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贫僧就问了。”
“你怎么那么多废……”
“施主来之前可接触过什么?”
她想了想,“书,一本古书。”
“是如何接触了它?”
“拿在手里,一翻,金光四射,视线模糊,就过来了。”
她答得很简洁,好像懒得多说一句话。
“书中的内容看到了吗?”
“看……”她顿了顿,又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遂接着道:“看了一页,写了什么也看不太懂,不过,最后那五个提示,其中四个全在最 惊险时帮了大心,像是有人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赶来提醒我一样。 ”
“芝芝,那第五个提示是什么?”
“我不想告诉你。”
“芝芝……”
“我不想说。”
“梁王殿下,”和尚此时突然开口,“提示的内容并不重要,既然女施主不愿意说,也不必勉强。”
“噢?听大师的语气,可是已经有了答案?”
那和尚又是一笑,“答案女施主自己早已有了,又何必非要贫僧说出口。”
慕无极皱眉,“大师可是在和本王打哑谜?”
“不敢,贫僧的意思是,留与不留,其实在于女施主自己,若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求什么天、告什么佛呢?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和尚一皱眉,更丑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贫僧言尽于此,这位女施主颇具慧根,相信不久就会顿悟。告辞。”
面对堂堂梁王,这和尚倒也算得上不卑不亢,迳自离去。
慕无极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朱芝芝,半晌,才开口道:“看来,还得由你选。”
朱芝芝唯有叹气。
五天了,距离上次见那丑和尚,已经有五天了。
期间,朱芝芝将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
她学少林寺的和尚面壁思过,她学华山派的令狐冲闭关思过崖,可是她的武功非但没有进步,轻功还退步不少,可见人是不能偷懒的。
不过,她不太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心里一块空荡荡的地方。
第六天的晨光照进窗格子,也照进她心中。在想通的睡意,她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
无极是对的,如果不好好正视自己的内心,一味逃避,“家”会成为她的一块心病,她总有一天会埋怨。到那时候,对他和她,都会造成伤害。
推开门,晨光直接洒落在她身上。朱芝芝突然想到山洞中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世界那么小,小得只乘下他们两个,小得再没有多余的空间放置阳光。
在黑暗中,她和另一双手的主人相互扶持。那时候,她觉得只要两人在一起,什么都不可怕,她觉得自己可以付出全部的相信。
黑暗中可以凝结成为力量的情感,为什么在阳光下却动摇了呢?
她抬起头,不意外地看见慕无极站在门口。
看着他明显的黑眼圈,朱芝芝心里不是感动,而是千丝万缕的动容,是珍惜,是心疼。
“你别告诉我,你这五天都站在这里?”
他摇摇头,“没有,我有吃饭,有睡觉。”有担忧……还有等待。
也就是说,除了吃饭和睡觉,他都站在这里了?
那一刻,朱芝芝笑了。
他啊,只有面对她时才会这么傻,傻得可爱,傻得让她离不开。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名叫爱的领域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而她,输得心服口服。
“我们打个赌吧?”
慕无极一怔,笑容里有一丝宠溺、有一丝无奈,“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不是花招,是游戏。”朱芝芝有模有样的点点头,“就赌个最简单的,剪刀石头布你会吗?”
“是不是划拳?”
“差不多,就是石头赢剪刀,剪刀赢布,布赢石头。”她一一比划一遍,“明白了吗?”
“不明白。”
“少跟我装笨,这么简单你会不明白?”这样的答案他都敢给,他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她的智力没信心?
慕无极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我只是不明白你又想做什么?”
“打赌啊!”
“那我问你,赌注是什么 ?”
“赌完我再告诉你。”
“我的大小姐,你有点赌品行不行?”
朱芝芝有些头疼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
“反正就是个形式,欸……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还能坑你啊!”
“……难说。”
眼见朱芝芝准备甩袖关门,慕无极连忙好说歹说给劝了回来。开什么玩笑,让她再闭关、冥想个十天半个月,他还活不活了?
“好,我数二三一,剪刀石头……布!”
日头高些了,阳光比清晨的更加灿烂,像是太阳彻底绽开笑颜,微凉的温度也有了些上升。
慕无极看看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端着的,是朱芝芝紧握的拳头。
人啊,要是命好,真的没办法了,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玩,完全是凭着感觉出拳……就赢了。
“你输了……吧?”
布赢石头。
如果他没听错规则,应该是这样。可为什么,那输的人脸上喜孜孜的更胜他这个赢家?
“果然是这样……”朱芝芝喃喃自语。
“芝芝?”
“没错,我输了。”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这五天,我关在 房里想了很多。最后,我发现自己还是做不会选择题,于是我想起了古书上的内容,它总是在最困难时给我们帮助,我相信这次也不例外。你不是一直问我,第五个提示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也比了比握 紧的拳头,“是石头。”
第五个提示地,她选择运用自己的方式破解。
“我输了,而我的赌注是,再也不离开你。”
她输了,也许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要输得血本无归;她输了,却输得如释重负,输得心甘情愿,输得这样开怀,她还想辩解什么?还想拒绝承认什么?
