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郎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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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郎憔悴-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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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申屠雷,原来是你呀!”

申屠雷这时却一抱双手,深深向照夕打了一躬,面带微笑道:

“小弟自一见管兄,已知决非一般常人,是以百般结讷,午夜造访,看看是否我道中人,却不想老兄听视极精,若非掌下留情,小弟哪还会有命在?专此谢罪,尚希不要怪罪才好。”

照夕这时乐不可支地笑道:

“申屠兄!你太客气了,不瞒你说,你那一身武功,小弟才是既敬又佩呢。”

二人这一说话恭维,那青砚在一边,只是弄了个莫名其妙,他手中拿着桃子,一会看看这边,一会又看看那边,这时二人俱已走进了竹林。

林中阴凉十分,竹叶散了一地,倒似铺就的席子一般,照夕笑了笑道:

“现在可高枕无忧了,那厮在你手中尝了滋味,已吓破了胆子了。”

申屠雷微微一笑道:

“这人左目失明,年岁也不小了,颇似传说中的独眼雕谢羽,要是此人,怕没有这么便宜就完了呢!”

照夕对冀省绿林响马,本就不清楚,对这独眼雕谢羽更是不知,不由问道:

“独眼雕谢羽又是何人呢?”

申屠雷看了照夕一眼,微微一笑道:

“管兄是新近入省之人,自是不知,要说起来这谢羽本人并不可畏,可畏的是他一个拜兄,此人也就是方才小弟所说的金老头子。”

照夕不由甚感兴趣道:“谁又是金老头子?”

申屠雷不由皱了一下眉道:“你连金老头子都不知道么?”

照夕脸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

“我只知道有个金五姑,倒不知……”

才说到此,申屠雷已笑了笑道:

“那就对了,你既知道金五姑其人,怎又会不知金老头子呢?”

照夕仍是不解,申屠雷见他真似不知,才笑道:

“兄弟!金五姑正是金老头子的唯一爱女呀!你怎么不知道?”

照夕这才惊奇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申屠雷一面吃着桃子,一面微笑道:

“听你口气,好似和那金五姑认识?”

照夕冷笑了一声道:“此女倒与我见过一面,只是我很耻其为人。”

申屠雷不由微微一笑道:

“这还用你来说,这北几省的人,谁不知这姓金的女人是出名的淫荡……只是……”

他笑了笑道:“我没见过就是了。”

照夕约略的把经过说了说,那申屠雷却听入了神,最后才哈哈大笑道:

“这么说起来,这独眼雕谢羽完全是冲着你来了。哈!却被我多管闲事了。”

照夕不由皱眉道:“雷兄不要再开玩笑了……我真想不到,这金五姑这么大势力,居然从河南到河北都有她的部下!”

申屠雷冷笑了一声道:“就是到了北京,一样有他们的人。”

照夕不由看了申屠雷一眼道:

“雷兄既有一身奇技,为何竟容这般东西在近侧胡作非为,岂非有失侠义本色?”

申屠雷被照夕这么一说,并不着恼,只微微笑了笑说道:

“管见所训极是,小弟也别师不及一年呢!”

照夕由怒而喜,不觉微微一笑,道:

“如此说来,我二人更多了一样相同之处了。”

申屠雷脱下了头上的帽子,只见他长眉微挑道:

“这世界之上,该管的事情也是太多了,你方才说得极对,你我既学成了一身武功,理当为众人做些有益之事。”

他说着回过身来,却见照夕已伸出一只手来,脸上带着微笑,申屠雷遂也欣然地伸出手来,二人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不停地摇着。

申屠雷露出编贝的一口细齿,笑道:

“你我一见投缘,不如就此定交,结为金兰之好,你意如何?”

照夕大喜,不觉由地上一翻身站了起来,道:

“我也正有此意!”

申屠雷遂起身笑道:

“只可惜这荒林之中,没有纸烛……你我不妨就免了那些欲套,望空一拜如何?”

照夕欣然点首,于是二人各报生辰年月,照夕较申屠雷大一岁居长,申屠雷次之,二人随即跪地望空长拜了一下,遂又互拜了一下,发下誓言,永远立身于侠义道中,除暴安良,甘苦同受,如有一方违言,天诛地灭!

