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那你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师父是从一个豹子窝里将我抱回来的,所以叫我豹儿。”
“豹子窝!?那是什么地方?”
“豹子窝,就是豹子住的窝呀。师父还说,他发现我时,我还在吃一头大豹的奶哩!”
段丽丽听得惊讶起来:“真的这样?那头大豹不吃了你?你那时有多大了?”
“师父说我才几个月大。”
“这不可能,别不是你师父骗你的吧?”
“不会的,我师父从来没骗过我的,而且师父是临死时才告诉我,又怎会骗我?”
“那真是怪事了!好了!豹弟,你快去弄饭吧,我们吃饱了,就一块离开这里,回大理去。”
“我们—块离开这里?”
“是呀!你师父已死,这里又没有其他的人,你自己在这里,想当小和尚么?”
“不,不,我不跟你去。”
“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做小和尚?”
“我不做和尚,但我要留下来。”
“哎!你—个人在这里不怕么?你又不会武功,万一又闯来一些恶人贼子,怎么办?”
“我不怕。”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深山古寺中,别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就是没有,我也要带你离开。”
“不,我不离开,也不跟你去什么大理小理的。”
段丽丽耍起刁蛮的小姐脾气了,柳眉扬了扬:“你不听我的话?”
豹儿愕然:“我,我!”心想:我干吗要听你的话呢?
段丽丽凝视着豹儿,心想:“看来,他的傻劲又发作起来了。好,等我吓唬这傻蛋,看他跟不跟我走,便说:“好!你不去也行,那我先杀了你。”
豹儿—下瞪大了眼睛:“你,你,你要杀我?”
段丽丽拾起了跳山虎留下来的刀,扬了扬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看见你死在这里。”
豹儿更不明白了,暗道:你不能看见我死在这里,那你杀了我,我不是死在这里了吗?便说:“那,那,那为什么要杀我?”
“你想想,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迟早会死在一些恶人贼子的手上。你死了,我不难过吗?不如我现在先杀了你,你迟死早死都是一样,而且我杀死了你,就可以放心离开这里了!”
豹儿听了哭笑不得,世上哪有这种不可理喻的歪理的?便说:“怎么会有人来杀我的?”
“你师父怎么又有人来杀他呢?”
“这——!”
“再有,你知不知我杀的那个麻脸贼子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
“他们是玉龙雪山独角龙寨主的人,独角龙一旦知道他的人死在这古寺中,他不派人前来吗?见到了你,还有不杀了你的?”
“我可没杀他的人呵!”
“你以为独角龙会讲理吗?他是个杀人抢劫的强盗头子,他连老人妇孺都杀,还有不杀你么?说不定他还放火烧了你这间和尚寺哩!”
豹儿不由呆住了:“那,那……”
“那你得跟我去大理才行。不然,我只好先杀了你,也好过你死在独角龙的刀下。”
“去大理,就不怕独角龙!了?”
“噢!我爹的武功很好哩!独角龙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我爹。要不,他就不会派这两个贼子悄悄地将我劫了出来,直接向我爹要秘芨不更好?”
豹儿听了,似懂非懂,他不明白一个强盗头子为什么要什么“秘芨”的,这秘芨是宝贝吗?既然独角龙派人能将这个厉害的小姐悄悄地劫了出来,怎么不派人去悄悄地偷这个宝贝?但他却知道,一个强盗头子,一定是个凶残无比的恶人,因为他的两个手下——麻老四和跳山虎都那么凶恶,而且麻老四还莫名其妙的杀了跳山虎,当时还以为麻老四好心要救这位好看的小姐,可是以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看见麻老四去逼段小姐,段小姐的惊恐、怒骂,他仿佛前几天在山崖上看见那条蛇要吞噬一窝不会飞的小鸟一样,这使他—下不顾自己生死去救段小姐了……
豹儿暗想:两个强盗都那么凶恶,那强盗头子不更凶恶么?正像段小姐说,他一旦寻来这里,看见自己还有不杀的吗?想到这里,豹儿有点心动了。但要他离开这座古寺,跟段小姐去,他心里又一百个不愿意。一来这座古寺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他舍不得离开;二来这位段小姐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动不动就要杀人。
段丽丽好像看透他心里想什么似的,笑着说:“小兄弟,你是不是见我敢杀人,就怕跟着我?”
