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治平苦笑着接道:“当时,我委实是功力大减,没法脱困,于是,在百无聊赖中,只好将记在心头的那些武功心法,一再地反复推敲,终于,我发现了它另外还有好几种练法,于是,我选择了自认是最好的一种练法,暗中痛下苦功,于是,我的功力得以逐渐增进,终于使我逃脱了那两个畜牲的魔掌。”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声,道:“老弟台,故事已说完了,还有什么疑问吗?”许元良笑了笑道:“—时之间,倒是想不起要问些什么了,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老人家目前的功力,是否已高于从前?”纪治平苦笑道:“老弟,哪有这么简单的事,目前,我的功力,不但没超过从前,连要想恢复从前的标准,也至少还得下一年苦功才行哩!”许元良不禁长叹一声道:“但愿我们能找得到增进功力的灵药,就好了。”纪治平淡淡地一笑道:“那就得看你我难兄难弟的福缘如何啦!”接着,又神色一整道:“老弟,不论是找寻灵药也好,解救林志强也好,可能都不是十天半月所能解决的事,但我们必须有信心,有耐性,暂时潜伏在这‘梵净山’中,以待机缘了。”许元良点首接道:“是的,这道理我懂得。”纪治平笑了笑道:“老弟,我已经物色好了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咱们一同前往瞧瞧……”纪治平、许元良这一对难兄难弟,以守株待兔的精神,在梵净山中静待机缘的事,暂行按下。且说那位来自“长春谷”的朱玫,率领着许双文、许双城两姊妹离开“梵净山”山区之后,仍然循原路向川、湘、黔三省接界处的“茶洞”进发。这三位,并未隐秘行藏,也仍然是原来的装束,可能是心情太沉重,也可能是一时之间,并无目的地,而不知何去何从,因而等于是以一种游山玩水的姿态,随遇而安。一直到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她们才到达茶洞,一行三人,仍然是投入那曾经住过的“兴隆馆”中。因为是老主顾,店家对她们特别巴结,将该栈中最好的两间上房腾了出来,两位姑娘共住一间,朱玫则独用一间。盥洗更衣,进过晚餐之后,朱玫才向二位姑娘,以真气传音说道:“晚上睡眠时,要特别提高警觉。”许双文一愣之后,也传音问道:“难道姥姥有甚发现?”朱玫点点头道:“是的,我们这一路行来,我已发现暗中至少有两位在跟踪。”许双城接问道:“那是两个怎样的人呢?”朱玫沉思着接道:“好像是一男一女,身手都很高明,我之所以故意要你们延缓行程,原来是希望有所发现,可是,那两个人都狡猾得很……”许双文接口问道:“姥姥您判断那两人,也到了这儿?”朱玫笑了笑道:“可能住在隔壁的‘悦来’栈中,也可能同我们住在这一家。”两位姑娘黛眉一挑,美目中呈现一片杀机。朱玫连忙传音制止道:“记住,在敌人未发动之前,我们必须仍然装出若无其事似的。”两位姑娘强忍心头怒火,轻轻地长叹一声之后,许双文才以正常语声,低得只有三人听见的声音问道:“姥姥,我们究将何往?”朱玫幽幽地一叹道:“我也不知道,目前,我们是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儿,就算哪儿。”许双文注目问道:“我们不先回家去一趟?”朱玫苦笑道:“家?孩子!目前,你是有家归不得啦!”许双城蹙眉接道:“姥姥之意,是说那个百里源……”朱玫截口接道:“现在,暂时不要胡猜,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们能玩些什么花样出来。”许双文美目深注地问道:“姥姥,关于我们的目的地,我想您心中,一定有腹案?”朱玫笑了笑,道:“既然是腹案,自然还不便公开了。”接着,又神色一整道:“双文、双城,你们两姊妹,是否还像从前一样地信任姥姥?”二位姑娘同时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朱玫正容接道:“既然你们还信任姥姥,那么,姥姥可正告你们,只要姥姥有一口气在,决不容许有人欺负你们,也不会使你们受一丝委屈。”二位姑娘的美目中,涌现一片泪光,但两人都没接腔。是的,此情此景,还有什么比沉默更能表达她们的心声的呢?