她没办法的。
她将心中的雀跃掩下,回过头来依旧是一副可怜模样。她吸了吸鼻子委屈问道:“你是要让我留下么?”
李澈闭了眼,有些懊恼道:“正如你所言,外间已经聚集了送行的文武百官,你这副模样出去让他们瞧见,岂不是以为朕是那种夺人臣妻的昏君!”
刘萱闻言皱了眉头,看来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够清楚,她又重新取出袖中的那封休书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真不明白么?我已经被休了。”
李澈深邃的眼睛在那封休书上一扫而过。他皱了眉头似有些怒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给朕传邓玉来!”
崔来福把头低了低,当自己没听见。
刘萱闻言顿时有些恼了,她三两步走到李澈面前看着他道:“你就真的这么希望我嫁给邓玉么?以前是我错了。错的离谱,以前是我不敢信你,可当我信你的时候,我的声名已经毁了。我不愿你受我所累,这才自以为是的做了一个以为对我们都好的选择。可我现在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么?”
李澈微微偏过头去,似不愿面对她的问话。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在她的注视之下半响也未曾开口。
刘萱瞧着他的模样,面上顿时一片凄凉。她后退两步看着他苦涩道:“好,我知道了。这本就是我的错。如今我已经是个下堂妇,也没有什么资格要求留在你身边了,我走,我这就走,离你们都远远的!”
她说完立刻掉头,垂落的青丝因为她的动作而飞舞着,她将休书藏于袖中收好,而后便大步离去。
然而她只迈出了一步,她的手腕便被扣住了。
刘萱回头,眸中有了水雾:“你都不要我了,还拉着我作甚?”
李澈抿了抿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没有不要你。”
刘萱抬头看他,语声有着控诉:“可是你老是赶我走!”
李澈微微闭了闭眼又睁开,面上有些尴尬,他低声道:“朕只是不需要你的同情。”
这下换做刘萱愣住了,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来到他身边仅仅是因为同情他?同情他什么?同情他为情所伤?同情他情深不寿?
高傲如神邸一般的男子,何时竟变的如此没有自信了?
刘萱心中大痛,她上前伸出手想要轻抚他的面颊,可李澈却微微侧首偏过了。刘萱一恼,干脆直接抚了上去,感受着他脸上泛起的胡渣,低声道:“是我不好,我该早些明白的,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明白了醒悟了,所以即便我现在的声名比以前坏了千倍,但我还是来找你了。”
她放下手牵起他的手来,放在唇边狠狠一咬,直咬得他的手间落下深深的齿痕,这才抬头看着他道:“所以李澈,你要同我一起被万人唾弃,我要拉着你一同下地狱了。”
李澈幽黑的双眸泛起波澜,似古谭的深水一般荡漾着,他静静的默默的看着她,他看的如此认真,似乎不想放过她的一丝一处,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最后黯哑着道:“认识你之后,朕便一直在地狱了。”
他深深的看着她:“所以,不是你拉着朕下地狱,而是朕将你拉下了地狱。”
刘萱闻言眸中水雾化成了水珠,她重重点头:“今后不管是不是地狱,只要你愿意,我都会陪着你。”
说完她轻轻依偎进他的怀中,感受着她坚硬的胸膛和温热的体温,而后在他怀里轻声低喃:“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李澈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力的将她圈进怀里,而后越收越紧。
一旁的崔来福掏出一个帕子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人老了不中用了,老泪都不值钱了。
一声轻咳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龙一不知何时现了身,他低着头禀告道:“属下已经将小柱子放了出来,时辰已经不早,陛下该准备出征了。”
李澈看他一眼,那眸色有些复杂,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淡淡道:“朕知道了。”
龙一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而后又消失在了暗处。
李澈揉了揉刘萱的柔软的发顶,而后柔声道:“陪朕一同用饭。”
刘萱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松手,李澈微有些无奈,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萱儿,朕该洗漱用饭了。”
