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四娘大声道:“我是刑四娘,想你也有个耳闻吧!”
哼了哼,黄恕言心里咒骂——就凭你这副吓死活人的模样,用不着自行介绍,也包管错不了,这副尊容,居然还在那里自呜得意呢……他口里却不紧不慢的道:“有个耳闻,又怎么样?”
怪叫一声,刑四娘张开血盆大口吼喝道:“啼!给你鼻子长了脸哪?老娘好言好语问你说话,你他娘摆出这么一副要死不活,阴阳怪气的态势,是想扮给哪一个看?姓黄的,我们可是湍湍大度,先礼后兵,你别他娘会错意,表错情,当是我们惮忌你,凭你这‘玉鼎山庄’同那一干猢狲,还成不了气候!”
黄恕言冷冷的道:“有什么话你说吧,我这厢听着!”
刑四娘怒道:“老娘对你客气,你莫不识好歹,拿出一张熊脸给老娘看,老娘可不吃你这一套的!”
墙头上,廖冲低声叹息:“我的皇天,我就自认这副盘儿不甚中看了,不想这婆娘竟比我还丑,她丑到这步田地,却又粗陋尤有过之,不知到哪里去找老公!”
一边,鲍贵财中喃喃的道:“这这个凶女人,谁谁敢要!
就就算瞎瞎了眼吧,光听听她那破破锣嗓门,再再体会一下那那股气气势便令人丧胆了!”
廖冲不禁摇头:“如果再用手一摸,乖乖,这可是摸的个人!就不能说是一堵肉墙吧,也和一头小号大象相差不远了!”
险些笑出了声,宫笠紧紧抿住嘴唇——如今才知道,这一对师徒不但一样的武功高明,更是一样的活宝变成!
此刻,黄恕言转过头来,小声问:“宫大侠,要继续顶这婆娘么?”
宫笠吸了口气,道:“可以稍软活点,问她来意如何?”
干咳一声,黄恕言又开口道:“刑四娘你把来意言明吧,好说赖打都行,犯不上斤两未谈之前就先撕破了脸!”狼嗥枭啼般桀桀怪笑起来,刑四娘口沫四溅的道:“说了他娘的老半天,只这几句话还像是人说的话,老小子,心眼放灵活点是对的,吃不了亏!”
黄恕言板着面孔道:“莫不成你就只有这些话讲?”
刑四娘独目一瞪,吆喝道:“别又看着老娘给你几分颜色就待往上攀——姓黄的,我们长话短说,你听仔细了,第一、把我们陷进你手里的五个送出来,其二、把田昆那份图乖乖献上,第三、前些日是哪些王八羔子动手坑了潘老三他们几个?将动手的人交出来,只这三样,你若—一做到,我们便丝毫不犯,马上撤兵!”
黄恕言顿时气黄了脸,不待宫笠指点,就大吼起来:“刑四娘,你以为你是干什么的?在下命令么?我既非你的手下,又未成阶下之四,岂会接受你这种不可理喻的要挟?
简直狂人说梦话,荒谬透顶!”
好像对黄恕言的这种反应乃在意料之中,刑四娘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格格笑了起来:“我说姓黄的你就当我是在向你下令吧,你要弄清楚,这可是我们宽大为怀,在留条路给你走,你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否则,只待我一声号令,便大军齐进,血刃相向,届时,只怕‘玉鼎山庄’鬼哭狼号,尸叠如山之外,尚还落个一片烈焰满目疮疾!”
黄恕言大叫道:“除非你们那五个人也不想活了!”
刑四娘神色骤变,厉声道:“你竟也威胁我?”
黄恕言强硬的气涌如山道:“如果你逼人太甚,也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先杀掉那五个俘虏,再倾力同你们一拼!”
“咯崩”一咬牙,邢四娘恶毒的道:“老王八羔子,你真是活腻味了你!”
黄恕言也气涌如山的咆哮:“邢四娘,你到底是来谈条件的还是来动兵刀的,若是谈条件,岂是你这般盛气凌人,霸道专横法?简直连半步余地也不给对方留存!如果你要动兵刀,行,不必这么多废话绕这些弯子,干脆交锋对阵拼个死活算了!”
一只独眼死盯着黄恕言,邢四娘冷森的道:“倒看不出你这老家伙还挺硬气的,并不以他们回报那样窝囊法……
姓黄的,你说吧,对我们提出的三项要求有什么意见!”
