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四娘裣衽回礼说:“陈少侠别客气。”
“在下听说钟离堂主和万里少掌门伤势严重,不知能不能去看他们?”
商良问:“陈老弟,你会治伤么?”
薛红梅又责怪商良了:“你这人真是,陈少侠关心他们的伤,想去看看,一定要会治伤才能看么?”
陈少白深知商良的为人,—笑说:“薛女侠,商大侠与在下开个玩笑而已,不必认真!在下虽不会治伤,但在下有位世交的叔伯,却善于医治一切跌打刀伤,能驳骨接筋,碎骨还原。”
商良说:“那他不成了第二个徐神仙或怪医?”
“商大侠,他虽然不及徐神仙和怪医,也不能医治奇难怪症,解毒化毒,但在医治刀伤方面,却无人能及,哪怕一个人浑身骨骼都给人打断敲碎了,他都能医治得好。”
薛红梅和霍四娘都惊奇了:“世上还有这么个神医?他高姓大名,在何处行医?”
“他自称无名老人,更没在江湖上行医,鲜为人知。”
“无名老人?”
“是!就是在下也不知道他的姓名,何处人士?但他与在下先父极为深交。”
霍四娘急问:“他现在哪里?”
“一直隐居在缙云深山白云中,不甚与外界人土交往。”
缙云山,也是四川的名山之一,有“小峨嵋”之称。山势巍峨,丛林繁茂,古寺极多,奇花异草处处,集中了蜀中山水幽、奇、险、雄的特色,坐落在合川、北碚之间,方圆几百里。要是有人隐在这深山丛林里,真不易找到。
霍四娘又问:“他隐居在缙云那一座山峰之中?”
陈少白摇摇头:“霍女侠,恕在下不能说出来。”
薛红梅问:“你不愿说,还是不敢说?”
“薛女侠,在下是遵守诺言。”
霍四娘问:“那我们怎么去找他?”
“由在下带去好了!不过,不能多人前去,多人去了,他不但不会答应医治,恐怕也不会与大家见面。”
薛红梅问:“能带多少人去?”
“除了钟离堂主和万里少掌门,最好只能去两三个,而且还要扮成伤者的伺候人。”
商良说:“那我和青青、翠翠去吧。夫人,你就协助霍姐处理重庆堂转移的事,以防那黑衣剑手和黑箭的到来。”
薛红梅瞪眼问:“你是不是想离开我,没人管你?”
“哎哎!夫人,你不能这么说,要不,你去也行,我留下来。”
“那我们还不是一样分开了?”
“那,那……”
“你别这这那那了,你跟我一块留下来协助霍姐,由青儿、翠儿去好了。”
霍四娘想了一下,一笑说:“薛妹,由商兄弟伴同他们去吧。所谓事情不怕一万,也防万一。此去缙云山,不论水路陆路,都有—百多里,万一那黑衣剑手出现,青儿、翠儿恐怕应付不了,有商兄弟、陈少侠同去,就叫人放心多了!”
“霍姐,你不担心他在路上喝酒喝得稀里糊涂么?再说那个什么少掌门,也是个酒坛子,他们就更有对手了。”
商良叫起来:“夫人,你怎么不相信我?”
“相信你?难啦!”
陈少白说:“薛女侠放心,在下会劝商大侠。”
“你劝?我更不放心,说不定你也一块滚进了酒坛子里去。”
商良说:“夫人,你怎么忘了你还有两个厉害的观音兵同去的?她们恐怕比你管得更厉害,能容我多喝酒吗?”
薛红梅一听,笑着道:“我几乎将青儿、翠儿忘掉了。好!要去,你们就马上动身前去,别拖时辰。”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由陈少白带着商良、青青和翠翠,坐船护着钟离羽和豹儿前去缙云山。薛红梅留下来。
临分手时,薛红梅将自己幻影魔掌神功的秘芨交给了青青和翠翠,吩咐她们一些注意的事项,最后说:“你们两个,有不懂不明的,就问你爹。还有,别让他掉进酒坛里去了!”
青青说:“我知道。”
翠翠却瞅住商良说:“爹,你听到了吧?这是妈吩咐下来的,你不听,我就不留情啦!”
商良愕然:“你想怎样?”
翠翠说:“我不怎样,只会将那坛还没开封的老窖丢到江水里去。”
“喂!你别乱来。”
“我没有乱来啊!妈!你说我这样干是乱来吗?”
