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这假小子别乱来,我有什么得罪了你?”
一句假小子,可把翠翠惹恼了。她扬扬眉:“你说什么的?我姓贾吗?”
“好好,当我什么也没说。”
豹儿说:“小翠,别闹了!”他又对船老大说,“王长老前辈,我……”
船老大立刻说:“小哥,你今后记住了!我只是岷江上行船走水的水上人,其他的什么都忘了!更不是什么王长老。”
商良说:“对对!我们是油桶里放鞭炮,响过算数。”
要是说船老大是位江湖奇人,那商良更是一位江湖奇人了。他们都深藏不露。一个隐居在岷江上,一个是游戏尘世。豹儿说:“大伯我是说,因为我们害得你的船给烧掉了,我们会赔偿的……”
商良又叫起来:“这真是黑狗偷吃,白狗当灾了!船是玉面夜叉烧的,关你什么事了?再说,玉面夜叉已答应赔船了,你还赔什么的?真是没事找事。”
豹儿说:“我,我总感到过意不去。”
船老大一笑说:“小哥,别这样说,我虽然怕事,也知恩怨分明。船是玉面夜叉烧的,不关你的事,而且她已答应将她的船赔给我们了!过意不去的是我们,不是你小哥。”
翠翠问:“你怎么过意不去的?”
商良接口说:“他小船换大船,旧船换新船,有赚哩,当然过意不去啦!”
翠翠笑起来:“你别胡说好不好!”
船老大一笑说:“他没说错,我们的确有赚的。好了!这玉面夜叉交给你们,我还得去看看我那火烧过后的船,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捡回来。”说着,他拍开了玉面夜叉的穴位,带着他两名水手,跳入水中,向不远处漂在江面上的破船游去。
玉面夜叉被封的穴位一解,不久便慢慢地醒过来,感到浑身刺骨般的疼痛。她一看,自己竟卧在地上,她的仇敌豹儿、翠翠和那渔夫,一个个在望着自己。她一怔,想纵身跳起,但内伤极重,哪里能再跳得起来。她感到绝望了,问:“你,你们……”
翠翠含笑说:“你也算大命,龙王爷嫌你太脏了,不愿收留你,又将你转交给我们啦!你不会想到吧?”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了,我们什么也不想要的。”
商良在旁说:“哎哎!倒大方了,你不想要,我可想要。”
翠翠问:“你想要什么?”
“金子啦!银子啦!珠宝啦!我都想要。”
“看来,你很贪财呀!”
“喂!你嘴巴干净点好不好?我要送那些少女小孩回家的,既要路费,又要花银两安顿他们,我总不能做蚀本的买卖吧?”
翠翠点点头,转问玉面夜叉:“马家的财物珠宝,你收藏在什么地方了?”
“不是给你们一把火烧光了吗?”
“不错,马家大院是有些古玩珠宝的。你大概忘了,我放火之前,曾经问过一些人,你们的大量金银,根本就没有存放在马家大院内。至于—些古玩珠宝,我都叫一些丫环、奴仆收拾逃生,作为他们今后的生活费用。”
商良说:“是呀,五通桥的黑窝里,也只有小量的金银,不够用场。你说,大批的金银珠宝,你放到什么地方了?”
玉面夜叉突然一把飞刀飞出,直射向商良:“你要金银珠宝,老娘给你!”
玉面夜叉一面在对话,一面暗暗运气。她一运气,才知自己的一条经脉给弄断了,这不啻废去了她一身的武功。一个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武功给人废掉,比杀了她更痛苦,何况她又重伤在身,自问也活不了多久。她一向凶残成性,临死时,也要找一个人来垫底。她将身上仅有的两把飞刀拔出,一把杀人,一把自杀。一把飞刀飞出后,一把飞刀就插在自己的腹中了。
商良见白光一闪,人如白鹤,直冲而起,闪过了这一把飞刀,一边说:“我的妈呀,你不要了我的命吗?”
翠翠一怔之后大怒:“贼婆娘,你找死了!”一剑刺出。可是玉面夜叉已全无反应,人已死去。翠翠一剑,只刺在一具尸体上。
豹儿愣了愣:“小翠,你怎么将她杀死了?那怎么问话?”
