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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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江湖-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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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飞心中知道理屈,口中却强硬地冷笑道:“胡说八道。”

中年人得意地笑道:“不要嘴硬,你心里明白。我身上带了一百两银子,足以让官府先入为主认定你见财起意。就算你肯与在下见官吧,也算你可以找得到人证,在下同样可以与你周旋到底,舍命陪君子,打三、五年官司,这种现场无人当场揭发的官司,你想打赢,真得花无数精力,而且保输不赢,因为在下可以举出一百个证人,证明在下是清清白白,安份守己的水客,甚至可以证明那天在下不在杭州。”

赵羽飞像是挨了当头一棒,苦笑道:“你利害,可以说,除非在下使用非常的手段,不然,的确无奈你何了。”

中年人笑道:“你想通了吧?你说的非常手段,根本行不通。”

赵羽飞冷笑道:“行不通?恐怕你料错了。”

中年人抢着接口道:“不要强辩,在下最了解你们这种自命侠义的年轻人,你不会采用非常手段自贬身价,做错了一件事,你会自疚一辈子,所以我不怕你的非常手段。”

赵羽飞傻了眼,被中年人这一番话扣牢了。

一个行侠的人,须守信诺讲道义,他的师门是武林北斗,岂能用非常手段来对付人?

这时,巷口附近已有不少好奇的人驻足观看。

情势对他大大的不利,假使这位仁兄真的撒起赖来,只要大叫一声,他就吃不消得兜着走。他如果成为官府追缉的疑犯,跳在黄河里也洗不清,一切后果皆由他负责。

显然,这位仁兄真可能要叫嚷了,脸上的邪恶怪笑已暴露了心中的卑劣意念。

他神色一变,哈哈大笑。

中年人一怔,讶然问:“你笑什么?”

他收了笑容,欣然道:“笑给看热闹的人看,不对吗?”

中年人更迷惑,问道:“给他们看有何用意?”

赵羽飞更为轻松,轻摇折扇状极悠闲,道:“他们就不会怀疑在下是强盗了,你身上那一百两银子,排不上用场,在下无法控告你在苏堤掳人绑架,你也休想指证在下抢劫你。”

中年人阴笑道:“阁下很聪明,可是,似乎突然想起了坏主意,对不对?”

赵羽飞点头道:“不错,在下已有了对付你的妙计。”

中年人道:“我看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会有对付在下的妙计?算了吧,阁下,在下大摇大摆地走也。”

赵羽飞笑道:“那你就请吧,不送。”

中年人举目四顾,警觉地搜寻可疑事物,冷笑道:“看来,你似乎真有什么鬼把戏唬人呢。”

赵羽飞道:“你不是有恃无恐吗?怎么又害怕起来了?”

中年人的目光,落在街角一个灰袍老者身上,老者的目光寒芒闪烁,络腮花白胡子乱糟糟,背着手远远地眺望巷口的人群。

老者有意无意地吸住了中年人的目光,脸上涌现令人莫测高深的阴笑。

中年人打了一冷战,情不自禁低呼:“好眼熟的阴毒眼神。”

赵羽飞接口道:“你如果记起这种眼神,你就会每晚都做恶梦,保证你寝食难安。”

老者迈出一步,施施然缓步而来。

中年人低头沉思,蓦地浑身一震。

赵羽飞扭头便走,呵呵大笑。

老者已排众而人,脸上的阴笑令人毛骨悚然。

中年人抬头,骇然发叫:“蒲毒农!”

化了装的蒲毒农,真没料到对方能从眼神中看出底细,听到叫声便知大事不妙。

在镇江,谁不知蒲毒农与赵羽飞合作?如果蒲毒农在杭州出现的消息传出,敏感的江湖人便猜想赵羽飞可能已回到杭州了。

事出意外,已远出十余步外的赵羽飞也吃了一惊,倏然转身。

蒲毒农也情急发动袭击,疾冲而上。

中年人也惶然逃命狂鹰展翼飞跃而上瓦面,亡命飞逃。

蒲毒农在江湖道上声誉不佳,是人人头疼的玩毒宗师,再不见机早早逃命,岂不是存心给自己过不去?后面有赵羽飞,因此只好上屋逃命,顾不了惊世骇俗。

这一条小巷所有的建筑,皆是贫苦人家居住的平房土瓦屋,檐高不过丈二,上屋逃走轻而易举。

看热闹的人中,有人惊叫:“飞贼,快报官。”

蒲毒农不假思索地跃上瓦面,跟踪便追。

城中出了飞贼的消息,片刻间便传遍了城厢。

中年人轻功不差,飞越房屋如覆平地。

蒲毒农怎肯放手?穷追不舍。

赵羽飞不便登屋追赶,失去了大好机会。

有些自不量力的人,沿着小巷追逐飞贼,更有些游手好闲的人起哄,有不少人疯子似的从赵羽飞身旁冲过。

赵羽飞苦笑,让在一旁。

飞贼已经上屋走了,在下面的小巷如何能追得上?

