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春丽:“这样……”她沉吟了一下,“这个恐怕……”
曹老三笑了:“凌主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为朋友做事关键是尽力二字,至于结果也只是获得朋友的理解,其他都不重要,外气的话咱甭说,成不成都是二十个。”他伸出两根手指。
凌春丽无言地沉默着。
曹老三:“明天这笔钱就会划到你的账号上。”
凌春丽:“曹老板,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朋友之间没必要搞得赤裸裸的。”
曹老三琢磨不透她意思:“这……”
凌春丽笑着起身:“好了,我相信到我有事求你的那一天你同样会帮忙的,我先走了,你的事我尽力而为。”
曹老三起身相送。到酒店外,将要上车的凌春丽又回头问:“他是在黎阳监狱是吧?”
曹老三:“是。”
凌春丽拍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说起黎阳我倒想起点事……”
曹老三急忙问:“我能帮上忙吗?”
凌春丽颇不好意思:“是这样,我有个亲戚想在黎阳买套房子,没什么熟人,你看……”
曹老三:“好办好办,我刚好有个朋友在黎阳搞房地产,巧了,说说你那亲戚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凌春丽:“他家人多,地方得大点。”
曹老三:“还有别的要求吗?”
凌春丽想了想:“我这亲戚吗比较喜安静,最好环境优雅点,其他无所谓,你看着行就行。”
曹老三点头:“好办好办,我有消息就通知你!”
凌春丽:“谢谢了啊,用多少钱你说一声,我好让人家给你准备啊!”她说着抬腿上车,绝尘而去。
站在马路边的曹老三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望着凌春丽的车驶去方向说:“黑呀!真他妈黑!你才是黑社会,比黑社会还黑!”
6
黎阳监狱,白天。
七监区办公室里,韩式、杨亮、温道明和另几名警官都在,他们的目光盯在办公桌上一个方方正正的邮件上。收件人的姓名端端正正的写着:刘亦然。邮件的落款地址赫然醒目:北京市中南海。寄件人××是全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管政法的最高级别干部。无论是谁见了这样的邮件也会注目。七监区的警官们也不例外。他们都对着邮件凝神思索。韩式对杨亮说:“叫收件人。”等杨亮去叫人,韩式对另一个警官说:“开件检查。”
不一刻“鹦鹉舌”喊报告进来,邮件已经被打开,东西一目了然:四条软四化烟,两瓶国宴茅台酒。“鹦鹉舌”一看眉开眼笑:“这老×,记性好,几年不见,还记得我只认这些牌子……”
韩式微笑:“刘亦然,烟拿走,酒没收!”
“鹦鹉舌”一怔,随即笑道:“是,应该的,咱也不能例外不是?嘿,这老×,还管政法呢连监狱的规矩都不懂?原来我说他官僚他还不认……”
一个警官忍不住问:“刘亦然,你和寄件人是什么关系?”
“鹦鹉舌”:“没关系,没关系,就是喝过几回酒,一般朋友一般朋友……”他的谦虚中带着不含糊。
杨亮看不惯那副嘴脸:“刘亦然!不管你有什么背景,来到这儿都是罪犯,好好待着,别出茬!”
“鹦鹉舌”夹着烟出门还一连串的说:“是是是!”
办公室内议论声起。
一个警官说:“刘亦然入监四五年这可是第一回有邮件,别说这监狱里的人水可深着呢!”
另一警官接道:“这人可是诈骗犯,好几千万的案子,没准又是个套!”
杨亮有些不耐烦:“有意思吗?不就是一邮件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不是王子!”他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众人皆莫名其妙的停止了议论。韩式无言地踱到窗前,目光透过玻璃望向放风场――
放风场上的积雪被堆成了两个大雪人。一个雪人的旁边任重和许光交谈着。任重的手掌拍着雪人的脸膛说:“你说这雪人吧,看上去多高大威武!可太阳一晒不几天就烟消云散消于无形,我们主宰他的命运让他成为了雪人而不是雪狗,太阳也主宰着他的命运,决定着他的存在与有无,不但是他,世间万物有什么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呢?包括人还不是把命运交给更强者的手中吗?”
