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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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江湖-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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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哼了一声,双手叉腰,凶霸霸地道:“语出轻薄,两耳光聊示薄惩,再敢胡说八道,大爷要打掉你们的满口牙齿。”

游客吃了一惊,悚然后退。

另一名大汉怪眼一翻,沉声道:“竖起你的驴耳听清了,那是本府第一美人,孤山梅园吴家的千金小姐,你们还敢满嘴轻薄地胡说八道吗?大爷倒要看看,你们是否有此狗胆。”

三游客见风转舵,乖乖地溜之大吉。

赵羽飞站在丈外,似笑非笑地袖手旁观,静观发展。

两大汉转身发现了他,先前出手打人的急急沉声怒吼道:“你看什么?小秀才,你笑得可恶。”

赵羽飞淡淡一笑道:“阁下,你也想欺负区区在下?”

大汉凶睛怒突,大声半吼说道:“有此意思,你不服气是不是?”

赵羽飞道:“不是在下不服,而是章二爷不肯。”

大汉一怔,举目向桥上看去。

赵羽飞笑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章二爷已看破你们的玄机,这种旁门左道妖术,瞒不了行家。”

原来吴瑶已到了桥顶,倚栏而下,注视着两个青袍中年人,口中念念有词,扭头便走。

吴瑶与两侍女如同中魔,两眼发直,随在中年人身后,亦步亦趋缓缓下桥。

跨桥头尚有一、二十步,章虎与许护院已带着两名手下,大踏步赶到吴瑶身后。

一位中年人脚下一慢,让同伴领着吴瑶主婢先行,身形一转,便挡住了章虎的去路。

章成哼了一声,虎目圆睁。

章虎人生得雄壮,剑眉虎目,国字脸膛,威风凛凛,气势迫人,虎目中精光四射,把中年人那阴沉冷厉的气势压了下去。

许护院嘿嘿怪笑,虬须如立,用暴雷似的嗓音叫道:“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间,你们敢用妖术掳人,未免太胆大妄为了。”

中年人阴阴一笑道:“尊驾嗓门可不小,你胡说些什么?”

章虎直逼对方身前,冷笑道:“你们把杭州城看扁了,在下将纠正阁下的错误,将你送官究办。”

许护院拉开章虎道:“二爷,不要离得太近。”

章虎道:“邪不胜正,区区邪术,何所惧哉?”

许护院摇头道:“不然,邪术虽不足为害,二爷固然把持得住,但这是茅山派的妖术,以迷魂药物相辅,便成了可怕的摄魂术,迷魂药物不能凭满腔正气所能克制得了的。”

不远处拦住两大汉,不许趋前策应的赵羽飞,被茅山派妖术几个字所惊,眉宇间涌起重重杀机。

上次在灵隐静修,文公柏那些人设计将他引至镇江。

引他的人最初是秦美姬,用的就是茅山派妖术。

秦美姬的妖术,学自她口中所称的老师父。这位老师父,也就是赵羽飞估料中的聚英楼主汪不凡。

聚英楼主是九尾玉狐早年的情夫姘头,设下镇江之谋,引他离开杭州灵隐,用意不明。

九尾玉狐已取得水仙宫,事情凑在一起了。

赵羽飞心念电转,瞬即有所决定,向旁横跨两步,不再挡住两名大汉。

两大汉不再理睬他,向桥上急走。

挡住章虎的中年人被许彪指出所学,脸色一变,怪眼中厉光暴射,沉声道:“阁下,破人买卖,如同杀人父母,你……”

许彪哼了一声,打断对方的话,厉声道:“闭上你的臭嘴。你说这是什么买卖?亏你说得出口,你那些无耻下流江湖口头禅,唬不了我姓许的。把人留下,在下不为己甚。”

中年人阴笑道:“你要留人?凭什么?”

许彪也冷冷一笑道:“不凭什么,只因为吴姑娘是二爷的朋友。”

中年人再问:“你管定了这档子闹事?”

许彪拍拍胸膛道:“你已经看到了。”

中年人举手一挥,冷笑一声回头就走。

许彪先是一楞,然后勃然大怒,这不是有意藐视人吗?事情尚未解决,岂能一走了之?

