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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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骑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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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伊雪是谁啊,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晓得?她可是网路上号称“股神”的冰雪皇后,十八岁的她不需要公司做后盾,就可以赚进无数金钱,十八岁的她不需要半张文凭来为自己背书,她的能力早引得若干企业侧目。
  这样的女强人会为小小的男女情事伤心?哈!笑话,天大地大的笑话。
  “阿叙,去睡觉。”她吸吸鼻子,直起脖颈,恢复漠然表情。
  “你……”阿叙很担心,但他已经被训练成功的冷然脸庞,看不出担心成份。
  阿雪知道他在为自己烦心,便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现在的阿叙不是流浪猫,他升级了,变成雄纠纠气昂昂的小狼狗。
  她轻声道:“放心,我很快就去睡觉。”
  他起身,离开前,回首再叮咛一回。“把电话线拔掉,别让他再打进来。”
  阿雪仰起下巴,无比骄傲说道:“我为什么要向一部电话示弱?”
  阿叙叹气摇头,走进厨房,喝完该喝的牛奶,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望着阿叙的背影,阿雪缓慢站起,把阿飞放到它的棉布床上。是该睡了,多年经历,她至少该经历出一颗再硬不过的心。
  回房间,刷牙洗脸,拿起床边的事故书,习惯性地抚摸着书皮,她明白,再没人会为她念这本故事书,但……没关系,她可以、一个人、生活……
  闭上眼睛,二十秒后,电话响起。
  阿雪睁开眼,深吸气。她说过,自己不会对一部电话示弱,于是她微扬唇,挺直背,带着些许的骄傲,接起电话。
  “阿雪,是我品駽。”
  不需解释,光那声喂,她便已明白清楚,来电者是谁。
  “我吃饱了,你要睡了吗?”
  她不语,但他无视于她的沉默,仍保持一贯的温暖热情。
  “你听着,想睡就睡没关系,就当我在为你念床边故事。告诉你,我打算成立一个网路游戏公司,最近有几个朋友在帮我,如果顺利的话,我将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他的那群朋友里,有一只小麻雀吗?肯定有。她不屑地挤了挤眉眼。
  “公司草创,还赚不了太多钱,但毕竟是我的第一份事业,我希望能靠自己的能力完成。今年圣诞节,我决定带小燕回台湾一趟,到时候,拨个时间见面吧,你十八岁了,我每天都在想像你的模样,不知道你有没有改变很多?”
  “我会带圣诞礼物回去给你,至于是什么礼物,先暂时保密,但我想,你肯定会很喜欢……”
  她喜欢的……早已经丢失,至于其他礼物,她不要也不希罕。
  他断断续续地又讲了许多生活琐事,让她不满意的是,那些琐事里都有小麻雀的身影,她不耐烦,却又舍不得挂电话。
  所以她不回应。
  正常人早该闷得忍不住挂掉电话,但他不是正常人,他是温暖到让人难以想像的蓝品駽。于是他说了又说,讲了又讲,仿佛电话这头的女生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最后,他终于说:“很晚了,你应该早点睡觉,青春期的女生要多补充睡眠,才不会长痘痘。”
  他这是……关心她?
  哼,他忘记了吗?从他决定离开她那刻起,蓝品駽就失去对蓝伊雪的关心权。
  阿雪冷下脸,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空间发脾气。
  他不晓得她在想什么,自然也看不见她此时的怒气,依旧亲切地向她道声晚安后才挂掉电话。
  阿雪没挂电话,听筒仍然放在耳边,她安静地听取里头不断传出的嘟嘟声。
  前年的圣诞节,他回来了。
  但她没回老家,反而带着阿叙去日本迪士尼乐园,乐园里的设施没有带给她任何欢乐,反而当卡通人物走过面前时,她忍不住掉下了泪水。
  因为她记起一句年代久远的话——
  那年,他说,等他靠自己的能力赚到第一笔钱,就带她去游乐园。
  可他失信了,他赚到的第一笔钱,是拿去圆另一个女孩的梦想。
  今年圣诞节去哪里好呢?美国?法国?澳洲……不知道,她只晓得自己并不想,不想遇见那个失信的男子。
  她轻轻抚摸着床边的故事书,雪后,冰雪女王呵,她的心被酷雪封住,再温暖的阳光都无法穿透,终有一天,她会嫁给冰山国王,然后远远离开有太阳的地方。
  挂上话筒,她仍倨傲地对着无人电话轻道:“我不要你的礼物、不要你的温暖、不要你的关怀,我对你……彻头彻尾、不希罕……”
  她说着违心之论,一遍又一遍,阿雪深信,这种话说得多了,自己就真的再也不希罕那个男人。
  第2章(1)
  今年,她决定带阿叙到澳洲过圣诞节。
  澳洲的圣诞节正值夏季,他们可以在海边唱着“雪花随风飘,花鹿在奔跑……”也可以登上雪梨塔,对着某个遥远的星球,大喊“小王子,圣诞节快乐!”
