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小云雀般的飞进他怀中。
“来很久了?”他早上出门是自己开车上班,另外交代司机随后载雀儿过来公司。
“嗯,外面那个小姐人很好,还泡茶给我喝喔!”关于总裁娶了一位“赤脚新娘”的事,早已经由当天观礼的饭店员工口耳相传中传遍集团上下,大家都非常好奇严厉、冷静的总裁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奇特新娘。
雀儿所说的“那个小姐”是兆展翔的秘书,跟着他做事也有一段时间了,是个不碎嘴、行事俐落的好帮手,很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问。雀儿一到公司,她马上就亲自到楼下以专用电梯接总裁夫人上来,杜绝众人的刻意打探。
“肚子饿了吧!”
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兆展翔拿了外套,带着雀儿去用餐。
都会区的来往人潮,车水马龙的街道,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无一不令雀儿啧啧称奇,她甚至将整张脸贴在玻璃窗上,兴奋地忘了桌上高级的鱼子酱和松露。
都市里好热闹喔!和山里头完全不一样,可是为什么大家走路都走得好快,而且脸上总挂着紧张冷淡的表情?
她本来还以为是兆展翔自己不喜欢笑,哪知道原来在他住的都市里,每个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她不喜欢这样。
兆展翔兴味地看着雀儿从刚刚到现在,如同山岚般变化多端的表情,先是兴奋、充满光彩,变成迷惑、歪斜着头苦思,现在则是一脸困扰的模样。
“雀儿,看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雀儿眨眨大眼,摇摇头后才开口说道:“都市人真奇怪,这里明明什么东西都有,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却比我们山里的人还要不快乐?”
兆展翔挑起锐利的鹰目,召来服务生撤走桌上的料理,直接上甜点。
雀儿的问题很简单,却也很难,重重的击中他心底那块阴暗孤独的方寸之地,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在雀儿眼底,他……也和路人一样……不快乐吗?而他……真的不快乐吗?
随后,兆展翔带着雀儿去逛自家的百货公司,他观察到雀儿就如同一般女孩,对美丽的小饰品难以抗拒,尤其是玩偶、玻璃制品,还有手工精美的小饰物,让她爱不释手。
兆展翔买下所有她依恋不舍、看了两眼以上的各种物件,甚至还替她买了别致的戒指、项炼……等,本来他还想将所有的新品都送回兆家,但在雀儿的强烈反对下作罢。
一连好几天,两人都是甜甜蜜蜜地四处游玩、逛街、喝下午茶,兆雪子看在眼里都不动声色。
一直到今天的晚餐时间,兆雪子眼尖地瞄到雀儿的手指多出一只钻戒,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展翔,整整一个星期,你不好好上班,光带这个野丫头吃喝玩乐!我真是难过,你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进门也就算了,她还不知道要激励你努力工作,反而还黏着你陪她到处玩,兆家的家产总有一天会你们败光光!”
兆雪子对他们每天的行踪都一清二楚。
“祖母,事情没这么严重。”兆展翔皱起眉。
“我眼睛没瞎,那只钻戒起码价值百万,让一个粗鲁野蛮的女孩子戴那么贵重的珠宝,只怕玷污了兆亿珠宝的名声。”
雀儿再怎么不解世事,也听懂了兆雪子刻薄的轻视,不禁沉下脸。
“雀儿从没来过大城市,我带她四处看看,好好适应一下新环境,应该不为过吧!况且公司里的事我都处理得好好的,没有因此而怠忽了职责。我打算下星期一带雀儿到公司,把她介绍给员工认识。”
“什么?”兆雪子眼睛细眯,闪露凶狠的光芒。“有没有搞错,她上得了台面吗?到时可不要出窘,你不要脸,我可还要脸!”
雀儿听到这里已经气不过了,为了尊重兆雪子是兆展翔的祖母,她勉强自己摆出笑脸,直率地说:“祖母,阿翔娶我,是兆家家族的大事,既然阿翔要将我介绍给公司同仁们认识,那请祖母您也要到场唷!千万别忘记喔!”
兆雪子气得狠瞪她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深夜。
洗完澡后,兆展翔一个人独自坐在阳台上,啜饮浓厚的烈酒,水晶吊灯的晕黄光线投射出长长一道孤单影子。
“为什么喝酒?”雀儿穿着睡袍走向他。
“烦。”
“烦什么?”
