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痛的凝视着这个他曾经发誓要爱一辈子的女人,这样的结束并非情已逝,而是那揪心的自责,一切只能让悔恨主导他的心,让面对她成了痛苦的事……
听到这儿,她已紧捣住嘴,避免自己痛哭失声。“……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没想到!”
他温柔的看着她,眷恋的摩挲她的粉颊。“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想回到从前了。”
深吸口气,他闭了闭眼。“事实上,我正等着你来,有样东西要还给你。”低沉着面容由怀中取出环佩铃铛,徐徐将它送进她冰冷的手中。
“这东西对你意义重大,该还给你了。”
“你……把环佩铃铛还给了我?!”盯着手中的东西,公孙谨脸色惨白到即将昏厥的地步。
连信物都退回给她了,他们之间真的再无可能牵扯了?!她顿时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不想啊,不想离开他,不想被抛下,不想他这么决绝的看着她,不想……不想失去他啊!
握着躺在掌心的环佩铃铛,她终于痛哭失声。
“混帐东西,这封信是假的!”尖细声音的男子大怒。
“这明明是我们趁德贻公主以及南宫辅正在交战时夺来的,怎可能是假?”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不可置信的回话。
“笨蛋,这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上头根本没有印记,你们上当了!”娘腔男子怒不可遏。
“啊!”那他们还把公主给打到坡下,这……罪上加罪呀!
“还不去,再去想办法把信弄回来!”
“呃……是。”黑衣人惶恐的磕头应声,看样子,公主的事还是别说的好,否则主子定会下令格杀的!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再拿不回我要的东西,提头来见!”
第七章
“冶大人,奴才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慰问,发生了这种事,还请节哀顺变啊!”高力士专程过府慰问。
“多谢陛下关心,臣叩谢隆恩。”冶冬阳淡然回礼。
慰问完毕,高力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留了下来,仔细的问:“冶大人,您可查出是谁下的毒手?”
“没有,不过高公公人面广,说不定能帮臣查出个端倪?”他冷睨眼前人。
高力士脸色有点异样,微僵了一下。“这是自当,冶大人府上出了这等大事,莫说您开口,陛下也已主动要求刑部彻查了。”
“那就有劳了。”冶冬阳的表情复杂得令高力士无法窥知一二。
“对了,万安公主也来了,公主很担心您呢。”高力士瞧向—旁的金枝玉叶,有意的说,这单纯的公主他是故意带来的。
“公主不用担心,臣很好。”冶冬阳这才微扯嘴角,对着一旁一直脸露担忧的人道。
“那就好……”她红了脸庞。“我听闻这宅子几乎全烧毁了,冶大人是否得另觅住处?”乍闻冶府出事,她焦急得不得了,为他十足担心,这会见他无恙,才卸下紧张的心情,开始忧心起他的去处。
“臣在长安尚有其他宅院,住的地方不成问题。”
“那太好了。”她明显的露出放心的神情。
高力士则趁机再补问一句,“冶大人,听说德贻公主搬回公孙府邸了,可有这回事?”
万安公主一听,立刻露出讶异的表情。
“嗯。”他微颔首,算是证实。
“那……敢问冶大人是否也要移至公孙府暂居?”高力士再问。
他瞅了他一眼。“没有。”
“没有?”高力士细长的眼微眯,声音有些尖。
外头盛传两人因故分开,看来此事不假,若是如此,他下手就可以没有顾虑,他要知道的就是这点!
“你们没住一块,德贻公主当很不习惯。”万安公主没有心机的说。
冶冬阳没答腔,只是表情有些阴郁。
见状,万安公主尴尬的又低下头,懊恼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立于她身后的夏格则是一脸窃喜。那两人分手,她家公主就有希望了!
“呃……时候不早了,奴才还得回复陛下冶大人的状况,就不多留,奴才告辞。”高力士起身要走。
万安公主见他要走,也不好意思待下,想跟着起身,却被夏格悄悄拦下,要她别急着走。
高力士见她又坐回椅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自行转身踏出大厅门槛。
“高公公。”冶冬阳突然将人唤住。
他停下了脚步。“冶大人还有话要奴才转告陛下吗?”