  阿雪努力让自己对出国旅游这件事感到期待,然后努力忘记同个时间点——蓝品駽将要回到台湾。
  她不停翻着旅游书,对阿叙讲解每个景点,企图勾引出他几分雀跃。
  但阿叙不合作,他表现得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没有太多的想象和憧憬,仍然像往常一样,将例行的课业按部就班地一一完成。直到出发的前一个晚上,他才按着旅行社给的资料开始整理行李。
  阿雪双手横胸,斜靠在门框上,盯着阿叙慢条斯理的动作。
  他冷傲的脸庞上严肃没有多余表情,沉稳早熟的个性让他失去青少年应有的神采奕奕。阿雪忍不住想,真不知道是自己的教育太成功,还是阿叙的基因里本来就有冷漠的染色体。
  这个年龄的男孩会做些什么事情呢?打电动?交女朋友?崇拜偶像?打篮球?
  这些……阿叙都不曾做过。
  前几天,他们从落地窗往外看去,看见几个放学的孩子打打闹闹地过马路,她问他,“你羡不羡慕他们的生活?”
  阿叙给她的回应是一声“哼”,从鼻孔传出来的,冷冷一声。
  那年因为一时兴起,她把他捡回家,像捡流浪猫那样,连晶片都没植入。阿雪自己在隔绝学校生活的同时,也隔绝了阿叙与同侪的相处,她本想把他塑造成另一个冷傲、鄙夷社会的蓝伊雪,没想到四年下来,她发觉这小子竟比她更冷、更倔,也更难以亲近。
  盖上行李箱的盖子,阿叙抬起头,扫她一眼。
  她要转身离开,没想到身后传来淡淡一句。“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逃避。”
  这是十四岁的孩子会讲的话?
  阿雪轻笑,她实在不应该做股票大亨,应该从事教育事业。
  知名的教育家华生说过:“给我一打健康正常的孩子,我可以依你们的意愿,把他们教育为成功的律师、艺术家、政客或小偷。”
  而她,把一个健康正常的孩子教育成一块寒冰,也不容易了,至少对于现今的地球暖化问题,肯定有极大贡献。
  阿叙没等她反应,就拉起行李箱经过她身侧,接着放在大门边、她的行李箱旁。
  明天,他们搭上九点的班机,抵达雪梨时,刚好天亮。
  “我去买一点成药,免得有人晕机晕得七荤八素。”阿叙说。
  不必怀疑,他是在指她。
  他从鞋柜里拿出鞋子,还是没等她的反应,就迳自走出家门。
  阿雪望着他的背影,耸耸肩,微翘起嘴角,然后走到阿飞身边蹲下,细细抚摸它的毛,轻声道:“那小子越来越会教训人了,还是阿飞乖……我们明天出门了,你乖乖待在家里,钟点女佣会过来照顾你。虽然会有点寂寞,但谁能躲得过寂寞?
  那是每个生命都必须面对的课题……“
  现在,她不请管家,改聘钟点女佣了。自从前一位管家自作主张,让她的姑姑们踏进家门之后。
  门铃忽然响起,是阿叙折回来?忘记带钱吗?
  她想也不想便按下楼下铁门的开锁钮,然后走到门边打开大门,等电梯把阿叙带上来。
  她没等在门口,而是再度蹲回阿飞身边,一下一下,用手指慢慢梳理着它的毛发。
  当,听见电梯开门声时,她也没移动位置,反正阿叙知道钱放在哪里。
  他们家有个固定的抽屉,里面随时随地摆着一笔钱,谁在需要就去抽,钱用完了,她自然会补上。她没限制过阿叙用钱,但那个小子是个极自律的家伙,每花一笔钱就会用纸条写下原由。
  她听见脚步声,知道阿叙已走出电梯,但他却停在门口,没有进门。是在做什么呢?她很纳闷,难道还要她去迎接小狼狗大爷?