刘萱嘟了嘟嘴离开了他的怀抱,而后微有不满:“我又没拦着你。”
对于这样的刘萱,李澈是没有办法的,他只得轻咳一声化去面上的尴尬之色。
一旁的崔来福十分机警的开口解围:“那个奴才给刘姑娘寻件衣衫,虽说时辰已经不早,但让姑娘沐浴更衣还是来的急的。”说完他便行了一礼下去准备了。
崔来福不说,刘萱还未在意自己此刻仍是一身嫁衣,她看了看这满目的红色,眸中神色顿时一暗。
李澈将她的神色看进眼里,淡淡开口道:“你若是想……”
“不想!”刘萱急忙抬头打断了他的话:“现在的我只想呆在你身边,我先前只是想起邓玉,心中对他愧疚。”
李澈半垂了眸子,而后低声道:“亏欠他的不是你,是朕。”
刘萱看着他垂眸模样,轻轻一笑:“我想正如他对我说的那样,只要你好我好,他便好了。”
李澈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揽过她至胸前,微微用力将她圈紧。
刘萱在他怀里低垂了头,或许她与李澈要带着这份愧疚,一直到老了。
小柱子指挥着众人将乾清殿偏殿之后的汤池注满热水,他的脸上皆是笑意,一边忙碌一边时不时瞧上一眼正在用膳的李澈和刘萱,刘萱偶尔偏头能瞧见他投过来的目光,她对他微微点头一笑,表示见过。
小柱子见状笑的更欢,连指挥宫女之时的声音都大了些。
刘萱用完饭后便要沐浴更衣了,她看了看一旁等候的宫女,对李澈道:“我还是习惯秋菊和冬梅的服侍,我来时她们还在宁王府呢。”
李澈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一旁的小柱子急忙上前道:“奴才已经将秋菊与冬梅接进了宫,眼下她们二人正在收拾行礼,刘姑娘沐浴更衣之后便能瞧见她们了。”
李澈闻言一个目光便扫了过去:“朕好似听闻你才刚刚被放出来,嗯?”
一个嗯字带了威压,小柱子浑身一抖就要跪下,刘萱上前一步飞快的将他拦在身后,一只手在身后朝小柱子晃了晃,显然是让他离去模样。L
☆、第178章:交易真相
小柱子偷偷看了一眼李澈,见他虽是面色冷峻但却没有怒色,当下低着头弓着腰飞似的逃窜出去了。
李澈冷眼看着他出了门,而后看着一脸讨好笑意的刘萱正色道:“朕罚他是因为他不遵旨意,身为上位者必须赏罚分明。”
刘萱嘟了嘟嘴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以后定不会这般了。”
李澈闻言叹了口气:“我知晓你待他们皆是真心,可身为上位者必须有着该有的姿态,即便有时候知道他们受了委屈,但该罚就必须罚。”
刘萱知晓李澈这番话是在警醒她,她既然选择了来他身边,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遇到很多,当下收了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
见她明白他的意思,李澈便不再多言:“你先沐浴更衣,朕去处理些事情,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露与众人之前,崔来福会带着你先行出京,出京之后再与朕会合。”
刘萱点点头道:“这些事情我醒得的,你去忙吧。”
李澈看了刘萱一眼,这才朝外走去。
李澈走后刘萱便去了偏殿之后的汤池,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而后便由崔来福领着上了一辆马车,由皇宫的后门出了城。
来到城外一处小道上,秋菊与冬梅已经拎着行囊在路旁等着了,见了刘萱二人脸上皆是笑意。
刘萱唤她们上了马车,看着她们微有歉意道:“辛苦你们了。”
秋菊与冬梅笑着摇头:“跟着姑娘已是我姐妹二人的福分,当不得一个苦字,不管姑娘作何决断,我们姐妹二人都相信姑娘,都陪着姑娘。哪怕最后姑娘决定离开这些纷扰,我们也定会相随。”
刘萱心下感动,她看着二人神色坚定:“不会了,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会这般走下去了。”
秋菊与冬梅见她神色坚定,知晓她已经下了决心。当下相视一笑放下心来。
崔来福将马车赶至路旁,他们等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才远远瞧见大军朝这边而来,待大军路过之时。崔来福赶着马车融入了军队之中。
此次出征的虽是邓家军居多,但其中有一部分乃是皇家禁卫,崔来福将马车融入军队之后,便一直随军队而行。
行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大军这才停了行军暂时休息。
大军一停。小柱子便颠颠的跑过来请刘萱过去,刘萱在秋菊与冬梅的笑声中下了马车,一路由小柱子领着来到了象征着皇室的车辇之前。
大军之中除了刘萱来时乘坐的马车,还有几辆黑色布绒棚顶的马车也在大军之中,刘萱淡淡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看,由小柱子搀扶着踏上了马车进了车内。
车内李澈正在饮茶,瞧见她来便伸了手示意她来他身侧。
刘萱从善如流的在他身旁坐下,想起昨夜邓玉对她说的话,她看向李澈开口问道:“此次出征你到底为了什么?”
