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月华心知那团东西,一定是石髓之精,忙道:“咱们快出去,迟则有变了!”
一面说,一面从鬼奴手中,接过了这团东西来,两人一齐向外奔出。
出了那石洞之际,天色已然颇是昏暗,两人一直赶路,午夜时分,已然来到了那个乱石岗子上,这一夜,星月光亮,谭月华一直来到那四块大石面前,只见父亲正望着自己,便手一伸,道:“爹,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七煞神君谭升,接过手来一看,道:“咦,这是万年石精,生有万年石精的大石,必有石髓流出,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谭月华得意道:“爹,你别管,上次,我为“八龙天音”所伤,便是服了石髓之后,一夜之间,便自痊愈的,你也服下去罢!”
谭升叹了一口气,道:“月华,这一枚万年石精,若是才一从石中崩出之际,你立时服了下去,足可抵十年苦练之功!”
谭月华急道:“如今,难道已然没有用了么?”谭升道:“这东西,见风即硬,如今已然化而为石,当然无复具原来的灵效了,可惜!可惜!可知这类物事,不要说千年难逢,就是逢上了,也不一定能为人所用!”
可是谭月华心中,却一点也不后悔。
她求那石精,便是为了疗治父亲的伤势,并不是为自己增加功力的。
如今,既然仍能疗伤,又有什么摃失?
只见谭升将那团石精,在手中略略一搓,便搓成了粉未,一齐倒向口中,过了半响,才道:“有此为助,三日之内,便能痊愈了!”
谭月华一听,心中不禁一冷,道:“还要三天的工夫?”
那等于说,寻找吕麟的事,仍然要靠她自己。
谭升道:“当然,明日一早,我便可以走动,不必困守此处了,但是我却必需一刻也不停留,赶到仙人峰去,不能让峨嵋点苍,与竹林七友之间的大残杀成为事实!”
谭月华本来想请父亲帮助,寻找吕麟的,但是她却终于未曾开口。
因为,她想起吕麟的失踪,如此神秘,多上一人寻找,也未必有用。
当晚,谭升运气练功,谭月华心神不属,和鬼奴两人,在乱石岗子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谭升的伤势,已然好了五成,跃出了石圈,向鬼奴说道:“多谢朋友相助,不知朋友,如何称呼?”
鬼奴涨红了脸,谭月华忙道:“他自幼无父无母,竟不知自己姓什么?”
谭升道:“岂有此理,鬼圣盛灵:焉能不知道火弦弓主人的姓名?”
鬼奴一听,眼中立时现出异样的光芒来,道:“谭大侠,我相信在我懂事以后,石洞中的那尸体,一定是我的亲人。”
谭升点头道:“自然,火弦弓主人,乃是川边六丑之首,人称丑灵官,姓黄,,名冬。妻子早亡,如此说来,你怕是他的儿子了。”
鬼奴将“丑灵官黄冬”五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道:“那我是姓黄了?”
谭月华忙道:“那还有疑间么?我连名字也帮你取好了!”
鬼奴喜道:“叫什么?”谭月华道:“叫“心美”,好不好?”
鬼奴摇了摇头,道:“不好,那不等于说我生得丑怪么?”
谭升笑道:“这个名字,实是不错。当年川边六丑,行事实不敢恭维,难得黄朋友如此心直,若嫌美字不好,改为心直如何?”
鬼奴笑道:“好,从今以后,我便改名,叫着黄心直!”
谭升和谭月华,也全为替他弄清了身世,而感到高兴,七煞神君又怎想到,火弦弓的主人,确是川边六丑之首,丑灵官黄冬,但是死在山洞中的那人,却并不是丑灵官黄冬,而是另有其人,其间还有极是微妙,意想不到的曲折呢?