商良看了一下说:“你翠兄弟并没有杀死她,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
豹儿问:“她怎么自己杀死了自己的?”
商良耸耸肩:“你去问问她吧!”
翠翠说:“她死了更好!”
商良说:“好是好,可是我这趟买卖,肯定是亏本了。来,我们埋了她吧。”
玉面夜叉一死,岷江上的恶霸,才真正全部铲掉。他们草草埋葬了玉面夜叉后,深藏不露的鄱阳蛟王向湖和两个水手,提着水淋淋的大包、小包东西上了岸。王向湖看了看江边的一堆新土,问:“她死了?”
豹儿说:“大伯,她自杀死的。”
商良却神秘兮兮地问:“喂!船老大,是不是你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我!?我只是废去了她的武功,别让她今后害人。”
“怪不得她自杀了!她废去了一身武功,还能在岷江一带活下去么?就是一般村夫市民,要杀她也轻而易举的!”
“其实她完全可以逃到远方,隐姓埋名的活下去。现在她死了,也就算了!”
“你老却说得轻轻松松,她还几乎要了我这条命,陪她一块去见阎王。”
“那么说,她是自找死路,怪不得别人。来!你们留在船上的行李,幸而没给火烧掉,我从水中捞出来,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豹儿他们的行李中,除了—两套洗换衣服,还有不少的金银,不下六七百两,要是失去了这些金银,他们三人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今后在旅途上,投宿住店也有困难。翠翠接过行装说:“大伯,我们多谢你啦!”
商良也接过自己的包袱,问:“我的那罐酒呢?你没给我捞上来?”
“对不起,你老弟的那罐酒,给龙王爷搬了去,要不回来。”
翠翠格格地笑起来:“你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捡回你的包袱已算好了,还挂惦着你那罐酒的。要是我,龙王爷不要,我也会送给巡海夜叉的。”
“这罐酒可是我老婆特意酿的,要我带去乐山敬那乐山大佛吧!”
“算了吧,敬你肚子里的酒脏神才是真的。”
翠翠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他们一齐朝玉面夜叉的船走去。上船后,商良说:“王船老大,你最好在船上各处看看,少什么缺什么,别弄得船开到江中心再去找,可到不了乐山呀。”
“不错,我是要各处看看的。”这位白浪帮的长老,真的带着两个水手,到船的各处去检查了。
商良略略看了看这条船说:“这条船比原来的宽爽干净得多了,还有几个舱房的,你们一人住一间还有多。”
豹儿问:“大叔,你不和我们一块去?”
“我很想跟你们一块去,可是五通桥的事还没有办完。”
青青却问:“大叔,你怎么知道我们有事而赶了来?”
“这个吗,你们得感谢一位少女和一个小孩子了!”
“一个少女和一个小孩?”
商良一说,豹儿他们才知道。原来给关在五通桥镇上的一对姐弟,他们的家就住在这江岸附近。商良亲自送他们回家时,在山头上看见了江中所发生的事情,一怔,便急忙由这一家人借了一条长绳,系上了铁钩,飞奔下山赶到江边来了……
豹儿说:“大叔,要不是你来,我们今天一定会掉进江里淹死了。”
商良摇摇头:“就是我不来,你们也不会淹死,放着一位白浪帮的长老,临危时,他就会出手。要是我早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我就不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青青愕然:“白浪帮的长老?谁?”