黄恕言正想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侧过脸,低促的问宫笠:“宫大侠,该怎么个回法?”
宫笠胸有成竹的道:“告诉邢四娘,第一项,那五个‘金牛头府’的人我们仍要扣在手里做为人质,不能在目前交给他们,第二项,宝图可以提供,但必须在三国拼凑之际方可拿出,并且我们坚持要分三分之一的成头,第三,可以把收拾潘光祖那干人的角儿交出来,但只管将人交出,其他的事便无可负责了。”
呆了呆,黄恕言怔忡的道:“宫大侠,前两项倒还不错,后面这一项的做法却令我不解了,把收拾潘光祖他们的人交出去,但,交谁出去啊?”
宫笠一笑道:“我和凌濮。”
大吃一惊黄怨言急道:“将你们二位交给那些人处置?
宫大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宫笠道:“半点也不是开玩笑,只是你没听懂我的话,黄庄主,我刚才说,你只管把人交出,责任即了,而我们一旦出去之后,自会设法逸脱,他们不可能留得住我二人,在你来说,人已交出去,已算履行诺言,他们对我们无可奈何,是他们没有本事,与你无干,而你答应他们这个要求之后,更可以提出反要求,责成他们相对撤兵,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回味了一下,黄恕言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宫大侠,你是要他们既接受我们的反要求,再落个一场空,耍他们一次宝?”
点点头,宫笠道:“就是这个意思。”
又有些犹豫了,黄恕言低声道:“但……宫大侠,这可是要冒见险的呀,对方兵多将广,好手云集,你二位是否有绝对把握可以脱出他们的钳制?万一有了失闪,可就大大不妙了!”
宫笠平静的道:“没有三分三,还敢上梁山?”
凌濮也笑吟吟的道:“想占人家便宜,岂有不冒风险之理?付了代价才有收获!”
廖冲伸过头来,恼火的道:“喂喂,这里还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在着,你们几个怎的就关上门自己起道号了?不请教一下我的尊见如何?”
宫笠微笑道:“你别急,廖兄,现在,你的尊见是如何呢?”
廖冲低声道:“下手擒人的是我师徒两个,捣得他们‘满地找牙’的也是我们师徒两个,如是出去顶缸,也是我们爷俩的事,怎能劳使你二位去担这风险?”
宫笠摇头道:“廖兄,你错了,别以为守在庄子里就会轻松,我们二人一旦离去,整座庄子的安危重担,便全在贤师侄身上了,一直要等我们转回来才能替你们分忧!”
想了想,廖冲道:“既是如此,这么办也好!”
墙外,邢四娘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她双手叉腰,活像一头咆哮的母牛:“姓黄的,黄恕言,你到底是商议好了没有?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哪来的这么多的黏缠?怎么说法你好歹也放个屁叫我们闻闻香臭呀!”
黄恕言头一扬,没好气的道:“邢四娘,我这就答复你——要我们现在放人,不行,得过些时才能商量,回昆的那份宝图,我可以试试,看能否找出来,但必须三国拼拢的那一刻才能出示,而且,我不能白费力气,要平均分摊一份藏宝,至于日前收拾了你们那五个人的主儿,可以交出来,不过我只管把人交出来,其他一概不负责任!”
邢四娘大怒道:“娘的皮,你这就算是对老娘的答复?”
黄恕育抗声道:“还不止此,要我交人,你们便须即时撤离此地,不准再行回头,否则,人就不交了!”
满脸的麻点都在泛着红光,邢四娘粗暴的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老杀才,老娘提出来的三个条件,为的是给你们一点活路走,是成全你们,哪知你却放出这些驴屁来搪塞老娘,你是寿星吊颈嫌命太长了?”
此刻,那个玉面朱唇,形容阴冷的怪异青年人凑近邢四娘耳边,向她低语了一阵,只见邢四娘脸色转趋缓和,目光闪烁不定,一抹暴虐又狡猾的笑意浮上了唇角,她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的朝着墙端的黄恕言道:“好吧,姓黄的,我就给我一次打开天劈地以来也未曾有过的大面子,我们先撤兵,但你的条件我可不能作主答应,因为我头顶上还有一个人王压着,待我回去商议妥了咱们再办交涉,怎么样?”
黄恕言一见对方的态度改变得如此之快,不禁大大的疑惑起来,但疑惑尽管疑惑,自己说出去的话却又不能没因没由的骤而改变,他紧皱着一双眉毛,极不情愿的道:“我等着你回来答复——但不能像这种架势回来,邢四娘,如若你们又是浩浩荡荡重兵临境,我就不认为你有诚心合作,届时,除了宝图你们连影子也看不到,你们的五个人也别想要命了!”
