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德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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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道德的手术刀-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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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纳君,你刚才说,我的裤子掉在床底下了。你把它放在椅子上了吗?〃
〃没有,我没有那么从容的心情啊。不过,心里想过:捡起来吗?可是,裤子又怎么样呢?〃〃哦,如果我的想法对的话,我知道是谁拧开煤气开关了。你看见的白衣影子是犯人。〃
植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没有醉意了。他的脸色是苍白的。
〃那到底是谁?〃
伊津子也焦急地问道。
〃等一等,调查一下再说。我还有点儿不明白,那家伙为什么要杀我。〃
植说道。
植和西泽见面时,西泽露出了轻蔑的笑容。那防佛是含有特殊意义的笑容。
上午10点,诊疗室已经挤满了患者。
今天是门诊患者的科长诊疗日。植绷着脸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早晨很忙。护士们为了准备给住完患者查房,忙得不可开交。
〃大夫,几点开始查房?〃
绫子问道,眼光里充满媚态。自从到卡巴列去过以后,绫子和植亲呢起来了。
在其他护士们面前,主动将身体贴近植,好像在夸耀两人有特别的关系。
植深切感到,那回没有把她带到旅馆里去,好极了。
〃10点半左右开始吧。〃
植说着,朝内科办公室走去。景子正在办公室里紧张地摆放注射器。
景子是一个高个子的女人,适合穿白衣。在有关系的护士之中,她是最起劲的。
〃叶月君,出来一下。。。。。。〃植在走廊里叫她。
〃您有什么事?〃
景子问道,带着一副诧异的神情走了出来。但丝毫也没有表现出对往昔情人的复杂心情。
〃我想问问煤气中毒那天夜里的情况。你记得吗?〃
〃记得呀。〃
〃这是重大问题,我希望你说话要准确。你发现我煤气中毒,马上就去叫桥本大夫了吗?〃
〃对对,是那样。开完窗户,就跑出去了。〃〃你没发现裤子掉在床底下吗?〃
〃裤子什么的没掉在床底下。裤子放在椅子上。〃
〃啊,在椅子上。。。。。。在那么紧张的时候,怎么会。。。。。。〃
植赶快问道。
〃起初当然没注意了。不过,桥本副科长一来,我们俩人给您治疗的时候,嫌椅子碍事,就把它挪到了屋角上。那个时候看见的。〃
景子的思路井然有序。
〃即便那样,我的裤子是放在椅子上吗。。。。。。你怎么会记得呢?〃
从走廊里走过的护士们都使劲盯着他们两人。两人两年前的风流韵事,似乎仍然清晰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大夫,我很忙。。。。。。〃
景子用事务性的口气说道。
〃我不能理解。女人在那种场合也能清楚地记得那种事吗?〃
〃您觉得好像很傻吧?〃景子问。随又说道:〃我现在有工作,所以。。。。。。〃
〃那我告诉你吧。这话就跟你说。那天晚上拧煤气开关的不是我。我差点儿让人给杀了!〃
一瞬间,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脸。这时,两人之间存在的两年的断层似乎消失了。
〃裤子跟这有关系吗?〃
景子的直觉很敏锐。植点点头。景子忽然好像晃眼似的眨了眨眼睛。
〃那就说说。那条裤子是当年您新做的裤子吧。刚做好的时候,您曾经问我,我穿着合适吗?〃
植想:啊,对了!仿佛远处隐约可见的灯光,突然在眼前放出光辉一般,使植吃了一惊。
从表面上看已经被忘得一千二净的往事,仍然在内心深处残留着。这是发生过关系的男女所特有的秘密,是埋藏在灰堆里的火。
景子说着,露出了包含着复杂感情的微笑。〃大夫,我要在圣诞节结婚啦。〃
〃祝贺你,衷心祝你幸福!〃
如果没有别人看着,植很想尽情地拍拍景子的脊背。
〃有吉君,跟我去查房。〃
植对妙子说道。绫子已经把棉球放在注射针头上,准备好由自己陪植去查房了。听了植的话,不满意地看了看植。绫子一定后悔那天在去旅馆的路上。自己撒娇不听话的事了。她想:下次再有机会的话,就顺从地跟着去吧。
来到走廊上,植立即问道:
〃关于我煤气中毒那天的事。。。。。。〃
〃我没有要说的了。那次不是全说了吗?〃植还没有提出问题,妙子就先开口了。〃我要问的还有好多呢!你在楼梯上看见加纳大夫进我的房间了。加纳大夫一离开我的房间,你就回自己房间了,然后又来到我的房间。这中间有多长时间?〃
〃算了,大夫,那些事。〃
〃别隐瞒,都告诉我。我是安井的同伙呀!〃
妙子的表情忽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恐惧消失了。这使植吓了一跳。看来安井和妙子的关系越来越深了。
〃那就照实说吧!我回到房间,马上就去了。中间嘛,我想有四五分钟吧。〃
这与植预料的一样。这个有偷窃毛病的女人,看到猎物就在眼前,必然不能在自己房间耐心等待。
〃是吗?于是,你走进我的房间,从椅子上的上衣里偷了钱。〃
〃大夫,那顶了断绝关系费啦!〃
〃我知道。我给你了,没说'还给我'之类的话,你放心吧。可是,当时的椅子上,是上衣在最上面,还是裤子在最上面呢?〃
〃啊,上衣上面还有裤子哪!所以,我先把裤子拿开了。别让我再说下去了。〃
妙子说着,用力地握住了植的手。
这些话也与植预料的一样。伊津子进去时,裤子在床下面。5分钟后,妙子进去时,裤子在椅子面。
裤子的移动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他从这一点能得到什么启示呢?
