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年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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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年年春-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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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别偷懒,跟著我继续练。”说著,已摆出沉稳架势。
  今天的武术课程排在午后,当她来时,一群学童已站在院前甩手踢脚地活动筋骨,而师傅将孩子交给她,一眨眼竟不知上哪儿去了?
  唔,今儿个可是天大的日子,特别得不能再特别,待师傅回来,她有件要事得同他好生商量哩。
  “看著!这几招是南拳里的基本招武,最重下盘,所以记得双腿端好,要稳如铁塔、坐如山,像这样。喝!”她进步出击,招式简单朴拙,却虎虎生风。
  “喝!”身后的孩子们全跟著练了一式。
  “好!再来一下,喝!”
  “喝!”
  “进下一式,哈!”
  “哈!”
  “宝大,我叫小银子,不叫虎子他弟。”男孩微微抗议。
  金宝眯起眼,呵呵笑了出来──
  “你只是小银子而已,咱儿既是金又是宝,比啥儿比呀?”
  她已在前年读完四书五经,可读完足读完了,却也忘得差不多,但总算“勉强”完成了学业,早不是永春学堂的在学学生。
  不过,这对她似乎没什么影响,一有空,她还是猛往学堂这儿跑。
  心想师傅孤孤单单一个,总放不下他的。
  原先,窦金宝是想利用闲暇时候,在学堂里打打杂、替师傅管著一群孩子,继续担任永春学堂的孩子王。然在去年夏天,年永春却突然问她愿不愿意教学堂里的孩子习武。
  这还用得著问吗?她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虽然不清楚师傅是怎  知晓的,可这样的愿望一直搁在她心里,早想让学堂里的孩子也像她一样接触武术,并非要练到多厉害的程度,因为习武最终目的是为了强身。
  当然,也是为了方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总之,她窦金宝现下是永春学堂的首席武术指导啰,呵呵。
  “来!别偷懒,跟著我继续练。”说著,已摆出沉稳架势。
  今天的武术课程排在午后,当她来时,一群学童已站在院前甩手踢脚地活动筋骨,而师傅将孩子交给她,一眨眼竟不知上哪儿去了?
  唔,今儿个可是天大的日子,特别得不能再特别,待师傅回来,她有件要事得同他好生商量哩。
  “看著!这几招是南拳里的基本招武,最重下盘,所以记得双腿端好,要稳如铁塔、坐如山,像这样。喝!”她进步出击,招式简单朴拙,却虎虎生风。
  “喝!”身后的孩子们全跟著练了一式。
  “好!再来一下,喝!”
  “喝!”
  “进下一式,哈!”
  “哈!”
  暖春和风中,孩童们的专注和活力形成了美妙的生气,持续蔓延,令整个永春学堂沉浸在盎然生意里,连墙角不知名的小花也开得蓬勃灿烂,引来许多粉蝶儿。
  年永春由巷弄中走出,映进眼中的便是这一幕。
  他静静驻足,微眯著眼观望,唇角不禁扬起一道笑弧。
  此一时际,窦金宝低喝,打出一个漂亮的爆发截拳,挚风雄盛,再加上她力劲十足,竟发出嗡嗡微鸣。
  后头的娃儿们全教这一幕给震撼住了,个个瞠目结舌,瞬也不瞬地瞪著她。
  “咦?照著练啊!瞧我干什么?”她疑惑地调转回头。
  “宝大,你、你好厉害喔!”十来双眼里充满亮晶晶的钦羡。
  窦金宝的脸蛋微渗著汗,红通通的,呵呵地笑出声来──
  “不厉害怎么当你们的宝大咧?呵呵呵──”她将两柄八角铜锤系得更紧些,也不嫌重,跟著双手便俐落地叉在腰际。
  “其实咱们永春学堂还有一位更厉害的,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当年哪,学堂曾被一家恶霸大武馆派人团团包围,情况危险得不能再危险,紧急得不能再紧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个人却是以一抵十,从从容容地,两三下就把那些坏人摆平,救大家于水火当中呢。”
  唔,有这么伟大吗?
  静立在一端的素衫男子眉眼轻敛,笑意加深。
  “真的吗?!”孩童们眼睛瞪得更圆了。
  “我窦金宝说话假得了吗?”
  “哇──宝大,那人比你还厉害耶!”