格格一笑,邢四娘道:“行,一句话,我虽是个三绺梳头,两截穿衣的妇道人家,但遵守信诺的程度,却决不下于你们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臭男人!”
宫笠一直凝神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他尤其注意随伴在邢四娘身边那三个神秘客,他明白,那三个绝不是什么好路数!
用手轻抚着下巴纥,廖冲低沉的道:“老弟,这婆娘的转变来得太快,她本来是极端不同意老黄所具答复的,便只被她旁边那个死眉死眼的小王八蛋咕哝了几句之后就马上态度大变,我看,这里头一定有诈,有阴谋!”
点点头,宫笠道:“无庸置疑!”
廖冲忙道:“那么,我们就也另作打算,不上他们这个熊当!”
宫笠阴郁的道:“廖兄,我之所以交待黄恕言如此答复的理由有三;其一、人质本来就不能放,至少不能在目前放,不能完全整整的放,而且当年彭丰的藏宝,黄恕言也理该分得一份,这是个表明我们立场原则的答复;其二、对方兵临城下,好手如云,凶悍凌厉之概可见一斑,如果他们若恃强猛攻,‘玉鼎山庄’必然难守,那便是个短兵相接,四处拼搏的混乱场面,就算我们能够击退来敌,‘玉鼎山庄’怕也面目全非了,所以,最佳的选择,乃是设法令对方退却,行一次缓兵之计,这一计的代价,就是我与凌濮出面冒趟风险;其三,我更想到在与凌濮出去之后,于黄恕言没有牵连的情势下,顺便放倒他们几个,这对我们他日正面进袭‘飞云岛’之举乃是有益无害的,少一个敌人,便少一个阻碍!”
廖冲道:“话是说得不错,但这丑婆娘在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也不能忽视!”
宫笠苦涩的道:“我知道她可能是在打的什么鬼主意,也因此令我感到沉重了!”
微微吃惊,廖冲道:“怎么说?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险恶的隐忧?”
点点头,宫笠道:“只怕事情不如我们原先想像的那样容易应付,廖兄,我的判断是,他们来此之前,恐怕已经有了最后决定了,这个决定十明八九是强硬的,不能更改的,也就是说,他们恐怕业已决意不计在任何牺牲,要以武功来达成目的了!”
廖冲睁大了眼:“你——确定?”
宫笠形容冰冷的道:“几乎可以确定,廖兄,他们打的算盘是很明显的,将计就计先把收拾过潘光祖等人的主儿诱出去——他们一定明白诱出去的人很扎手,因为连潘光祖等栽在这些人身上,所以他们一为泻怨,二为剪除黄恕言的臂助,收到各个击破之功,便会在来人出面之后即行加以围杀,然后再一鼓作气,挥兵攻庄!”
廖冲咬牙道:“这还得了?我们岂能任其得逞?”
宫笠轻声道:“因为邢四娘态度上的骤变——由强烈的不能接受我们要求又忽然接受下来,她打的主意,可能采取的行动,便昭然若揭了,廖兄,我们也更来个将计就计,仍旧一本初衷,由我同凌濮两人出面顶红!”
廖冲瞠目道:“开什么玩笑?这简直是自投罗网嘛!”
笑笑,宫笠道:“不见得,廖兄,他们或者想泻怨想各个击破,但他们也可能犯下一个错误——他们永远猜不到我们意图,各个击破的对象是谁!”
廖冲谨慎的道:“你有把握能以突围?”
宫笠道:“有把握,不敢肯定的是能否在突围当中摆平他们几个,廖兄,你也很清楚,凭我们这一境界的武功造诣,别的不谈要想逃命还不致发生问题!”
咧嘴一笑,廖冲道:“提到‘逃命’二字,可真是怪不好意思!”
凌濮在低促的道:“头儿,说来说去,这‘玉鼎山庄’的完整怕是仍难保存了?也就是说一场硬拼只在目前一样是避免不了?”
宫笠道:“以他们的态度来说,是的,但也可能出乎我的预料,不过这样的可能并不大,好在我们黄庄主应该有着心理上的准备了!”
一直默然聆听着的黄恕言,面颊不由痉挛了几下,苦笑道:“事到如今,也只有破釜沉舟的同他们干到底啦!宫大侠;这片庄子你无须过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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