她不得不承认,天从她意。她永远无法放下对所生长的时空的思念 ,正如她永远放不下这个人。
“那个丑八怪说的没错,这个答案是天选的,也是我选的。”
那古书上说,珍惜眼前人。
如今看来,真是至理名言。她早该顿悟了。
下一刻,朱芝芝感觉自己回到了那个属于她的怀抱。
慕无极紧紧拥住怀中的珍宝,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话也不想说。
想说的话早已说过。
想听的话被她说了。
想做的,就是紧紧的抱住她,用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感情。
朱芝芝轻笑,踮起脚尖,主动印上唇,印上一生一世的诺言。
从此,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而藏云峰上,手执拂尘的无尘子掐指一算,白眉下精铄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小丫头顿悟了。
尾声
夜深人静,万籁静寂。
这一刻,连月娘都带上浓浓的睡意,躲在云朵织成的被子后,沉沉地睡去。
素雅的书房中,没有寒窗苦读的学子,没有红袖添香的佳人,只有一盏孤灯伴月眠。
忽然,门轻轻地由外推开,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探进来,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哈,果然没人。朱芝芝松了口气。
放心,朱大小姐当然不致落魄到在这个时空重操旧业,只是闲来无事……在自家练练手。
确定四下无人,她大摇大摆地来到桌前,口中念念有词,“慕无极啊慕无极,跟本小姐玩阴的,我倒要看看你这些天瞒着我做什……”将灯点燃,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桌上的画卷。
那是一幅美人画像,不用猜也知道,慕无极眼中的美女也只有那个被他惯到无法无天的朱大小姐。
话说不久前,慕无极进宫请旨完婚,如今小俩口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想不到她家老公还有这等才华,这下好了,就算在现代也不愁找不着工作了。朱芝芝美美地想。
不过……为什么这画看起来这么眼熟?
也对,画的是她,她看着当然觉得眼熟,这说明她老公画得好,画得传神,画得维妙维肖。
可是,她并不太常常照镜子啊……为什么这么眼熟?
朱芝芝打了个哈欠。
算了算了,脑袋打结了,好困啊,回去睡觉了。
于是,朱大小姐也不管自己是偷偷摸摸进来的,就这么大大方方明目张胆地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回去了。
她离开后没多久,一抹修长的身影走来,见怪不怪的把书 房的门关好,又朝着远处的身影叹了口气。
她非得这么“自食其力”吗?
画原本就是要送给她的,她要看,只要说一声,他可能拒绝吗?
慕无极无奈的摇摇头,朝着与妻子同样的方向走去。
这职业病还真不好改……
跟着她折腾了半宿,困死人了。
“啊!”
三更半夜,梁王府内,梁王和梁王妃的寝房突然传出一声怪叫。慕无极头疼地皱眉,眼睛都懒得睁,翻个身又要睡。
朱芝芝却是再无睡意,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那幅画……她当然会眼熟,因为她根本就见过,还是在很久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
那幅画,可不就是她继任掌门那天,被师父逼着拜祭的……祖师婆吗?
大脑霎时清明,多日来困扰她的疑惑这才彻底解开。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祖师婆”,那画像之所以跟她如此相像并非巧合,而是因为她老公画得好,画得传神,画得维妙维肖……那画像画的根本就是她?
我的天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很多事都解释得通了。
那……如果没有祖师婆的话,谁来创建盗门?她又怎么当上掌门?那本书又是怎么来的?
这岂不是说,她接下来不仅要负责创建盗门,还要提起开山始祖的重任,将盗门发扬发大?
老天爷可真瞧得起她!
想着,朱芝芝又忆起那和尚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看身边酣睡的慕无极,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吃亏。当初白叫了他多少声“祖师公”啊?还傻乎乎地担白自己改变了历史,担心正牌祖师婆出现的话会怨恨她,弄得自己委委屈屈像小三似的。
全然不知妻子此时正一一细数旧帐,慕无极舒服地翻了个身。
朱芝芝越想越不平衡,又见某人睡得正香,自己却在冥思苦想不得 安稳,心里的天平就益发地一边倒。
当心中的恶魔终于占据上风,她冷笑着推了推枕边人,把脑袋凑过去。
“无极,无极?”半梦半醒间,慕无极半睁着眼睛看看她,然后毫无预警地在她脸颊上“啵”了一下,呓语道:“乖,好好睡觉啊。”朱 芝芝莫名其妙被偷袭,哪会这么轻易罢手,反而更加大力地摇晃着某人 的肩膀。
“起来啦,慕无极,‘祖师婆’出现啦,‘祖师婆’在叫你啊!”
“慕无极,你再不起来会遭天谴的!我白叫了你多少声‘祖师公’,你白占了我多少便宜!”
“慕无极,我警告你,你别给我装死!”
“慕无极!”
“好,你逼我……看我的佛山无……影……脚!”
“啊!”一声惨叫随之而来。
这夜,梁王府内,热闹得很。
看着完美的书籍,朱芝芝充满了成就感。
她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将这本《盗门秘笈》完成,而今天,就是她第一本著作问世的日子。
“接下来,只要把这一页写上就可以了。”她举起笔,脑海里默背着那一页书的每一个字。
“亲爱的二十一世纪的朱芝芝,现在开始,你还有十秒钟……牛尾山、黄金匕、五王爷、水流和……”
“芝芝!”慕无极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
“干么?”她忙着呢!
“你快过来!”
“好了好了,我这就过去,真是,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她匆忙低头把最后两个字补上,“水流和……什么,啊,石头,是石……”
“芝芝,你快点!”
“我马上就过去!”哎!来不及细写了!
她草草地画上两个不像字的字,后来据《朱氏注解》所记载,那两个字一个念“石”,一个念“头”。
朱芝芝丢下笔匆匆地跑出书房,半路上突然想起什么,随即莞尔一笑,再未停下脚步,朝着她的丈夫、朝着她的幸福而去。
“朱……芝……芝……”
“来了来了!”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缘分,真是神奇的事情。
番外——穿越时空的电波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朱芝芝什么预感也没有,就好像她离开二十一世纪之前一样,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她只是闲来无事,决定整理一下东西。
她来的时候所穿的衣服都还留着,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