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帷
他本来已知道,那根续铁棍,少说也有三五百斤,因此用了七成功力,虽然已将棍提起,但是也觉得沉重无比。
连忙稳住了身形,喝道:“接住了!”用力一扬手臂,将铁棍向陈桂桂拋了过去。
陈桂桂一伸手,便将铁棍接住,顺手挥出一团棍花。
那么重的一根续铁棍,在她手中,竟像是轻若无物一样。
吕麟和韩玉霞两人见了,也不禁暗暗佩服她天生神力,看来绝不在太极门掌门,胖仙徐留本之下!当年武当派人物,数度前往川中,劳而无功,看来也绝不是没有原因。
吕麟见她接住了续铁棍,便又问道:“你们四人,要找六指琴魔,理论何事?”
独腿汉子望了陈桂桂一眼,陈桂桂道:“与他们说吧!”
那触腿汉子才道:“多年之前,陈大姐在川中东山黄叶谷中,坐关练功,我们五人,仍在川中走动,那一日,给我们发现了三件武林中的异宝!”
韩玉霞忙道:“哪三件?”
独腿汉子像是不愿意讲出来,但是却又不敢不讲,犹豫了一阵,才道:“一件是“八龙琴”,一件,便是和八龙琴有关的八龙天音,另一件,乃是一张火弦弓!”
吕麟听到了“火弦弓”三字,心中立即想起,谭月华曾经对自己说过,有一个叫鬼奴的人物,有一张神弓,正是叫作火弦弓?
他当下也想不通鬼奴和川中六丑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因此,只是想了一想,便自作罢。
那独腿汉子续道:“我们得了那三件宝物,便想回到黄叶谷去,说与陈大姐知道,但是却有两人,竭力反对,道得了三件宝物,乃是稀世难遇的机会,何必再多一人来分?”
陈桂桂听到此处,“哼”地一声。
那独腿汉子身子震动了一下,道:“当日……我们……不慎受了他们的迷惑,竟然听从了他们的话,怎知他们两人,心怀叵测,竟然联手,向我们三人进攻,我们三人身受重伤,勉强逃回黄叶谷,却已身受重伤,个个残废!”
吕麟道:“以后呢?”
那独腿汉子道:“以后,我们也没有听得他们两人的信息。陈大姐听我们讲起经过,一怒之下,竟然走火入魔,直到上个月,方自复原。我们在黄叶谷中,蛰伏了近二十年,才又听得武林中人传说,八龙天音,已然复出,武林中正自腥风血雨,我们才知六指贼已将八龙天音练成。但却不知另一人的下落如何,那时,陈大姐尚未复原,我们三人,便在江湖上,寻找六指贼的踪迹,想与他理论!”
韩玉霞冷笑道:“他既已练成了八龙天音,你们难道是他的对手?”
独腿汉子道:“我们只希望他念昔年结义之情,不会加害我们!”
吕麟“哼”地一声,道:“结果,你们找到他了不曾?”
独腿汉子满面悲愤之色,道:“找到了!就在黄河边上,我们见到一辆装饰得异常华丽的马车,沿岸驰过,正是传说中六指琴魔的车子,我们一出声,车子便停了下来。”
吕麟忙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独腿汉子道:“约在两年多前。”
吕麟和韩玉霞两人,心中明白,那正是自己在那废墟之上相逢的那一天的事,便道:“你们见了他,又怎么样?”
独腿汉子恨恨地道:“怎知六指贼全不念当年情面,连面都不露,便自使出了“八龙天音“功夫,那些船家,全不会武功,琴音一起,便如痴如醉,向水中乱跳,我们三人,觉出情形不妙,也跳入了水中,总算给我们逃出了性命!”
吕麟和韩玉霞两人,心中这才慨然大悟,知道了那艘大船,为何竟会一个人也没有原因,想是因为那独腿汉子,仓皇逃命,所以才会连那柄紫阳刀,都忘在船舱之中。
独腴汉子续道:“我们逃回了黄叶谷,又向陈大姐说起了这件事,陈大姐自然更怒,但是她走火入魔多年,未曾恢复,直到最近,我们在山中找到了一枚成形的何首乌,陈大姐才能恢复行动,我们才又出来,寻找那六指贼,见你腰间所佩的紫阳刀,便将你们两人,当作了六指贼的徒弟!”
吕麟听,不禁一笑,道:“你们全然弄错!但是我听说,六指琴魔,也有两年多未曾在武林中露面,却是为了什么?”
陈桂桂道:“谁知道!”