“嗯,请公公转告陛下,臣服丧期间不便上朝,等过些时日办妥丧事,就要辞官返乡,请陛下恩准。”
“您要辞官?”高力士大为吃惊。
“是的。”
“可是——”
“还有,顺便转告陛下,那东西已教臣毁去,再无威胁,请陛下勿再追究。”他冷声说。
高力士脸色大变,连再说声告别也来不及,匆匆转头就走。
行至宅外,他又教人拦下,而拦下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俏脸发沉的德贻公主。
“公主?”他一脸心惊讶异。
她背着手,双眼眯成缝。“我说高公公,杀人得偿命你知道吧?”
“公主这意思……”
“这意思是说,我这人有仇必报!”公孙谨满眼恐怖阴霾。
“啊!公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一缩。
“误会?”此刻那凶残的眼神与当年的公孙谋如出一辙,原有的那么一点跟在冶冬阳身边时的顽皮神采全没了,语气神色不再收敛,全身透着寒意和杀气。
他吓得双脚发抖,直挺挺跪下。“公主……”
“冶老爷就跟我爹一样,他死得有多惨,我就会要那凶手十倍来还!”
“公主,奴才没有——”
“住口!”她大喝,“回去转告你的主子,谁要毁了冶冬阳的家,就是毁了我,即使对方贵为一国之尊,我照杀不误,这笔帐难以善了!”
冶府厅堂内,夏格推着自家不知所措的主子,要她主动打破沉默的说两句话。
万安公主这才尴尬的看向那似乎已经忽略她,兀自沉思起来的男人,“冶大人,您真要放下似锦的前途吗?”他真受创如此深,以致对前途完全失意?
“嗯。”他勉强拉回思绪,应了一声。
夏格忍不住插口问:“大人真舍得这如日中天的事业?”
“我本来就无意此道,回乡可以过得安逸些。”
“是吗……”万安公主点头。他本来就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当年自己会对他一见钟情,就是因为这股淡漠才让她心折的。
“那大人回乡后有何打算?”夏格帮着主子又问。
“我是独子,理当接手冶家商务。”他简单的说明。
从商,能带着公主避开宫廷纠葛,这也挺好的。“我家公主一直说很想再去洛阳赏春,这回您若要回乡,带着咱们公主同行可好?”她没问过主子的意思就主动提出。
“夏格?!”万安公主吓了一跳。夏格怎能提出这种要求,这摆明了她对他余情未了,还有意纠缠啊!
“公主,您与冶大人近来心情都不佳,结伴至洛阳不过是图个伴解闷,有何不可?”
“可是……”
“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听说这冶大人与德贻公主已经分开了,想必不用担心德贻公主会误会或不高兴,冶大人,您说是不是?”夏格故意问。
冶冬阳薄唇抿起,面无表情。“倘若公主有意到洛阳赏春,臣愿意招待,公主不用客气。”他礼貌性的说。
万安公主闻言忍不住暗喜,他不排斥她!“若不麻烦的话,就有劳大人了。”
在冶府大门外被吓到腿软的高力士,不敢有片刻耽误的回宫跟玄宗报告。
“谨儿真的这么说?”半眯眼,玄宗脸色发青。
“千真万确,奴才一字不假的传话回来了。”高力士依旧哆嗉着嘴唇,可见被吓得不轻。
“现下到底是谁闯出的楼子要嫁祸给朕?!”玄宗不由得发怒。
“这事奴才也没有头绪,不过公主可不这么想,她把矛头指向咱们了!”
玄宗由龙椅上霍然起身。“联就是担心那丫头会误会,这才要你前去探探冶府状况,结果她果然误会了!”
“陛下,这事非同小可啊,公主的性子跟公孙谋差不多,之前有冶冬阳压着,没出什么乱子,如今两人分道扬镳,这位公主谁还奈何得了,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杀陛下就杀——啊,奴、奴才胡言乱语,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说到一半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惶恐得他急忙跪下。
但那玄宗已然罢了脸孔,“你说的没错,这丫头有公孙谋做后盾,一旦起了反意,朕也无可奈何!”他不得不承认闇帝的权势还在,连他都不清楚公孙谋埋了多少棋子在他身边,这也是他如此忌惮的原因。
“那该怎么办才好啊?”高力士也慌了手脚。
玄宗沉吟了半晌。“朕问你,谨儿与冶冬阳,他们是怎么会分开的?”
