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一个男人十八年,可是那个男人却不爱我……”
江亚璇蓦地瞪大眼,这是怎样一段不悔的深情,让她执着了十八年?
“我爱他,他却一点也不爱我,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爱情……”
那又是怎样纯然的心境,可以不对爱情失望呢?
“你呢?”季小纤反问她。
江亚璇先是沉默不语,然后愤恨地啐道:“我被两只疯狗咬了一口。”
“你确定是两只拘只咬了一口,不是一只狗咬了两口……”
江亚璇的眼底很快蓄满水气……
她很高兴今晚能幸运地认识季小纤,也很感激她这一晚的幽默,总适时的安慰她,化解她的情绪,可是她依然无法释怀……
“哇”一声,江亚璇的泪水像止不住的闸口,倾巢而出。
“怎么了?”
“我好想哭……”不是想而已,她早就付诸行动。
江亚璇抽抽噎噎地诉说自己的事情,“……我好难过,居然还被一个浪子试炼我的真情,我很可怜是不?
“……去他的没信心,他是祁旭!是全天下最有自信、最不可一世,也最无情的花花公子……”
听到祁旭的名字,季小纤明显的怔了一下,但沉浸在悲伤里的江亚璇根本无暇注意。
“别哭了……”季小纤柔柔的嗓音让人听来很安心。
江亚璇无法克制地哭得唏哩哗啦,最后还欲罢不能哭倒在季小纤的怀里,明显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
“别哭了,哭多了伤身……”
“为什么?明明就是你的遭遇……比我悲惨,你比我更需要安慰……为什么……为什么我却哭得此你……还伤心,还反过来要……要你来安慰我……为什么……”江亚璇泪眼模糊地接过季小纤的手帕。
“这不算什么,那只代表我比你坚强、比你乐观,或是比你麻木,还有……我的泪腺没有你发达。”季小纤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江亚璇拾起头,怔怔的望着眼前那张带笑的脸,停止了哭泣。
她不明白这个年龄看起来比她小的女人,为什么她的神态会那么超脱不凡?为何她的话能如此抚慰人?为何她的心智会那么成熟睿智,好像是得道已久的高人。
“原来美人都是用泪水卸妆的!”季小纤取笑道。
“毁了……”她为今晚化的妆!
“别具风情!”季小纤朝她眨眼。
噗哧一声,江亚璇破涕为笑。“小纤,你才美!”
也许有人会以为身高一百六十公分,体重近六十公斤的季小纤会太过圆润,但江亚璇就觉得季小纤很美。
“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赞美我。”季小纤自嘲的一笑。
“是真的!”江亚璇怕她怀疑自己的真诚,毫不迟疑地举起小手。
“你真善良。”季小纤好笑地包握住她的手。
“真的!小纤,我觉得你清澈无邪的眼睛好美,真诚无伪的笑容好美,温热柔软的手好美,连暖暖的怀抱都好美……”
“我想你是喝醉了。”
“我没有醉,为了证明我没有醉,我们再来干一杯!”说着,她拿起吧台上的酒杯,很豪气地一口饮尽。
而且速度快地让旁人都来不及阻止,不过季小纤也终于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江亚璇真的喝醉了,因为她手上干杯的是邻座客人的酒。
“别再喝下——”会醉的!
“再来一杯酒!”江亚璇扬声喊叫,再转向季小纤,“来这里就是要喝酒的,喝!”
她接过酒保递来的酒杯,轻叩季小纤的酒杯,酒杯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端起来凑到唇边先啜了一口,然后仰头又喝得一滴不剩。
季小纤无可奈何地摇头,伤心人喝醉酒,她希望不会有什么麻烦才好!
