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个温和的嗓音介入,“收下吧!”
这个声音……她立即转身,“小哥?”他竟然要她收下别的男生所送的花,为什么?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吗?
男孩斯文有礼地向席霜月打招呼,想给人留下个好印象,“你是彤语的哥哥吗?你好,我是……”
“我没有哥哥。”彤语急急地否认。
席霜月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就是你刚才所指名想见的人——小语的男朋友。”他说话的语调虽然是一贯的温和,心里却升起不痛快。
原本他只是奇怪小语为什么出来那么久,还不回去上课,所以才出来瞧瞧,没想到竟然撞见别的男孩子捧着花向她表白。
闻言,彤语原先的错愕迅速退去,一颗心被喜悦占据得满满地,这是他首次向人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
男孩仿佛当头挨了一记闷棍,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彤语的男朋友?看起来十足像个大人,既英俊又成熟,他如何能胜过这个人呢?
站在那儿,彤语还是不打算接受他的花。
席霜月伸手接过那一束花,交到彤语手中,“仅此一次,我并不喜欢我以外的男人送花给我的女朋友。”即使是男孩也一样。
见此情景,男孩沉默不语。
“还有事吗?”
男孩终于死心了,“对不起,打扰了,再见。”
望着男孩离去的落寞背影,席霜月若有所思地想,撇开他要追小语不说,他倒是个不错的男孩子,眉清目秀又有教养。
彤语感动不已地搂住席霜月的颈子,一阵胡乱猛亲,“小哥,我好爱好爱你哦!”
唉!她的热情真是既甜蜜又痛苦的折磨,而他也只能咬牙地承受下来,谁教他要爱上一个还未长大的女孩儿呢?
是小哥,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彤语瞟见席霜月的身影出现在街道旁,便不假思索地伸手拉下车铃,火速地冲到公车司机旁边,“麻烦你,我要下车。”
司机瞟了她一眼,“小妹妹,这儿没有公车站牌,要下车得等到下一站才行。”
等到下一站,那小哥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拜托、拜托啦!我必须马上下车才行。”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司机很有原则地摇摇头,“不行,这是公司的规定。”
“我真的有很急的事,”彤语忽地灵机一动,抱住肚子叫道:“我的肚子好痛,想要上厕所啦!”
又瞟了她一眼,司机半信半疑地问:“肚子痛?”
她赶忙装出一脸痛苦的样子,“真的,真的很痛,哎哟——快要忍不住啦!”
司机还在犹豫。
“再不让我下车,我只好拉在车子上了。”情急之下,彤语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以求达到目的,但心里却担忧地想,待会儿下车,不晓得还找不找得到他。
“好啦,好啦。”终于,司机妥协了,减缓速度将公车靠路边停下来,让麻烦的小女孩下车。
“谢谢你,大叔。”彤语一下车立即旋身朝司机行三个礼,由衷地跟他道谢,然后举步飞也似的往回奔。
她一直跑,那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仿佛已烙在她的脑海中、心坎上,她是怎么也不会认错的。
可是,刚刚那一瞥里,她隐约瞧见他的身边有一个女孩子,是自己的错觉吗?还是……
“呼呼……”跑了好大一段距离,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休息一会儿之后,彤语又继续跑,跑回她方才在公车上瞟见席霜月出现的地方。
她的思绪拒绝去思索和那个不知名的女孩有关的事,坚信他是爱她的,那个女孩子……
想着想着,她突然没了追根究底的勇气,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地自公车上跑下来。
如果那个女孩和他……彤语拒绝去做那种假设性的推测,光是念头这么一动,她的心脏便重重地瑟缩了一下,隐约作痛起来。
她应该相信小哥的,他不是那种会玩弄别人感情的男人,更不会脚踏两条船,所以,那个女孩子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不停地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一次又一次。
忽的,两抹自漫画屋走出来的人影紧紧地吸引彤语的目光,令她的呼吸一窒,是席霜月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席霜月笑盈盈地一手提东西,一手亲热地揽着女孩子的肩膀,有说有笑地向前走去。
温润的血色立刻自彤语的脸上退去,她的脸色霎时苍白若纸,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那两抹刺痛她的眼、她的心的身影。
她的心仿佛破了一个洞,汩汩地淌着鲜红的血。
看他们那般熟稔、亲热的模样,肯定已经认识好一段时日,而且,关系匪浅,这一个认知就像是一把利刃无情地再添上一个新的伤痕。
那女孩是什么人?为什么小哥对她那么好,抽空陪她出来买东西,还对她笑得那般温柔?彤语的心愈想愈痛。
彤语下意识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跟上去,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小心地不被发现。
她是那么的爱小哥呵,也只认定了他,而现在却发现他还有另外一个女朋友!