查完房后,在回办公室去的路上,妙子对植说了一件出乎意外的事:
〃大夫,科长啊,让安井他们给整了一顿。〃〃啊?〃
植吃惊地站住了、〃前天晚上,正像您说的那样,科长答应,三天之内拿出钱来。〃
妙子噗嗤一笑,拿着注射箱,神气十足地走进了办公室。她的脚步好像跳舞一样。植不由得咬住了嘴唇。
西泽让植做手术,是他被逼入绝境的最后挣扎吗?
但即使如此,早晨见面时,西泽仍露出带有轻蔑意味的笑容。那仿佛是他充满自信、怜悯对方的笑容。
植觉得很奇怪。假使妙子的话是真的,西泽当然会更进一步表示憎恶,或不甘示弱,像平时那样无视植的。
一种阴暗的不安情绪涌上了植的心头。
将近中午时,植回到办公室。他用煤酚溶液洗过手,刚一推开门,便突然站住了。因为西泽在屋里。西泽很少到办公室来。
植打算马上出去。〃植君,等一等。〃西泽说道。植想:他要说昨天手术的事吧。但
植相信,那是不可抗拒的力量,自己没有过失。他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有些话想跟你说,一块儿去吃饭吧?〃西泽走到植的身边说。
因为没有必要予以拒绝,所以植答应了。西泽走进医院附近的印度咖哩饭馆。虽然是在这种平民区,这里也是内行客人经常光顾的地方。不过,白天比较空闲。
〃我喜欢咖哩呀!战争期间,在南方的时候,吃当地地道的咖哩,美极了!〃
西泽说着,递给植一根香烟。他态度的变化,让人觉得有点害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植有自信,无论对方耍什么花招,自己决不屈服。
两人都怀恨在心,但表面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言而喻,植比较年轻,有时忍不住绷起脸来。
〃科长要说什么?〃植开口问道。
〃植君,咱们的争执到此为止吧,怎么样?都在一个科里工作,不应该像这样继续下去。你怎么想?〃
西泽用平静的语气说。乍一看,似乎是西泽首,先提出和解的。可是,在西泽的态度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从容。
〃这我知道。不过,关于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您是怎么认为的?〃
〃原因嘛。。。。。。关于光子死亡的原因,以前不是说过,你也认可了吗?我给患者做了几十年手术。有时是有那样的特例。我对特例不能负责任哪!〃,西泽说着,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不知为什么,他的轻蔑的笑容使植感到了压迫。植把香烟叼在嘴里,划火柴的手直发抖。
〃既然科长不放弃这种想法,那我觉得说什么都白费。〃
〃一块儿谈谈,不是白费吧?〃
〃科长,昨天是装病吧?您发现那个患者没救了,就让我做手术。拿人的生命作为解决你我之间感情问题的工具。作为医生,科长的良心还不觉得有愧吗?〃
然而,植这些话也未能改变西泽不慌不忙的态度。如果是在平时,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稍等一下。我用不着装什么病。而且,所谓'没救了还让我做手术',这到底是谁的意见?那个患者,如果手术完美,是有救的呀!〃
西泽终于吐露了真意。
〃请别找那种愚蠢的借口!科长为了掩饰自己的过失,毫无道理地跟我找碴儿啊!〃
女服务员送来了咖哩饭。
〃别激动,一边吃饭,一边说吧。〃西泽说着,拿起了勺子。
〃那么,植君,你能从头到尾地说明一下手术经过吗?〃
〃当然可以。〃
植答道。这是他集中全部神经所做的第一个大手术。患者的样子,手术自始至终的情景,全都清楚地留在他的记忆中。
〃1点30分开始手术。〃
植一面回忆,一面开始说。
在植叙述手术经过时,西泽一言不发地听着。每逢关键地方,则提出一些使植大吃一惊的质问。这是抓住要害的问题,植为了回忆细节,不得不绞尽脑汁。
植说完后,西泽深深地点点头,张开大嘴,吃了一口咖哩饭,看样子觉得很可口。
