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要悔改的话。
十日之后,范大山果然依照约定,带着金子前来归还。
这一回,他总共带来四名徒弟,四人合力将沉重的箱子抬进王府,一路上同样小心翼翼。
前厅内,赵颂宇和房知雅坐在主位上,文总管随侍在一旁,范大山则指挥徒弟们把箱子在前厅中央放妥,之后才将箱盖给打开。
箱盖一开,满满的黄澄澄金元宝就显现在众人面前,范大山不再像之前一样的得以自信,转而非常谨慎的道:“王爷,这里有一千锭金元宝,请您查收。”
“文总管。”赵颂宇开口。
“是,王爷。”
“去清点数量。”
“遵命。”
文总管来到箱子前,花了一点时间才清点完毕,恭敬回覆主子,“禀王爷,确实是一千锭金元宝无误。”
“王爷,既然金子已经归还,恕贫道也无颜再继续留在王府内,容贫道就此告退。”说完,范大山打算带着徒弟们转身离去。
“等等,范道长,何必如此急着走人呢?”赵颂宇马上叫住他。
范大山脚步一顿,只好又转回身来,“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赵颂宇从椅上起身,来到箱子前,拿起其中一锭金元宝把玩,嘴角始终扬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
看到他那奇怪的笑容,范大山心底忍不住发毛,这让他想起十日前的丹药时间。那时王爷看着丹药时,脸上也是露出这种诡异的笑——
难道他又看出什么了吗?
范大山心一惊,赶紧稳下情绪,不想自己吓自己。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这些金子肯定不会出现破绽的。
“颜色挺漂亮的,的确很像真的金子。”赵颂宇看完后,随手将金元宝丢回箱子内。
“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它们本来就是真的金子呀。”
“你确定?”他继续带着笑询问,却有嘲弄的意味。
“当……当然。”范大山努力保持镇定,口气却忍不住虚了下来。
“既然范道长如此肯定,我们就来做个试验好了。”他转头吩咐道:“文总管,找几名壮汉来帮忙,将这箱金元宝搬到空旷的庭园内。”
“是的,王爷。”文总管不疑有他,马上行动。
房知雅好奇的看着,不知相公这次又要做什么?她远远的也有瞧见那些金元宝,似乎没什么问题呀?
不过,此刻的她选择无条件信任他,他如果觉得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
结果,赵颂宇要自己王府的下人将那箱金元宝都搬到外头的庭园内,所有人也因此跟着转移阵地到庭园里;紧接着,他又要那些下人去拿柴火来,在庭园中央堆出一座柴火堆,等柴火堆好之后,他居然就要下人将那箱金元宝全都放在火堆上,一个都不留。
在明白王爷的意图之后,范大山的脸色瞬间刷白,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蛋了!
一切就绪后,赵颂宇命人在堆着金元宝的柴火堆上洒油,一名下人递上已点着的火把,他伸手接过,打算亲自来开始这个试验。
“范道长,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就不知我这把火一点下,你送回来的金子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冷笑的瞧着范大山道。
范大山无法开口说任何一句话,暗中流了不少冷汗,明白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赵颂宇放下火把,熊熊烈焰马上包围住柴火堆以及上头的金元宝,没一会那些金元宝就出现了奇怪的改变。
一旁房知雅见状讶异的低呼一声,只因原本黄澄澄的金元宝在火堆中一个个变黑了,没有一个例外!
“如果那是真金,遇到这点程度的火肯定不会变色。会变色的,那就绝对是假的金子。”赵颂宇将火把交给一旁的下人,终于收起笑容,冷冷瞪向范大山,“范道长,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8章(1)
范大山惨白着脸,从没想过自己的伎俩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拆穿了。
之前他也曾制过假金,并且顺利骗倒其他人,达成他的目的,怎知现在竟骗不了眼前这个过去昏庸到任他宰割的男人?