韩玉霞冷笑道道:“以你们的武功而论,还是不要撞到他的好,撞上了他,你们四人,还会有命么?”陈桂桂“哼”地一声,道:“我们六人,结义之日,曾各罚毒誓,他难道不怕天谴?”
吕麟和韩玉霞两人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若是他怕天谴,当年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和你们,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却也不忍见你们白白送命,还是快回黄叶谷去吧!”
陈桂佳等四人听了,哑口无言。
吕麟问韩玉霞道:“韩姑娘,咱们也该继续向前赶路了!”
那独腿汉子叫道:“那刀”
他话未曾讲完,给韩玉霞瞪了一眼,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陈桂桂却叫道:“且慢!刚才你们说也要找他,难道你们两人,便有什么克制“八龙天音“的奇眇武功么?”
吕麟和韩玉霞两人听了,心中也不禁一呆。
也们想起了那“八龙天音”的厉害,连许多一流高手,都难免为其所害。自己虽已各怀绝技,但功力之高,却难与吕腾空.龚隆、谭升、火凤仙姑.韩逊.东方白等人相比。
若是遇上了六指琴魔,也是一样有死无生。
呆了一会,吕麟方道:“你所说也是有理,但我们两人,虽无克制八龙天音之法,若是联络武林中所有高手,只怕事有可为。”
陈桂桂在鼻子眼中,“哼”地一声,问道:“哪些高手?”
看她的情形,像是除了她以外,再无人配称武林高手一样。
吕麟淡然一笑,道:“例如家师,玉面神君东方白”
吕麟只讲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陈桂桂已然改容,傲态全失。
吕麟续道:“还有七煞神君,飞燕门掌门,乃至华山烈火祖师等人物,皆安然无恙,逃脱了两年前的大劫,这么多高手联手,只怕不会没有办法,制住那六指琴魔!”
陈桂桂冷冷地道:“只怕东方白和烈火祖师,就在最近,便要决一生死了!”
烈火祖师和玉面神君东方白,两人成仇一事,吕麟亲身经历,自然知道。
但是他们要在最近,决一生死一事,吕麟却是茫然无知。
连忙道:“你说什么?”
陈桂桂瞪了也一眼,道:“你究竟是不是东方白的徒弟?”
吕麟道:“当然是!”
陈桂佳道:“这件事,各大门派的高手,均已知道了,你既然是他的徒弟,何以反而不知?”
吕麟只得解释道:“我两年之前,和韩姑娘两人,远至海外,直到近日,方始归来!”
丑无盐陈桂桂向吕麟和韩玉霞打量了几眼,道:“你们倒是一对儿,如果你快些赶回峨嵋山去,你们师徒两人,一齐成婚,倒也不错!”
韩玉霞给陈桂佳那几句不论不类的话,讲得俏脸通红。
可是奇怪的是,她平日是何等容易动怒的人,此际虽然有些恼意,却并未勃然大怒。
吕麟听得陈桂佳如此说法,也是大为不好意思,正色说道:“别唐突了韩姑娘,刚才你说,我师傅近几日,就要成婚?”
陈桂桂道:“是啊!自从红鹰龚隆,死在仙人峰上之后,玉面神君东方白便又开始在武林之中露面,起先,峨嵋派人物,心中着实惊恐,唯恐东方白来寻他们的不是,怎知东方白和峨嵋派中人相遇了几次,倒并没有什么事发生,水镜禅师见峨嵋俗门,群龙无首,便在历代祖师位前,召集了全部人马,请东方白重归峨嵋,执掌俗门!”
吕麟听了,心中不禁很是高兴,道:“那再好也没有了!”
陈桂桂续道:“这两年来,听说东方白昔年盗走的明都老人的遗骇,都运回峨嵋了,再过一个半月,便是他的大婚之期,各门各派高手,全都准备前往道贺,烈火祖师,也早已扬言,要为东方白大大地送上一笔贺礼,可是他不怀好意,准备趁此机会,大闹峨嵋山,却是尽人皆知!”
吕麟笑道:“到时,峨嵋山上,高手云集,只怕他不敢出手?”
陈桂桂冷笑道:“未必,华山烈火祖师,怕过谁来着?”
韩玉霞并未曾见过东方白,但是也听得过他的名字,不禁奇道:“那东方白应该年纪甚大了,怎么如今才娶妻?他的妻子,又是哪一位?”
