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友梅连连点首道:“好的!那么,请老夫人带路吧!”
“少林寺”、“伏牛山”这两方面的情形,都暂且按下,且让笔者掉转笔锋,叙叙江汉地区的情形。
位于“汉阳”西郊三绝帮的总舵中,由于三位帮主和五位令主中的四位,都在河南省境,目前,坐镇总舵中的,是老四白旗令主云中雁。
这是“三绝帮”限令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前往投奔效力,并领取号牌中的最后一天——七月十五。
也因为是最后一天,“三绝帮”总舵“逸园”的广场上,那些赶来效力的人,大排长龙,那位负责登记并核发号牌的“千面诸葛”班侗,可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好容易到薄暮时分,才算全都打发完毕,班侗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向着一旁的“赤发灵官”刁猛苦笑道:“阿弥陀佛!总算功德圆满了!”
刁猛笑了笑道:“今天是鬼节!咱们这个截止投效的日期,订得可真够绝。”
班侗漫不经意地目光四下一扫,一见附近无外人,才低声苦笑道:“刁兄,想不到你我,今天竟会……替人家办这种事情……”
说来也难怪他会发牢骚,以往的,班侗是“白骨神君”
上官玄的国师,刁猛则为“卧虎庄”的总管,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如今,却要听云中雁那么一个年轻小伙子的指挥,做一些自己不乐意做的事,这情形,任谁也难免发发牢骚呀!
刁猛也苦笑道:“你我都是‘三绝帮’的护法,听起来可怪好听的呀!”
“好听!”班侗恨声接道:“真他妈的……”
刁猛连忙嘘了一声道:“班兄,祸从口出,柳伯伦的血渍未干,你我嘴巴上,可得多多注意一点。”
班侗长叹一声,没接腔。
刁猛笑道:“别的不用说了,天已经快黑下来,想必不会再有人来领号牌了,咱们也该收工了吧!”
可是,他的话声未落,一阵急骤銮铃之声,由远而近。
这两位,连忙循声向大门外瞧去,暮色苍茫中,只见一骑健马,疾驰而来。
刁猛苦笑一声道:“想不到还有生意上门。”
话声中,那—骑人马,已在大门外停住,一位风尘满面的白衫青年,飘身下马,在门口守卫的指点之下,缓步走进大门,向他们这张负责登记的公案前走来。
班侗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不要紧,开饭店,不怕大肚皮,生意是多多益善呀!”
白衫青年已安详地走到公案前,向着班侗抱拳一拱手朗声说道:“这位先生请了!”
班侗冷眼向白衫青年一扫之下,不由目光为之一亮,脱口赞道:“好俊的小伙子。”
原来这位白衫青年,就是周幼梅所乔装,女扮男装的美姑娘,当然会很俊啦!
周幼梅存心一探虎穴,以期能解开前些日子中,“玉观音”文素琼在“逸园”中中毒被擒之谜,所以才乔装前来。
同时,她也担心大白天不易蒙混,故特地拣这个薄暮时分才来。
周幼梅谦笑道:“先生过奖了!”
班侗一手执笔,一手翻开登记簿,照例地问道:“尊姓大名?”
周幼梅含笑答道:“小可姓周,名游,就是那‘周游列国’的周游’。”
班侗一面振笔疾书,一面接问道:“什么门派?”
周幼梅接道:“小可不属任何门派,但寒家世代习武,算得上是武林世家。”
班侗接问道:“那么,仙乡何处?令尊上下如何称呼?”
周幼梅从容不迫地答道:“小地‘监利’,先父不求闻达,又弃世过早,可能先生不会知道,但提起家伯名号,武林中人,大都有过耳闻。”
班侗接问道:“令伯父如何称呼?”
周幼梅正容说道:“家伯父上一下民,人称‘云梦钓叟’。”
真够意思,她居然将自己的父亲,说成了伯父。
班侗身躯微震地抬起头来,注目问道:“你是‘云梦钓叟’周一民的侄公子?”
周幼梅点点头道:“不错!”
班侗目光深注地问道:“你此来有何意图?”
周幼梅不禁失笑道:“先生这一问,不是太多余了吗?”
“此话怎讲?”
“你们这儿,正在招贤纳士,小可也算是武林中一分子,如今,自动前来投效,却怎么反而问起我的来意呢?”
