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拓令渺看清了内心,坦承了自己,感到一阵轻松,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疲惫和孤寂仿佛散去。她拉起百塔尔,为他裹指上伤口——那许多年前,额尔丁划破手时,她也曾这样做。百塔尔毫不顾忌的偎在她怀里。
“可汗。”
“嗯?”
“您知道我爱上您有多少年吗?
“?......”和拓令渺石化,暗暗扳手指。
“十年。可汗,是十年啊。我第一次见您时10岁,您20岁。赢得的哈达挂在身上,像白云一样飘动。”
“那时你还胖呼呼的,跑过来小手都是汗。”
“第二次见您时我14岁,您24岁,带着9岁的琪亚。”
“那次你就像雪莲一样美丽,捧着腰带说,这是全部族绣的最好的。”
阿山欣慰地看着两人,琪亚心里,也涌出一股热流,夹杂着酸涩的幸福。父亲和母亲自5岁认识,共同成长生活到15岁,总共也就10年时间。百塔尔,等待也用了10年,生命中最好的十年啊。父亲,你看母亲这样,也会放心的吧。他心里轻轻地说。
“第三次见您我17岁,您27岁,已经是部族首领了。”
“你就躲藏在暗处偷看我,我早就发现了,一问你还说迷了路。”
“现在我已经20岁了,可汗,我爱您,已有十年。即使我们相差10岁,有这10年也该过去了吧。”
“百塔尔......”炙热的亲吻落在殷红的唇上。
阿山拉着琪亚悄悄出去了,留给两人独处的时间。幸福来的太晚,盼望的时间太长,怎样弥补也不过份,何况,他还要张罗可汗的婚事呢。
和拓令渺以那墩之礼迎娶百塔尔。无数草原女人咬碎了牙:可汗不但摘走冰山雪莲,还能天天看着草原明珠,福气都让她一人占完了。
“易琅轩!你才是正使,为什么不去商谈!”洪湘臭着脸回帐了。她与人谈了两天,易灵殊却每天骑马游玩,翘着脚在帐里吃吃睡睡。她只是个监督人员好不好,怎么正事都成她的了?
“金帐大典那天,我不是当众宣布你为正使,全权负责的吗?忘了?”易灵殊把吃完的蜜瓜皮往边上拨拉一下,开始剥石榴。
“那是特殊情况的时候,现在你也该负起正使的责任了!”洪湘气愤地抢过石榴。还让她继续当苦力,不行!
“大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堂堂世家女更应该懂这个道理。”易灵殊语重心长。
“我不管,出使以来,不像世家女的事干的多了。反正明天换你去谈,我出去看风景!”洪湘干脆耍赖。
“其实,我自有考虑。我刚被封了雪狼王,怎好再代表紫湛和突图商谈?两边都会疑心,都不讨好。”易灵殊认真起来,她再拿过一个石榴,鲜红的石榴籽更衬的手指透明如玉。
洪湘不由一个失神:好像易琅轩最近有点变化,肌肤更、更那个了,气质也更冷冽。原本她就很厉害了,现在更是无意间就能让人发寒。
“想什么呢,死盯着我看?我说的对不对?”易灵殊说完见她傻呆呆的看着自己,敲敲桌子。
“哦,对,对。”洪湘生怕她看出自己想的,直接点头。然后意识到,明天还得自己去商谈,立刻愁苦的按着额角。紧接着,她化悲痛为力量,扑到了水果上——这里的水果出奇的甜,还有不少没见过的品种,洪湘很喜(…提供下载)欢。
商谈很顺利,签了些协议。距离大典一个月后,所有事情都办妥了——包括新任可汗那墩有了宝宝,他第一次就光荣中奖了。如果不是和拓令渺极力挽留易灵殊再住段时间,她们就准备返程了。
琪亚开始变得沉默。原来跑来跑去的小马驹,现在经常对着辽阔的草地沉思。明亮的眼睛里,写上了掩不住的烦恼。连百塔尔都察觉到了。
这天夜里,和拓令渺去查看周围部族不能回来,百塔尔和琪亚挤在一起,说些贴心话。
“琪亚,你这些天怎么不高兴呢?是怪我接替了额尔丁大哥的位置吗?”
“没有,千万不要这样想。我怪你怎么还会和阿山叔叔去找母亲呢?”