豹儿心想:当然怕啦!刚才你不是说要杀我么?段丽丽说:“小兄弟,你放心,我不会乱杀人的,何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也不会杀你,刚才我是担心你遭人杀害,所以才吓唬你的,你别当真哪。”
“你是吓唬我的?”
段丽丽嫣然一笑:“我怎么会杀你呵!小兄弟,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这里?”豹儿点点头,不由得承认了。
“这样吧,你暂时跟我回大理,躲过一年半载,并且我还叫我爹教你武功,等你有了武功,就不怕恶人凶徒杀你了,你再回来这里好不好?”
豹儿要是不经过这一夜一朝的突然事件,以他天真无邪的心,会全然相信。可是现在,他对人有了戒备之心了,暗想:“真的有那么好吗?”
“哎!我怎么骗你呵!你救过我一命,我正愁没法报答你哩!小兄弟,我们一块去弄饭吃,吃饱了就回大理去。”
他们刚煮好饭,蓦然,一声震空的长啸,从附近不远的山峰传来。段丽丽一听,不由一怔,花容失色,说:“不好!独角龙来了。小兄弟,我们快找地方躲起来。”
“姐姐,你本事那么好,也怕他么?”
“小兄弟,从啸声听来,独角龙内功深厚,恐怕我打不过他。再说,来的也恐怕不止他一个人。”
“姐姐,那我们到先前山谷那岩洞躲吧。”
接着,又是一声长啸,已在古寺附近响起来,段丽丽说:“独角龙来得好快呵!小兄弟,去山谷岩洞来不及了,只要我们一出寺,就会让他们发现。”
豹儿的机灵在临危时显示出来了,他看了一下厨房里的一堆柴草,说:“姐姐,那我们藏到柴草堆里好不好?”
段丽丽想到独角龙很快就会闯进寺里,转到其他地方躲藏也来不及了,便说:“那我们快点躲进去。”
豹儿搬开柴草,先让段丽丽钻进去,自己正想钻进去时,只感到一阵风卷了过来,一条人影出现在厨房的门口了,他一怔,手里抱起的一捆草掉了下来,刚好遮住了洞口,那人喝问:“小家伙!你干什么?”
“我,我在烧饭呀!你,你,你怎么闯到厨房来了?上香拜佛可不在这里呀!”
来人是位脸青而尖的汉子,—身青衣劲装,脚踏麻耳草鞋,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打量了厨房一下,将豹儿叫出来问:“这座小庙就是你—个人?”
豹儿走出厨房,说:“我,我,我师父下山化缘去了,就剩下我—个人,你,你,你不是来上香拜佛的?”
“小家伙,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有,有呵!”
“他们呢?”
“他们上完香,拜完佛,便回家了。”
面尖汉子突然—把锋利匕首直贴在豹儿心胸上:“小杂种!你敢跟老子说假话?是不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豹儿惊恐地说:“我,我,我怎么说假话了?”
“你这荒庙,一早就有人来上香?佛堂上,没有香火,谁来上香了?”
“我,我,我是说前、前、前几天有、有,有人来上香呀。”
“今早没人来过?”
“今、今早不是什么菩、菩萨、萨的、的诞日,也、也、也没人还、还、还愿的,没、没、没人呵!”
这时,一位年近半百,身材高大,神态威猛的人走了进来,说:“侯五,别吓坏了这小娃子。”
“是!龙爷!”
面尖的侯五收了匕首。威猛的老人又问:“这寺里除了这小娃子,没其他人了?”
侯五说:“在下前前后后都看过了,除了这小家伙,没其他人了。”
豹儿在侯五收了匕首之后,一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才收了回来。他不禁朝那威猛的老人望去。只见这老人的眼睛里,有股逼人的威严,额头左边长着一颗李子般的肉瘤,豹儿暗想:这姓侯的称他为龙爷,额头又长着一个瘤,怪不得叫独角龙了。
独角龙看了豹儿一眼,问:“今天一早没有人来过?”
“没、没有呵!”
“唔!”独角龙转脸问侯五:“这一带不见麻四、三虎的踪迹,他们会去了哪里?侯五,昨夜你们是怎样分手的?”
“龙爷,属下等人在小镇的客栈里用迷魂香迷倒了那段家小妞儿后,属下为了引开段家的人,便从另—路蹿去,而麻四、三虎便扛着那小妞儿朝这方向走的。
“那怎么又不见他们的踪迹?”