“这事太私人,奴才不好问。”本还以为两人分开,陛下可以不用忌讳,那信可强取豪夺,哪知怒气高涨的公主似乎更棘手。
“哼,你什么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玄宗发怒。
高力士头伏得更低了。“奴才该死……”
“你是该死,信的下落查了十几年才查出来,而且还被人捷足先登,不仅如此,连抢信也不力,居然弄了张假的回来,末了,还让冶冬阳一家被灭门,就连凶手是谁你也一问三不知,真是无用至极!”
“陛下饶命啊……”
“这件事攸关朕的生死,你竟然无一件事办成,如此无能,留你何用!”玄宗怒极。
面对盛怒的主子,高力士吓得要死。“陛下……”
“来人啊!”
“陛下,饶命啊——”高力士慌张的抱住玄宗的腿。
“哼,狗奴才你做什么?”
“奴、奴才还有事要禀。”他急忙想找一条生路。
玄宗阴沉了睑。“说!”
“冶冬阳说、说那信已毁,陛下可以高枕无忧了。”他忙说,希望这个好消息能让陛下息怒,免了他一死。
“他真的说信毁了?”
“他、他确实要奴才这么转告。”他抖着声回答。
“可以信吗?”玄宗沉思下来。
“应当可以……”
“何以见得?说不定他也以为他们一家是朕杀的,有意蒙骗联,再伺机拿信报复。”
“这……”不无可能,
玄宗面目更阴。“连那丫头都怀疑到朕的头上,冶冬阳会不这么疑心吗?”
“陛下,现下您也只能先信着,再暗中彻查信到底销毁没,可别正面与他起冲突,毕竟德贻公主不好惹,她对冶冬阳恐怕是余情未了,还有后续啊!”
“哼,说起这丫头,你还不快去查是谁杀了冶冬阳一家,在她找上朕算帐前,赶紧给她一个交代。”
“是。”高力士抱着头火速冲出。
“怎么又来了!”公孙谨气愤的用力踢着墙角。
连着两天在冶府偷看,但连着两天那万安也来了,还大摇大摆的在里头待了好几个时辰才走。
天天来也不知做什么,还待这么久!
那冶冬阳还怀着丧亲之痛,万安正好藉机殷勤安慰,这两人该不会就这么你悲我怜、你哀我慰的火热了起来吧?
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尽出,随着心中的酸意不断攀升,让在门外的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磨着牙,她简直心急如焚!
这冶冬阳真不要她了,这该怎么办才好?急得眼眶湿红,她抹着泪就蹲在墙边哭了起来。
“我说公主这么一个金枝玉叶的人,就算被人抛弃,也不该蹲在人家门口哭泣,这不太好看吧?”
她猛然抬首。
“南宫辅!”一见他,她立即怒火攻心。“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那信是假的,我不是来找你,我找的是冶冬阳。”他无奈的说。
“信是假的?”她微愣。
“没错,那信是假的!”
她一怔。“那我当日不是白追了?”
“不只你白追,我也白偷了!”他面露气愤,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偷盗,结果信竟是假的,这让他怒不可抑。
“你怎知那信是假的?”她质疑。
“那些黑衣人回头找我晦气,说信是假的,要向我索讨真的,你说咱们三方不全都白忙了一场,全上冶冬阳的当了?!”
“啊……我就说他聪明!”她先是一愣,随即骄傲的微笑。
他一翻白眼,“聪明?他连你都骗,你不怪他?”
“怪?我都害得他家破人亡了,还有资格怪他什么?”说着说着,眼眶又起雾了,冶老爷可说是她害死的,难怪那男人不原谅她。
“真分手了?!”他喜问。
“他真不要我了。”她一脸的沮丧。
“他真将一切都怪在你头上?”
“他说没怪我,但是不能原谅自己,无法面对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