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向侧略顾。他身侧本就伺立着三二十条大汉。他一顾间,立时有四人,吆喝一声,走了出来,两个黑衣大汉,腰际都挂着两枚长可尺许的大锁匙,两个红衣大汉,手中各握住一条,黄黑相间,长可四尺,粗如儿臂的软鞭。
谭月华心中大是有气,吕麟更是涨得俊脸通红,“呸”地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教我们?”谭月华向他一使眼色,道:“祖师所说,也是有理……”她才讲到此处,吕麟已然叫道:“谭姐姐,他讲的话,你还说有理?”
谭月华心知吕麟秉性耿直,再讲下去,只怕更触烈火祖师之怒,便将手放在他的肩上,低声道:“吕兄弟,你听我说如何?”
吕麟一被谭月华从鬼宫之中,救了出来之后,心中对谭月华,便早已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他年纪还轻,不能明白情爱的真谛,可是心中情苗茁长,却是不能自已,因此,便点了点头,闭嘴不语。
谭月华续道:“祖师说得固然不错,但这位黄朋友,自幼便无父母,更无师长,祖师似应该原谅他。况且祖师刚才说,代长辈管教咱们,如今黄朋友既无长辈,祖师似乎也没有了借口?j
烈火祖师又被谭月华以话逼住,“哼”地一声,道:“让他走吧!”
黄心直急道:“谭姑娘,那你呢?”
他对谭月华,更是一片痴情。但是他却也有自知之明,明知谭月华不会爱上自己?是以一心只想多亲近谭月华,能得到谭月华对他的一望,他已然觉得是无上的幸福!要他一个人独自离去,将谭月华留在此处,他当然不肯。
谭月华低声道:“黄朋友,你要是不离开,我一辈子也不睬你!”
黄心直急得一张丑脸,成了紫姜色,道:“我……我……”
谭月华面色一沉,道:“还不快走了,”
黄心直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去,仍是不肯挪动一步。
一旁吕麟,已然大不耐烦,道:“谭姐姐叫你走,你怎么还不走?”
黄心直抬头一看,只见吕麟剑眉入鬓,面如冠玉,站在那里,宛若临风玉树,虽然尚未成年,但是俊英之气,已然逼人。想起谭月华为了他出死入生,自己的痴情,自是无望,不由得长叹一声,道:“好,我……走了。”
谭月华道:“这才是道理!”一面说,一面向他走了过去,附耳低声道:“黄朋友,你离此之后,即找我爹,或是遇上那怪人的话,千万叫他们立即赶来此处,勿误,勿误!”
黄心直资质愚鲁,直到此际,才知道谭月华叫自己离开,别有用意,连忙点了点头,身形一幌,便已然出了大厅。
既然是烈火祖师答应他离去,当然也没有人,会加以阻拦。
黄心直出了大厅,又回过头来,向谭月华望了一眼,才飘然而去。
烈火祖师这才沉声道:“你们两人,是愿囚愿罚,还不快说么?”
谭月华意态从容,一声长笑,道:“祖师难道忘了刚才曾说过,我们可以凭本身武功,向外硬闯,闯不出去时,才领罚么?”
吕麟心中,本就蹩了一肚的气,一听得谭月华如此说法,不由得大是高兴:剑眉一轩,双掌一击,道:“说得是!”
他们两人,当真是初生之犊不怕虎,竟要以本身功力,在华山烈火祖师座下,硬闯了出去,而且,面上竟了无惧色。
烈火祖师“哈哈”一笑,道:“好!年轻人龙具此胆识,实是不易,华山十二堂主,所列的玄门“地支阵法”,本非武林绝学,你们两人,不妨就在这大厅之中,闯上一闯!”
谭月华和吕麟两人,早便知道烈火祖师本人,绝不会出手。
如今,一听烈火祖师如此说法,心中不禁暗骂老滑头,在话中故意赞扬自己一番,却要令自己去闯十二堂主所列的“地支阵”。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可想,便低声向吕麟道:“你可有兵刃在手?”
吕斟道:“我本有一柄缅刀,但是因留信给我父母,已然不在身边。”
谭月华道:“不要紧!”