朱玫人目之下,禁不住鼻端一酸,满腔热泪,也几乎要夺眶而下,但她强忍住了,只在心头暗叹着:可怜的孩子,你们虽然从小就养尊处优,不知人间有疾苦,但你们自幼就失去父亲,母亲却是虽有实无,可以说,不曾享受过家庭的温暖,所以,严格说来,你们该算是世间最可怜的人,如今,更是有家归不得,遍地荆棘,前途茫茫……“姥姥……”许双城的一声娇呼,打断了朱玫的思路,她,微微一愣之间,许双城又娇声接道:“姥姥!您哭了……”朱玫一怔道:“没有啊!”“还说没哭。”许双城接口道:“眼泪都掉下来了哩!”原来朱玫眼眶中的热泪,已于沉思时不自觉地顺颊滚落,此刻,一经许双城点破,才“哦”了一声道:“这个……”当然她“这个”不出什么名堂来,只好向着许双文挥挥手,话锋也随之一转说道:“双文,带妹妹回房去歇息。”许双文毕竟比乃妹大两岁,懂得的事情也多一点儿,她自然知道朱玫为何掉眼泪,但她却强忍心头酸楚,没有发问,直到这时,她才美目中泪光莹莹地接道:“姥姥,您也早点安歇吧。”话声中,已盈盈起立,携住乃妹的手,低声说道:“妹妹,我们去……”朱玫又连忙接道:“记好我方才所说的话。”“是……”目送这两姊妹的背影消失于门外之后,朱玫忍不住发出一声深长叹息,两行热泪,也簌簌地滚落下来。无独有偶。当朱玫发出一声长叹的同时,不远处的沉沉暗影中,也发出一声幽幽长叹。在一钩新月的微弱清辉照映之下,发出这一声幽幽长叹的人,是一个全身包没只有一双精目露在外面的黑衣怪客,他是盘膝坐在一株距“兴隆馆”约莫十五六丈远的大树上,居高临下,对“兴隆馆”附近的一切动态,算得上是一目了然。茶洞,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镇甸,这黑衣怪人所藏身的大树,也就是在山坡与街道之间的。这位黑衣怪人的幽幽长叹声未落,他背后的山坡上,却传出一个富有磁性的娇甜语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何偏偏要学娘娘腔,唉声叹气的。”黑衣怪人漫应道:“这与尊驾何干?”那娇甜语声道:“我听了有点不舒服。”黑衣怪人笑道:“没人强迫你听啊!”接着,又“哦”了一声道:“对了!尊驾为何老是阴魂不散地暗中跟踪我?”那娇甜语声“格格”地荡笑道:“你倒会先发制人,我正准备这么问你,你却抢先问出来了。”黑衣怪人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暗中跟踪你?”“是啊!”那娇甜语声笑说道:“你说我跟踪你,我说你跟踪我,但是谁也提不出证明来……”“我有证明,是你在跟踪我。”那娇甜语声道:“好!说出事实来。”黑衣怪人接道:“方才,你说我不该学娘娘腔,唉声叹气的,这还不能算证据吗?”那娇甜语声笑道:“这理由虽然有点似是而非,但我不能不佩服你那随机应变的辩才。”黑衣怪人冷笑一声,道:“这算是承认你在跟踪我了?”“就算是吧!”那娇甜语声笑道:“虽然,我有充分理由,但我嫌它太过俗气了,所以不屑用它来申辩。”黑衣怪人笑了笑道:“我是一个俗人,倒不会嫌厌什么俗气的理由,反正你我现在都闲着,又何妨提出来申辩一下,只要你理由充分,我自然不致认为你是在跟踪我。”那娇甜语声笑应道:“其实,我才不在乎人家怎么说哩!不过,你既然有此雅兴,咱们就聊聊也好。”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娇笑一声说道:“阁下,阳关大道,你能走得,我也能走得,还有:风月无今古,山川孰主宾,你能来得,我也能来得……对了,这理由不能算俗气,不过是太‘老生常谈’了一点,你说,是也不是?”黑衣怪人“唔”了一声道:“不错,虽然是老生常谈,但我还是承认你有理。”那娇甜语声道:“那是说,你并不认为我是在跟踪你了?”黑衣怪人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那娇甜语声发出一串银铃似地媚笑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好说话……嗨!阁下,夜色如此美好,你一个人呆在树上,多无聊。”黑衣怪人笑问道:“依尊驾之见呢?”“下来谈谈多好。”那娇甜语声接道:“反正你我都是一个人,又闲着没事。”“我不反对。”话声中,已由树顶上长身而起,成一个斜升的半弧形,投落十余丈外的山坡上。只听暗影中传出一声娇笑道:“‘潜龙升天’,好轻功!好身法!”黑衣怪人冷笑一声道:“咱们彼此彼此!”那暗中语声讶问道:“此话怎讲?”
