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丽丝温婉地微笑,白皙的纤手,不停地抚着自己的杰作,本来她个性是倔强的,自傲的,但目相识黑衣人以后,她打心底升出一种灵感,觉得在自己个性上必需要善加才是,于是她变得温婉,柔顺。这也是最令杨地萍乐道而惊奇的。
来昆兰也将眼光从书中投到噶丽丝身上,她所感受的不仅是赞叹,而且也是骄傲自己有如此一个师妹。
“咱们也到舱外看看吧!”杨地萍提议道:“别老是坐在里面,多无聊!”
两人都没有反对,杨池萍当先出舱去,鹿加在外面看到,说:“你们也出来吗?”
杨池萍点点头,向后一招手,接着噶丽丝与来昆兰也鱼贯而出。噶丽丝让未昆兰牵扶着,倒真像个大小姐般。
舟子看见客人出来,也笑着打招呼,杨沧萍问道:“船家,还有几时能到‘湖口’?”
年青的舟子应道:“在落黑前能到‘湖口’,师傅是只到湖口吗?”
杨他萍点了下头,这时噶丽丝已指着江面白帆点点,问道:“师姐,他们是打鱼吗?”
宋昆兰笑道:“谁说不是,这一副业靠鱼为生之人何止千万,俱是‘水龙帮’的一份子,水龙帮即是此处最大势力了,帮主‘鄱阳王’石裕青,据说水上陆上功夫一般精绝,倒是江湖一硬扎人物!”
噶丽丝也是北方儿女,对这山灵水秀的风光也鲜闻寡见,自然觉得新奇好玩,频频地发问着。
正在四人游目四顾之时,突然远远传来一阵豪笑,雄浑的声音,震得船板都有些颤动—
—来昆兰闻声一惊,诧异地道:“此人是谁?竟有如斯功力!”四人俱向船尾看去,只见下游距自己船尚有二里之处,正有两白彭飞向上冲来,来昆兰目力最佳,已看出竟是两艘独木小艇。
当先一艇上,立着人浓髯大目,甚是魁伟的大汉,后面艇上是个灰衣青年,眉目似甚清秀,两艇相距十丈余,俱是硬用内家真力助艇前进的。
来昆兰暗自心惊,她虽算在三师妹中功力最深的一位,但与驾艇之两人比起来,相差何止十年二十年——尤其后面那年青的,年龄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功力竟也这般高深,一种既敬且叹的心情,使四人不自觉伸长脖子殷切地注视着后方。
晃眼间,当先一小艇已擦弦而过,破浪的余波震得来昆兰等的小舟一阵动荡,宋昆兰不禁“噫!”一声。
但见此人一身宽大衣袖,浓而黑的胡子,使三人忆起一个人,这像貌在北方虽常见到,但在南方却少而又少。
一连串豪放的笑声,跟着响起一片呼喊:“小师弟,加油啊!”
宋昆兰转头向杨池萍问询地看了一眼,道:“竟会是他?此人不是十多年未出现了?”
话尚未讲完,跟着后面一小艇也飞跟而上,来势虽不如前艇之很猛,但平稳与用力均匀却是前者所不及……这后艇一人满脸胀得通似费尽了全身力气,但仍是差前者老大一截,看他生得眉目精秀,灰色的长衫。剪裁合身已极,穿在他身上一些也不显得土气,反透出朴实和生力。
鹿加眼看一场水中赛快,心中早已忘我兴奋起来,看着这年青小伙子输了,不禁暴喝一声:“小师弟,加油啊!”
他可不太懂什么叫“小师弟”,听得前人如此喊,因此他也如此喊。
这青年听得这句话,心中可大不是味道,以为是鹿加故意调侃他,瞪眼人对方一瞥,欲看清是何人发言,那巧正碰上噶丽丝,竟再也收不回去。
噶丽丝脸色一变,转身走回舱,那青年尚木然地呆立出神。鹿加反而替他着急叫道:
“小师弟,你再不赶,那老家伙可要没影儿哪!”
这一声平地焦雷震醒了失魂落魄的少年,脸一红自知失态,连忙双手往后猛鼓,又催舟如飞而去……白云研珊,流水匆匆,一抹红霞,似平添一缕轻愁。时光运转,瞬间已是华灯初上暮色沉沉之时候了……“湖口”依江滨而控鄱阳湖,以前仅是个小小渔村,此时却因经济繁荣,堪称俱备了一个小城规模:靠着湖边一带,树影婆婆,风景宜人,平时倒是雅客游人的好去处。在这碧波湾畔,僻静的一角——数樟上下两层之竹亭,稀疏地建筑在一起。春寒末消,游人尚是稀少。最靠近湖畔的一幢中,上层昏黯的灯光下,显出一对人影一个粗豪的声音,沉重的说着,“咱去青海,能不能如期将师父所命完成尚不能得知,如果海心宫主不在,以师父前日交待我的口气,似乎咱们人将有大难临头呢!”