〃哦,干得很好。你能做到那种地步,我没想到啊!得重新评价你啦!那么,后来呢?〃
西泽说道。
〃后来就用病床车送到病房去了。〃
植看着西泽,心想: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点滴输血怎么样了?运送的时候继续进行了吗?〃
西泽眯细了眼睛。这是猫玩弄已到手的老鼠的眼睛。
植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他清楚地听到,几乎使全身皮肤胀破的满腹的敌对情绪,轰鸣着崩溃了。那是失败的声音。
植的脸犹如死人的面型一般。〃怎么做的,输血?〃
〃我觉得好像确实是让继续输血的。〃
〃可是,护士在运送的时候停止输血啦!问她为什么,回答是:你说的,嫌麻烦的话,也可以拔掉。〃
啊啊,这是西泽的陷阱吧?植想找逃脱口,拼命地挣扎着。但植自己十分清楚,这种挣扎是徒劳的。
西泽肯定是向信子打听手术情况的。信子那如同能乐面具一般的面孔,那在大口罩之上只有眼睛放着光,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植的手术的面孔,清晰地浮现在植的脑海里。
〃我想用病床车运送期间,如果弄破血管可不行。〃
植摆出了最后一搏的架势,好像穷途末路的老鼠向猫猛扑过去一般。
〃但是,那个患者即便运送期间继续输血,也救不活了!本来就耽误了嘛!〃〃不管怎样,能救活呀!〃〃没有那种事!〃
植叫道,瞪着西泽。
〃能得救的,因为我比你有经验哪!我有识别病症的能力。那退一百步来说吧,就算同意你的意见,救不活了。那么,我想跟你这样说:安井光子即便第二天做手术,也救不活了。明白了吗,植君?〃
西泽说道。这似乎是他的结论。
〃当时的情况不一样。那时,我不是提出意见了吗?〃
〃平时我老跟你们说,需要输血的危急患者,做完手术以后,输血不能中断。〃
西泽已经吃了一半咖哩饭,植仅仅吃了一勺。这也显示出两人胜负的趋向。
植明白自己的弱点被西泽抓住了,无论怎样辩解也没有用处了。
〃是叫什么山本几代吧,死了的患者?听说她的丈夫是这一带的赌徒啊!可是,植君,我今天以瀑行恐吓罪向警察控告安井。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植君。〃
〃跟科长说输血问题的,是护士长吧?〃
〃那没什么关系呀!我是科长,不过是向在场的护士问问部下的手术经过。问是科长的义务,答是护士长的义务嘛!〃
西泽一面说着,一面用餐巾擦沾在胡子上的咖哩。
热心本职工作的信子,虽然一直崇拜西泽,可是竟然与不人道的西泽合伙干起来,事到如今植才确认了这个事实。这使植打开了新眼界。他想:关于信子,也许我的看法大错特错了。
那天下午,信子恰好在工作中犯了不可思议的错误。事情是这样的:
人工流产之类的简单手术,一般不在手术室进行,而是在诊疗室旁边的小房间进行。
那天由西泽做手术,信子当助手。〃麻醉!〃
西泽命令道。信子机械地将注射器交给了西泽。
西泽向患者的下身进行了注射。患者年约30左右,似乎已经做过多次人工流产手术,肌肉很松弛。刚要做人工流产,患者突然睁开眼睛大叫起来:
〃疼!麻醉葯不管事!〃〃忍耐一下。〃
西泽说道。手术一开始',患者又〃嗷〃地一声大叫,并坐了起来。〃危险!〃
西泽和信子都吓了一跳。患者渗出粘汗,眼睛瞪着西泽。
〃疼啊!麻醉葯不灵,我说过啦!〃西泽咂着嘴,又一次吩咐信子道:〃麻醉!〃
信子呆呆地站着。一个向来动作麻利的人,好像骤然间变成了木偶。
西泽和护士都对信子的异常表现感到吃惊。〃喂,护士长!再麻醉一次,快!〃
西泽发命令时,护士突然狂叫起来:
〃哎呀,护士长!刚才注射的不是奴佛卡因?〃大家的视线一齐集中在桌上了。那里放着用棉球包着针的注射器。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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