当下谭升便自顾自向仙人峰去,谭月华和新得名黄心直的鬼奴,留在乱石岗子上,望着谭升的背影,渐渐远去,才叹口气道:“黄朋友,一天已过去了。”
黄心直也无言可答,只得随之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两天。”
谭月华心中将通盘的情形,细想了一想,只觉得自己父亲,既然特别提出警告,却不可招惹那个怪人,可知那怪人在林中的那番说话,也绝不是说说就算的。也就是说,自己已然惹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如果,吕麟是被人劫走的,事情已然相隔了一日夜,又焉知不早已将他带出了数百里之外?就算自己将他找到,三天之内,也赶不回那座林子之中了。如今,只好希望吕麟仍在附近。
想了一会,站起身来,道:“黄朋友,你轻功好,就在那个大镇的百余里方圆之内,来回奔驰,看看有无可疑的人。如果一发现,你自己千万不可以动手,立即回到那个大镇上来说与我知,我仍然在大镇上探厅动静。不论你探索有无结果,咱们午间会一次面,黄昏时会一次面,午夜再会一次面,如果到时,仍茫无头绪,只好另作打算。”
黄心直点头不已,道:“好,我这就去!”身形一幌,已在三丈开外。
谭月华叫道:“记住,无论如何,你自己千万不要出手!”
黄心直遥遥地答应了一声,身形再拧,一缕烟也似,已然不见了踪迹。
谭月华等黄心直离开,心知要是根本找不到吕麟,要找到的话,就在今天。若是今午夜之前,仍旧没有踪迹的话,也只有硬着头皮,听凭那怪人行事了。
她又叹了一口气,便小心盘起了铁链,藏在衣袖之中,直向那大镇驰去。
一上了大路,便细心留意每一个人。只见除了过往客商,赶考的士子外,武林中人,似也不少见宫谭月华本就不知,仙人峰上的聚会,发展下,情形如何。她只知至少已有好多人,已然离开了仙人峰,可是她却又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看那些武林中人的情形,都是赴鬼宫的力向前进的,谭月华想起在酒楼之上,金骷髅和徐留本说大家来到这里,全是为了吊麟一语来,难道大家都已经知道吕麟在鬼宫之中?这个假定,确是极有可能。因为自己连日来,一直在鬼宫左近。但是自己失踪的一事,却未见鬼圣盛灵,出来追寻。以鬼圣盛灵的为人而论,自然不肯就此干休,唯一的解释是,已有不少武林高手,聚集在鬼宫之前,而盛灵则忙于应付,无瑕顾及自己了。
谭月华一想及此,便心忖何不到鬼宫力面,去探上一探?
可是随即她又哑然失笑,因为若是有什么人,得到了吕麟的话,当然不会再到鬼宫去的了。
她一面赶路,一面思索,不一会,便来到了那个大镇上。镇上的情形,和昨天并没有多大的分别,谭月华放慢了脚步,在镇上来回走了几遭,又在那酒楼处,吃了一顿饭。
可是,将到中午时分,却仍是一无所得!
谭月华心中烦闷,离开了酒家,走在街上,突然听得一阵车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谭月华心中,猛地一震,暗忖难道那话儿又来了不成?连忙身子一闪,闪进了一条小巷子中,定睛向外看时,却又“呸”地一声。
原来,她刚才一听到车声,便又以为是那辆装饰得华丽之极的马车出现了。可是探头一看间,却见到那不过是一辆镖车。
镖车前面,两个趟子手,后面,跟着一个瘦小的汉子,骑在马上。
照理,那瘦小的汉子,便应该是随镖的镖头了。但是那汉子骑在马上,缩头缩颈,低着头,像是在打瞌睡,一点神气也没有巳若不是他腰间,微微隆起看得出是缠有软兵刃的话,根本看不出是武林中人。
谭月华一见是一辆镖车,便完全没有注意,正待踱出小巷子去时,忽然一眼瞥见,那辆镖车之上,除了放着几个包里之外,便是一只长可五尺,一尺见方的金漆半皮箱子。
谭月华一见到了那只半皮箱子,心中不由得猛地一动,暗忖寻常镖车,装银两的,全是镖驼子,若所保的是红货,则自然藏在身边,在镖车上另装些货物,来掩人的耳目。
像这样,以一只金漆半皮箱子,来装物事的,却是未曾见过。
而且,那只半皮箱子的样子,十分古怪,多看几跟,简直像是一口棺材。
吕麟的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高矮,又不是小胖子,若是要装在那半皮箱子中的话,却是恰好装得下,倒非要追下去看看不可。
谭月华主意打定,一等那辆镖车,驰过了三五丈,便尾随在后。
不一会,便已然出了镇口,谭月华仍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只见那辆镖车,在大路上,只走了半里来路,突然向东折去。那是一条极窄的小路,而且崎岖不平,车子颠簸不已。
那只半皮箱子,只是放在车上,也未用绳子扎紧,有几次,被颠起老高,谭月华虽然身在三五丈开外,可是因为她双眼一眨不眨,从来也没有离开过那只半皮箱子,是以看得很清楚,那半皮箱子的底上,有着指头大小的几个小孔。
这一来,谭月华更是疑心陡生。
若不是那箱子中装的是人,何必在箱子上开上小孔?开上小孔,当然是为了不致令箱中人闷死,供箱中人透气之用。
谭月华想到此处,不由得大是兴奋,又跟了里许,离开大路远了,也就益现荒凉,那个瘦子,一直是缩着头不动。
谭月华一看,时候已将近正午,自己还和黄心直约定了在中午会面,何必再多耽搁?刚想现身发问,突然见那瘦子,欠了欠身,伸长两臂,打了一个可欠,伸了一个懒腰,“呸”地一声,三骑一车,便全都停了下来。才一停,那瘦子便一个转身,同时又跃下了马来。
谭月华见他动作如此灵活,倒也不敢怠慢,连忙立定了脚步。
只见那瘦子,已有五十上下年纪,面上的神气,懒洋洋地,冷冷地道:“好了!姑娘不必再跟下去了,有什么事要指教?”