“那么,”百塔尔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知道那天晚上你看到了......”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脸红心跳地说不下去了。
“不,没关系的。”琪亚也不自在起来。虽然牧人一家都住一个帐篷,有些事情孩子知道的远比告诉他的时间要早,可那天,实在太过刺激,想一下都害羞。
两个人一阵都没说话,百塔尔突然感到琪亚捅了捅他的腰:“那个,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百塔尔没明白。
“就是,那个,我看到的。你不怕吗?”琪亚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
百塔尔反应过来了,扭住了他的手,故作生气道:“好呀,一个王子竟然问的这样问题!看我不教训你!”
琪亚被他挠的痒,不依不饶的反击回去,两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阵,没力气了才停下来。
百塔尔气息平稳了,就帮琪亚盖好毯子,和缓地说:“如果有了心爱的人,就什么都不怕了。”
琪亚握住他的手:“谢谢你,这样爱母亲,给了她温暖。”
百塔尔摇头:“要感谢可汗挑选了我。我知道,那么多少年都看着他,目光跟着她转。”
“是呀是呀,你不知道,我经常要帮母亲从帐里赶人。脱光光藏在毯子下的也有,一掀开把母亲惊的差点儿挥刀。”
“啊,是吗?有多少?谁脱光光?”百塔尔听到这些也免不了俗,立刻追问。
“呃,好多年前的事,记不清了。后来都嫁人了。”琪亚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磕磕绊绊的搪塞。
百塔尔也不再问了,这样令人爱慕的可汗,现在是他的!想到这些,百塔尔就骄傲又甜蜜。“你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只要有心上人,就真的什么都不怕吗?如果要远离家乡,也不怕吗?如果要被关起来,也不怕吗?”琪亚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一股脑倒出来。
百塔尔莫明其妙。有心上人为什么就要远离家乡?还要被关起来?谁敢关王子?他心思聪慧,联想到日常种种,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却不敢确定:“琪亚,你老实告诉我,难道是喜(…提供下载)欢上了紫湛来的人?是谁?是雪狼王吗?”
琪亚没出声,默认了。
“这怎么可以呢?她来自那么远的地方,家里有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可以?”百塔尔一慌乱,完全像个护犊子的父亲,本能的反对。
“阿山叔叔也说,那里的规矩很可怕。可你说有心上人什么都不怕。”
“这不一样。心上人要可靠才行。难道你愿意平白伤心吗?”
“易琅轩怎么不可靠?她从狼群里救我,对三千军队也不背弃母亲,这样的人还不可靠?”
“琪亚啊,两种可靠不同的。”百塔尔恨不得敲开他的头把道理塞进去:“她是忠义勇敢的好女人,可她是要很快离开这儿的,她母父愿意女儿娶遥远草原的男儿吗?也许她早有夫了,不然为什么对你一直没回应呢?”
琪亚不语,这也是他最难受的,心里反复问的问题。
百塔尔诚恳地又说:“你是我们突图的王子,受多少女人倾慕的草原明珠啊。雪狼王若是愿意留下,可汗也会高兴的,可她是要走的,琪亚啊。”着急之下,百塔尔摇他的肩膀。
“我知道,可我忍不住想。要是让我嫁给那什么紫湛皇室,我立刻就骑马跑到天边不回来。要是她,我就想,能不能受的了拘束,应不应该试一试。这个念头太强了。你应该能理解,对吧。当初对母亲,你不也是......”琪亚满是悒色。
百塔尔无言以对。确实,他最理解这种心情,知道没希望,知道不应该,可是就忍不住想看一眼,忍不住靠近她。
“她的想法呢?肯不肯为了你留下来?”百塔尔平静下来,点中了琪亚的死穴。
“我,不知道......”
白色、黄色、红色......琪亚把染好色的羊毛挤压在一起,制作地毯。“琪亚,又错啦。该放黄色的,你怎么放白的?”阿山看着他老出错,不由叹口气。这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真的长大了,开始为了爱情烦恼了。琪亚慌忙把羊毛捡出来,找黄色的放进去。
“算了,歇歇吧。”阿山爱惜的拉起他,倒了滚烫的砖茶汤递给他。琪亚接过来,看那茶碗里微细的茶叶末,心里也起起伏伏的不安定。他喝过一口,干脆下了决定,去找易灵殊说清楚,到底喜(…提供下载)欢不喜(…提供下载)欢自己!百塔尔能那么勇敢,自己去问问有什么好怕的?
