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也一个劲的说着:“叫娘,叫娘。”
屋子里顿时欢声一片,秋菊与冬梅的让月月叫娘的起哄声传出去老远,不仅传到了院中,还传到了金琴阁不远的一辆马车之上。
马车的车帘被缓缓揭开,一张如神邸一般的俊颜露了出来,只是他一身玄衣,面色也如衣色一般,四周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他抬眼朝那扇开着的窗户看去,双唇紧紧抿着。
马车旁站着的众人,也瞧见了窗内刘萱抱着孩子逗弄的轻笑模样,听着那起哄叫娘的声音,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龙一与孙逊微有些担忧的朝自家主子看去,这一看却是更加沉默了,自家主子原本就消瘦了不少了面庞,此刻更显出一分冷俊来。
笑声渐歇,李澈放下车帘闭了眼,清冽的声音带了些疲惫,他叹了口气淡淡道:“回去吧。”
一行人默默的又往来时的路走去,一路之上众人皆是沉默,孙逊与龙一皱着眉头骑马在马车旁跟着,二人互看一眼,眸中皆是同样的疑惑:那孩子难道真的是刘萱的不成?
算算日子,刘萱去边关到现在也有了九个月,若是一开始便怀上,到现在产子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这一段时间地组一直有刘萱的消息传来,若是她真的有孕,地组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此处,孙逊看向马车低声道:“主子,那孩子定不是刘姑娘的。”
马车内半响没有回应,孙逊骑在马上皱了眉头,自己这话着实显得有些多余了,他能想到的事情主子又怎会想不到。
就在孙逊以为李澈不会回答的时候,李澈却淡淡开了口:“孤知晓,但她显然已有了选择。”
这一句话虽是平静无波,可如孙逊与龙一这样的近臣,如何听不出自家主子平静之下的心痛,主子眼看半年之期快到,特意抛下京中重事前来杭州。他虽然未说,但孙逊与龙一皆知,主子这一趟来是为了向刘萱解释侧妃与孩子一事。
可是主子来了,瞧见的却是那一幕。虽然知晓孩子不是刘萱与世子的,可这一幕总会让人想起刘萱与世子已有肌肤之亲,主子这大半年来痛,他们瞧的清楚,正是因为瞧的太清楚了。才知晓刘萱到底伤主子有多深。
便是孙逊也开始觉得不值起来。
主子是何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即便是不论身份,单是论样貌论才学论谋略,也是当世顶天立地的男儿,这样的主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会有的,可他偏偏对刘萱动了情。
就算刘萱特别了些,也不值得主子用情至此。
先前那一幕在眼前闪过,正如主子所言刘萱定然是有了决断,否则不会如此从容自在。
或许这样也好,孙逊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或许主子痛到极致伤到极致,便会放下了。
马车又来到了码头,守在码头的虎一等人显然没想到自家主子这么快又回来了,他们看着主子下了马车,特意往马车里瞧了瞧,却没有瞧见他们预想之中的人。
虎一看了看面色肃然的孙逊与龙一,将快要问出口的疑惑又咽了下去,默默跟随在龙一身后上了船。
快船又起航了,沿着运河一路朝京城而去,如它来时一般匆匆而过。竟只在码头停留了半个多时辰。
这些事情刘萱当然是不知晓的,她逗弄着怀中的月月,满心满眼皆是这个可爱的小人儿,月月与她们玩耍了一会。突然开始啼哭起来,刘萱顿时手足无措,抱着月月轻轻抖动着,小声而焦急的道:“月月乖,月月乖,不要哭了……”
一旁的奶娘上前看了看。笑着对刘萱道:“小小姐可能是饿了,姑娘还是交给奴婢喂一下吧。”
刘萱闻言恍然大悟,急忙唤奶娘上前,小心的将月月交到了奶娘手中。
奶娘抱着月月来到屋中一角,秋菊为她端过一张凳子,奶娘感激的朝秋菊道了谢,而后背过身去揭了衣服开始喂奶,说来也很奇怪,原本哭啼的月月一下便没了声音。
众人怕打扰了月月,皆是静下声来,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奶娘这才整了衣物起身,她抱着月月来到刘萱面前道:“姑娘,小小姐已经睡了,您可还要抱一抱她?”