就在他迈步闪开的刹那间,他眼角瞥见一双他相当熟悉的眼睛。

中年人从蒲毒农的双眼,看出蒲毒农的底细。赵羽飞也从这双眼睛中,看出不吉之兆。就在他即将有所反应的刹那间,另一种意念电光似的在心中闪现,压下了将发生的反应。

噗一声闷响,背心挨了一掌。

巷子窄小;谁也没料到擦身而过的行人中有仇敌暗算,这一掌来得大突然,任何高手也难逃大劫。

两个人架住了他,一男一女,男的笑道:“赵兄,你病发了,快回家歇息,我扶你走。”

他两眼发直,呼吸急迫,脸色渐变,木然地让两男女挟着他,半拖半拉走向小巷深处。

巷底不远处便是城根,沿城根开出一条丈余宽的走道,按例是不许建造房屋,以便有战乱时通行兵马。这条走道平时极少人行走,有些宽敞的地段成了顽童嘻戏的荒地,不时可发现一两间孤零零的木屋,坐落在杂树荒草荆棘间,那是一些穷苦拾荒人的居处,住在里面的,大都是一些年老无依的人。

两男女挟持着赵羽飞,钻入荒僻的一间破屋。

这种破板残木钉起来的破屋,既没有厅房之分,也没有正式的家具,中间是三、五块板铺在地上的床,墙角三块砖架支灶,棚架似的活动门搁在一旁,晚上拖过顶住就可以挡风,简是像个狗窝。

两男女将赵羽飞往地板床上一丢,开始搜身。

赵羽飞一无表情,任由摆布。

他身上没有任何兵刃暗器,只搜出一些碎银,百十文制钱。

还有那只跌落在地的普通折扇。

简陋破败的木屋中,却散发着品流甚高的脂粉香,显得极不调和。

男的颇表失望,丢掉搜来的银钱,冷笑道:“这厮身上毫无兵刃暗器,分明是不会武功的人,怎会是赵羽飞?”

女的已脱下破旧的衫裤,从墙角的草堆中拖出一只大包裹,毫无顾忌地换穿了一袭彩花衫裙,一面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易容药,一面信口道:“那天在三江镖局,难道你没看清他的面目?”

男的哼了一声道:“那天晚上灯光幽暗,而且那时他的穿着打扮不同,这人完全没有威武慑人的气概,所以我不信他就是三江镖局的赵羽飞。”

女的开始整理秀发,除去易容药物,现出粉面桃腮回复本来面目,原来是个颇为俏美的半老徐娘。

她赫然是断肠针查三姑娘。

男的是与郭老魅合称鬼门双怪的枯骨神君厉英,那双厉光四射的鬼眼,令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查三姑娘白了厉英一眼,意似不悦地哼了一声道:“亏你也是个宇内闻名的人物,闯了多年江湖的高手名宿,连一个人也认不出来,你配称什么老江湖?”

厉英不以为逆,反而得意地邪笑道:“等我问清口供,便知是不是他了。”

查三姑娘道:“既然蒲毒农出现了,当然是他,不要浪费工夫了,你还不赶快去通知胡老二。”

厉英道:“急什么?如果不是赵羽飞,胡老二岂不笑掉了大牙。查三姑娘,讲讲理好不好?”

查三姑娘不再坚持,娇笑一声道:“想不到你做事倒是相当谨慎的,那你就问吧。”

厉英在赵羽飞身前身后各拍了一掌,赵羽飞毫无反应,依然保持茫然发呆的神情。

厉英脸色一变,讶然道:“怪事,他怎么醒不过来?”

查三姑娘也走近蹲下察看,黛眉深锁问道:“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好像已成了白痴。”

厉英道:“我的枯骨掌从不失手,只用了三成劲制他的督脉,这在一个武艺不差的人来说,绝对禁受得起,晤,除非他根本不曾练过武。”

查三姑娘轻佻地推了厉英一把道:“你仍然认为他不是赵羽飞?”

厉莫笑道:“在他不曾亲口承认之前,我谁也不信。”

查三姑娘道:“那就快把他弄醒呀。”

厉英苦笑道:“我不是在弄吗?”

厉英推拿了片刻,赵羽飞依然毫无动静。

查三姑娘不耐烦地推开厉英道:“走开,我来试试。”

厉英不肯,道:“使不得,你还不熟练解枯骨掌禁制的手法。”

查三姑娘杏眼一翻,沉下脸问:“你是说,你教我的枯骨掌藏了私?”