“嗯!”另一人心不在焉的回答,声音中夹着迷惆和幻梦般。那粗豪声音又接着道:
“咱们昆仑派沉声多年,如今能再树声威的除依我师兄弟三人还有谁?”
“但二师兄天性柔顺懒散,是位好道友却不能为武林一派宗师,而我年岁已大,所学所练俱无进步,因此,小师弟,一切都得看你了!”
“此地去,吉凶未卜,如果二月十三,为兄尚未归来……”“师兄,怎么尽说些丧气话,这完全不是体平日行径啊!”那幼嫩的声音说道。
那粗豪的声音又说道:“话不是如此讲,从此至青海何止万里,途中关山险阻虽不足惧,但蜈蚣帮担保不会从中阻拦。二三流的人手我虽是不惧,可是一待七魔出手为兄也不能得了好去……”
“小师弟,来咱们好好痛饮一番吧!今日有酒今朝醉,干啊广这人又恢复了他的豪爽。
“嗯!”那小师弟失神地应着,举杯往唇间凑了凑,愁声诵道:“白日去难驻,故人非旧容,今宵一别后,何处更相逢。
过楚水千里,到秦山几重,语来天又晓,月来满城钟。”
这回反到轮到师兄来安慰师弟了,听那粗豪的声音说道:“小师弟,别这么悲观啊,生死之间一线事。对酒当歌,小师弟请吹一曲如何?”
云月掩映,一双小舟摇荡地靠近岸来——“拍!”
木制的搭板很轻地击到沙岸,接着舱中鱼贯行出四人,正是噶丽丝等。鹿加走在最后,扛箱提笼,身躯与前行三人相比,足足高出三尺,显得甚是不调和。杨他萍向四周看了看,道:“船老大替我们选的地方真不错,即安静又偏僻,风景好又适于练功。
走!咱们寻过客店去吧!”
“且慢!”来昆兰突然侧耳倾听起来,说道:“是谁在弄笛呀!”果然一缕清音,清越地从林间飞出,像一个萍踪无定人仙子,翩翩环绕四人耳际飞翔——喝丽丝是个深懂音韵的人,一听得这超绝的弄笛,不禁凝目滞步,面容上挂着神往和敬佩的神情。
杨池萍提起自己宽大的衣袖,不自主地往发声处步去,另三人也不知不觉跟了上来。
转过这一小片树林,微隆起的沙丘山,正是那栋竹楼,那两人的背影,在昏黯的灯光下,显得甚是突出和明显。
又是豪爽的声音,在那柔和的笛声中突地透了出来,道:“小师弟,想不到此刻竟会来了嘉客!”
弄笛人闻言一顿,笛声更然消失,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突地“啊!”一声,神情登时呆住了。
原先背光,那人面孔尚不清楚,此时一转过脸来,噶丽丝立时看出竟是江中用内力驱舟的青年,不用说另一人必是那浓髯大汉了。
噶丽丝因事出意外,反而也怔怔当地不知所措。那浓髯大汉看到身躯与自己相仿佛的鹿加,也暗暗吃了一惊。
鹿加此时裂开大嘴傻笑道:“小师弟,想不到又碰见你!”那浓髯大汉面上一惊,以为鹿加是他小师弟的朋友呢,只是他想不知为何鹿加是他小师弟的朋友呢,只是他想不知为何鹿加也称呼他的小师弟为“小师弟”?“师弟,这四位是谁?”
灰衣少年木然的摇着头,表示他不知道,一双眼睛却离不开噶丽丝秀美的面容——”
噶丽丝冷漠地垂下头去,正待拉着杨池萍等离去之时,宋昆兰已经发话了,道:“前辈可是钟姓,人称‘笑阎罗’的?”
她这话问的是那浓髯大汉,听她语气至为恭敬,可想此人来头不小,果然这大汉点点头,说道:“老夫正是钟源,各位有何指教?”
宋昆兰朗声一笑,道:“咱们全真派后辈,有缘得见钟前辈仙颜,不胜荣幸之至!”
笑阎罗钟源也连忙抱拳还礼,哈哈连声笑道:“好说!好说!彼此一家人,请上来谈谈如何?”