一声沉叱,许彪急跨两步,伸手便抓。

岂知身后那些看热闹的人丛中,悄然飞出一颗飞蝗石,噗一声轻响,奇准地击中许彪的脊心重穴。

许彪做梦也没料到有人从身后暗算,浑身一震,人向前一栽。

中年人恰好转身,伸手恰好接住倒来的许彪,明明一笑道:“许爷,你一定喝了不少酒,醉倒啦,好吧,我扶你找地方歇息。”

后面,章虎与两名佩刀护院双眼发直,呆头呆脑茫然举手跟了来。

先前与赵羽飞冲突的两大汉,适时到达挟扶住章虎,一左一右架住了。

所有的看热闹游客,皆被这种急转直下的奇怪变故弄糊涂了。

本来眼看要打架的,怎么就偃旗息鼓没戏好看了。

所有的人,眼睁睁看着一个中年人在前领路,后面跟着吴瑶姑娘。两侍女,然后是挽住许彪的中年人,两名佩刀护院,两大汉挟着章虎断后,向岳飞墓方向扬长而去,从容不迫,渐渐去远。

最后跟上去的,是两个神态悠闲游客打扮的中年人,面目阴沉,相貌相当凶猛。

旁观者清,所发生的一切变故,皆在赵羽飞的监视下,虽则事故发生时,他所立处的地势很低。

游客们议论纷纷,不久也就各自散去。

赵羽飞目送那些人去远,淡淡一笑,离开现场。

他不走北面的岳飞墓,反而沿堤南行,悠闲地来到桥中心,手扶桥栏俯身下望。

一艘画舫,正从西至东穿越拱形桥洞划向湖心,画舫中传出旋律明快的琵琶声,女乐师正用生花妙手,奉出一曲蝶恋花。

一切皆显得那么和平安祥,似乎天下并未发生任何事,没有争吵,没有刀兵,天下太平。

苏堤自南至北,共有六座桥泄水,俗称六桥三竺,著名的十景之一苏堤春晓,是指第三桥望山桥。

他到了第三桥,倚栏眺望湖心的小瀛洲,身旁来了一个人,倚在他右首低声道:“老弟,我真担心你动手,你看出苗头了?”

来人是蒲毒农,化装易容掩去了本来面目。

赵羽飞轻轻点头,低声道:“不错,那两位仁兄分明挑逗我,事发却丢下我赶往现场,以背相向故意给我下手的机会。当他们离开我七、八步,发现我并未跟进,脚下显明地举步不定,最后方失望地离开。”

蒲毒农问道:“你估计是假绑架?”

赵羽飞道:“这倒不定,他们只想引诱我动手,以便试出我的真才实学,希望摸清我的底细。”

蒲毒农又问:“你怎知不是假绑架?”

赵羽飞道:“脊心是重穴,岂可从两丈外用暗器袭击?稍有差错,不死亦残,自己人绝不会冒险来这一手险者。”

蒲毒农笑道:“佩服佩服。”

赵羽飞道:“结果如何?”

蒲毒农道:“在岳墓东面至岳王庙的半途,他们便丢下吴、章两家人,失望地溜之大吉。”

赵羽飞道:“我的人已经跟下去了,今晚可望获得消息。”

蒲毒农道:“要不要我解决继续跟踪你的两个人?这可令他们疑神疑鬼。”

赵羽飞道:“不必了,这反而会打草惊蛇,就让他们认为我不是身怀绝技好管闲事的江湖人,让他们松懈对我警戒的念头,让他们放心进行见不得人的勾当。”

蒲毒农道:“好,那我走了。”

两人相距丈余,面向湖心低声交谈,彼此互不注视,像是各不相关倚栏观赏湖景的游客,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蒲毒农向南走了,两个跟踪的一老一少,在桥北堤旁的大柳树下指指点点谈笑风生,并未留意蒲毒农的举动。

天色不早,他回到跨虹桥,所雇的舟已在堤下相候,舟上多了一个人,乃是化装易容的智光大师。

船发东岸,智光大师用传音之术说道:“那些假绑架章虎的人,在章府所在地的后街遽尔失踪,定然是章府的人。”

赵羽飞一惊,惑然道:“那怎么可能,难道我错料了?”

智光大师道:“赵大侠认为如何?”

赵羽飞道:“如果是章家派出的人,这表示章家已处于不利地位,所有不利证据,皆指出章家昼夜皆有人在外神秘活动,侦伺我一切举动的人,除了章家并无别人了。”

智光大师道:“那么,侦查方向可以完全指向章家了?”

赵羽飞道:“不,还是继续多方面查证比较妥当,我觉得所有的征候,皆引导我们指向章家,此中大有疑问,我们必须从不合情理的事故中,找出可疑的线索来。大师,内眷侦查的事,进行得怎样了?”

智光大师道:“已在积极进行,人已打入核心。”

这晚,是赵羽飞与蒲毒农第三次联合出动。

四更后,当两个监视的夜行人离去后,赵羽飞与蒲毒农在店后的黑影小巷会合,低声道:“两位姑娘在我房中,吸引明里监视的人,今晚我们走近一些。”

蒲毒农道:“走近一些?不到章府守候?”