厉英陪笑道:“好姑娘,你……你怎么多心。枯骨掌虽是我厉家的不传秘学,但在你面前,我哪敢藏私。”

查三姑娘哼了一声道:“说得好听,要我相信你不难,这得看我能不能解他的禁制,解不了就是你藏了私,以后休想我理你。”

厉英急得额上冒汗,只在一旁搓手道:“我自己也未能解开,你又怎么说呢?也许……也许真是下手下得太重了,你一说他是赵羽飞,老实说,当时心里难免紧张,一紧张手就控制不住劲道,说不定已经震毁了他的督脉,气血升不上头部……”

查三姑娘不理睬厉英,卷起衣袖,露出细皮白肉肤润骨匀的小手,跪坐在旁吸口气功行双掌。

她更衣后裙带尚未系妥,胸襟也未完全掩上,一运劲衣裙受到震动,上身一向前俯,胸襟松张,露出半截未穿胸围子的饱满酥胸,玉乳半现,幽香四荡,那光景,委实令人想入非非,心动神摇。

对面站着的厉英,看了个春光满目,眼福不浅,看得心中一荡,嗯了一声道:“查三姑娘,你这是罗襦半解,玉体横陈……”

查三姑娘的手掌,按上了赵羽飞的背部,及时收回劲道,骂道:“死鬼,这是什么时候,在我行功运劲时,你色迷迷地口头轻薄,大占便宜,是不是想害我岔气走火入魔?真是岂有此理。”

厉英淫笑道:“这不能怪我,谁教你……你不知你这时酥胸玉乳半露的情景,是如何美丽动人吗?”

查三姑娘格格娇笑,毫不脸红地啐了厉英一声。

厉英更是得意,伸手摸了她一把,半真半假拍了赵羽飞一掌,用带了醋意的口吻道:“幸好这小子脸向下看不见,不然我会毙了他。”

两人打情骂俏,把正事给忘了。

查三姑娘格开厉英蠢动的手,哗了一声道:“肉麻,你走开好不好?”

蓦地,门口传来蒲毒农冷酷的语音:“老夫猜得不错,神君的独门秘技,果然找到同参的伙伴了。厉英,你的独门秘技,是在床上与查三姑娘同参的?有了几成火候了?”

厉英吃了一惊,一蹦而起,不假思索地大喝一声,一掌向门口的人影拍去。

查三姑娘也不慢,纤手急急伸入腰间的百宝囊,要掏她的绝活断肠针。

可是,手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伏卧着的赵羽飞翻滚而起,强劲的虎臂随势滚转,把查三姑娘带得尖叫一声,翻倒在地,反被赵羽飞压在下面,完全失去了反抗力。

而在这一翻一滚之下,赵羽飞的左脚,以雷霆万钧之威,踢中厉英的膝弯。

变生仓猝,一连串的变化,似在同一瞬间发生,也在一瞬间结束。

蒲毒农已退出门外,避过厉英一记霸道的枯骨掌,毛发未伤。

厉英枯骨掌的威力不及三尺外,急怒一击劳而无功。

蒲毒农并不知厉英挨了一脚,退到门外立即拉开马步,准备反击回敬,却发现厉英双脚半屈,直挺挺地飞越大门,龇牙咧嘴飞冲而来,神情狞恶已极,不由吃了一惊,不敢出手攻击,赶忙向侧一闪。

砰一声大震,厉英摔倒在地。

蒲毒农大惑,大感意外。

赵羽飞的叫声,总算及时传到:“他的左腿快断了,活擒他。”

厉英屈左腿以右脚支撑身躯,拔出腰带上两尺二寸长的枯骨短手杖,咬牙道:“蒲毒农,你坏了老夫的大事,我与你势不两立,你已经惹下了杀身之祸。”

蒲毒农冷笑道:“你还能杀我?真是死鸭子嘴硬。”

厉英痛得冷汗直冒,口气一软,道:“蒲毒农,咱们也算是朋友,何必乘人之危?”

蒲毒农道:“有了你这种朋友,不下十八层地狱才是怪事。好吧,在下不管你的事,让赵羽飞老弟来收拾你。”

赵羽飞架着云鬓散乱,肉感动人半裸的查三姑娘,迈步到了门外,将人往地上一丢,拍拍手向蒲毒农道:“蒲前辈,你来得不是时候。”

蒲毒农笑道:“怎么?你也想与查三姑娘同参秘技,嫌老夫惊散你的鸳鸯梦?”

赵羽飞脸一红,笑道:“前辈取笑了。在下要等他们的主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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