谭月华心中一凛,暗忖那人,果然不是庸手,敢情自己尾随在后,他早已知道。
当下谭月华踏前几步,道:“得罪得很,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像是未曾睡醒一般,又打了一个可欠,道:“无名镖师,讲什么名字,姑娘从小巷子中穿出来,一直跟到现在,想来不会是为问我称呼吧!”
谭月华心中暗道:“好哇,原来他一开始,便已然知道了!”
那人越是说自己是无名之辈,谭月华也越是不敢怠慢。
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有点冒昧,镖头莫怪我才好。”
那人冷冷地道:“你说罢。”
谭月华向镖车一指,道:“镖头,那半皮箱子中是什么玩意儿,我要看上一看!”
那人一听,面上懒洋洋的神气,突然消失,眼中也精光四射。
可是剎时之间,却又像瞌睡未醒一样,冷然道:“不能让你看。”
谭月华明知对方,一定是这样地回答自己,但是因此,她却要弄个究竟。
因此又追问道:“那你箱中,究是什么,讲来听听,总可以吧。”
那人摇了摇头,又打了一个可欠,道:“也不能!”谭月华心知不破脸不行,“哼”地一声,道:“我看定了!”
那人突然一笑,道:“小女娃,回家息息去吧,过两年,拣个好婆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别仗着学过三招两式,便想找人生事!”
谭月华被他说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呸”地一声,道:“谁和你说嘴来了,你要是不让,我就自己动手了!”
那人道:“你就动手罢!”
谭月华足尖一点,便向那人,跃了过去。
她本意,只是想看一看那箱子中所装的,是不是吕辚,也未曾想和那人动手。
因此,她向前跃出,只准备在那人身旁掠过,欺到车前,揭开箱盖来看上一看,便立即走人。怎知,她才一向前跃出,那人的身子,也突然向旁,侧了一侧,双手伸了开来。
那人伸手的姿态,也是怪到了极点。动作看似缓慢,实则颇为快疾,而且,看那情形,又分明是在伸一个懒腰,但是,右手五指,伸屈不定,却已然似点非点,似抓非抓,向她袭到。
谭月华一见那人,使出了这样的一个怪异身法,将自己拦住,心中不禁一动,暗忖这种身法,自己虽未见过,却是听人讲过的。
但是,急切之间,却又想不起这究竟是哪一门武功来。
她一见去路已被拦住,想不动手,也是不行,左手向外,猛地一挥,已然使出了半招“彩蝶双飞”。她那一招“彩蝶双飞”,本是双掌齐施的招数,如今只是左掌挥出,因此只算是半招。
那一掌拍出,铁链也跟着挥出,两人相隔得本就极近,但倏忽之间,只见那人,身子向后一仰,突然已经滑开了两步,将那一掌,避了开去,身法又是十分怪异,难以预料。
那人一避开之后,冷冷地道:“小女娃,原来不止会三招两式!”
常言道:会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谭月华虽然才使了半招,但是那人一看,便知道谭月华的武功,极有根底!
谭月华一听得对方赞她,却不喜反忧!因为对方既能一眼便看出她的武功非何等闲,当然他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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