班侗笑了笑道:“小老弟,我要纠正你的称呼,我姓班,名侗,现为本帮护法之职……”
周幼梅截口笑道:“原来先生就是名震江湖的‘千面诸葛’……”
班侗截口苦笑道:“又来了!老弟,这‘先生’二字,我听得实在不舒服,你还是叫我班护法吧!”
周幼梅歉笑道:“那很抱歉!从现在起,小可就叫你‘班护法’好啦!”
“现在,我再纠正你的问话。”
“小可正恭聆着。”
班侗正容接道:“本帮是登记向本帮效忠的人,而并非招贤纳士,同时又因为你老弟,是周一民的侄公子,所以,更须特别查明一下。”
周幼梅呆了呆道:“那我这一趟,算是白跑啦!”
班侗皮笑肉不笑地接道:“先说你的来意?”
周幼梅苦笑道:“我的来意,自然是想凭一身所学,在贵帮中,谋个差使呀!”
班侗冷冷一笑道:“可是,你的伯父周一民,却在暗中与本帮捣蛋!”
周幼梅故意耸耸肩道:“如非我那位伯父不识时务,我也不会想到要向贵帮效力了。”
班侗微微一怔道:“此话怎讲?”
周幼梅轻轻一叹道:“说来,这也算是家丑,俗语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但班护法既然要查问我的来意,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说说自己的家丑了。”
一旁的刁猛插口接道:“周老弟,你最好是说简单一点,俺们还饿着肚子哩!”
“是,是,”周幼梅注目接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班侗代为答道:“‘赤发灵官’刁猛,刁护法。”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周幼梅“哦”了一声道:“原来也是一位名震江湖的前辈人物。”
班侗一蹙眉峰道:“周老弟,请道来意?”
周幼梅恭应道:“是,小可这就说到了。”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才长叹一声道:“二位护法都是与家伯同辈的人物,当知家伯有一个人所共知的、最不好的毛病,那就是……自私、小气,说严重一点,也算是见利忘义。”
“不错,令伯父这个毛病,委实是人所共知。”
班侗注目接问道:“只是,你老弟又怎人批评起自己的伯父来的?”
周幼梅苦笑道:“因为我这位伯父,从来没把我这个幼失依恃的侄子放在眼中,同时,因小可悟性较高,资质禀赋,也远比他那位女儿要好,竟然心生嫉妒,于传授武功时,暗中将本门武功中的精髓,保留下来……”
班侗口中一“哦”道:“想不到周一民,对自己的亲侄子,也那么自私?”
刁猛却注目接问道:“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决心投效本帮?”
周幼梅点点头道:“正是。”
班侗接问道:“如果周一民也投效本帮了呢?”
周幼梅心中暗笑着:“见你的大头鬼!我父亲才不投效你们哩!”
但她口中却一挫银牙道:“小可此行,就是想多学点本领,在我伯父面前,扬眉吐气,让他瞧瞧,不用他教我,我也能学到更好的功夫……”
“有志气!”刁猛一翘拇指,截口接道:“那是说如果周一民也投效本帮,你就会掉头而去?”
周幼梅点首笑道:“对了!刁护法真是我的知音……”
班侗却蹙眉自语着,“老弟,你的志气可嘉,处境也值得同情,不过……”
周幼梅显得很失望,接问道:“班护法,还有什么问题呢?”
班侗歉笑说道:“倒不是有什么问题,而是本帮帮主,并没颁下收留前来投效的人的命令。”
周幼梅怔了怔道:“那么,班护法能否请代我向帮主请示一下?”
班侗苦笑道:“三位帮主都已公出。”
周幼梅蹙眉自语着:“怎会这么巧?老天爷对我,也未免太刻薄了一点!”
刁猛忽然轻“啊”一声道:“云令主来了,周老弟,如果云令主能看中你,那就算是你的造化了……”
周幼梅举目瞧去,只见苍茫暮色中,云中雁在上官玄与冷无垢二人的陪侍下,缓步而来。
她,目光一扫之间,心头却在电转着:“上官玄、冷无垢这两个江湖三大中的首脑人物,过去是何等威风,想不到如今,却跟在一个年轻小伙子后面,看人家的脸面……”
她,念转未毕,班侗也附和着说道:“对了!如果云令主能看中你,那你此行的目的,就可达到了。”
周幼梅心中暗骂一声:“呸!你娘才被那小子看中哩!”
