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什么都不想说,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惹了瘟疫,怎么都躲不掉。
她想哭,胸腔内几番折腾,却是因为想起这里的人而强忍着。
低头,她什么也不说,可是……
是进?
是退?
如果现在出去,就要被纠缠着,她会想死。
可是如果退,她往哪里退?
他已经有了别的意中人,别人也只会看笑话吧?
而且她才不要在他面前跟这个男人争执,像个疯子那样。
她突然看向保护拦那里,她好想就这样跳下去。
可是她却发现,原来,死都不能才是她最大的笑话。
“贝儿男朋友?贝儿,介绍一下嘛,见了好几次了,还不知道姓谁名谁呢。”头便说了一句。
贝儿听着不自禁的回头去看说话的人,却是经过了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冰冷的眼神仿佛刀子那般,又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冷若冰山。
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似是在看她将这一场好戏如何演绎的淋漓尽致。
然后她不自禁的笑了一声,再转头看着那个朝着他们吃饭的桌前走来的男人。
他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拉着她的衣袖,她却是浑身发麻立即甩袖不让他碰。
那男子显得有点尴尬,却是笑了笑:我们贝儿性子比较烈,最近跟我闹别扭呢,我是她未婚夫,也是小学同学,算起来我们算是青梅竹马了,我叫李明清。
贝儿震惊的看着他堂而皇之的说那些话不自禁的笑了声。
这世界,可真是让人惊喜连连。
我们贝儿那四个字他说的真好听。
“我不舒服先走了,你们继续。”她说,然后转头就朝着走下走去。
李明清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本来还想多做自我介绍却是等不及:那改天再说,我先去追她。
贝儿下楼的身影有些仓促,而他又追的紧。
江律师不自禁的拧着眉嘀咕了一句:为什么我总觉得贝儿不喜欢这位李公子呢?
“嗯,同——”
同感两个字同事还没等说出来,就听到一声尖叫。
贝儿的鞋跟突然断掉,然后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最后两层,可是脚踝却被歪到。
某人捏着杯子的手突然一个用力,却是冷冷的坐在那里。
有几个女同事着急的跑到旁边保护拦那里看着:糟了,贝儿受伤了。
然后就往下跑。
别人自然也跟着。
只是他却坐在那里,冷冷的坐在那里。
江律师跟头也看着他:一起去看看?
温良眉心微动,然后转头看向两位大哥,见他们起身才跟着起身。
“贝儿你别这么激动,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用这种方式好不好?我求你。”
那个男人跪在地上,看着抱着自己的腿缩在旁边早已经泪眼模糊的女孩。
“你滚,你滚,你滚,滚……”
她的声音里根本没有力气,她恨的浑身发抖,她从来没有那么讨厌一个人,讨厌到几乎吐出来。
但是他就是那么紧紧地粘着她,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撕不掉。
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她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几乎疯掉的样子,她不想歇斯底里的大吼,在同事面前。
她觉得她已经够丢人了。
“贝儿,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是你爸妈跟我爸妈想出来的主意,开始我是反对的,可是我见到你,我……我根本不能自拔,贝儿,我们回去我给你赔罪好不好?求你不要在躲着我,求你不要再把我当个——很恶心的东西,我……”
“你滚——”她好不容易才说出那两个字,眼泪却早已经把整张脸都打湿。
这时候再傻的人也看出了端倪,何况他们学法律的对一些事情天生敏感。
温良却是那么冷冷的看着她,看着她无助的样子,看着她被逼的像个小丑的样子。
当大家都快看不下去,他却还是那么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贝儿,你受伤了,我带你走,我……”
“不要碰我,不要……啊,不要碰我……”
他一上前,她便受不了那份压力,然后手舞足蹈,根本管不了脚上的伤痛,根本管不了别的人在场。
她早已经看不清。
这一场混乱当中,她不过就是个小丑。
然而已经这样。
她今天要是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手掌心,那么,既然也已经这么丢人,也只能这么下去。
好似一颗心已经被丢进火炉里,疼的她已经不知道是何滋味。
“喂,她不让你碰她,你就不要在靠近了。”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只是,却没人想到会是她。
孟琳跟金玉走了过去,金玉吼着,孟琳便已经上前去想要把她扶起来,却发现她的脚踝已经肿得很厉害。
贝儿不用看,只是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两个陌生的女孩子,却是不让人家碰她一下,把人家的手从她肩膀上推开。
她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
若是这一场里自己注定成为大家眼里的笑话,那么就让大家看个够好了。
“你像个男人行不行?你跪在地上干嘛?你把一个女孩子逼到这个份上,我们都怀疑你们是不是自由恋爱,还是老套的骗婚。”孟琳看贝儿不稀罕被她碰却也明白,只是站了起来,然后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孩子说道。
“如果是那样,我们可以告你诈骗的。”立即有事务所的女同事站出来说。
同为女人,在某些时候便是会互相帮助的。
而贝儿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她想走,但是她竟然走不了吗?
“你们在说什么?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如果不是贝儿发现被欺骗,她其实也是爱上我的。我跟贝儿是从小就认识的,那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贝儿却只是笑了一声。
从头到尾,都是别人导演的一场好戏,什么时候轮到她有自己的想法?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他可怜,却没想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有的人都在骗她,她像个小丑一样被是耍的团团转,还自以为自己是个善良的好人,还自以为自己真的很伟大。
所以,自己做的孽,跪着,也要走下去。
咬着牙努力地撑着,终于站了起来,尽管根本站不稳,又如何?