陈桂桂突然“唉”地叹了一口气,道:“东方白虽已近五十岁,可是望之却还如三十许人,实在极是俊俏,他如果长眼睛,能识人,和我倒是一对儿,谁知他竟然不长眼睛”
陈桂桂一本正经,讲到此处,说玉面神君和她两人,方是一对,吕麟和韩玉霞两人,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陈桂桂瞪着眼道:“有什么好笑?”
韩玉霞直笑得伸不直腰,好一会,才叫道:“那么他如今娶的是谁?”
陈桂桂“哼”地一声,厚嘴唇撇了两撇,更是丑态百出,道:“他娶的是七煞神君的女儿,一个小黄毛丫头!”
陈桂桂此言,才一出口,吕麟已经突然停住了笑声,俊脸青白,右手疾探,便向陈桂桂抓了出去,陈桂桂吃了一惊,身子一闪,赶紧避开时,已然被吕麟指上神力,冲得跌出了一步,大怒道:“小王八,你这算是什么,要动手么?”
吕麟呆在当地,大声喘了几口气,道:“你……你说什么?”
吕麟爱着谭月华一事,一直未曾和韩玉霞讲起过,就像韩玉霞未曾向吕麟说起过她爱着谭翼飞一样。
他们两人,俱都将自己未来到大海之前的那段情爱,藏在心底深处。
所以,此际韩玉霞一见吕麟的面色大变,心中只感到莫名其妙,踏前一步,道:“吕公子,你怎么啦?”吕麟对韩玉霞的询问,像是全然未曾听见,只是大声喝道:“你刚才说什么?”
陈桂桂道:“我说,东方白要娶七煞神君的女儿,又怎么了?”
吕麟踏前一步,面色更是青得厉害,连声音也发了颤,道:“是……七煞神君……的哪一……个……女儿?”
陈桂佳肩头一耸,道:“谁知道?”
吕麟怪声道:“你为什么不知道?”丑无盐陈桂桂大怒道:“小王八……”
她才讲出了三个字,吕麟手指起处,一缕指风,已然袭向她的面门。
丑无盐陈桂桂一个悬空跟斗,向外面翻了出去,总算避开了吕麟的一招“一柱擎天”,吕麟踏步进身,道:“说!”
那独腿汉子冷冷地接口道:“七煞神君,总共只有一个女儿!”
吕麟猛地转过身来,对住了那独腿汉子。
此际,吕麟的心中,已然紊乱到了极点,眼中的神采,也显得大是异样,那独腿汉子,给他望得心中发毛,向后退出了几尺。
好半晌,才听得吕麟沉声道:“难道……是谭月华?”
独腿汉子小心答道:“听得武林传说,新娘正是叫这个名字。”
吕麟的身子,定了一定,突然之间,筛糠似地抖了起来。
抖了没有多久,一声怪吼,向着一丛柏树,疾扑而出,尚未扑到,即双手飞舞,十指乱扬,只听得拍空嘶风之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已有三株龙柏,“克叉”一声,倒了下来。吕麟跃向前去,在柏树身上,乱踏乱打。
此际,他内力之高,已然臻一流高手的境地,只见枝叶四溅,木屑纷飞,声势猛烈到了极点,丑无盐等四人,相顾愕然。
唯有韩玉霞,见了吕麟如疯似癫的情形,心中已然有点知道,吕麟和谭月华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她立即想起,当年在虎丘,吕麟和自己第一次见面时,便是将自己当作谭月华的,可见他们两人,一定已是相识。
她想了一想,正想前去,劝吕麟几句时,吕麟已然倏地转过身来。
他的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满面皆是悲愤之色,身形拔起,倏地落下,已然慢了一步,只听得吕麟大喝一声,道:“你胡说!”
右手一翻,一招“三环套月”,已然疾发而出,那独腿汉子在吕麟一落地间,便已经拐杖一点,向后疾退了开去。
这一来,他总算未曾实接着吕麟的那一式金刚神指功夫。
可是吕麟用足了九成功力的那一式“三环套月”,三股指力,将独腿汉子,在半空中,一连涌出了三四丈远,凌空翻了六七个跟斗,才砰地一声,背部撞在树上,止住了去势。
那独腿汉子向外跌出的势子才一止住,口张处,一口鲜血,已然喷出。
可是,川中六丑,究竟也不是等闲的武林人物,所能比拟,强悍无比。
这独腿汉子,虽已身受重伤,但是却仍然不肯输口,举袖抹去了口边的血迹,道:“小王八,是与不是,你不会上峨嵋山去看一看么?”
吕麟大踏步向他踏出了两步,陈桂桂一横续铁棍,已然拦在他的面前。可是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