她,外表上却故装兴奋状,含笑接道:“是吗!哪一位是云令主啊?”
班侗道:“就是走在前面的那位年轻人。”
“啊!这位令主好年轻!”
“比你大不了几岁。”
“不知令主的地位,有多大?”
“除了帮主,就是令主最大了。”
“啊!那么,他的武功,一定很高。”
“那还用说!”
刁猛并补充说道:“像我们这些人,三五个,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哩!”
周幼梅故意一伸舌头道:“真令人难以相信。”
班侗含笑接道:“如果你能投入本帮,以后会知道的。”
周幼梅接问道:“云令主后面的那两位,又是什么人?”
班侗道:“那是‘白骨神君’上官玄,‘卧虎庄’庄主冷无垢。”
周幼梅“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江湖三大中的首脑人物,不知这二位,在贵帮身任何职?”
班侗压低声音答道:“他们两位都是独当一面的分舵主……”
这时,云中雁、上官玄、冷无垢等三人,已走了过来,班侗、刁猛二人,早已肃立等候着。
云中雁目光向周幼梅一扫,然后凝注班侗问道:“班护法,今天登记了多少人?”
班侗恭声答道:“到目前为止,这个周老弟不算,一共九百八十三人。”
云中雁“唔”了一声,又目光一扫周幼梅道:“这位周老弟,为何不算?”
班侗谄笑道:“回令主,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他将周幼梅的来历和来意,都详细地说了一遍之后,才注目问道:“属下恭请令主裁夺!”
云中雁沉思着答道:“让本座考虑一下、”
接着,目注周幼梅道:“你的武功,也是周一民所传授?”
周幼梅点点头道:“是的!”
云中雁道:“周一民的‘太公钓法’,也算武林一绝的了,你学会了几成?”
周幼梅道:“大概有个七成。”
云中雁道:“好!你演练一遍给本座瞧瞧。”
“是!”
周幼梅恭应着解下腰间的钓杆,向着云中雁躬身一礼之后,立即一招一式地使将起来。
也真亏她设想得周到,她这根钓杆,除了竹质之外,其余形式与构造,都与乃父周一民的钓杆一模一样。
不过,当着云中雁这个大行家,演练过程中,可就非得特别当心不可了!
她,是周一民的女儿,对乃父那一套“太公钓法”自然知道,但要表演得不温不火地恰到好处,不至于使云雁起疑,可就委实不容易了。
好在她自幼受乃师古若梅的特别调教,自信一身功力,决不在云中雁之下,纵然露出破绽来,也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她,内心中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一去,表演情形,也无形中更为自然,当她收招卓立一旁时,直使云中雁连连点首,上官玄并拈须微笑道:“不错,他这一套‘太公钓法’,委实已获得‘云梦钓叟’周一民的七成真传了。”
班侗也附和着谄笑道:“这小子资质也蛮不错,稍加调教,当不难成为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可笑周一民连自己的侄子也要嫉妒,把他赶到咱们这边来,令主,这正是本帮鸿图大展的好预兆呀!”
说着,并向周幼梅挤了挤眼睛,意思似说:“我在给你帮忙呀!”
云中雁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又目注周幼梅问道:“你身上带着剑,是否也会剑法吗?”
周幼梅点点头道:“回令主,小可剑法上的造诣,可能比家传的‘太公钓法’还要好一点。”
“是吗?”云中雁注目接问道:“此话怎讲?”
周幼梅道:“因为,‘太公钓法’家伯不会尽心传授,所学仅为皮毛,而剑法则为一位风尘异人所传,所以,我自信剑法上的造诣,要高于‘太公钓法’。”
云中雁笑了笑道:“好!把你的剑法,也约略施展一遍,给本座瞧瞧。”
“小可遵命。”
周幼梅恭应着,抱拳一礼之后,立即亮剑拉开架势,使将起来。
她的第一招才使出,云中雁即为之目光一亮,但当第二招使出时,云中雁却反而蹙起了眉头,以后便是全神贯注,连每一招一式的小动作,也不放松。
原来周幼梅所使的剑法,是一个临时凑合的“大拼盘”。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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