“……很多很多。”
雀儿脑中浮现兆雪子张牙舞爪的样子。“因为刚刚晚餐时祖母处处刁难我吗?我告诉你,那点小事没关系啦!你别再想了!”
“不!那是长久以来存在的问题,我无法漠视,更无法坐视不管!”他转动杯子,玩弄杯中的冰块。
“你恨祖母!”雀儿一针见血地问。
“恨——”他嗤笑。“应该说祖母恨我才对!”
“我不相信祖母会恨你!”雀儿无法置信。“阿翔,没有一个父母会恨自己的孩子,人家说爱和恨是一体两面,恨相反就是爱,我相信奶奶一定也是爱你的。”
“谁说有血缘关系就一定有爱?你没有看过父亲凌虐孩子的吗?你没有看过父母对子女弃之不顾的吗?”
“阿翔……”雀儿哑口无言。是的,她的亲生父亲何尝不是……
兆展翔陷入深不可测的痛苦里。“她恨我。因为我克死了她儿子,那一场车祸,没把我带走,却带走了我的父母,祖母最爱的儿子……从此她把对命运的怨恨转嫁在我身上。”他苦涩的执起酒杯猛灌一口,颤抖地说:“我从来不懂,为什么爸爸和妈妈要那么早离开我,雀儿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他们不喜欢我才要离开我……”
“不要说了!”雀儿安慰他。“就让时间证明一切吧!迟早,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奶奶是爱你的。”
“喝酒来忘掉痛苦吗?”雀儿好玩的执起酒瓶,直接啜了一口酒,浓重的酒精味让她差点吐出来。“这种酒太难喝了,还是自己酿的酒好喝。”
他扬起眉望着她。“这是高级洋酒,比你喝的那些酒贵几十倍!”
“原来高级洋酒也不过尔尔,比不上我自己酿的酒。钱不重要,有爱才最重要,可是你始终看不清真相,以为钱是万物之首,不能没有它,可是你现在那么有钱,仍然买不到爱。”
雀儿看到了他的痛苦与挣扎,她喜欢山上那个仰头大笑的阿翔。
“雀儿……”他不听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她睡袍下若隐若现的曲线,蒙胧的目光逐渐转为清醒了。
他让她坐在大腿上,深吸她身上的芳馨。
“我好怀念在山上喝的虎头蜂酒……”
“我有带。”她偷偷地笑着。
“什么?你有带?”
“我知道你不要我带任何东西走,可是我舍不得,偷偷带了一小瓶。”她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今晚让我们痛快畅饮吧!”
一口接一口,她充满蜜蜂香味的舌头亲吻他的双唇,烈酒不小心溅到他的手上,激起他的遐念,他故意把酒泼到她的双峰,再用舌头坐舐……
两具火热的身体交融在一起,坠入如酒芬芳浓郁旖世界。
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盛装打扮的雀儿,散发出抢眼、炫目的美,美艳中带着清纯上那抹灿烂的笑颜,仿佛看到了阳光在微笑,格外动人。
宾士车在一栋气势非凡的雄伟大厦前停下来,这里正是兆亿集团总部。
“少奶奶,请下车!”司机恭恭敬敬地开门。
雀儿从容不迫地下了车,双脚一落地,就全身不对劲。
可恶!是谁发明高跟鞋这玩意儿的?这简直是折磨女人的酷刑!
每走一步路,她就提心吊胆地缓缓踩下步伐,深恐一个不小心,若是摔个四脚朝天,那就难看了。
蓦地,后方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小偷!小偷!偷了我的皮包!啊——啊——”
雀儿本能的回首。
原来机车大盗抢了雀儿后方一位孕妇的皮包,骑着机车正从雀儿身边加紧马力逃之夭夭。
“不要跑!不要跑!”行侠仗义的雀儿,立即加入追捕小偷的行列,保镳和女仆也马上追在女主人身后。
“可恶!”她脱下高跟鞋,充分发挥绝佳的运动潜能,飞快地追逐着——
“停下来,停下来!”