第二十六章江湖步步险
黑衣怪人道:“能识得‘潜龙升天’这一个轻功身法名称的人,还能差得了吗!”
那暗中的人似乎是自我解嘲地一笑道:“阁下反应之快,联想之佳与词锋之犀利,使我不能不再说一声,甘拜下风。”
黑衣怪人目注发声处,冷笑一声道:“别尽说些不相干的话,尊驾也该出来了!”
“是啊!”暗中语声娇笑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能老是赖着不见人吗!”
话声中,一道纤巧人影,由暗影中,袅袅婷婷地缓步而出,一直到黑衣怪人身前丈许处,才停立下来。
那是一位娇小玲珑的青衣妇人,由她那美好的身材,与娇甜而富有磁性的语声判断,年纪最大也决不会超出四旬以外,令人遗憾的是,她的脸上戴着一幅丝巾,凭黑衣怪人那样高超的功力,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丝巾内美目流转,却是没法一窥全貌。
青衣妇人娇笑一声道:“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谁也不知谁是谁,相见等于没见,这情形,你是否觉得有点滑稽?”
黑衣怪人“唔”了一声道:“那也不尽然,你虽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却能猜你个八九不离十。”
青衣妇人似乎愣了一下道:“这个,我倒有点不相信。”
黑衣怪人道:“要不要我先行一猜?”
“好的。”
“不过,我有条件。”
青衣妇人娇声笑道:“猜人家的来历,还要附带条件,这倒是奇闻……好!你说出来试试看。”
黑衣怪人沉声接道:“当我猜中时,不许赖,并得立即将幛面丝巾除下来。”
青衣妇人“格格”地媚笑道:“这事情好办得很,好,你猜吧!”
黑衣怪人精目中神光一闪道:“你,就是‘长春谷’的代理谷主裴玉霜。”
青衣妇人显然是吃了一惊,只见她娇躯微微一震之后,才娇笑道:“高明!高明!”
黑衣怪人接问道:“这是说,我已经猜中了?”
青衣妇人道:“正是。”
黑衣怪人接口道:“那么,请履行诺言。”
青衣妇人笑道:“阁下请尽管放心,裴玉霜虽然是妇人女子,说的话,却也是说一是一的,决不食言……”
说话间,她已抬手除去幛面丝巾,现出一张白里透红,不算太美,却有着无限风情的俏丽面庞,美目流盼着含笑接道:“阁下,像不像裴玉霜?”
黑衣怪人漫应道:“我根本不曾见过裴玉霜,怎知你像不像?”
裴玉霜笑问道:“如果我有意冒充呢?”
黑衣怪人冷笑道:“你好像认为你的名气很好,居然还有人冒充?”
裴玉霜含笑点首道:“当然!在本质上,‘流芳百世’与‘遗臭万年’,是没有什么分别的,而且,这都是别人的感受,所以,以我的观点,只要我自己活得舒舒服服,痛痛快快就行了,等到两眼一闭,双腿一伸,别人的笑骂与赞扬,你还能听得到吗……”
黑衣怪人截口一哼,不以为然地道:“这些谬论,我听不进去!”
裴玉霜笑丁笑道:“我这人,也很好说话,你听不进去,我就不谈,咱们谈点别的……嗨!阁下!这有点不公平。”
黑衣怪人一愣道:“哪一点不公平?”
裴玉霜道:“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也见到我的本来面目了……”
黑衣怪人截口笑问道:“你也想猜上一猜?”
“对了。”裴玉霜含笑接口道:“有例可援,两不吃亏。”
黑衣怪人点首笑道:“好!我同意。”
裴玉霜媚目一转,掩口媚笑道:“我说你呀!十成就是百里源夫妇的那位大师兄邵友梅,邵大侠。”
黑衣怪人似乎早已料到对方有此一猜,闻言之后,平静地卸除套在头上的布套,一面点首答道:“你猜对了,但‘大侠’二字,却愧不敢当。”
呈现在裴玉霜面前的,委实就是邵友梅。
裴玉霜美目一亮地脱口赞道:“真是见面胜似闻名,邵大侠果然不愧是人中之龙……”
接着,又忽有所忆地讶问道:“邵大侠身为目前侠义道中的精神领袖,却为何对‘大侠’二字‘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