薛红梅笑得前仰后合:“一点也不乱来,正应该这样做。有你们,我放心多了!”
霍四娘、陈少白等人听了都感到好笑。
不久,两乘软轿,从白龙会重庆堂大门抬出来。商良扮了一位管家,青青和翠翠扮成两个小厮,由陈少白带着,直到江边,上了王向湖的船,小心翼翼放下了钟离羽和豹儿,四个轿夫然后又抬着空轿回去。陈少白挥手叫开船,船便逆嘉陵江而北上。
王向湖惊疑,他虽然从侯方口中知道了昨夜的事,但想不到豹儿伤得这么严重。船到江心,王向湖忍不住问商良:“老弟,豹少侠怎会伤得那么重?”
“剑插进了胸膛里,离心脏不到几分,你看严不严重?要是剑插中了心脏,恐怕就是三不医徐神仙转世,也救不了啦!”
“老弟,现在你打算送他们去哪里?”
“去缙云山寻找一位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崇教寺慈云大师?”
陈少白看来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前去打扰无名老人,便说:“不错,就是慈云大师。”
王向湖困惑:“慈云大师?他虽是一位得道的高僧,可不大谙歧黄之术。”
商良说:“老哥,江湖中,往往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的么?试问你老哥,又有谁想得到岷江一船家,会是当年叱咤鄱阳风浪的水中蛟王?”
王向湖一笑:“老弟别说笑,我算哪一号真人不露相呀?”
商良又眨眨眼问:“老哥,你行走江湖多年,有没有听说过无名老人呀?”
“无名老人?”
“没听说过?”
“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老人的。老弟,他是一位什么老人?”
“我也不知道。”
“那你听谁说的?”
“重庆街头巷尾听来的。”
“别不是黑箭的又一化名吧?”
商良一下跳了起来:“老哥,你别来吓唬我,我胆子小。”
王向湖一笑:“有谁吓得了你这笑傲武林的江湖游侠?”
“不,不,我刚才的确是吓了—跳,胆子好像有些破了。老哥!你快将那坛老窖大曲拿出来,让我补补胆。”
陈少白在他与王向湖说话时,一直窘着不语,现在却急转直下,不禁又哑然失笑,说:“商大侠,你真会想办法喝酒。”
“喂!陈老弟,你不怕黑箭?”
“要是真的碰上了,害怕也没有用。”
“不,不,我的确害怕,得用酒壮壮胆。”
翠翠从房间里转出来了,瞅着商良:“你不害怕我将酒坛扔进江水里?”
“那我更害怕了!”
“那就别想着花样喝酒。”
“喂!你未免管得太严了!我喝三碗也不行吗?”
“半碗也不行。”
“小祖宗,那你简直要了我的命了!你知不知道,我昨夜为什么给人拍飞了?”
“为什么?”翠翠一时茫然。
“因为昨夜我没有喝过酒。”
“喝过了又怎样?”翠翠笑问。
“就不会给那小子拍飞啦!”
“喝酒还能增长一个人的功力?”
“你没听说过武松醉打蒋门神的故事?”
翠翠眨眨眼:“听说过呀!”
“武松能打倒牛高马大如一座山的蒋门神,全凭他一路上喝了那几十碗酒的作用。我嘛!也跟武松一样,喝一分酒,便有一分的功力;喝十分酒,便有十分的功力;要是喝上了二十分、三十分,别说那黑衣小子,就是什么黑箭、白箭、蓝箭、红箭,我全不放在眼里!”
翠翠抿着嘴笑着:“原来这样,我知道爹你要是喝上二十分、三十分的酒,别说黑箭、白箭,就是连天王老子也不害怕了!”
“不错!不错!到时我任何人也不怕。”
“当然啦!一个人喝酒喝得稀里糊涂,连人都看不清楚,还有什么可怕的?”
商良愣了愣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是说,一个人喝酒醉得一塌糊涂,躺在地上睡大觉,要是有人割去了他的脑袋,他更什么也不害怕了!”
这时青青也转了出来,含笑问:“翠翠,你在说什么呀?”
翠翠努努嘴笑着:“爹自比武松啦!”
青青说:“武松可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啊!有什么不好?”
“你知不知道他喝酒的故事?”
青青笑道:“我听过了!他醉打蒋门神嘛!”
“他还有一个喝酒的故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三碗不过岗。他在景阳岗差点没给老虎吃了!”