许光认真的听着,表情似懂非懂。
任重继续说:“我的许老哥,别以为我这是感慨,这个世界向来就是少数强者的世界,特别是现在我们所处的社会强者的意识主宰一切。”
许光笨拙而认真地说:“重哥你就是强者。”
任重缓缓摇头:“不,我只是一个升斗小民,命运甚至生死一样捏在强者手里,民愤极大而又不杀,这不是我自己能力的问题,也是强者的意识决定的,之所以他们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要保护一些能称得上强者的人。”
许光若有所悟:“那也证明你和强者连在一起,也是个强者。”
任重拂去手上的雪:“错了!都说我是黑社会,我也承认,可黑社会是什么?不是自我贬损,黑社会很大程度上是强者养的一条狗,让活摇摇尾巴,不让活一个字――杀!狗看起来很凶,它能猎兔子,但兔子是养狗人的,狗呢最多吃点下水。当危险来了的时候,好点的主人提个醒让狗夹着尾巴逃走,不讲情面的主人把你推出去,去挡危险。这就是黑社会的生存状态,这就是在中国混社会人人逃不脱的劫数。”
许光思索着:“这条路走不通,可我们又能干什么呢?”
任重像在进行一场演讲:“是走不通,可我们许多人不得不去走,因为我们无法获得心理平衡,无法克服对卑下的平庸的生活的厌倦和痛恶,可一旦踏进去你就会发现黑暗的世界是一个刺激与疯狂的泥淖,它刺激你兴奋的神经使你欲罢不能;同时疯狂作为你不平凡的惟一手段又让你时时在良心的谴责和朝不保夕的威胁下苦苦挣扎,可是你再也挣不脱。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出处!”他看了看一头雾水的许光,一笑:“许老哥,我今天说这些,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你快自由了,多想想未来的路。”
许光的沮丧换成了兴奋:“重哥,再过几个月我就够法定假释期限了,这事成吗?许多遵守纪律的人尚不能获释,我还背着个禁闭呢!”
任重淡淡地反问:“你说呢?”
这时“鹦鹉舌”走了过来,递给任重一支烟说:“任重,给个脸,我这可是多少年头一回。”
任重道谢,接过来看看牌子:“呵,刘哥大中华啊!行,不是你失踪多年的老情人来看你了吧?”
“鹦鹉舌”:“不是,不是,是中南海的一个朋友发过来的。”
许光:“得得,‘鹦鹉舌’,什么中南海西北海的!拿过来给我看看牌子。”他一把抢过许光手中的烟盒,看了看:“咦,‘鹦鹉舌’你又蹭谁的啊?”
“鹦鹉舌”不满地翻翻眼睛:“什么蹭啊?许光这盒你拿上,想抽咱那儿多的是,回头去拿。”他说完摇头晃脑地走了。
许光拿着烟发怔,喃喃自语:“真的假的,连他妈鹦鹉也改唱国歌了!”
任重转身把烟插在雪人的嘴上,用打火机点燃,幽幽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假时假亦真,该作真时莫作假,该作假时莫当真……”
同时,放风场的另一边,徐至松和马行辉边走边聊。
徐至松:“老马,你别每天老苦着脸,丫丫不是没事了吗?”
马行辉:“是暂时没事,这自己的事谁还能帮到底啊?”
徐至松止住步子:“也是,丫丫这年龄正是受教育的年龄,决定人生命运的其实也就是少年时期,现在她虽说没什么危险了,可上学是个事啊!农村的教育质量低,丫丫别这样给误了……”他叹口气,沉痛地说:“政府老说让咱们反省错误,仔细想想有道理,咱们杀人放火毁了的何止是受害人呐?受害更深的是自己的亲人,想想就可怕呀!老马,如果等咱们死了,儿女提起来还切齿痛恨,咱们可真是在地下连眼也闭不上啊!”
马行辉:“我一定让丫丫上最好的学校,一定不能让她恨我!”他神情坚定,问:“至松,听说现在城里有什么贵族学校?孩子送进去什么都不用管,学校一直管到孩子上大学,有这事吗?”
徐至松:“有,不但管孩子上大学,还管出国流学,反正都管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是孩子进去一辈子都有保证了,不过这可得一大笔钱,你去哪儿弄去?”