难道他的喜欢、他的宣告、他的在意、他的吻都是假的,都只是在敷衍她而已?
热气慢慢地袭上她的眼,模糊了她的视线,鼻头上一阵酸楚,眼眶里的雾气立即凝结成泪珠滑落,她抬起手胡乱地抹了抹脸。
一想到那个女孩在席霜月心中占着独一无二的重要地位,以及他喜欢她,也会吻她,痛楚便像潮水般涌来,片刻就将彤语淹没。
她的心碎成千万片,可是,却还是爱着他!
才抹去旧泪痕,新的泪珠立即又成形滚落,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舒解心中的痛楚。
她是说过只要他还未结婚,她就会一直喜欢他,不会轻易放弃。但是,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她有多喜欢他,她的心就有多痛,多喜欢他一分,她的心上便多一道伤口。
抬高迷蒙的视线,彤语心碎神伤地惨白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跟着前头的席霜月和那名陌生女子。
她不要他对别的女人那么温柔。
她不要他喜欢上别的女人。
她不要他吻别的女人。
席霜月和那名女子并肩走进一栋大厦内,搭乘电梯而去。
彤语瞟了一眼楼层显示灯,掉头便往楼梯而去,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八楼时,正好瞧见他和那名女子双双进入八楼的一间公寓内,关上了门。
彤语呆呆地站立在紧闭的门扉外许久,泪珠不受控制地掉下,心像跌进了无底的深渊。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她无法不去想,无法不去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失魂落魄地下楼,就在大厦的中庭花园正对着门口的地方坐下来,决心要等到席霜月出来。
在等待中,天色渐渐暗了,气温骤然降了好几度。
这一阵子每到晚上便会开始下起雨来,让原本就已寒冷的冬季再增一股刺骨的冰冷。
彤语坐在中庭花园里,一动也不动,任由飘落的雨丝一点一滴地将她身上的制服沾湿。
此时,大厦的管理员匆匆持伞走近她,“小妹妹,下雨了,你怎么坐在这里淋雨?会感冒的。”
“我在等人。”她神色黯然地道,视线始终投注在大厦的八楼,不曾移开,也没看向身旁的管理员。
“到管理处里面等吧。”他好心地建议。
彤语摇摇头。
“小妹妹,在管理处里等也一样,那里至少温暖得多,而且不必淋雨。”管理员不厌其烦地试图说服她。
她还是摇头,仍旧维持相同的姿势,仰望着大厦的八楼。
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好心的管理员见她仍旧不为所动,索性将雨伞交到她的手中,“那……雨伞给你吧。”
她没有异议地接下。
天愈来愈黑,雨愈下愈大,而彤语依然望着八楼透射出来的光线,心比寒冷的雨还要冰凉……
第八章
席霜月伸了个懒腰,瞥向窗外泛白的天际,“天亮了,希望今天上课的时候不要打瞌睡。”
有个漫画家的妹妹就是这么麻烦,在她赶稿又找不到帮手的时候,通常会找她那个“美人”温栩和温栩的管家来帮忙,偏偏他们有事回美国去了,所以,他这个哥哥只好责无旁贷地下海。
席末叶还在努力中,“只剩下一页而已。”
终于快完了,席霜月松了口气,无奈地看看伤痕累累的十指,如果再继续下去,他的十根手指头搞不好会废了。“我到隔壁巷口的便利商店买些吃的东西回来填饱肚子。”
“雨伞在鞋柜旁边。”她头也不抬地道。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到刚才稍稍停住,说不准雨还会不会再下,带着雨伞比较保险。
“想吃什么?”他打开工作室的门。
“随便。”她不挑。
席末叶现在只想赶快把原稿画完,然后大睡特睡一番。
不过,要是让栩知道她熬夜赶稿,免不了又是一顿叨念。
锁上门,席霜月拿着一把伞乘电梯下楼,不一会儿就到达一楼。
步出电梯,行经大厦管理处,他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管理员也逃班啦!这样子怎能为大厦的住户把关,过滤来访的访客呢?太不安全了……
席霜月还在思索未来是不是该说服席末叶搬到另外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忽的,大厦中庭花园里有两抹人影吸引了他的目光,是管理员和……
席霜月大吃一惊,小语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是在这个天刚亮的时候,太奇怪了!