反正已经狼狈不堪了,反正她今晚在这些人面前,已经丢进了颜面。
已经都不重要了,她不再去寻找他冷漠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她只是一瘸一拐的往外走,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
她想,她真的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说的对,她就不该回来,如果她不回来,就不会有这一场丢人现眼。
她是一个那么要面子的人。
“贝儿!”他去追她。
“不要再跟着我。”贝儿转头,甩开包对他大吼。
李明清吓的不敢动,只是那么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明明已经满脸是泪,明明已经什么都没了,可是她却还是可以那么倔强,那么执着的推开他。
“如果你再跟着我,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既然这样,就孤注一掷好了。
不知道是谁的心里一下子被无数把锋利的刀子不停的划来划去,似是很轻,很浅,却又血流不止,肉烂成浆。
“你还站在这里?”低低的一声。
江律师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身边那个一米八多高却冷血无情的男人。
温情的眸光这才又朝着她扫过去。
然而四目相视,他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却只是嫌弃。
终究是又垂了眸,她自己的路,当然是她自己走。
那个人不敢再追上去,只是看着贝儿转头朝着门口走去。
二楼三楼吃饭的客人早已经都围在保护栏那里看着,这一场里,或者他们并没看懂,又或者已经各自有了各自的想法,但是对于那个一瘸一拐往外走的女孩子,却是没什么重要了。
“你真的不去追?她会出事的。”
孟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当他听到声音一回头看到孟琳那担忧的眼神的时候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双手插兜朝着门口走去。
只是走到那个男子旁边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步子,就那么冷不丁的转头朝着那个男子看了一眼,那个男子一愣,之后却是还不等再做别的反应他就转身走了。
其余的人也都是吓了一跳,很担心贝儿出事。
“你是不是傻啊?”金玉看着孟琳劝温良便问了一声。
孟琳却是没说话,她知道轻重,这时候是万万不能看着贝儿一个人走的。
江律师也不自禁的叹了一声,跟老大哥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地转了身。
这顿饭到后来吃的就没意思了,也没有记在温良的账上,毕竟发生了这种事,大家也没心情宰他了。
贝儿就那么一瘸一拐的走在她早已经熟悉的胡同里,她感觉后面有人再跟着她,她停下步子,他便也停下。
胡同里的路灯是昏黄的,把两个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她想告诉他,她会消失的。
但是她突然却不想说了,解释的太多,他肯定又会觉得她是在装可怜吧?
在他心里,她已经那么不堪。
于是她继续一瘸一拐的走着,他愿意看,就让他看好了。
她的脚踝肿的像个被烤的很厉害的大面包,后来她打了车,因为她再也受不了被他跟着,那么不缓不慢的,不近不远的,她觉得那简直比千刀万剐还煎熬。
他站在胡同出口看着她上了出租车离去,然后看着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漆黑的眸子里终是染了些失落。
回到家后她自己去浴室里放了一盆凉水,然后把肿了的脚放进去,眉心不自禁的用力的皱着,那水凉的太刺骨。
只是最后却咬咬牙挺过去,因为这样会让那肿痛不至于那么恐怖。
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埋了头。
水没过脚踝,那冰凉的温度却渐渐被她受伤的地方给温热了似地。
一室的安静,之后却渐渐地,那疼痛的抽泣声许久许久都停不住。
秋天的凉水,已经刻进骨头里。
但是那疼痛却疼不过她的心伤。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不能回家,不能再出现在大家面前,她该何去何从?
她想,无论在哪里,她总能生存的。
她有双手,有脑子,有经验。
她还有什么?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贴心的男友。
孤独的一个人,在这个念了几年大学的地方流浪。
是的,流浪。
温良开着车回了家,却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他该怎么忘记那一幕,她像是疯了一样的让那个男人滚,她几乎喊不出来,她好像被人抽筋扒皮过。
她怎么会那么惨?
他突然想笑一声,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
她会照顾好自己吗?
她真会照顾好自己吗?
一夜都没入眠,第二天一早便去了事务所。
前台还跟他打招呼:温律师早。
“早。”
他淡淡的一声,前台的美女却不自禁的挑了挑眉,想着今天温律师竟然来的比谁都早,这虽然不是大年初一头一回,不过一年也没个三两次吧。
昨晚她没去吃饭,但是昨晚他们事务所群里却炸开了锅。
他之所以早来是因为她吗?
只是大家都来上班了,他坐在办公室里,透过那坚硬的玻璃窗,而那个位置却始终是空着。
后来有个同事到她那边去拿资料,他抬了抬眸,只是,当那个椅子转过去,看到再翻文件的是别的同事的时候……
“贝儿电脑的密码谁知道?”
女同事打开她的笔记本,但是却不知道密码,然后转身问别的同事。
其余人都是大眼瞪小眼,没人知道。
她只好再打电话给贝儿,温良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只听着同事说:贝儿,你电脑的密码是多少?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没事的。”女同事说完挂了电话,温良正好从她身边经过,却是看着女同事的手指敲打了几个他熟悉的数字。
然后他就那么经过了。
周围有几个同事看着他离开不自禁的好奇的张望。
却是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什么理由没来上班?”他走到门口突然转头。
办公区的同事们都傻眼了,然后有个稍微理智的:她的腿好像肿得很厉害,已经请了病假。
“几天?”
“暂时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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