刘萱瞧着奶娘怀中睡的正香的月月摇了摇头,她轻声道:“不必了,若是换到我的手中只怕会吵到了她,你抱着便好。”
奶娘笑着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外间却响起了敲门声。
冬梅前去开了门,殷若笑着走了进来,刘萱一瞧她的模样便知晓事情只怕是成了,当下笑着道:“恭喜殷妹妹了。”
殷若面上一羞,低头道:“若是没有刘姐姐,我也不会有这般好的结果,我的身份本是不够为陈郎之妻的,更可况我又做了如此不检点之事,姐姐非但不曾嫌弃与我,还让世子相帮,这份恩情殷若没齿难忘。”
说着她便朝刘萱盈盈拜下,刘萱急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我与陈良乃是好友,他帮我良多,再者我与你虽只有短短几日相处,但也算的上是有缘,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无甚可羞愧的,你与他既是两情相悦,于情于理我都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的结局,何况此事我并未出力,你要谢也是谢过世子才是。”
殷若不傻,自然知晓若非刘萱,宁王世子根本不会帮忙,她听了刘萱的话,仍是福了福身表示谢过。
刘萱笑着道:“你太客气了,月月我甚是喜爱,便是冲着月月的面上,我也不忍她将来被人耻笑。”
殷若看了看奶娘怀中的月月,而后看向刘萱笑着道:“能被姐姐喜欢是月月的福分,先前在院中听见你们逗弄于她,我与陈郎便有让月月认姐姐为干娘的想法,不知月月可有这个福分?”
刘萱闻言一喜,双眸都闪出光彩来:“你可是说真的?”
殷若点点头:“自然是真,此乃是我与陈郎共同的心愿,在院中之时也同世子说了。”
刘萱不用想也知晓邓玉会说什么,她当即欣然应下:“好,你们若是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
事情便这般定了下来,眼看着已经快要到了中午用饭的时辰,今儿个殷若刚出月子,身子还很虚弱,也需要特定的食物养身,刘萱便没有再留她与陈良,而是亲自与邓玉将他们送至金琴阁的院外。
陈良与殷若走后,邓玉便取了面具看着刘萱挑眉道:“爷如今也是有干女儿的人了。”
刘萱笑着朝他点头:“是了是了,你也算是有了子嗣。”
邓玉见她故意不顺着他的意思说,当下便轻哼了一声:“你为干娘,爷为干爹,即便是为了月月,你也该嫁给爷了。”
刘萱瞧着他那副你上了贼船的模样,扬起了唇角故意不理他,转身朝院中走去。
走了几步察觉到身后之人的怨气,她笑着回头道:“愣着做什么孩子的干爹,没瞧见孩子的干娘肚子饿了么?”
听了这话,邓玉那风华绝代的脸上不禁扬起了一个笑容,整个院子顿时都灿烂起来,大龙秋菊等人被闪了眼,急忙撇开了头去,只有刘萱仍是笑望着他。
邓玉挑了挑眉朝她走来:“是了,该用饭了,饿坏了孩子的干娘,爷上哪再给她找一个去。”
刘萱闻言学着他平日的样子轻哼,转身朝秋菊与冬梅吩咐道:“布饭吧。”
用饭之时刘萱问了问殷若与陈良的事情,听了邓玉的解释,刘萱才知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陈良从京中回来不久之后便去找了殷实谈论杭丝一事,那时杭丝贵如金丝,让殷实贱卖与刘萱,殷实自然是不愿的,陈良便耐心的劝说了一整日,直到晚间用饭之时殷实这才松了口。
陈良一时高兴便多饮了些酒,却不曾想直接醉酒了,见他醉的厉害殷实便让陈良在府中歇下,殷若本就对他心仪,见他醉酒便悄悄去了他的房中,在一旁服侍他。L
☆、第161章:这样很好
可不知怎的,陈良醉酒之后竟做了糊涂的事,醒来之后却以为是殷若使了计,故而不愿承担责任。
却不曾想那一日殷若竟然有了身孕,殷若满口的委屈却因为陈良的误解而开不了口,殷实是个生意人,他想着攀上陈家便借着这事与陈良纠缠,陈良因为杭丝一事倒也未曾明面上拒绝,一直便这般拖着。
拖着拖着陈良慢慢发现了殷若的好来,也知晓了那晚之事是自己的不对,他对殷若动了情想娶她为妻,可那时候殷若已经快要临盆,他与殷若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俨然成了杭州一大笑柄。
刘萱听完叹了口气:“陈良明白的太晚,不过好在他最终明白了,总算未曾酿成大错,辜负了殷若一片深情。”
邓玉看着她感慨模样,突然开口道:“你明白的也不算太晚。”
刘萱闻言面上便是一红,邓玉言下之意她何尝不知,他是在说她终究没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
见刘萱双颊染上了红霞,邓玉微微扬了扬唇角:“你想不想知晓,爷的办法是什么?”