  向来好胜的她竟潇洒点头。“那是当然啦。”
  师傅自然较她厉害,暧暧内含光、虚怀像山谷、明明有很多智慧还要装笨,总这般高深莫测、光芒内敛,懂得好多好多事,她是打从心里对他服气的。
  “宝大,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呀?”
  “我们认识吗?”
  “还用问吗?自然就是──”
  她下颚一扬,眸光对上那名静驻的素衫男子,心里欢喜,跟著自然而然就冲著他咧嘴──
  “师傅!你回来啦!”
  练上五招基本拳法,一一做过指导,听孩子们背熟口诀后,金宝大声一令,让孩童们放学回家了。
  此刻,夕阳余晖筛进窗里,将学堂中的两人脸上染上淡淡霞光。
  “师傅,会不会累?我帮你捶背。”
  “师傅,会不会渴?我帮你端茶。”
  “师傅,会不会饿?我下面条给你吃。”
  唉,她敢下面,他还不敢吃。年永春内心叹了口气,一把握住窦金宝的手腕,不让她像小蜜蜂似地在眼前飞来飞去。
  “说吧,你想干什么?”
  没事这么献殷勤必不单纯,还不了解她吗?
  “呵呵呵,师傅……你待我真好。”
  他挑眉。“我只是要你说,可没承诺你什么。”
  几年过去,那张苹果脸还是圆嫩圆嫩,双颊总染著淡淡红晕,她仍是冲著他憨笑。
  被他握住的腕俐落一翻,她王动抓握住年永春的手,轻摇著问:
  “师傅,你今晚有没有空?”颊上的颜色似乎更红了。
  年永春微乎其微地拧眉,瞬间已松放开来,手掌任由她握著。
  “有什么事吗?”不答反问。
  “嗯,唔……师傅先回答金宝儿的问题嘛。”
  他轻轻颔首,声音持平:“得去赴一个约。”
  “嗄?!”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覆,她眼眸瞠得圆滚滚的,里头尽是失望,“那个约很重要、很重要,非去不可吗?”
  “不管重不重要,既已应允对方,就非去不可。”
  “可是师傅,今天是我的──”后头的话语突被年永春素袖中掉出的东西打断。
  窦金宝弯身捡起,直勾勾地瞪著手中之物。
  “师傅……这是什么?”
  瞧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姑娘家的玩意儿?!
  她记得云姨房中的梳妆台上,似乎也摆著几盒,掀开盖子,里头会散出香香的味道,那是姑娘家才会用的水粉。
  “师傅,你、你午后上街,为的就是买这个吗?”
  年永春竟长叹一声,干脆将袖里的东西全数掏出,一个个塞给她。
  “不只水粉,我还买了胭脂,买了木梳、各式的缎带儿,和一朵小珠花。”那朵珠花是蝴蝶形状,触须部分有两颗珍珠儿,微微一晃,珍珠跟著颤动,十分的俏皮可爱。
  窦金宝对著怀里的东西瞠目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很想痛饮几坛二锅头。
  不,不对!
  酒愈饮愈燥、愈燥愈渴,她还是改喝珍香楼的冰镇酸梅汁好。
  “……师傅,你用这些东西干什么?”
  “师傅是男子,怎需用上这些?当然是买来送人的。”
  “送人?!”她声音忽地拔高,思绪一转,呐呐地问:“是为了今晚的约吗?”
  因为要去会面一个姑娘,所以才买下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
  他轻轻颔首,眼瞳和光浅映。
  这些年过去,岁月似乎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窦金宝瞅著那张好看的俊颜,心口被一股怪异的力量掐住,她深深呼吸,下意识要摆脱那份不适,却觉用尽浑身气力也没法挣赢。
  奸奇怪!她哪边不对劲儿了?!
  她相信师傅的眼光,能教他看上的姑娘肯定很好很好。向来,师傅总是孤单一个,如今有了心仪的对象,懂得送东西讨好人家,若一切顺利,说不准儿……她很快就要有师母了。
  从此,师傅有人伴在身旁,她该为他欢喜。
  可是为什么……她好像欢喜不起来?
  年永春见她傻瞪著满怀的东西,不知想些什么,忍不住主动开口──
  “你觉得如何?”