眼看就要追上了,这时,雀儿将手里的高跟鞋往前一扔,宾果!正中红心。
高跟鞋掉落在池上断裂成两半,小偷痛得马上停下来,不停地发出疼痛的呻吟,抢来的皮包掉落在地上。
“你干么偷人家的皮包!”雀儿跑上前去咆哮。
“去你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对方的拳头挥向雀儿,千钧一发间,保镳赶到了,随即伸出手敏捷地抓住小偷,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轻松地制伏了他。
随后警察赶来了,雀儿是逮到现行犯的最大功臣,也是目睹整件抢劫的证人,自然得到警局做笔录。
现下她的头发乱了,妆糊了,丝袜破了,洋装脏了,高跟鞋当然不用说,断裂成两半。
“少奶奶,时间来不及了,少爷开会的时间要到了,我先你替换一件衣服。”好心的女仆看看手表。“你不能这样子去见少爷,可是…如果你迟到,老夫人一定会生气,她会当场给你难堪,这该怎么办才好?”
这下子,雀儿还真是左右为难,她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不需要换衣服,我就这样子去!”
“不!”女仆蒂雅瞠目结舌。“少奶奶,你这样……”
“我没有做错事,我也不是故意要这样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我相信大家会原谅我的失态的!”雀儿天真地自忖。
眼前五个人,是兆展翔最好的好友兼战友。
由左而右,分别是岳旭擎、傅汉字、沉秦轩、唐商勤、宋洋威。他们亦是“兆亿”的重量级人物,担任集团各部门的领导者,个个英俊挺拔、器宇轩昂,都是台沔炙手可热的单身贵族,此外,他们也是兆展翔无话不谈的好友。
今天公司内部热闹滚滚,员工们都在议论纷纷,总裁娶了个“赤脚新娘”,不穿鞋子、用手吃饭、说话粗里粗气、没有教养,各种野蛮、惊世骇俗的版本统统都山现了。
讲难听点,她的行径是乡下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连基本的礼貌都欠缺,讲好听一点就是灰姑娘,哦!她童话式的命运私下不知羡煞了多少女性员工!
这些对兆展翔来说,皆是无关痛痒的谣言罢了,他真正的用意,是想把雀儿介绍给眼前五名好友兼商场上的战友。
他望望时间,纳闷着雀儿怎么又迟到了,一大早他不是交代过仆人千万不可让雀儿迟到吗?
他知道雀儿以前是生活在“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深山里,自然比较没什么时间观念。可是牵涉到祖母也在的场合时,他就不能不要求雀儿守时,以免雀兄成为祖母开口训人的“借口”。
这时,宾士车缓缓驶近,雀儿一身狼狈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围观者同情她窘境的屈指可数,倒是看好戏的神情很明显。
“好好笑喔!好像乞丐喔,她怎么会是兆家的少奶奶……”
“那么好质料的衣服竟然她穿得破破烂烂,连丝袜都破了,她的脚好脏喔……”
“总裁会喜欢她?这其中一定大有问题……”
“哼!她根本配不上总裁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对雀儿做出所有想得出的无情指控,没有任何怜悯,只想将众矢之的的雀儿打入万劫不复境地。
雀儿总算领悟到人性的自私和丑恶,她不懂眼前这些陌生人怎能如此去评断一个尚未相识的人呢!
“雀儿,这是怎么回事?”面对众人私下的讥笑声和戏谑神情,兆展翔虽一脸不悦,但他最关心的还是雀儿。
“没什么。你知道的,我没穿过丝袜,而且很讨厌穿丝袜,因为穿起来好痒,我一抓就破了……还有高跟鞋,害我走路会摔跤……”
虽然她一身褴褛,跟个“灰姑娘”没两样,可是依旧遮不住她的丽质天生,挡不住那张光芒四射的动人容颜。
兆亿集团其他的五名黄金单身汉都看傻眼了。
“小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岳旭擎柔声问道。
“请坐。”傅汉宇体贴地适时搬来一张厚重的椅子。
“这里冷气强,你穿得太单薄了。”沉秦轩甚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复盖在雀儿光洁的肩膀上。
唐商勤也不假秘书之手,亲手泡了杯咖啡给雀儿。
宋洋威也好心地贡献出手帕,亲自为她擦抗脸上肮脏的污渍。
冷不防,兆展翔推开正欲替美人服务的宋洋威,把雀儿拉近身边。
“请你们叫她嫂子!”凌厉的目光像是要杀死这五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有,雀儿不需要你们对她嘘寒问暖,她不需要你们的外套、热茶、手帕、椅子……这是我的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