赵羽飞道:“除非打算擒捉那些进进出出的人,不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就算人擒住了,他一口咬定是巡夜防贼的人,你能怎样?”

蒲毒农道:“那你打算……”

赵羽飞道:“到镇海楼,看今晚是否还有人打灯号。”

蒲毒农说声好,两人直扑鼻山。

两人在镇海楼两面一分,一南一北伏在百步外静候变化。楼下驻了丁勇,两人不便进入。

不久,丰乐接的灯号传来了,闪光的长短与那晚所见不同。

然后,镇海楼最高处,出现闪动次序相同的灯号。

片刻,同样的闪光出现在东面。

伏在南面的赵羽飞大感困惑,忖道:“是向江湾打的,是何用意?”

浩瀚的钱塘江怒涛拍岸,黑沉沉天连水水连天,偶或可看到远处海口的一星星闪烁渔火,涛声一阵阵传来,正是涨潮的时候。

辽阔的江湾黑沉沉,突然,十余里外出现了闪光,看得十分真切,绝不是渔火。

闪动的次序,与丰乐楼所发完全相同。但最后稍停顿片刻,长短不同的闪光发回来了。

赵羽飞恍然,自语道:“那是一艘船,灯号是传向船上的,难道是官府与巡海部队联络不成?”

可是,他并不相信是官府传递信息。

杭州仅有巡江的小型巡船,巡海的航队驻在海宁县,巡船仅在附近江面巡逻,不会远出十余里外。

而且,巡船晚上是不出去的,那些丁勇懒得很。

没有任何结果,赵羽飞感到十分失望。

破晓时分,他们回到客店。

日上三竿,他起床洗漱毕,石头送来早膳,一面放置餐具一面说:“大爷,店家一早交代下来,要旅客这几天最好少到府衙附近逗留。”

赵羽飞愕然问:“为什么?这几天我根本就没在城里走动。”

石头道:“听店伙说,京师派钦差押送修缮沿海八大衙城的专款五十万两,这几天可能抵达。本府所属各县依额缴交的助工银十万两,也将陆续解到,因此各地严加戒备,恐防有失,闲杂人等如形迹可疑,一律拘捕讯问。”

赵羽飞心中一动,像在沉沉黑夜中,突然看到了一盏明灯。

修缮沿海卫城,每隔十年京中必定派专使押款前来办理,规定内陆各州县出钱助工,沿海各州县出了工夫役,钦差押送专款到达,百日内便须动工。

护送钦差前来的官兵,由左军都督府派出。督工则由杭州眼卫、杭州后卫两卫所兼理。工银一到府城,警卫之责便由知府大人负全责。

仅已知的工银,便有六十万两之多。

杭州附近沿海八卫城,北起金山卫,南迄镇海卫,按往例,工银由府城启运至各卫,皆由望江门启运,由海宁卫的水军派船护送。

六十万两银子,一船都装不完。

这才是水仙宫所说的宝藏,宝藏在杭州而不是无极岛,六十万两银子足以令人疯狂。

镇江之谋,只是掩护杭州行动的烟幕。

难怪杭州并未发生其他事故,原来时机未至。

如果想抢劫府库,那是不可能的,搬银子也要几百个人,除非有兵马攻城。

如果等银子上了船,那就方便多了。

以水仙舫那种装备齐全的船只,用五雷珠炸毁护航的快舟,乃是轻而易举的事。

赵羽飞已经可以断定,抢劫工银的行动必定在江上发生,工银启运便是行动的开始。

也许出动众多的快船护航,可以吓阻水仙宫的人却步,但他怎能无凭无证地说服知府大人?谁肯相信有人胆大包天抢劫工银?说不定官府把他看成疯子白痴呢。

他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及早瓦解水仙宫的阴谋。这批工银如果被劫,沿海八大卫城必将无险可守,沿海居民无法获得保障,生命财产的损失恐怕会超过六十万两的十倍甚或百倍。

问题是,他怎样才能找出水仙宫发号施令的秘窟来。

出店侦查之前,他撬开一条壁缝,向邻房的两位姑娘叮咛道:“我出去打听消息,如果有我所要找的人,便会派人回来传讯,可能要请你们出去一趟,你两人化装停留等候消息。”

吴仙客问道:“赵郎,你要找的人是谁?”

赵羽飞道:“是一位姓吴的姑娘,我要你们去确认她的身份,怀疑她是水仙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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