  阿雪拍拍阿飞的头,一吐气,缓缓起身,把头转向门——
  然后,动作定格,她惊讶得连呼吸都差点忘记,只知道那颗心,怦怦、怦怦急跳不停……
  那里站的不是阿叙,是应该还待在美国的蓝品駽。
  他两手插在口袋里,温柔地笑着,两边浓浓的眉毛飞扬,那表情,仿佛他们之间不是四年没见,而是四小时未见。
  四年了,他从男孩变成了男人,有着宽大的肩膀、修长的身材,现在的他至少有一百九十公分高。她以为当年十八岁的他已经长到了顶点,或许是美国牛奶更营养,使他高到需要她仰头,才能看见他的眼。
  他的双眉还是一样好脾气地微弯微垂,他的唇仍旧宽宽的、温柔延展,他还是像当年那样,斯文、干净、阳光,她认为这样的男生,必定有许多女生追。
  阿雪打量对方的同时,品駽也细细地审视她。
  她更美了。小女孩长大,美丽的眼睛风情无限,无瑕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粉红色彩,精致五官一如当年。小时候的她美得像个陶瓷娃娃,如今的她更增妩媚,只是她嘴角挂着淡淡的讥讽,眼底带着些许冷冽,浑身上下充斥着一个讯息——请离我十公尺远。
  品駽喟然,她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个热情活泼、与人为善的小女孩。他当年的离开,在她心底刻下的伤痕依然存在。
  早在他写信,她不回;他打电话,她冷漠以对时,他就该看出来,她不只是生他的气,而是连同整个世界都恨上。不过当两人真正面对面,看着她有了彻底的改变,品駽心底的那股怜惜像酸水,一股一股往上冒窜。
  “我就知道,你又要逃。”他压抑住胸口那股出不来、咽不下的酸气,挤出一丝笑意说。
  “我为什么要逃?”她没多余动作,唯有冷眼相望。
  “不然那是什么?”他指指门口两个箱子。
  “行李箱。”她回答一句废话。
  “听见我要回来,你就急着离开台湾?像……两年前那样?”品駽问。
  前年他回国,带着满怀的希望来见阿雪,谁晓得迎接他的是一扇紧闭的厚重大门。那时她未满十八岁,所有行程都得透过方律师安排,所以他才能从方律师那里得知,她带着那个被她领养的男孩一起去了日本的迪士尼乐园。
  方律师的回答让他歉疚万分。他记得,那是自己答应过,却始终没做到的承诺。
  今年,她满十八岁,有了自主权,从此我行我素再也不必向谁报备。方律师曾告诉他,“伊雪是个聪明能干、不需要人担心的孩子。你相不相信?她每年的投资,可以赚回一成以上的利润。”
  也许一成看起来不算太多,但阿雪的资本额有数十亿,不怕死的她把钱全投进股市,这般冒险的做法经过两年下来,累积的利润是个吓死人的数字,无人能想像,那是出自一个十八岁少女的手笔。
  “不,那是既定行程。难道只准你过圣诞节,别人就不许过?”
  她轻嗤一声,背对他走进客厅,再度懒懒地窝进沙发,好像家里没有任何客人在场。
  品駽也没把自己当成客人,他走到沙发旁,坐在她身边,虽然,猫毛会令他过敏。
  他就这样坐着,好像两人之间从未有过四年的空缺,好像他昨天还和她并躺在床上为她说故事,而他更伸长了手臂,要帮她抓鬼。
  但,他们明明就不再是那样亲密,他的行为只被她视为“装熟”。
  她的慵懒在感受到他的靠近里消失,连忙坐直身子,不着痕迹地往沙发另一侧靠。
  他发现阿雪的刻意躲避,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略过前一个话题,直接进入下一个。
  “听说你收养了一个小男孩。”
  她扬扬眉头,拒绝回答。
  没关系,他早就习惯她的沉默。“方律师告诉我,那个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很是聪明可爱。”
  如果阿叙听到有人用“可爱”来形容他,大概会气得爬到顶楼再往下跳,阿雪撇撇嘴角。
  他无视她的冷淡,继续热情地说:“我很高兴,即使我们对你有所伤害,仍没让你失去善良的心,你依然愿意对弱小伸出援手。”
  “你弄错了,我收养阿叙不是因为他弱小,而是想把他培养成和我一样无心无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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