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小辣椒?”
武天骄咯吱咯吱地磨着牙,“你还有胆来我府中应选?好!好得很!”
她“虎”地站了起来,伸手往袖子里掏出一物,是鞭子!
唉!果然是这冤家!
看到她持起鞭子,他转身就逃。
“咻”的一声,她已挥出长鞭,鞭梢却冲着半空中的绳索卷去。
八根绳索已断了两根,绣球危危悬于半空直晃悠。
喜来宝慌不择路逃至绣球底下时,武天骄甩出的鞭梢已卷断了另外两根绳索!
巨大的绣球夹着呼呼风声猛地砸下,喜来宝折身欲躲,一直站在角落里旁观的武侯爷这时悄悄竖掌一引一推!
喜来宝闪动的身形猝然一顿,电光火石间,绣球已兜头砸落,只听“轰”的一声,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尘埃落定,院子里已不见了蓝衫书生的身影。
所有的人石化般傻站着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盯着落在地上的绣球,场内一点声音都没有,静!静得令人窒息!
猝然,“轰”的一声巨响,原本系着绳索的正房屋顶连着墙体塌了半边。
潜龟院内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武侯爷走至女儿身边,用力一拍女儿的肩膀,眼睛都气得发绿,“你不是说谁能接住这绣球,你就认谁为夫吗?好!为父不管这绣球底下压着的人是死是活,你今儿个就披上新嫁衣,老老实实与这人拜堂成亲!”
武天骄这会儿成了哑巴,居然没有与父亲唱反调。
她一脸苍白地站在那里,绞动着手中的鞭子,略带哭腔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定是气糊涂了,我没想让他死啊!”突然丢下鞭子,飞快地跑上前去,使劲去推裹了红绸的石狮子。
武侯爷冲着呆立槐树旁的八名护院喝令道:“去!把红绸解开!”
八名护院自知闯下大祸,战战兢兢地上前去解石狮外面裹着的红绸。
绸子一层一层地剥开,石头狮子完整地显露出来时,众人大吃一惊——蓝衫书生的确被压在石狮底下,却没有预料中那一幕血肉模糊的惨状,他是活活地被夹在蹲立的石狮腹下,整个人蜷缩着,动弹不得!
武天骄半蹲着,睁大眼睛瞧了瞧石狮腹下夹着的人儿,担忧地问:“喂!书呆子,你还……活着吗?”
喜来宝闭着眼不答话,方才他明明能躲开这绣球的,奇怪的是,他整个身子突然被一股劲道吸住,无法闪避,眼看绣球兜头砸来,那劲道又转了方向将他用力往上一推,恰巧推入狮腹底下唯一藏身的空隙。现在回想起来,院子里除了武侯爷,还有哪个具备这种功力?
得!今儿个是阴沟里翻船,他欲哭无泪哪!
武天骄见他闭着眼不吭声,心又悬了起来,急忙催促护院把石狮子抬开。
八人小心翼翼抬起石狮子。
喜来宝自狮腹下弹身而出,落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拍拍衣衫上沾的尘土。
武天骄见他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情不自禁地上前拉着他的衣袖,笑道:“书呆子,你真够命大的!”
喜来宝瞪了她一眼,心中原本憋了一股子闷气,却在看清凑到他眼前来的这张泪水糊成的大花脸后,又忍俊不禁,“噗!小辣椒,你今天的这张脸也真的真的非常非常的丑!”
这死书呆又在取笑她!
武天骄一把甩开他的衣袖,嗔恼:“你再耍贫嘴,当心本姑娘把你压回石狮底下!”
武侯爷走上前来,一把握住“炅二子”的手,从头到脚打量这位准女婿,越看越中意,点头笑道:“阿骄真有眼光,选的夫婿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哪!”
吓?夫婿?!
两人一同瞪大眼,一个道:“小生何德何能?委实高攀不起!”
另一个道:“这死书呆哪配当本姑娘的夫婿?”
武侯爷哈哈一笑,“你们一个抛了绣球,一个接了绣球,院内有这么多人做证,还赖得了吗?”
喜来宝把头摇成了波浪鼓,“不不不!小生是不小心被这绣球砸到的,不算不算!何况,小生委实娶不起令千金!”
武天骄瞪他一眼,傲然抬起下巴哼道:“你果然有自知之明!本姑娘岂能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错错错!”武侯爷摆摆手,指着女儿道,“你是娶,他才是嫁!”
要他嫁给她?!
两人几乎同时蹦了起来,不约而同地答:“我不娶(嫁)!”