“他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翠翠轻轻对青青说:“他就是船老大!可是,你千万别说出来,不然,他会不高兴的。你最好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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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回 意外遭劫
正文第十二回意外遭劫
上一回说到翠翠要盘狗子把实情说出来,就可以搭救他的全家。盘狗子想了一会,下了决心说:“好!小人将什么都说出来,望各位侠士将小人的母亲和弟弟救出来。”
翠翠说:“哎!你想清楚一点,万一我们救不出来,你别怨我们。”
盘狗子说:“小侠,小人是铁了心了,跟随他们,以后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就算救不出小人家小,那也是命,小人绝不敢怨各位侠士,说,我是说定了。”
豹儿似乎豪气千丈,说:“盘哥!你说吧!我们一定将你母亲和弟弟救出来。”
“那小人在这里先拜谢各位侠士了。”盘狗子说完,向众人拜了下去。
豹儿连忙扶起他:“盘哥!你别这样。”
翠翠、青青、紫衣少女和老叫化不由得相视一眼。这么一来,盘狗子完全出于自愿的将一切说出来,胜过用酷刑。这正如兵家所说的“对症下药,攻心为上”。
盘狗于将前后事情—说之后,原来黑峰寨的凉山虎等人能横行凉山十多年,不但与凉山彝族的土司有勾结,更与当地的官府连成—气。凉山虎在凉山不时洗劫山寨、残杀乡民、奸淫少女,官府不闻不问,甚至开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是派兵前来,也是贼过才兴兵,使当地平民百姓更多遭受一层罪。
以雷坡长官司的兵力和豢养的不少高手,要扫平黑峰寨,尽管有伤亡,也易如反掌,不消两天,就能把黑峰寨夷为平地。
他们互相之间虽然勾结,鱼肉百姓,但雷坡长官司还不大放心凉山虎,在暗中派了自己的心腹和一些兵了前去黑峰寨卧底,监视凉山虎一伙山贼的行动,尤其注意凉山虎将历年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收藏在什么地方。盘狗子便是其中的一个。
黑峰寨的四位寨主,也并不傻,尤其是三寨主蓝青,也知道雷坡长官司派了人前来卧底,监视着自己的一切,他除了不重用他们,任何机密之事不让他们知道外,有时更以巧妙的方法借刀杀人,或者造成他们的意外伤亡。可是蓝青不论怎么再精明机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四大心腹其中的一个贴身护卫、蠢笨如牛的盘狗子,竟然也是雷坡派来的人。
当黑峰寨在小镇上失利,紫衣少女独闯山寨,然后又是翠翠等人的出现,这些卧底的人,已知黑峰寨快完蛋了。他们一方面先放出信鸽报讯,另—方面想将藏宝的地图弄到手而撤退。所以他们并不卖命与紫衣少女等人交锋,能走的都已先走了。
那个贴身护卫终于威逼凉山虎的老婆交出了藏宝图,跟着将凉山虎的老婆杀了灭口,迅速将藏宝图交给了盘狗子,叫盘狗子化装成杜家坝的人混出山寨去。而他自己又转到蓝青身边,明为护着蓝青,实际上想跟随蓝青转入地道,查清藏宝的地方,并且更想浑水摸鱼,先捞一些金银珠宝在手。这个护卫怎么也想不到蓝青已注意他了,并得到手下人传报他杀了凉山虎的老婆,便不动声色地又来一个借刀杀人,派他到寨后那间石屋里,明为重用,暗伏杀机,叫他与那间石屋一同粉身碎骨。当然,蓝青更希望将紫衣少女一同炸死。
这个护卫的惨死,盘狗子是不知道的,当盘狗子最后看见跟随蓝青走出山谷地道口时,看不见这个护卫,以为他已先走了。这样,才使得盘狗子怎么也不敢将这一幅藏宝图说出来。因为这个护卫已先回去,必然会向长官司报告藏宝图已交给自己了。
盘狗子说出这一切后,大家才明白是这么一回事,一时默不作声,翠翠却狡黠地瞅着老叫化,老叫化问:“小伙子,你瞅着我老叫化干什么?我有哪一点不对劲了?”
翠翠含笑问:“老叫化,盘狗子的事,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甚至连他家小有多少人都知道,特地将他捉来这里。”
“你,你要审问我老叫化么?”
“哎!老叫化,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怎么敢审问你啦!”
“那你瞅着我老叫化干嘛?我老叫化又不多一个鼻子眼睛的。”
“山谷那地道出口处是你老人家的杰作吧?”
“咦!?你怎么知道了?”
“好呀!你一直潜伏在黑峰山上,暗地里窥探我们,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老叫化打什么主意?”
“谁知道哩!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小虫儿,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老叫化急了:“喂!小伙子,你是不是想害死我老叫化?”
“你心中没事,干吗这么急哟!”
“好好,小伙子,我老叫化算怕了你了,你想我老叫化说些什么?”
翠翠眨眨眼皮:“你老人家不论说什么,我都喜欢听,当然更喜欢听到你老人家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紫衣少女笑着说:“兄弟,你这么一个心灵像水晶一般的人,怎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世上还有几个这么怪的老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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