李澈看她一眼似不太想说这个话题,刘萱朝他瞪眼:“你说过。只要我问你便会回答的!”
李澈叹了口气放下茶盏,面上似有些宠溺的无奈:“来时可曾瞧见黑色的马车?”
刘萱点点头,那黑色的马车皆是黑布蒙顶,她瞧不见内里也不知其中有何玄机。
“那黑色马车之中坐着的乃是吴颖与她的儿子。”李澈看了一眼刘萱神色自若的解释道:“以你之慧想必已经猜到,那孩子到底是何人之子。”
刘萱点了点头:“你与吴颖相识乃是在追捕金逸之时,听闻当时乃是金逸劫持了她,而后她才被你救下。我初听闻你娶了侧妃之时,虽一时受了打击信了流言,可冷静下来细细想过,却发觉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巧合之事。”
李澈面上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他点了点道:“你说不错,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之事,你可曾记得你去边关之前,朕正在追查辽国奸细?”
听他这么一说刘萱立刻明白了:“那辽国奸细乃是吴左相?”
李澈点点头:“正是。那日金逸走投无路只得装作劫持了吴颖,朕便将计就计一举将他二人擒获,那时吴颖已经有了身孕。”
刘萱有些不大明白:“金逸乃是辽国战神,捉了他不但能毁了辽国军心,而且还能避免许多战乱,你为何又放了他?”
“朕与他做了一笔交易。”李澈淡淡开口道:“朕允他会好生照料吴颖与他的孩子。还放了他,不但如此朕还会助他登上九尊之位,而他也答应朕若他登基,有生之年决不会对李氏王朝兴兵。”
刘萱有些不大相信金逸,她迟疑道:“若是他反悔又该如何?”
“不会。”李澈淡淡一笑,一切早已成竹在握:“朕此次兴兵伐辽,一是为了助他夺得兵权,兴兵登基,二则是削弱辽国实力,即便是他登了基,辽国实力已经大减,他若不想做个暴戾无道的昏君,便不会也无暇起兵,辽国这一伤想要恢复元气最少需要十年。”
听到这里,刘萱不得不佩服李澈的谋略,她想起了吴颖又问道:“那个叫易的孩子,你打算用他来易什么?”
李澈闻言深深看了刘萱一眼,他面色柔和目含宠溺,轻轻吐出三个字来:“佘幻雪。”
佘幻雪三字一出,刘萱顿时心头一紧,佘幻雪啊,那个折磨了她多少个日夜的名字!
她微微低下头去,难怪邓玉说李澈不仅仅是为了国事,若是当真全然为了国事,他不必如此麻烦,采用如此迂回之策,他完全可以拿金逸与辽国做交换,甚至可以直接杀了金逸,大搓辽军。
他采用了如此迂回之策,仅仅是为了平了她心头的梦魇。
这份心思让刘萱如何不动容?难怪邓玉会对她说:“在他心中,你已经比国事更重了。”
刘萱主动轻轻依偎进他的怀中,伸手圈上他的腰低声道:“谢谢,谢谢你。”
李澈深邃的眸子中流光闪动,他微微有些苦涩的自嘲一笑:“朕差点成了一个昏君,差点直接拿金逸去换了佘幻雪,还好朕还有几分理智。”
刘萱埋首在他怀中没有说话,只用力将他抱得更紧。
二人皆没有再言。马车之内有一种叫做心意相通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