“你找我?”易灵殊接到琪亚侍从的邀请,匆匆来到大典夜里与琪亚聊天的地方,看到他站在那里,长袍被风吹动,一束长发从头巾下露出,灵活的眼珠充满了希望的滴溜溜转动。
“是的。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琪亚直视她的目光,大大方方地从怀里摸出条腰带来。一条很漂亮的腰带,宝蓝色上嵌着两颗红宝石,正中间绣着一只鹰首,像是正要鸣叫高飞。
易灵殊看着烫手的腰带,不敢接。她知道接了意味着什么。想了想,她轻轻地摇头:“琪亚,我是你母亲的结拜妹妹,算你的长辈。”
“我知道!”琪亚激烈地反驳:“可那算什么,你才大我2岁!”
“我已经有一夫一侍,怎么可以?就是两国联姻,你贵为王子,也会嫁入皇室才般配。”易灵殊不愿伤害他,慢慢地解释。一直的躲避,这一刻还是到来,易灵殊不愿那双明亮的眼睛蒙上荫翳。
“你,你骗人!”琪亚真的听她口中说出有夫侍,心里一阵疼痛。他拿腰带的手抠住那鹰首,不愿想像。
“是真的。”
“如果,如果我能接受他们呢?首领都有很多那墩,有些也处的很好。”
“琪亚,你是草原上的明珠,像自由奔驰的骏马,应该有广阔的天地。你的眼睛,看惯了蓝天上大朵的白云,喝惯了高山融化的雪水,像格桑花无拘无束的开放。怎么能受得了层层的束缚呢?离开草原,吃不到鲜嫩的羊肉,呼吸不到清新的草香,没有亲人和朋友,和别人格格不入,这样的生活你会适应吗?不会,你迟早会厌倦甚至怨恨。”易灵殊冷静的说,意外地看到那双明亮的眼中聚集了莹光点点,于是住了口。
“你喜(…提供下载)欢这里吗?”琪亚努力吸了口气。
“喜(…提供下载)欢。但我不能留下。”易灵殊清楚的回答。“我的家人需要我。只要有机会,我还会来看可汗和你。我是突图的雪狼王,你母亲的义妹,这我不会忘记。”
“不,你别说了,别说了!”琪亚打断了她的宽慰,挺直的鼻梁抽动两下,眼睛止不竹地扑落下几颗晶莹的泪,胡乱一擦跑开了。
易灵殊有些怅然地看着他背影,琪亚竟又跑了回来,将腰带猛地塞在她手上:“不管怎样,这是做给你的,必须收下!”又擦着眼睛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标题有点那啥,嘿嘿。希望木人介意。
亲们,小百嫁了,还附送一个小包子,都没意见了吧。
昨天看望一个刚出生的小包子,很好玩。我和包子妈妈约好,小包长胖了再去玩包子。
水上生活
远处的夕阳正缓缓沉下,易灵殊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眺望远处的红日,清冷的面上没有表情。此景美则美矣,却是白日挽歌。洪湘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我刚才在这看景,无意看到琪亚哭着跑了,他对你有意吧。”她直接问道:“你真不动心?迎娶一个王子,很多人求之不得吧。何况,他长的确实美,野是野了点,可以慢慢教啊。”
易灵殊望向远处,淡淡的说:“我是为了他好。他不可能适应紫湛的生活,而且,他本已很好,不用改变什么。”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易灵殊知道,那腰带活灵活现的鹰首上,晕湿了一点水渍,应该是琪亚的泪。金子般的少年啊,这样坦白的爱情和心灵,只有这片土地才能孕育出的明珠,易灵殊吁了口气,仿佛吐出了淡淡酸涩,她将腰带再看了看,收在了袖中。那样一点份量,不重,却压在了心上。
离开突图了,和拓令渺为送易灵殊设宴送行,赠送的礼物中,值得一提的是特地硝制好的雪狼皮和一串狼牙链。毛皮自不用说的好手感,那狼牙链也很是精彩。狼牙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牙尖都磨成了圆角,每颗狼牙中间夹有一颗红宝石,两侧中间位置是两颗长出来的獠牙,最中间缀着一枚金质圆牌,上面是突图的古老图案,具有祈福辟邪意义的咒语。说实话,易灵殊认为如厮漂亮有民族特色的饰物,只有琪亚这样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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