季小纤一手搀扶着江亚璇,一手找寻支撑物,寻求平衡。
别看江亚璇人长得挺瘦弱的,喝醉酒也如其他人一样,踉踉跄跄不但帮不了自己,还连累旁人得拖着和条死猪一样的重量,举步维艰的走到门口。
“亚璇,你可以站好吗?”她需要空出手来找车钥匙。
“可……以……”江亚璇努力站好,但身体却总不听使唤地摇晃;季小纤见状又赶紧扶住她。
她把两人拉退一步,让江亚璇轻靠在墙上,侧身顶着她的歪斜,一手笨拙地在皮包里翻找。
结果找是找出来了,慌乱间又掉到地上,她以比找钥匙更艰辛的动作才捡起它。
“算了,叫计程车吧!”反正烂醉如泥的人,也无法在她的机车上安然就座,更别想适应她飙速一百二的技术。
“亚璇,你站好,我到机车那边去拿东西,你等我一下,”季小纤帮她调整好姿势,确定她能好好站上三秒钟。
“好……没问题……呃……”江亚璇喃喃保证,只是逸出口的酒嗝似乎不太有说服力。
“真的可以吗?”
“嗯……”
季小纤考虑一下,决定速去速回。
她快手快脚地跑到五公尺外的机车停放处,一边以钥匙打开车厢,一边回头观察江亚璇的状况,
好了!等她锁好机车就OK……
结果在这短短她没注意的几秒钟的时间,她看到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一人一手捉住江亚璇。
是掳人绑架?还是谋财害命?
“失火了!”她大叫一声追了上去,却只来得及看到深色箱型车的车尾灯红红的亮着。
车牌呢?车牌号码呢?她很用力地看,却只看到一片反光。
车子在寂静地深夜里奔驰。
虽然思绪和身体都好像不受自己控制,江亚璇对再度被绑架仍有—定的认知。“你……们是谁?”
明知得不到解答,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开口问。
“江小姐,得罪了!”
江亚璇皱眉,这森冷的声音她还满熟悉的,她努力的在脑中回想。
“你……”她伸手拉他。
身旁的人侧过脸,车子刚好行至路灯下,那一闪而过的光亮,江亚璇望进一双她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冰冷无情的灰蓝双瞳里。
“是你……啊……”在她认出人的同时,一记手刀砍向她的颈后,她的意识终于飘离。
“祁旭?”一记很普通的男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是谁?”祁旭很确定来电者不是他的朋友。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你马子活命?”
“什么意思?”不像恶作剧,像道道地地寻仇的口吻!
“也许你的马子太多,很难有深刻的印象,那就容我提醒一下你的记忆,她有一头漂亮的长鬈发,漂亮的五官,漂亮的身材,还有一身漂亮的肌肤……”男人不怀好意地嘿笑着。
“我很忙,没空听你说废话……”祁旭愈听愈火大,他交往过的女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符合来电者所描述的特征。
“别急!重点来了,最重要的是她的姓,她姓——江……”
祁旭顿了一下,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但对方已然明白那女人对他的重要性。
“你想怎样?”祁旭冷静的问道,其实全身早已布满愤怒。
“很简单,我想要……”
祁旭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胃部一阵紧缩。
“我想要你立即中止欧尔的合约——”
又是欧尔的合约!
自上次被绑架后,祁昊就要他特别当心自身的安危。
而经他们私下展开调查后,连日来已有眉目,也掌握到一些重要的线索,相信不要多久就可设下陷阱将对方绳之以法。
不料对方竟会卑鄙到再次绑架无辜的人,而且还是他的女人,他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林重昇!”祁旭说出商场上另一个竞争者的名字,经验告诉他,愈是要出其不意,愈能得到最大的效果。
对方显然被他的直接和肯定的语气给吓坏,愣了一下,才干笑两声回应,笑声明显透露出不安。“看来你还不笨,希望你不会做傻事。”
林重昇还不知死活地向他呛声。
“好!”祁旭不经考虑便答应。
“够爽快……”
“人呢?”
“我等你的表现,满意了就放人,别让我等太久……”
“喀”一声,电话断了线。
祁旭果然没让对方等太久,十分钟后,他就带人到对方出没的地方去逮人,他说过了,出其不意才能制胜。
第十章
有人来救她了,江亚璇奔向门口背着光的男人。“是你!”
不知怎的,心中明明没有期待,可她却还是感到失望。
“你以为我是谁?”来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吧?”江亚璇口气不佳的闪过他,走向门外还不经意的张望一下。
“你在找旭?”