武侯爷脸色一沉,问道:“宝贝,炅公子已接了你的绣球,你难道想当场反悔?”
“反悔又怎样?”武天骄鼓着腮帮子,刁蛮地哼道,“我才不会娶这书……”
话未说完,武侯爷出人意料地向女儿挥出一掌,切在她颈后。
她把个“呆”字咬在舌尖,两眼一闭,扑咚倒地,没了知觉。
武侯爷阴阴冷笑,冲一名护院吩咐道:“你去叫几个丫鬟来,把小姐扶进房,梳洗一下,换一身大红喜袍!”
护院急匆匆招来几名丫鬟,扶着小姐入了东厢。
喜来宝见势不妙,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正想开溜,伏在墙头的侍卫却把利箭齐刷刷瞄准了他,只要他往院外逃,万箭齐发,准将他射成马蜂窝!
喜来宝正在犹豫是不是该冒着泄露身份的危险,施展轻功逃出侯府,武侯爷却在这时说了一句:“炅贤侄如若觉得有难处,委实不愿入我府中为婿,倒也无妨!”
言中之意是愿意放他走喽?
喜来宝惊疑地看着他。
“本侯向来不会强人所难!”武侯爷唇边含笑,笑意却未漫入眼中,“你真要走,本侯绝不强留,但走之前,你需答应本侯一个要求!”
听他提出要求,喜来宝反而有些相信了他的话,“侯爷有什么要求,只要小生力所能及,答应了也无妨!”
武侯爷把左手搭在右手中指上,抚着套在中指的一枚宝石戒,“本侯的要求就是,离开之前,你需笑一笑!”
喜来宝暗自皱眉:只要笑一笑就放他走?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吧?转念又一想:不就是笑一个吗?试试也无妨!
嘴角往上一翘,他简简单单摆出一张笑脸。
武侯爷却摇摇头,“不行不行!你得发自内心地笑、痛快地笑!”
痛快地笑?喜来宝环顾四周,侍卫们剑拔弩张,护院们虎视眈眈,四面楚歌,他如何能痛快地笑出声来?
武侯爷看出了他的难处,突然说道:“阿骄今日的黑脸妆的确独树一帜,待会儿给她换上裙装,这脸也不必洗了,再往她头上戴一朵花,你觉得如何?”
他这一描述,喜来宝脑海里不禁浮现一个滑稽的画面,嘴角便隐隐颤动。
武侯爷又道:“她这模样穿起喜袍,也不必牵那喜花绳,不如就扛着那柄破斧头与新郎拜堂,你看怎样?”
“噗!”喜来宝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笑容刚刚展露,武侯爷眯眯曲起右手中指,那块镶嵌在指环上的红宝石倏地弹出。
喜来宝万万没有料到这戒指上藏有玄机,猝不及防被急速弹来的宝石击中穴位,浑身一僵,他就像石化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笑容就摆在脸上,收也收不回,只有眼珠子还能略微转动着透露出惶惑、不安的思绪。
硕大的宝石穿了一根银丝,银丝一收,宝石重又回到指环上。
武侯爷瞧了瞧凝住的那张笑脸,满意地点点头,又冲院门前呆呆挤作一团的公子们说道:“今晚一个都不许走,留在府内参加喜宴!”
劫后余生的公子们鼻青脸肿地搀扶在一起,唯唯诺诺。
这时,丁烛领着一拨人匆匆赶来,至侯爷面前禀报:“禀侯爷,喜堂、酒宴已布置妥当,喜帖、聘礼都已发往炅大人府上!赵大人、长孙大人也已收到请帖,即将前来观礼道贺!”言罢,他一招手,身后那拨人纷纷上前。有拎锣的、有扛鼓的,还有八名青衣小帽的轿夫和……一顶大红花轿!
这顶花轿的门帘是由一颗颗水晶珠串联而成,透过珠帘一眼就能看到轿子里头去,什么人坐在轿内,外面的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个小厮捧来新郎官的喜袍、两侧插红翎的喜帽、新靴子、红绸结成的喜花。
丁烛先取来喜帽戴至喜来宝头上,再抖开喜袍披至他身上,换上新靴子,胸前系上大红喜花。
自始至终,喜来宝都端着一张很开心的笑脸,任人摆布。
丁烛将他从头到脚刀尺妥当,掀起花轿的门帘,唱喏:“请新郎上花轿!”
吓?开什么玩笑?让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坐花轿?
喜来宝又急又气,眼珠子直打转,脑门上沁出一层薄汗,偏偏这张脸还是笑得很开心!
