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彤、江千里把所有的人除三公主外,全集合在户外的一处空地上,大家其同研讨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王彤首先问惜春道:“姑娘在山上到处走了三四天,难道就没发现一处较为熟悉的地方?”
惜春紧蹙着双眉道:“没有,其实婢子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急,若找不到魔教分坛,婢子这条命也就等于已经无救了。”
忽听江千里问小燕子道:“这几天你可曾路经青云崖大荒洞?”
小燕子摇头道:“我本来一直想去看看,但因分配的路线正好不在那个方向,所以没法前去。”
江千里神色凄然的叹口气道:“好,明天咱们两人就去一趟。”
王彤茫然问道:“青云崖大荒洞在哪里?江兄和小燕子去做什么?”
江千里道:“青云崖大荒洞正是我那义兄天雷老人修练之处,离这里不过四五十里的路程,江某是去探望义兄,小燕子则同去拜见他师父。”
王彤转着眼珠道:“天雷老人不是已经自绝了吗?”
江千里神色黯然道:“不错,我那义兄系自闭在一处山腹岩洞内,并自行用巨石将洞口堵住,要小燕子三年后再启开石门查看。”
“可是现在才不过半年多,难道江兄就要启开石门进内查看?”
“不,我只是想带着小燕子在石门之外凭吊一番,顺便也查看一下那洞口是如何堵住的?”
“江兄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一早出发,来得及就当晚返回,否则只好在那边过夜了。”
“除了小燕子,是否还要带别人去?”
“不必了,大家都有事情,人去多了反而浪费。”
大家又商议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翌日一早,江千里便带着小燕子往青云崖大荒洞而来。
以他们两人的轻功,仅仅一个多时辰,便已远远望见青云崖。
青云崖是处钟灵玉秀所在,景色绝佳。
天雷老人所住的大荒洞,其实看来半点不荒,天雷老人所以把自己住的地方取名大荒洞,当然是有原因的,也是他从不肯向外人透露的。
江千里和小燕子都知道,天雷老人对一道飞虹苟慧月可说是一往情深,旧情难忘,失去了一道飞虹苟慧月,在他的生命中等于是一片荒凉。他是在和苟慧月因误会而分手后才来到青云崖隐居的。
因之,才把居住的洞室取名大荒洞。如果有苟慧月在他身边,他的洞室毫无疑问就会另外取个名字。
很快便来到大荒洞外,只见那洞门果然被两三块重叠在一起的巨石封住,每块巨石至少在千斤以上。
在这刹那,江千里心情显得无比沉重,呆呆的看了半晌,才转头问道:“这两三块大石都是你师父自己搬到洞口的吗?小燕子黯然点点头。
“你有没有帮忙?”
“我一直不肯让师父这么做,曾跪在地上向他老人家苦求,那有弟子搬石头把师父关闭起来的道理呢?”
江千里边跺脚边叹气道:“你师父这是何苦,以他身已达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奇世武功,为什么竟是如此的想不开?”
“可是他老人家已身中西域魔教七煞毒针,实在痛苦不堪。”
“以他的内功,已是百毒不侵。纵然那七煞毒针歹毒无比,他照样也熬了十几年了,为什么就不能继续熬下去呢?就凭他自封石门前的体态状况,也可证明他必定能继续活下去的。”
“江叔叔这话是根据什么来的?”
“这两三块巨石,每块都重愈千斤,他能凭自己的力量,不但要搬到洞口,而且要重叠起来,可见他的内力并未减退。”
江千里说到这里,长长吁一口气道:“他真的说过要你三年之后再打开洞门?”
小燕子道:“师父正是这么说的,可是他老人家并未说明为什么要等三年,江叔叔是否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自然明白一点,但现在还是不说的好。”
江千里叹了一声,继续又道:“小燕子,你师父想不开,并非因为身中西域魔教的七煞毒针,而是另有原因,难道你至今心里还没数吗?”
小燕子也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是离开师父下山后才听说的,他老人家当年和一道飞虹苟女侠有一段情。”
“岂止是一段情,根本就是此情难忘,说得严重一点,你师父就是为她而生,为她而死!