于是立刻改了称呼,那一旁的青砚,真是弄了个莫名其妙。直到申屠雷说出了真相,他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当时忙上前给照夕磕头,口称大爷,照夕遂赏了他一锭银子。

一番谈笑之后,照夕这才想起前事,不由问道:

“兄弟!你方才说的那金老头子,住处离此有多远?他又叫什么名字呢?”

申屠雷剑眉微微皱道:

“此老外号人称九天旗,姓金名福老,住处在离此不远的旗竿顶,那地方我也没去过。”

照夕想了想,遂道:

“要不是赶路回家,我倒真想去见识一下此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功夫?”

申屠雷不由一笑道:

“大哥若想会一会他,还不容易么?等过几天入京之后,找一天我们一块去。”

照夕点了点头,申屠雷遂又笑道:

“方才那谢羽乔装卖桃之人,不知是何居心,我见他想往大哥那边走,因恐大哥下手过重,这谢羽难以逃命,所以才略施薄惩,令他惊心而去,此时想来,倒不如把这老儿留下的好了。”

照夕摇头一笑道:“没有关系,他只要再敢来,我们兄弟倒要好好地给他一点厉害了。”

这么一耽误,天可不早了,同时各人也觉得肚子阵阵发空,遂又上马向前行去。

这一片竹林占地颇大,在林子里走并不觉得炎热,申屠雷边走边告诉照夕道:原来他北京住着一个叔父,官居吏部侍郎,自己本无意投考进取功名,奈何父亲和这位叔叔却是一力促成,非考不可。所以这才上京赶考,并把他叔父家地址,告诉了照夕。

管照夕对于北京城内各地方都熟透了,申屠雷一说即知,他也把自己住家告诉了申屠雷。

管照夕父亲原来官居盛京将军,乃是汉人中赫赫有名的统兵人员,为人刚直,以善战闻名,申屠雷自是十分敬佩。

二人边谈边行,不知不觉已走出了这片竹林,眼前复有一黄土驿道,直坦坦地展延着。

三人各自抖缰催马,连那一匹小骡儿,也不禁都飞跑了起来!

黄土道上有时刮起,阵风,把地上的尘土像黄雾似的吹到了半天,两旁的旱田,种的是麦子和高梁,叶茎上却为黄色的泥土染成了黄色。这是此地的特有风景,整个的大地,均似为一个“黄”字所代替了。

日落的时候,他三人四骑已到了新乐县城,管照夕非常失望。

因为他本来打算,能在午夜前赶到保定,可是因为多了一个青砚和那头驮东西的小骡,无形中慢了下来,就如此那青砚已经是吃不消了。

申屠雷很体谅他这个心爱的书僮,此时见状,不由笑向照夕道:

“大哥!我们就在这新乐歇一晚吧!好在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

照夕无奈,只好点了点头,青砚不禁十分欢喜,匆匆由马背上翻了下来。

街道上行人如织,有几家店铺已掌上了灯,三人各自牵着坐骑,在街上行着,熙熙攘攘的行人擦肩挨臂,颇为惹厌,照夕见路口有家“新乐老店”,尚还宽敞,不由对申屠雷道:

“我们就在这家店住下吧!”

申屠雷方自点首,三人正拉马欲走之际,忽见人群之中,一人向着三人挥手道:

“客人!客人!请等一等。”

三人先不知是唤自己,后来见那人已跑过来;而且口中一个劲叫:“三位客人!三位客人!”这才知是唤自己,不由停步不动。

这人已走到了近前,只见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瘦小汉子,十分黝黑,背后背着一顶草帽,他对着三人请了个安,操着陕音道:

“请问三位客人是要住店的么?”

照夕点了点头,申屠雷却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这瘦小汉子嘻嘻一笑道:

“我们是干什么的嘛,连要住店的客人都看不出来,还做什么生意!”

照夕点了点头,皱眉道:“你是哪家店的,是新乐客栈的吗?”

这伙计摇头道:“新乐店算什么,客人到我们店里看一看就知道了。”

申屠雷就问道:“你们店房在哪里?我们实在是累了,不愿再多走路了,远不远?”

这瘦小的伙计一笑道:“相公,你跟着我来就是了,保险那地方房子大、凉快,风景又好。”

三人一听凉快风景好,都不由动了心,照夕首先点头道;

“好吧,你带我们去看一看吧!”

这伙计缩了一下脖子笑道:“请跟我来,我的马在这边咧!”