抬头扬声道:“吕公子没有兵刃,乞赐一柄单刀!”烈火祖师又向身旁一侧首,立时便有一人,奔入后堂,下一会,便提着一架,共有十口单刀,放在大厅上,烈火祖师道:“可在此任择一口。”
谭月华这所大宅之中,物物俱备,甚至还有黑水牢之说,心知此处,一定是华山派的别业。吕麟到来了刀架面前,拣了一柄轻重长短,与他原来所使的缅刀差不多的单刀,退到了谭月华的身边,谭月华低声道:“吕兄弟,咱们两人,绝不可分了开来,那地支阵究竟有些什么奥妙,我们还不知道,但是那三个老者,却功力甚高,我们不可与他们交手!”
谭月华一面说,吕麟便一面点头。
吕麟自从出世以来,这样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虽然,初生之犊不怕虎,他心中了无惧意,而且还有一点兴奋的感觉。但是却也没有什么主意,因此便更是唯命是听。
谭月华话才说完,便和吕麟背靠背而立,只见那十二人,身形迅速展开,一面三个,成正方形,已然将他们围在当中。
他们的阵形,才一排定,便听得“锵锵”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个人,已然各掣了一柄判官笔在手,,十二枝判官笔,搭在一起,像是一道铁栏杆一样,将两人团团围起b
谭月华心知,华山派有几种武功,另树一帜,其它门派,绝不相传。看他们出手,便是专点穴道的“判官笔”,只怕这个“地支阵”,绝不是容易闯的!她身子缓踱转动,只见十二人,个个目射异光,望住了他们两人,却是一动不动。
谭月华缓缓转了半圈,到面对刚才,曾被她摔出的那人时,突然一声娇叱,身形向前直闪了过去“呼”地一掌,一招“天崩地裂”,已然疾击而出!那一招,乃是“七煞神掌”中的招数,威力至猛,剎时之间,大厅中掌风已然大作。
吕麟本来是和她背对背而立的,谭月华向前一冲,他配合得极好,足尖一点,便向后倒窜了出去,两人仍然是靠背而立。
只见谭月华一掌,以极其威猛的方道击了出去,首当其冲的那人,身子突然向旁一侧,片刻之间,在那人身旁的两人,踏前一步,两支判官笔,带着“嗤嗤”的破空之声,已然向谭月华腰际,左、右“章门穴”,疾点而至。
同时,其余九人,也各自发动,在他们左右两面的六人,各自向前,逼了两步,六支判官笔,伸屈不定,只是虚招。
而在吕麟前面的那三个,正好是那三个老者,向侧略略一分,三枝判官笔,两斜一正,已然一齐向吕麟,袭了过来!
吕麟刚才,已经谭月华提醒过,知道那三个老者,功力甚高,而且,自己在酒楼上,正在看热闹之际,也是被那三个老者,悄没声地出手点了穴道,带来此间的,因此绝不怠慢,单刀一横,一招“横瀑悬空”,疾施而出。
吕麟的功力,固然尚未登堂入室,但是他刀法上的造诣,却已得了吕腾空的六分真传,颇得峨嵋俗门刀怯的精奥。
那一招“横瀑悬空”,一经使出,刀光霍霍,将他全身,左,中,右三面,尽皆护住。兼且刀光伸缩不定,反向那三人的手腕削去。
那三人一招攻出,势子本就极是凌厉,可是吕麟的刀招一出,他们的身形,却突然地慢了下来,同时,手腕振处,招式已变,三支判官笔,却随着吕麟的身子,一齐带起,极是强劲的破空之声,反向吕麟单刀的刀身点到。
吕麟心中一怔,暗忖这是什么打法,手臂向下一沉,刀势一变,“刷”地一声,刀从三枝判官笔尖之中,滑了出来,改向正中那老者的下盘削去,这一招,唤着“叶落归根”,亦是极其精妙的招式。但是,他变招虽快,那三人的变招更快。
吕麟单刀,刚向下一沉,三枝判官笔,已然一齐向下压来。
只听得“铮”,“铮”,“铮”地三声,三枝判官笔,不但自身相交,而且,也已然将吕麟的单刀紧紧地压住。
吕麟心中一急,用力向上一提,哪里提得动分毫,就在此际,左右两面的六人,本来只是虚招应付的,此际突然踏出了两人,判官笔已向吕麟腰际点到。
吕麟的兵刃,为那三个老者的判官笔所压,那三个老者虽然未再继续出招,而吕麟的身形,也已无法挪动,那自左右攻到的两招,实是无法防备!若是弃刀,专对付自左,右攻到的那两招时,则面前三个老者,一定一齐攻到,更是难防。
因之,吕麟的处境,实是已立于必败之地。
而在吕麟受困之际,谭月华却稍占了上风,她一掌击出之后,身旁两支判判官笔攻到,谭月华立即双臂一振,两道铁链,卷起习习劲风,向上疾扬而起,“铮”,“铮”两声,将两支判官笔,一起砸了开去,紧跟着身形一矮,“呼”地一炼,贴地扫出,将三人一齐逼开了两步!