“难道苟女侠一点也不喜欢我师父?不知道我师父对她用情之专。”
“她同样也深爱你师父,而且用情之深,不下于你师父对她。”
“可是苟女侠为什么要离开我师父呢?’”当然是苟女侠误会了他,这一误会不要紧,一转眼就二十年。
你师父最后这二十年可以说全是一股希望的力量在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他老人家的希望是什么?“
“苟女侠能误会冰释,再回到他身边。”
“他们当初的误会因何而起,江叔叔一定知道吧?”
“男女间的事,很难妄加揣测,我当然知道一些,但也不见得完全正确,你师父一等二十年,在感觉完全绝望之后才走上绝路。”
“听说我师父的双目就是被葡女侠打瞎的?”
“不错,那可说是他故意让苟女侠打瞎的,以你师父的武功,苟女侠的身手再高也伤不到他的眼睛,偏偏他却不闪不避。”
“这又是为什么?”
“他爱苟女侠爱得太深了,因为他说过一句让苟女侠过于伤心的话,所以才情愿接受这惩罚。其实,以你师父在歧黄之术方面的造诣,必有办法让眼睛复明,但他却又情愿让双目从此永远失明。”
“难道我师父……
“因为他觉得在这世界上,除了苟女侠,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看的,若当时苟女侠肯回到他身边,他就不可能再瞎了。”
“这么看来,苟女侠未免太残忍太冷酷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依我判断,苟女侠事后必定也知道这是一场误会,却因为她生性太倔强,不肯认错,而且也没有解释的机会,就只有让它永远误会下去了。
其实她内心深处和你师父是同样痛苦,因为在这世界上,也只有你师父是她唯一看得起的男人。“
小燕子心情从未如此沉重过,也从未如此激动过。
他禁不住涌出两行泪水,道:“想不到这种男女之间的大悲剧竟发生在我师父和苟女侠身上!”
江千里苦笑一声道:“这种男女之间感情上的事,可说太多了,只是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发出重重的咳嗽声道:“小燕子,是你回来了?”
小燕子急急回头,原来说话的是服侍了师父大半辈子的老仆人包忠。
他连忙叫道:“包伯伯,我刚来,还没来得及去看您!”
包忠再望向江千里道:“想不到江大侠也来了!”
他说着,望了那被巨石封住的洞门一眼,禁不住滚出两行老泪。
江千里问道:“老人家,这半年来你还一直住在这里?”
包忠拭了拭泪水道:“老主人自闭石洞前,曾交代过三年以后才能开石门,老奴决定就在这里守上三年,等三年一到,打开洞门后,再和老主人见上最后一面。”
“你住在哪里?”
包忠指指不远处搭盖的一处草棚,道:“就在那草棚里,还有老奴的老伴儿。”
江千里默了一默道:“这半年多来,我义兄自闭的这座大荒洞可有什么动静?”
“人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动静?”
“你怎么知道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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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不吃不喝,最多只能活七天七夜,老主人已经自闭在山洞里半年多,还能活吗?除非他是神仙!”
江千里又是一阵黯然,许久才问道:“你是否希望能和老主人提前见面?”
包忠点点头道:“老奴早就有这意思,可惜无法将堵住洞口的巨石移开,莫非江大侠有意打开石门?那大好了!”
“你若得见老主人以后,是否就要马上离开这里呢?”
“江大侠说哪里话来,老奴已决定永远留在这里,为老主人守墓一辈子,老主人待老奴恩重如山,不管他老人家生前死后,老奴都不能离开他。”
只听小燕子问道:“江叔叔,您真的现在就要把洞门打开吗?”
江千里不答,却反问道:“你是否希望提前把洞门打开?”
“当然希望,但是他老人家的交代却又不能不遵。”
“依你料想,打开石门之后,里面该是什么样子?”
“师父当然早已归天去了。”
“也许不会那样。”
小燕子惊喜的道:“难道他老人家还能活着?”
江千里自言自语般道:“据我所知,武林中有一种闭脉大法,也叫龟息大法。”
小燕子迫不及待的问道:“学会这种大法便会怎么样?”