马行辉眼中凶狠之光隐现:“不管怎么样我都让丫丫上这样的学校。”
徐至松的脸上滑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得意之色。
这时,转着圈散烟的“鹦鹉舌”来到了二人身边:“至松,老马来支烟。”
马行辉让“鹦鹉舌”热脸贴了冷屁股:“滚,滚远点!”
“鹦鹉舌”一怔:“老马,咋地啦?谁惹你了?来,抽支烟消消气。”
马行辉一挥手把他递来的烟打飞,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摔倒在地,挥拳便打,边打边骂:“你显摆个啥?有钱啊!给老子看是不是?打你……”
放风场一阵混乱,韩式、温道明等几个警官向放风场跑来。徐至松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马行辉挥拳打人,微微点头。
正文 第十章 7 8
更新时间:2010…7…29 14:00:27 本章字数:3206
7
黎阳市,夜。
一处花园小区,杨亮跟在凌春丽的身后,一边往一幢楼上走,一边四处张望着,这里的景色很美,虽说是冬天,但苍松挂雪、冬青饰白仍显环境的优美。杨亮欣赏着景色走走停停,凌春丽却不时的回头欣赏着他的神色和姿容。两人走到楼前,杨亮抬头看着装饰豪华气派的楼体,又看微笑不语的凌春丽:“哎,你怎么带我来这儿?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要在这地买房子养我,千万别吓我说你是富婆。”
凌春丽刮鼻子羞他:“美的你,你不是想找个富婆吧?”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乘电梯上楼,凌春丽拉着杨亮走到一个门前掏钥匙开门,反手拉他进去,杨亮打量着室内的高档华丽的陈设,怔神。凌春丽不理会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是大片的湖水,虽说湖面结着厚厚的冰,但极目远眺心旷神怡之感还会油然而生。凌春丽俯在窗前温柔地叫:“小东西,来这儿。”
杨亮来到窗前并不看窗外的风景,看着她问:“这是谁的家?”
凌春丽面对他,眼波流溢:“家,咱们的家。”她的声音像呢喃的燕语莺声,眼睛缓缓闭合,等待着。
杨亮对她的暗示无动于衷:“真的是你的?”
凌春丽睁开眼睛,目光哀怨:“讨厌!”转即又嘻嘻地笑:“看把你吓的,你还真以为你碰上富婆了。”她走回卧室,坐在宽大的床上,上身微昂,双手反支床上,姿势有些挑逗,引人欲望。
紧跟到卧室的杨亮不依不饶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凌春丽白他一眼:“一个亲戚的,他全家出国了!怕什么?又不收你的房租!”
杨亮笑得憨厚可爱:“我还以为你卖假药挣来呢!”
凌春丽一呆,随即笑嗔:“别胡说!我们医院是局直属医院,想卖假药敢吗?”
杨亮逗她:“别人不敢,你是大主任,卖真卖假还不是你说了算。”
凌春丽:“气我不是,过来!”
杨亮听话的走过去,怕烧了式的试探着坐在凌春丽的身边。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担心我贩假药犯法是吗?”
杨亮:“当然了。”
凌春丽:“我要是有一天真犯法,你怎么样?”
杨亮:“我……”
凌春丽:“别想,快说!”
杨亮:“我……”
凌春丽突然把他扳倒在床上,挥手打他:“没良心的小东西,说说说,怎么样?”杨亮的挣扎全然无力,拳头落在他的膛膛上似一种美妙的享受。拳头的起落和挣扎扭动像一种奇妙的舞蹈,舞蹈者由投入而兴奋而入迷。室内突然的静下来,剩下的只是两双眼睛的对视,很久很久后两颗脑袋渐渐接近,粘合……
黎阳市,黎明。
红日东升,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温柔地射进春光无限的卧室。凌春丽和杨亮睡得很香甜,他们的嘴角上甚至还留着昨夜甜蜜的痕迹。东方的红日蒙着一层迷人的绯红。
8
省城隐都市,白天。
一家茶楼里,罗兆星约请凌春丽喝茶。两人聊着茶的品味和天气之类的话题。凌春丽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看表。罗兆星看出她心中有事,笑说:“凌主任你要有事你先忙去,我这次来省城得住几天,咱们有时间再约。”
凌春丽不好意思地笑笑:“啊,没事!我只是在等一个朋友的电话!罗大监长找我不止是光喝茶吧?”
罗兆星打趣:“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