就在此际,她百忙中一个回头,看到了吕麟危险的处境。
谭月华连忙叫道:“不可松刀!”
反手两炼,向奔吕麟点到的两枝判官笔,缠了过去,同时,右掌“海枯石烂”,左掌“风卷沙清”,各发了一招七煞神掌。掌力到处,将那两人,一齐震退。
可是那两人,才一退间,吕麟面前的那三个老者,正中那个,判官笔突然向上一提,笔尖直向吕麟喉间的“天突穴”点来。
吕麟一见判官笔提起,想要提刀应付时,但是仍然有两支判官笔压在他的单刀上,他一提,仍未提动,就在这剎那间?喉间凉森森地,那支判官笔的尖端,已然顶住了他的“天突穴”上!
这一切,和谭月华震退那两人”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情。
谭月华一见吕麟受制,心知再打下去,吕麟更要吃苦头,连忙招式一收,道:“不必再打,我们认输了!”吕麟心知谭月华突然认输,乃是因为自己被人制住之故。
一时之间,也心中又羞又急,俊脸飞红,几乎急出泪来,道:“谭姐姐,全怪我功力不济!害得你……你要认输!”
吕麟本身,便是一个性子极强,绝不肯认输的人。他在江湖上闯荡的时间,虽然不多,可是当日,在苏州虎丘塔上,他被韩玉霞打得死去活来,也兀自不肯开口求饶。仅从这一点上,已然可以看出他的个性。
他既和谭月华意气相投,当然也知道要从谭月华口中,道出“认输”两个字,是如何不容易的事。他也明白,谭月华之所以甘向烈火祖师认输,一则,是为了自己误了大事。
而更重要的,还是她看出,如果再打下去的话,自己更可能遇害,她是为了保全自己,因此才委屈地甘心认输的!
是以吕麟在利那之间,内疚,感激,兼而有之,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谭月华是何等聪明的一位姑娘,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意,淡然一笑,道:“吕兄弟,已然是大小子了,难道还想哭么?”
吕麟给谭月华这样一说,更是不好意思,但是他却知道,谭月华的心中,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道:“我不哭!谭姐姐,我不会哭的。”
谭月华实在并没有比吕麟大多少,两人站在一起,也是差不多高矮,但这时候,她的神气,却宛然是大人一样,伸手在吕麟的肩头上拍了拍,道:“这才是啦,打不过就打不过,有什么关系?”
只听得烈火祖师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谭姑娘准备如何?”
谭月华昂头道:“刚才祖师曾说,若是冲不出这所大厅:便需在黑水牢囚上三月,或是领上三十下豹尾鞭,是也不是?”
烈火祖师板起了脸,一点也看不出也心事,在想些什么。
隔了一会,才见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是如此说过。”
谭月华道:“如此说来,我们可以在这两项中,任择一项了?”
烈火祖师阴恻恻一笑,道:“不错,你们可以任择一项。但是,我话可得讲在前面,莫道我以大压小,那黑水牢固然恐怖,囚上三个月,未必会伤命。至于那豹尾鞭,那两个掌鞭的,天生异禀,臂力惊人,每一鞭少说也有百斤之力!”
说毕,侧首一顾,道:“你们且先施上两鞭,让那两个小娃儿见识见识!”
那两个手提软鞭的大汉,一声吆喝,各自向外踏出了一步。
只见他们,身形才一幌动,手臂已然挥起,手中黄黑相间的软鞭,各自挟起一道劲风,径向大厅正中的一条柱子上抽了出去。
只听得“叭叭”两声过处,那两条大汉,立时抽身后退,仍然站到了原来的地方。身法快疾异常,够得上“干净俐落”四字。
谭月华和吕麟两人,一齐向那条大柱看去,心中吃了老大一惊。
只见刚才,两条豹尾鞭抽过之处,大柱上现出了两道,深可寸许的凹痕。
那间大厅,面积极大,总共才只不过六条大柱,可见那大柱的本质,何等硬实,但如今在两条软鞭抽击之下,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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