武侯爷亲自将这女婿打横扛上花轿,再往他的双肩一拍——新郎满脸笑容、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花轿内!
水晶珠帘垂了下来,八名轿夫扛起花轿,开道的锣鼓一敲,扛旗的紧随其后,十名侍卫威风凛凛地跨上马背,一拨人浩浩荡荡往府外走。
咚锵咚锵锵!
敲锣打鼓,彩旗一挥,在旁扶轿的媒婆,扯开了嗓门大喊:“武侯府新姑爷龟儿子出府迎瑞祈福!”
大红花轿晃晃悠悠穿出曲廊,径直抬往大门口,锣鼓敲得震天响,媒婆放开嗓门直吆喝。
新郎官一颠一颠地坐在花轿里,一脸灿烂的笑容,像是开心得不得了,心里头却在疾呼:佛祖!救命啊啊啊啊……
第四章 洞房花烛夜(1)
花轿出了武侯府,一拨人敲锣打鼓,挥旗吆喝,声势浩大地游行在长安街道。
街道两侧竖起人墙,围观的人们冲花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喜来宝坐在花轿内,听到四周一片惊诧、嘲讽、赞叹声,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的、苦的、辣的……一股脑儿涌上来,混成难言的滋味!
锣鼓咚锵咚锵敲到了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大学士炅大人的府上,炅大人迎出门外,双手捧着一支玉如意走到花轿前。
媒婆赞礼:“新郎迎祥瑞!”
水晶珠帘掀起,炅永丰将半个身子探入花轿内,打量轿内的新郎。
喜来宝满以为他看到眼前冒名的炅二子后,会立刻怒斥一番。哪知他默不作声地瞧了一会,居然把玉如意塞入喜来宝手中,一脸严肃地说道:“我那侄儿既然让你冒名顶替,你就得把戏唱下去,要是唱砸了,得罪了侯爷,本官第一个饶不了你!”
吓?他不是在说笑吧?
看着眼前这张非常严肃的脸,喜来宝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炅永丰直起身子,放下珠帘,乘上一顶青色软轿,紧跟在花轿后头,一拨人又绕着原路返回武侯府。
新郎官正在返回的途中,侯府内却出了状况。
一名丫鬟慌慌张张地奔至厅堂,大呼小叫:“不得了啦!小姐苏醒啦!”
厅堂内一阵骚动,入席的公子们拔腿就想往外逃。
武侯爷一夫当关,堵在厅门前,喝道:“统统坐回去!”
众人畏畏缩缩地坐了回去,忐忑不安地看着武侯爷。
武侯爷吩咐丁烛去前门迎接陆续到来的贵客,又命侍卫守住厅门,他则独自前往栖凤院。
栖凤院内张灯结彩,布置一新,正房门上、窗前贴了喜花,屋里头人影闪动,隐隐传出怒叱、惊呼声。
武侯爷推开门,一入房内,就见武天骄歪披着喜袍,正怒气冲冲地想往屋外走,几个丫鬟拼命拖住她不肯松手,一番纠缠,她们的头发乱了,衣裙皱了,狼狈不堪。
“成何体统!”武侯爷一拍桌子怒哼,“骄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使性子胡闹!”
见到侯爷来了,丫鬟们松了手,纷纷退出房外,顺手关上房门。
武天骄气鼓鼓地一扭头,看也不看爹爹一眼。
父女俩站在房内,僵持片刻,武侯爷叹了口气,坐到桌旁圆凳上,婉言相劝:“宝贝,你都十六岁了,是个大姑娘了,还整天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四处闯祸,这回把胭脂马弄丢了,下回再把自己的脑袋弄丢了,可怎么得了?女孩家就该温顺地待在家中学学女红,成了亲,就该相夫教子。”
“才不要!”武天骄一跺脚,“谁说女儿家就不能游历江湖长长见识?爹!您知不知道,江湖中也有巾帼侠女……”
“一群草莽贱民!蛮蹄子!”武侯爷拔尖了嗓门,“身为侯门千金,怎能与那班刁民混为一谈?”
见父亲动了真火,武天骄垂下头,两手绞着衣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吭声。
看看女儿委屈的模样,武侯爷叹了口气,柔声道:“宝贝,爹这也是为你着想,总不能老是宠着你,事事都依你,等你成了老姑娘被人笑话吧?”
听这慈爱柔和的语声,她心头反而一酸,泪水夺眶而出,一面抹泪一面哽咽道:“爹!女儿还没有准备好与人成亲嘛!哪有人成亲这么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