他说着领着三人走到了对街,在另一个汉子手上接过了一匹马,一面回头道:

“我们店是在西头老菜市,骑马快得很。”

三人只为他一句房子大、凉快而吸引住了,即使远一点也无所谓。当时各自上马,青砚仍牵着那头小骡儿,一行四人穿过了吵闹的街道,向前疾驰而去。

那伙计骑着马在前带路,不时回头诉说着,行了约盏茶时间还不到,照夕不由勒住了马道:

“这么远,我们不去了。”

那伙计含笑往前一指道:“呶!相公请看,这不到了么。”

照夕、申屠雷顺其手指处一看,果见有一座颇为精致的楼房,隐在一片竹林之中;并有一道小溪由楼前流过,溪上架有一座红木小桥,直通那楼院大门。

申屠雷不由十分惊异道:“这是店房么?”

那伙计一面徐徐向前策马行着,一面道:

“我们东家开这店房才三个月,因为地方偏僻,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每天派我们到镇上去拉客人。相公!你看这地方好不好?”

申屠雷和照夕对视了一眼,都不禁高兴十分,他们倒真没想到,居然这地方,有如此雅致的店房,小桥流水,青竹翠馆,即便是一般居家也难找出如此风雅之处,都不禁高兴得笑了。

那伙计远远下了马,大声向对面吼道:

“老张!客人来了!”

他这么吼了两声,才见由竹林对面一破一拐地走过来一个老人。

那伙计高声道:“客人来了,你把客人们的马接过去,好好管着。”

那老头子抬头向三人看了几眼,才把各人的马接了过去,这时那瘦伙计又连声道:

“请!请!”把各人都让进去了。

三人过了小桥,伙计推开了一扇门,进了院子,直领着三人向楼内走去。

院中百花齐放,早兰亦开,两边搭着葡萄架子,结着一串串的葡萄,照夕不由皱了一下眉,心说:

“这哪里像是店?怎么连一个招牌都没有?”

申屠雷也是心中不解,但二人又怎么会想到其他,何况又各怀绝技在身,也就不加深思,俨然摆出一副住店的大相公模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他一走进,才发现内中地势极大,厅房亦多,光楼房就有三幢之多,院内花石不说,亭台池榭,洞门回廊,无不具有,放眼过去,竟是琳琅满目。

那伙计只把照夕等三人,带至楼前,却见厅门自开,走出一个瘦高的汉子,弯腰笑道:

“客人里面请!”

那带路的瘦小伙计,对着那弯腰行了一礼,就退下了,三人遂自走进,照夕不由重叙身份道:

“我们是住店的!”

那瘦子笑着,眼角露出鱼鳞纹道:

“我知道,我知道,客人请坐。”

照夕看了申屠雷一眼,略微显得有些拘束地坐了下来,申屠雷不在意地坐下,一面问道:

“我看你们这店房很大,后面房子还多,都是客房么?”

瘦子嘻嘻一笑道:“不!后面是东家住家,就只这一幢楼,才是客房呢!客人你们要住几间房呢?”

照夕喝了一口茶,笑道:

“我们是一家人,就开两大间吧!要在一块儿的。”

瘦子闻言拍了一下手,遂自后面走出一人,穿着一身夏布衣服,对那瘦子叫了声:

“覃先生!”

这瘦子笑道:“这三位是自河南来的贵客,你给我两间好一点的房子,好好侍候着。”

穿夏布衣服的伙计弯腰道了声:“是!覃先生。”

他这种态度与称呼,立刻令照夕和申愿雷感到吃惊和奇怪,不由对视了一眼,因为这是大异于一般店房的习惯的。

而且那店小二穿着打扮,十分整洁,并不像普通的店家一样。这时他回过身来,对照夕、申愿雷道:“客人请上楼来。”

照夕点了点头,当时和申屠雷跟着上楼,拐向一甬道,地上铺着一种细草编就的地毡,足踏上去,觉得软软的,看看几间房子,仅是宽敞,二人选了两套房,就决定住下了。

这时那叫“覃先生”的人,又走上来了,他拿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子,请二人各自签了名字,还细细地打量了二人一会儿,才下去了。

二人至此,虽是满心狐疑,可是至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不对,也就放宽了心,呼茶唤水忙了一通,天已大黑。那穿夏布的伙计,在他们房中点上了灯,问二人是否要吃些什么。

三人早已肚子饿了,当时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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