为什么?只是死里逃生过一次而已,怎能让王爷出现如此大的转变?根本就像是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范道长,直到最后这一刻你还是很不老实,始终没有觉悟啊。”赵颂宇毫不客气的说。
“你、你为什么……”范大山不敢置信,也不接受自己真的会被抓包。
“为什么知道你拿假的金子来骗我吗?”赵颂宇轻笑一声,“你真以为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动手脚’,会傻傻的一点防范都没有?”他拍拍手,另外四名下人突然搬了另一个箱子出现。
看到那非常眼熟的箱子,范大山脸色一变,心也跟着凉了。
他把所有真金都放在这个箱子里,另外藏起来,怎么会被找到的?
下人将箱子放到赵颂宇身旁,打开箱盖,一千锭金元宝闪烁着漂亮的光泽,和火海内已成黑色的假金元宝形成极大的对比。
“我早已派人暗中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这十天内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我一清二楚,你想瞒也瞒不了。”
原来是这样。房知雅欣喜的瞧着丈夫,原来他早已有所防范,她对他真是越来越崇拜佩服了。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真会被你骗过去,只可惜你遇到的是我,就只能栽在我手中。”赵颂宇淡淡一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火堆中的那些应该就是所谓的‘药金’吧?”
范大山遇到他算倒楣,他好巧不巧在二十一世纪专精的正是化学领域,而炼丹术可以说是化学实验的始祖,所以他从前便念过一些简单的资料,知道炼丹术的基本概念。
在漫长的炼丹术历史中,炼丹术虽然没有成功炼出过长生不老丹,却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中累积起各种化学知识,这些知识到最后,还会引出中国古代的“火药”发展,还是有一定程度的贡献。
至于“药金”,就是在炼丹过程中所制造出来的廉价合成金属,外表光泽似金,却不是真的黄金,遇到火就会露陷。
“你……你怎会知道药金之事?”范大山错愕的瞪大眼。
如何制药金,在每个炼丹流派都是非常机密的事,方法绝不外传,而他也不曾透露半点消息,就连他的徒弟也鲜少知道。
“我是如何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打算以药金蒙骗我,私吞我给你的真正金子。”赵颂宇再度板起脸,尽显王爷的威严,“范大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本王都想骗?本王已经给过你机会,只可惜你贪念太深,始终不知悔改,那么,就别怪本王无情了。”
“王爷饶命!贫道不敢了、下次不敢了……”范大山吓得赶紧跪地求饶,其他跟来的徒弟也慌得一同跪在地上。
“你以为本王还会给你有下次的机会吗?”赵颂宇朝下人出声喝道:“来人啊,将范道长逐出王府。永远不准他再踏进王府半步!”
“遵命!”几名下人押起跪在地上的范大山,将他毫不客气的拖出去。
他的徒弟们也吓得赶紧跟上,不敢多逗留。
紧接着,文总管指挥其他下人善后,将庭院中的火堆给熄灭,清理现场。
赵颂宇悠哉的走到另一箱真的金元宝前,从箱中捞出几颗元宝,放到房知雅手上,“娘子,这一整箱的金元宝都给你。”
“给我做什么?”她困惑的眨了眨眼。
“哦?不知是谁,之前看我把金元宝洒出去心疼得要命,还闯进书房内抢元宝,连一锭都不愿让人,看起来爱财如命?”他笑着调侃她,“既然娘子这么爱金银珠宝,我只好乖乖奉上,幸好本王背后有金山银山,娘子要多少有多少。”
房知雅噗哧一笑,“我才没那么贪财,那时之所以会如此做,是因为我早知范大山的贪婪,却劝不了你别再将金子白白交给他浪费,又不想与你起冲突,只好换个方式故意和他抢金子了。”
他爱怜地叹了口气,将她轻拥入怀,柔声的低问:“那你现在还担心我吗?”