“便可不饮不食,连呼吸也完全停止,表面上看已经死去了,但是最后却还能够再活过来。”
“能支持多久?”
造诣浅些的,可以支持三天三夜;造诣深的,据说能够封穴达三个月之久。“小燕子的一股希望不觉立刻又趋幻灭,摇了摇头道:”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半年多,师父就是在这方面成就再大,也不可能再活了!“
江千里沉吟着道:“如果他在封脉以前服下某种特制药物,时间也许可以支持得更久一些。”
“既然如此,江叔叔!我们就赶紧打开石门吧?”
江干里摇头道:“不可太莽撞,这件事必须慎重处理。”
“为什么又不可呢?”
“因为你师父既有交代三年后才能移开石门,当然必有重大的原因,我们若贸然行事,万一因而铸成大错,岂不反而成了你我终生憾事!”
“可是我OJ若能提前打开石门,总是多一些希望。”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也许这是你师父料定命中如此,你们又何能强求。小燕子,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我必须详加考虑,才能决定该如何做法?”
包忠望望天色道:“江大侠和小燕子一路辛苦,就先到老奴住处喝杯茶吧!”
来到草棚门口,包忠向里叫道:“老伴儿,快快出来,看谁来了!”
一名年过花甲白发皤皤的老妇人很快便从草棚里探出头来。
当她看清来人时,连忙迎了出来,兴奋无比的叫道:“原来是江大侠和小燕子,快快请到里面坐!”
虽然只是依山而建的一间草棚,里面却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坐下不久,包老太太便端过来两杯热腾腾的香茗。
包忠道:“我来陪江大侠和小燕子说话,你快去准备着。
厨房是在草棚的后面另外搭建的一木板屋,因之草棚里才能保持得干干净净。
午餐时,餐桌上居然有鱼有肉,更有一坛好酒。
在深山里能吃到这样的好酒好菜,称得上是一大享受了。但江千里和小燕了想起自闭在山洞内的天雷老人,虽有好酒好菜,却难以尽兴。
饭后,包忠临时离开草棚,准备到附近山涧打桶水回来。
谁知他刚出门不久,又折回来,失声叫道:“江大侠,老主人的石洞外站了个人,好像是……”
江千里哦了声道:“是谁?”
“好像……是苟女侠!”
江千里霍然而起,叫道:“小燕子,咱们快去看看!”
出了草棚,果然远远望见一个黑色的女子身影站在大荒洞门外。只因江千里和小燕子所看到的是一个背影,一时之间无法确定是谁?但的确很像一道飞虹苟慧月。
江千里低声道:“咱们过去看看!”
渐行渐近,那身穿黑衣的女子背影也越来越像苟慧月。
江千里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黑子女子蓦然回首,果然真是一道飞虹苟慧月。
江千里惊喜的叫道:“想不到苟女侠也来到这里,真是太巧了!”
说着,手拉小燕子急步走了过去。
苟慧月面色一片凝肃,长长吁一口气道:“江大侠来这里多久了?”
“也是刚来不久。”
苟慧月凝视着那被巨石封闭的石门,像自言自语般道:“他这是何苦,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偏要走上自绝之路!”
江千里干咳了一声道:“我那义兄所以要这么做,苟女侠总该明白原因吧?”
苟慧月霎时脸色一变,然后缓缓的别过头去,冷声道:“江大侠可是怨我害了他?”
江干里忙歉然陪笑道:“不敢,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若苟女侠能在半年前到这里来,也许我那义兄不致做出这种事来。”
“照你的说法,责任还是在我身上了?”
“江某不敢这么说。”
他是否说过要等三年以后再打开石门察看的话?“
“不错,当时江某不在,是对小燕子说的。”
“他自闭石室,该有半年以上的时间了吧?”
“确是半年以上了。”
“江大侠,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苟慧月边说边举步,向山壁旁一棵大树下走去。
江千里交代小燕子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和苟女侠单独谈谈。”
在树荫下的青石上,苟慧月和江千里相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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