“龙爷,属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唔!有话你说出来好了!”
“属下感到麻四对龙爷并不忠心。”
“你是说他将段家的小妞儿劫到别处去了?不回玉龙雪山?”
“龙爷,麻四为人深沉、阴险,并且素有野心,这一带不见他们,他极可能挟着那小妞儿往南而去,然后用小妞儿换取段家那一阳指秘芨,据为已有,以后,他便可以称雄西南武林了。”
“他不怕我将他碎尸万段么?”
侯五苦笑了一下:“麻四要是怕,他就不敢这么做。”
“山虎也敢叛变我么?”
“山虎却是对龙爷忠心耿耿,不会叛变,但论心计,他不及麻四,说不定麻四在半路上干掉了他,或者在黑夜甩掉了他,自己一个人溜走了。”
独角龙吼叫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侯五嗫嚅地说:“属下要是早说,万一在这—带见到了他,属下不成了挑拨是非的人?”
独角龙双目如冷电,瞪了他—眼:“看来,你的城府也不浅。”
侯五顿时色变:“属下不敢。”
“好了!你迅速发出信号,通知其他人,往南搜索麻四,我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走!属下马上就发。”
侯五从怀里掏出信号点燃,嘶地一声,信号直升半天空,射出了耀眼的红光。原来玉龙雪山的信号,分红、蓝、绿、黄、白五种颜色,每一种颜色,表示了—定的方向。红是南面,白是北方,蓝是东面,黄是西方,绿则集中在信号发出之处。要是奔向东南方向,就发蓝色信号,再发红色信号。
侯五在发出信号后,独角龙喝声:“快去!在各处留下跟踪的暗号。”
“是!龙爷。”侯五看了豹儿一眼,问:“这小家伙——”意思问,要不要属下杀了他灭口?
独角龙一挥袖:“去!我自会处理。”
豹儿虽然机灵,却不懂江湖上的人心险恶,更不知黑道上的人心狠手辣,他以为自己的说话将这两个强贼骗过去了没事,但又不敢离开,怔怔地听着他们说话,他怎么也想不到侯五、独角龙会杀他灭口,以免段家的人寻来,见了豹儿,泄了他们的事。
侯五离开后,豹儿仍不知道自己的死已逼近眼前,却惊讶地望着天空那颗耀眼红色的烟花消失。独角龙和颜地问他:“小娃子,你今年几岁了?”
“我,我快满十三岁了。”
独角龙摇摇头:“可惜,可惜!”
豹儿茫然,不明白独角龙况“可惜”是什么意思。而独角龙已轻出一掌,使豹儿叫喊也来不及,身巳飞过矮矮的古寺围墙,摔在寺外的岩石乱草之中。独角龙阴柔的绵掌,极为阴狠霸道,就是一般武林中的高手,也受不了他的一掌,立取性命,何况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孩子?所以黑道人称他为“一掌断生死独角龙”。他满以为自己已用了七成的功力拍出,豹儿必死无疑,所以他看也不看一眼,便离开了占寺。
屏声静气藏在柴草中的段丽丽,自然也听到了侯五对豹儿的盘问和侯五与独角龙的谈话。心里暗想:这个傻里傻气的小兄弟,其实并不傻呵!可以说机灵得很,正像人说的,是一个外拙内慧之人,可是她仍不知豹儿已遭毒手。的确,独角龙的绵掌,拍出时是无声无息,而豹儿又来不及叫喊便摔出了寺外,段丽丽藏在厨房柴草中,看不见也听不到,自然是不知道了。她先后听见侯五和独角龙离开的声音,过了半晌,外面已全无动静,仍不听见豹儿转回厨房,不由纳闷起来:小兄弟怎么啦?不会叫独角龙将他捉了去吧?就是捉了他,他一定会叫喊的,于是段丽丽便在柴草堆里钻出来,仍不敢大意,凝神静听一会。她凭自己的内力,肯定古寺内的确没人走动了,便走出厨房,悄悄跃上瓦面,打量四周。四周无人,段丽丽更奇怪了:小兄弟跑哪里去了?段丽丽又跳下来,在古寺内寻找一遍,—边叫喊:“小兄弟,小兄弟!你在哪里?”
古寺里的确没有豹儿,段丽丽便转出了寺外叫喊、这时,她隐隐听到豹儿微弱的声音:“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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