“再也不担心了。”她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轻靠在他的胸膛说:“现在的你很好,好得不可思议……”
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她,他未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她绝对死都不会相信,只当那个人在说疯话。
但是,世事就是如此奇妙,让人捉摸不着,令她不敢置信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她暗自祈祷着,希望他不要再回到过去,恢复成过往的那个仲名兼,她渴望他能以现在的个性和她相守,一直爱着她,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
范大山因为贪婪而付出的代价,并不是归还一整箱金元宝这么简单。
他欺骗诚王爷图利的事情在短时间内传遍京城,尤其同样热衷于追寻长生不老的富豪贵胄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明白他是个不老实的家伙,不值得信任。因此,范大山在京城内再也找不到其他的金主资助他炼丹。
不只如此,连原本跟随他的众多徒弟也耻于再拜他为师,纷纷退出他门下,转而寻找其他的炼丹士投靠。
短时间内,他失去了所有,身旁只剩下跟他最久的李恩尚未离去。
但谁能保证几日之后,李恩不会也和其他人一样,转投到别的炼丹士门下?“师父,咱们离开京城,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吧。”
冷冷清清的炼丹房内,此刻只剩下范大山与李恩两人,李恩正试图劝说师父到其他地方发展,京城他们是肯定再也待不下去了。
虽然京城是金主聚集的最大财窟,到其他地方去,很难找到有足够财力且肯资助炼丹的人,不过只要他们努力一点寻找,总归还是有的。
“我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京城?”范大山愤恨的踢飞地上的一个小陶罐,陶罐随即猛烈地撞上墙,四分五裂,洒出一地不明粉末。“仲名兼断了我的财路,我若是不好好‘回报’他一记,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李恩见师父那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心里感到毛毛的,但他是孤儿,是师父将他带回来养大的,要不是因为这份养育之恩,他可能也和其他人一样早跑了,哪还会留在师父身边。
“可是……师父,人家是王爷,咱们又能奈他何?”李恩不解的问。
“王爷又如何?只要我想,就能让他痛不欲生!”范大山恨恨的道。
他才不打算直接伤害仲名兼,而是要让仲名兼好好的活着去痛苦,受尽折磨,这样才是最残忍的报复。
等向仲名兼报复完后,他才要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在达到这个目的前,他绝不离开京城!
每日一早,能从所爱之人的怀中苏醒,是件全天下最幸福的事了。
天刚亮没多久,房知雅就醒过来了,看着身旁依旧沉睡的男人,她不由自主扬起一抹浅笑,感到好满足、好幸福。
经过重重的波折后,他和她的婚姻生活终于正式开始,并且越来越融洽和谐,现在两人就只差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要是她能再顺利生下孩子,一切就更加圆满,她此生就不会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下意识摸摸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她原本幸福的笑颜多了一抹困惑与担忧。她已经和他同床好一阵子了,闺房亲密事两人也没有少做过,肚子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消息,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唉……”她忍不住轻叹出声,她是真的很像赶紧怀上一个孩子,相公肯定也是吧。
“怎么了?”听到她那声轻叹,原本还在睡的赵颂宇立即转醒,“一大清早的就在叹气?”
“呃?”房知雅一愣,马上重新漾起笑容,“没事的。”
“知雅,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他微蹙起眉,不喜欢她有事瞒着他。
“真的没事,我只不过……只不过……”她害羞得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干脆还是不说了。
“只不过什么?”他没好气的伸指轻弹她额头,“话只起个头,比什么话都不说更吊人胃口,你不知道吗?”
“哎呀,痛呢……”她单手捂住额头抱怨。
“别再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说就别想下床,我可以继续陪你耗下去,耗一整天都不要紧。”他刻意板起脸来威胁她。
“这样不好吧?会被下人们误会咱们俩是不是在房内……那个……所以才都不出去……”
“‘那个’是哪个?”他故意逗她,夫妻间的云雨交欢本就很正常,就不知她到底在害羞些什么。
“讨厌!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她羞恼的轻挝他胸膛一记。
“好好好,不闹你了。但你还是没告诉我,刚才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在叹气,恩?”
见他无论如何就是执意要知道答案,房知雅轻叹口气,终于老实回答,“还不是我和你同床都有一段日子了,肚子却一直没消息,我……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