来昆兰不待其他人同意,即当先登步上楼,噶丽丝等当然只好跟随同上——四人上得楼来,钟源两人早已起身相让。噶丽丝瞄了那少年一眼,见他正尴尬地低下头去,到了这种地步,她索性装得大方点,很自然地坐下身去。
这钟源倒确实较来昆兰等高一辈,虽然看来像貌并不太老,但实际年岁早已超过了六十——杨池萍以己方除了鹿加全是女流,也不便在再多客气,谦让一下也跟着坐下,宋昆兰接着将自己等姓名师承说出。
这钟源是江湖中五大派中之有数人物,十年前曾叱咤风云一时,后随其师白眉老人突然隐居,白眉老人是五子之一,从此即可知钟源身手一斑了。宋昆兰与钟源接纳,自有她的一番目的。
钟源把他的身旁的灰衣人介绍给四人——原来此少年处龙名任飞,为白眉老人的关山弟子,年岁是不大,今年才刚二十四岁,但一身武学却升堂入室,除了火候外,其他一切几乎驾凌其两位师兄之上——龙任飞有些畏羞,静静地坐在一角落,听着大师兄与对方的谈话,并且不时偷瞧着噶丽丝……”
噶丽丝当然明了龙任飞的心意何在,但她自身的情缘未了,如何敢再惹火烧身?她一直垂目静坐,心中却在焦虑为何师姐们不肯立刻离去?钟源从谈话之始就一直笑声不绝,此是闻他毫无顾忌地笑谈着:“咱们昆仑虽人才凋谢,在江湖上久已不足轻重,但再等过三年又可再出人头地了!”
杨他萍一惊,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笑阎罗得意地瞥眼静坐在侧之小师弟,充满自慰和信心地道:“咱恭自受江湖称为笑阎罗,其实除了力大外,论起真实内家功夫,却是微不足道,咱们小师弟可不是这样,别看他年龄尚幼,学得的东西比我这老师哥要多多了,人又机智绝伦,哈!哈!二十年后江湖上还少得了我的小师弟吗?”
龙任飞在旁脸微红地笑着,看他有些得意又有此不好意思地扫视噶丽丝四人一番,然后仔细注意每人脸部的变化——果然像其他人一般,噶丽丝脸上有些动容,这是龙任飞企望的,也是钟源说此话的最终目的。
要知钟源出名门正派,虽平日狂傲了点,但如何会这般自吹自擂?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
钟源较龙任飞大过四十岁,当白眉老人将龙任飞带回返来之时尚不足二岁,据白眉老人说是由盗贼手中救下的,仅知其姓龙。
当时白眉老人打算交龙任飞归为钟源弟子,但一因龙任飞资质太好,钟源怕自己不能胜任,二因当时钟源尚游侠江湖行功德,是以无暇教导他,如此一来白眉老人只好自己收他为关山弟子,授他初步功夫。
但白眉老人到底年岁大了,除了武功外,他还需花绝大多数的时间在人的宗教修养上,因此在龙任飞十四岁时将钟源招回,除了偶尔指点外,其余一切俱交由钟源协助龙任飞练功。
如此一来钟源虽名义上是龙任飞师兄,内中却含着许多师徒的感情。从小眼看着他长大,他还摸不清龙任飞的性格和念头吗?当噶丽丝出现的第一刻起,他即发现小师弟有了特殊反应,这种反应在他来说是看得太多了,而且噶丽丝的姿色、风度,无一不堪称绝世,何况她尚是全真教中,第一剑术大家、玄静子的弟子。郎爱女貌,女贪郎财,这是不变的定律,因此钟源将他小师弟夸得高高的,籍以希望能打动噶丽丝的芳心——但这一切都是陡然的,噶丽丝的心早已为人占有,这是她自己明白,也是师姐们明白。
宋昆兰,杨池萍何尝又看不清现眼前的情势,但他是有为而来,又怎徒手而去,宋昆兰待钟源说完话,礼貌的赞了几声,随即问道:“白眉师祖尚健在人世吗?”
钟源见提到自己师首立刻肃容道:“敝师父尚健在世上,谢宋师妹的关心。”
宋昆兰见自己凭空高了一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说道:“钟前辈快别如此说,咱们晚辈怎敢如此称呼?”
钟源哈哈一笑,不待对方说完,接口道:“别这么拘束,咱们各交各的,还是彼此平辈论交吧!”
他说这话和这主意当然是有用意的,要知古时,尤其武林对辈份之划定是十分注重,一经走后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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