她在这里做什么?
他无暇多想便朝他们走去,一走近才发现彤语的头发,衣服都湿了,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彤语这般狼狈的模样,席霜月的心受到一阵猛烈地撞击,呼吸为之一窒。
他慌张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彤语的身前蹲下,“小语,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伸出手去扶住她,发现冰冷温透的衣服底下,她的体温高得吓人。
毫无疑问地,她正在发高烧。
管理员讶异地转头看了一眼,是八楼席小姐的哥哥,“席先生,你认识这个小妹妹吗?”他像遇见救星似的问。
“她怎么了?”席霜月担忧不已。
“这个小妹妹昨天晚上就来了,说什么她在等人,就在这儿坐了一整夜吹风淋雨,任由我说破嘴也不肯进管理处避雨……”他说着忽然想到,“席先生,她在等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彤语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也早已麻痹,透过朦胧的视线,她竟瞧见有两个席霜月。
“小哥……”她漾出一抹飘忽、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无踪的虚幻笑容,眼神有些涣散。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他是又气又心疼。
“席先生,这个小妹妹……”管理员还有话说。
席霜月打断他的话,“她是来找我的,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谢谢你。”
“我要是知道她找的人是你,一定早就打电话上去通知你了,也不会……”管理员嘀嘀咕咕地往回走。
席霜月的视线又调回神情有些恍惚的彤语脸上,她会在大厦的中庭花园坐一整夜,也淋了一夜的雨肯定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暂时抛开心中的疑问,准备先将她送到医院去看病,养好身体。
笑容倏地自彤语的脸上隐没,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哀戚,“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她伸出的手只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下,身体也往后倒去。
席霜月及时拉住了她,脸色凝重。
抱起失去意识的彤语,他迅速地掉头往停车场走去,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到医院。
这一病足足让彤语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前三天始终高烧不退,差点引发肺炎,而她一直在昏睡中没有清醒过来,直到第四天晚上。
昏迷中,她一直反反复复地发出相同的呓语:“小哥,我不要你喜欢别人,不要对别的女人那么温柔。”
听着她的呓语,席霜月自始至终都守在她的病床边。
躺在病床上的彤语看起来既苍白又脆弱,让他的心揪在一起,揪得都痛了。
她像打了一场仗似的身心俱疲,奋力地撑起恍若千斤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但在模糊之中有个人站在她的床边,看不清楚。
她又闭上眼睛疑惑地想,我怎么了?这是哪里?
“小语,感觉怎么样?”席霜月的声音盈满关切。小哥……她欣喜地想立即睁开眼睛,却被下一秒涌进脑海中的记忆抽走所剩无几的力气,让她连睁开眼睛的力量也没有。
记忆像电影般一幕一幕地掠过,她记得他和一个陌生女孩在一起,状似亲密,她跟踪他们一路来到一栋住宅大厦,看着他们一同进入八楼的一间公寓之后,她就在大厦的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