“那一次算这大英雄走运。可是他路经孔家庄时,发了酒疯,打跑了人家,抢人家的酒喝。结果怎样,我可记不清楚了!”
青青笑着说:“结果这位大英雄掉进了一条小水溪里,爬不起来。”
翠翠拍手说:“对了!我也想起来了,他让孔家兄弟似落汤鸡般给抓起来,要不是出了个什么宋江,他准给孔家兄弟打死了!他真是一个喝酒长功力的大英雄啊!够光彩啊!”
她俩一唱一和,唱得商良拉长了脸。其他人,不但是陈少白和王向湖,就是连船头船尾的江家兄弟和侯方,听了也掩住嘴笑。
王向湖说:“商老弟,两位小侠说的不错,喝酒固然能助兴,但喝多了,往往反而误了事。”
“我喝一碗也不行吗?”商良苦着脸说。青青看了看他,有些心软说:“翠翠,就让他喝一碗吧!”
“他喝一碗,就会喝第二碗第三碗了!”
商良连忙说:“我保证只喝一碗,喝多了不是人。”
翠翠说:“掉进水里,成了落汤鸡,当然不是人啦!”
“不,不!我说的是真的。”
青青说:“他既然说只喝一碗,就让他喝一碗吧,不然酒虫子在他肚子里作怪,就更受不了啦!”
“对对!还是青儿好,知道我肚子里有一条酒虫。”
翠翠问:“那么说,我不好了?”
商良连忙说:“你也好!”
“你真的只喝一碗?”
“多一碗就更好。”
“那你一碗也别想喝了!”
“不,不!一碗就一碗,多一滴也不喝。”
翠翠问王向湖:“王大伯,你听到他说的话吧?”
王向湖点点头:“我听到了!”
“王大伯请你将酒坛抱出来,我给他斟满一碗,然后由我将酒坛藏起来。”
王向湖笑了笑:“好!”
一会儿,王向湖从船尾舱下将那坛珍贵的老窖大曲抱了出来。翠翠亲自拍开了封泥,揭开坛盖,顿时酒香扑鼻,满船皆香。商良闻得直吞口水。
江波从船尾拿了三只碗出来,摆在小桌上。商良“咦”了一声:“怎么才端三只碗的?”
青青说:“不就是你和王大伯、陈少侠三人喝吗?”
“老侯和江家兄弟怎么不算了?他们也要喝啊!”
江波说:“我,我……”
商良直向他打眼色:“这么美好的上等陈年好酒,你们不喝就太可惜了!”
王向湖会意,哈哈笑着:“喝!你们兄弟俩和侯方老弟,每人都喝一碗,机会难逢。”
商良说:“是啊!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不喝白不喝。去!再拿三只碗出来。”
翠翠起疑心了,瞅着商良,又望望众人:“你们每人都喝一碗?”
商良说:“噢!这么好的酒,谁不想喝?”
“你是不是想玩花样多喝酒?”
“你别乱说,我们每人只喝—碗,单我们三个人喝酒,不给他们,过得去吗?”
翠翠说:“好呀!我在这里看着你们喝。”
王向湖笑着:“小侠,那你陪我们喝一碗也好。”
“你们别想灌醉我,我才不喝。”
江波又将三只空碗端了出来摆在桌上。翠翠捧了酒坛,斟满了六大碗,说:“你们喝呀!我看着。”
王向湖说:“这样的美酒,得慢慢喝才好。江波,你去炒几样下酒的菜来,我们一块坐下来喝。”
“是!师傅。”江波应声而去。
也在这时,豹儿房间里有响动声。商良一怔:“别不是他掉下床来了?”
翠翠立刻心慌起来说:“我去看看。”她放下了酒坛,跑进了后舱。青青也放心不下,跟了进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商良见机会难得,以飞快的身手,将自己面前的三大碗酒全倒进了自己的肚子,提起酒坛,又倒满了三碗。王向湖和陈少白看得好笑。待翠翠转身出来,商良便问:“豹兄弟出了什么事呀?”
翠翠白了他一眼:“都是你,这个小酒鬼闻到酒香,也要喝酒呀。”
“那很好啊!”
“好?你还怕他伤得不重吗?”
“你不知道,他想喝酒,说明他伤势已渐渐转好了!给他一点酒喝,能促使血气循环,会好得更快。”
“真的?重伤的人能喝酒?”
“豹兄弟的身体与别人不同,他有别人没有的奇功异能。我不会害他。”
“那该给他一点酒喝?”
“给他半小杯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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