  “嗄?!我觉得……我、我──”
  “师傅不大会桃,费了点时间才找到这块水粉,它的香味最为清淡,有春天的气息。还有,这胭脂的颜色和双颊挺合称;而这柄木梳上头镶著一块玉,质地不错,价格也合理,所以师傅就买了。
  “另外,还买了几条不同花色的缎带,我想姑娘家总爱在发上变化模样,可以搭配著用;至于这朵珠花,是一位大娘直跟我推荐的,轻轻一晃,上头的蝴蝶像要飞起来似地,真的很不错。”说著,他取走珠花,簪在她发上。
  “喜不喜欢?”
  窦金宝微怔,有些不明就里,眼珠子往上瞄了瞄,又调回男子脸上。
  “师傅,你、你……”
  “不喜欢吗?”他问,眉峰淡淡成峦,后退一步审视著,接著又苦苦一笑,“师傅不知买什么送你好,想你已然十八,寻常姑娘总爱一些胭脂水粉、珠花玉钗,所以就试著挑一些东西给你。”
  年永春略顿,温文目光拂过她圆嫩脸容,似在评鉴什么。
  “看来,师傅真送错礼了。”那张健康的苹果脸红润清新,透著自然的香气,根本用不上胭脂水粉。
  颊上的红晕正慢慢扩散,窦金宝掀了几次唇,终足开口了──
  “这些东西是要送我的?”
  “不送你,送谁?”年永春头微侧,“师傅不是把它们全塞到你怀里了吗?”
  “咦?可是……为什么?”送她?!
  “今天不正是你十八岁生辰吗?你家云姨一大早就请人过来知会,还邀我今晚过府一叙,说是四海镳局摆了五桌酒席为你庆生,请我务必要到。”
  见她还是傻呼呼的模样,他朗眉挑起,疑惑地问:“哪里出错了吗?”
  大眼睛用力一眨,她忽地咧嘴笑开,依然憨直憨直的。
  “没出错没出错!师傅……你待金宝儿真好!”此时,上一刻紧掐住心脏的恶势力,早被她一脚踹到九重天去了。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也不想花脑筋去知道为什么,反正,已经没这个必要。
  年永春沉吟了会儿,便开始动手摘下她的珠花,还把她怀里的东西一一取回,用方巾包成一个小包袱。
  “还是拿回去退掉吧,这些东西不太适合你。”
  “别动!”大吼一声,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扑上前,合身抱住他。
  双臂贴著身躯被她紧紧锁住,年永春先是一怔,接著苦笑摇摇头──
  “这是做什么?你想把师傅勒死吗?”那手劲还真不是普通人承受得了。
  圆润的脸蛋抬起,她的眸光晶莹清亮,天真地冲著他笑──
  “别退啊师傅,金宝很喜欢的。只要是师傅送的东西,金宝一定喜欢。”呵呵,师傅买东西送她耶。
  她仰视,他俯看,两张脸离得好近,年永春这才惊觉她身高抽长好多,已到达自己的下颚。
  他心中突兀,已然意识──这孩子虽然性情勇莽,豪爽得像个男儿郎,又带著淡淡的稚气,身子竟……竟柔软如此,还有一抹女儿家独有的娇馨。
  不、不是孩子了,现下抱住自己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姑娘家。
  登时,他心绪微翻,正欲挣开那样的怀抱,窦金宝却主动放开双臂,重新夺回那个方巾包起的小包袱,甚为宝贝地护在怀里。
  年永春为脑中脱轨的思绪感到惭愧,假咳了咳,硬是挤出声音──
  “你适才不是有事要说?”
  “嗄?喔──那个啊,”她咧嘴笑开,酒窝和梨涡一块儿荡漾,“已经不重要了。呵呵呵……”
  她本想告诉他,今天是自己的十八岁生辰。
  想问他能不能来四海同她喝杯酒?
  能不能对她道句生辰快乐?
  因为他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像阿爹、云姨和姐妹们那样,都是她心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而今,他已然应允,还特地上街挑生辰贺礼给她,她心里好生欢喜,是不得了的欢喜,好想再次扑上去紧紧抱住──
  “师傅……”她抿抿唇又眨眨眼,道谢的话才刚到嘴边,却见他的俊颜没来由的……“你怎么了?”
  这么忽地一问,让年永春有些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我怎么了?”
  “你脸好红呵!”
  “是、是吗?”真的有点热,仿佛她的体温还贴在身上。
  “还有耳朵也是。”她凑过小脸,稀奇地打量。
  “有吗?”略略心虚,他下意识撇开脸。
  窦金宝猛点头,笑得更加开怀了。
  “有!有!呵呵,红红的像苹果,好可爱好可爱──”
  呃……就不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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