刘萱白了他一眼:“你故意将我支开,又怎会告知于我?不管你的办法是何,只要能让殷若嫁给陈良为妻便成。”
邓玉闻言顿时有些泄气,他叹了口气道:“你若问上一问,求上一求或许爷会告诉你。”
刘萱瞧着他这副模样,听着这话顿时便笑了:“很可惜,我不上当。”
话说到这份上邓玉便不再说什么了,这点子却实不方便告知刘萱的,二人默默用了完饭。便坐在院中品茶,刘萱有午睡的习惯,没过一会便觉得困了,她打个哈欠朝邓玉道:“我回去睡会,也不知晓陈良与殷若的事情需要多久,若是可能倒希望瞧见二人的婚礼再走。”
邓玉闻言眸色变了变,他半垂了眸子道:“如今。你想在杭州呆多久都可以了。”
刘萱闻言一愣。瞧着邓玉半响说不出话来,邓玉见她沉默抬眸朝她看去。
察觉到邓玉的目光,刘萱挤出一个笑容来:“不了。明日我们便起程回京吧,约定的半年之期再不走便迟了。”
邓玉看着她的笑容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刘萱收了笑起身,又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困了。午睡过后咱们接着弈棋,总是输你三子实在让人太不服气。”
邓玉点了点头淡淡道:“好。”
闻言刘萱便转身朝小楼走去。生怕邓玉不知晓自己有多困一般,边走边道:“怎么会突然这么困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邓玉默默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独坐院中半响不语。
刘萱回到卧房便脱了鞋袜衣物上了床。她闭了眼听着秋菊与冬梅退出房外关了门,房门被关上之后她也未曾睁开眼来,可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如今能做的也仅仅是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很困了,或许闭着闭着她便能真的睡着。如同她不去想不去念不去听,或许就能将那个人从心中抹去一般。
她闭着眼心中默念着,邓玉很好,比世上绝大部分男子都要好,这般好的男子对她倾心,一定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该好好珍惜的,她也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如此念叨了几遍之后,她原本浮躁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既然有了决断便抛开那些不该执着的,何况如今那人也将她放下了。
这样很好,他放手了她自由了,她与他之间并没有闹得不愉快,若干年后,当她真正放下之时想起他来,也只会记得他的宠他的纵,她对他也只会剩下感激。
这样很好……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便过去了,刘萱也不知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或许先前那般万千想法都是她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想的。
外间响起了秋菊与冬梅的唤起声,刘萱应了一声而后便起了床。
洗漱之后刘萱便打算去找邓玉弈棋,却被秋菊告知邓玉前去了陈氏大宅,而且留了口信让她晚间不必等他用饭。
刘萱点头应下,明日他们便要走了,今日邓玉确实该去处理陈良与殷若的事情,虽然她不知晓邓玉的法子到底为何,但她相信,邓玉自然会将一切处理好的。
晚间刘萱入睡之时邓玉也未曾回来,她想了想陈氏毕竟是百年世家,殷若进门一事定然有些不顺,当下也不再等邓玉,上床歇着了。
第二日起床下楼的时候,邓玉已在院中等她用饭,她来到桌旁坐下看向邓玉问道:“昨日何时回来的?事情可都办好了?”
邓玉点了点头:“有爷出马任那陈老头有多顽固,也只得乖乖点头让那殷若进门,只是那陈老头实在顽固的厉害,直到子时爷才回来。”
刘萱闻言往他碗里夹了一箸小菜,笑着道:“辛苦你了,我代陈良与殷若谢你。”
邓玉挑了挑眉看着她道:“他二人的谢爷不稀罕,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爷定不会管这等闲事,要谢也该是你谢爷才是。”
“是是是。”刘萱无奈点头:“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