“没有!”她闷声否认。
“旭中弹了。”
什么意思?她惊慌地瞪着他。
祁昊黑眸一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脸部的表情。
“怎么回事?”江亚璇颤巍巍地开口。
“旭刚才在来营救你的路上被袭击了,然后我要手下的人先送他到医院,详细的情形还不清楚……”
江亚璇没等他解释完,便朝前方走去,脚步虽缓慢,却还算稳定。
祁昊的眉对着她的背影轻拧了一下,难道他的估计有误。“你很想见旭吧?我送你去医院。”
祁昊的声音清楚地从她身后传来,
江亚璇的身体几不可察的颤了一下,但仍埋头往前行。
“你不想知道旭的状况吗?”他扬声提醒她。
“你在这里不是吗?”所以祁旭的状况应该不严重,她云淡风轻地回他一句。
“我在这里,是因为旭坚持无论如何都要先来救你,但他的状况又不允许,所以非要我亲自来一趟以保证你的安然无恙,他才肯因支持不住而先行就医……”祁昊忍着气解释道。
一面还是快步跟上江亚璇,质问她,“我知道这也许不关我的事,但我必须告诉你,旭是真的爱你,难道你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死活?还是他对你来说,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如果是这样,算我看错你!”他严厉地看她一眼,见她仍低头不语,冷着脸甩头走人。
然后一双小手扯住他的衣袖,“带我去看他。”
祁昊侧过身,看到的是一张泪痕斑斑、苍白无血色的脸,抓住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好!”祁昊轻扯嘴角,心中也浮起笑意。
兄弟!别说做哥哥的没帮你,接下来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半个小时后,性能卓越的进口车在高速下戛然煞车。
江亚璇没等祁昊停妥车子,便急促地住急诊室冲去。
“哎呀!真可惜,年纪轻轻,又长得那么帅……唉……”甲护士一面低头写报告,一面和旁边的同事闲聊。
“听说是街头斗殴,现在的治安真是坏到极点,连续击发几十枪,不死才叫奇怪。”乙护士也加入嚼舌根的行列。
“左胸被轰了那么大的洞,又流了一缸子血,止都止不住,我看就算是神仙来也嘛无药医。”甲护士续说道。
“请……问……”江亚璇很努力的想插话,可是两个嘴巴停不下来的护士聊得正起劲,根本无心留意到身后几乎快昏厥的人。
“这是不是叫天妒英才?”乙护士突然乐不可支的问道。
“还天妒英才,打架寻仇算什么英才啊?”甲护士不以为然地啐了一口,又说道:“奇怪?这么久了,怎么都没见到他的家属?”
“我刚才有呼叫,但是……”乙护士一边回话,一边抬头打算再呼唤一次病患……不,是死者的家属。
甫转过身,便看到一个美丽但神情哀恸的女人,直直的盯着她看。
“小姐,你是祁……的……家属?”
祁?!
江亚璇的眼前一黑,浑身也颤了一下,还是赖乙护士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才不致跌倒。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三尺外一张已盖上白布的病床,她如五雷轰顶般地感觉身心都没了知觉,茫茫然地看着那刺目的白。
她甩脱护士的手,慢慢的朝他移步过去。
“小姐、小姐……”乙护士说不上的怪异,轻声地唤着她。
江亚璇恍若末闻,只感觉背脊开始泛凉,胃部也急剧痉挛,心的一角好像被刨走地抽痛,然后再蔓延至全身及四肢百骸。
那椎心刺骨地疼痛有几度让她几乎寸步难行,但她仍坚持着往前定,短短几步路,走来却比万里长城还遥远。
就像是“我爱你”三个宇,明明是可以很直接地表达,人们全都选择不轻易说出口。
江亚璇巍巍颤颤地伸出手,迟迟不敢揭去那块象征天人永隔的界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也就任那只苍白、抖动不停、柔弱无肋的纤手一直停滞在半空中。
是谁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烂誓言?她一点都不想看祁旭的尸体,她要见活生生的祁旭啊!
“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