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飞当先走到寺前,那王斗早已和心严小和尚,站在阶前迎客。
心严老远便露出微笑,向赵羽飞道:“施主想不到会那么快就见着了小僧吧?”
赵羽飞早就对心严和尚有好感,闻言也笑道:“是呀,小师父越发神采奕奕了。”
说话之间,随后的雷民及心莲两人,业已来到跟前,心严忙向心莲问安,道:“见过二师兄。”
心莲道:“师父和请师兄弟都来了?”
心严道:“来啦,只大师兄还没有消息。”
心莲嗯了一声,脸上泛起了愁容。
赵羽飞虽然已查觉到他的表情,但他没有动问,说道:“小师父,烦你向令师通报一声,就说区区清见。”
心严道:“且慢,还有那位施主是谁?”
他指的当然是雷民,雷民立刻接口道:“区区叫雷民,是雷芙蓉的亲兄弟。”
心严皱眉道:“虽是亲兄弟,小僧仍得禀告过家师,才能让施主进寺,请施主稍候。”
接着他又向赵羽飞道:“施主是家师的熟客,小僧可以做主请人,请与二师兄随小僧人见吧。”
他话一说完,便转身进入寺内。赵羽飞及心莲两人也随着进去,只留下雷民及王斗。
雷民脸上突然泛起忿然之色,但很快地又消逝。那王斗倒是毫不在未乐得可以在寺门口遛达。
雷民在寺前忿忿不平,但又不敢冒然进去,心中忖道:“赵羽飞等人,对我似无好感,莫非有什么短处被他们所见?”
他一念至此,不由大骇,又暗暗想道:“如果被这些人疑惧的话,那就要大大不利了,我理应自己先检点才是。”
当下,他强将适才一股忿恨之气吞下去,也学那王斗一样,负手流连在寺前花圃,耐心地等人传见。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时间,普陀寺中又复转出了年轻小和尚,雷民一眼望见,忙含笑迎了上去,道:“小师父是来引见在下的吧?”
心严看到雷民一脸笑容,怔了一怔,忖道:“这人如不是个狡橘奸诈之人,则必定是个浑朴痴呆的人,确是令人难下定论。”
心严虽然年末弱冠,但他自小陪侍终音大师,其阅历自是高人一等,因此他对雷民才有上述的看法。
心严想了一想,才道:“施主已获家师延请,请随小僧人见,请。”
他合掌为礼,气派不凡,看得那雷民暗暗赞佩。当下急急抱拳略一谦让,然后随在心严之后,拾级进入寺中。
心严将雷民带进寺后一间小经阁,吩咐人着茶之后,略略告罪,便撤下雷民,径自出去通报。
雷民独个儿喝茶等候,同时心中想道:“这小和尚看来非等闲之辈,嗯,难怪小小一个镇江黄叶寺,就敢收留芙蓉妹妹了,原来这些寺僧,确都是高人能手呀!”
他内心确是有所感触,不由得端着茶杯,凝思起来。
片刻之后,只听心严轻轻咳一声,把雷民从沉思中惊醒,嘭的一声,居然连手中瓷杯,也惊得脱手掉在地上。
心严见状,合掌宣一声佛号,道:“罪过,罪过,小僧惊扰了施主……”
雷民也赔礼道:“不关小师父之事,是在下太不小心了。”
心严突然道:“施主终是明白人,凡是心坚则成,无须三心两意的。”
雷民讶然道:“在下实在听不出小师父话中玄机?”
心严道:“施主看来心事重重,犹疑不决,因此小僧胆敢唐突,还望施主谅宥。”
雷民忖道:“这小和尚眼光尖利,的确是个可怕的人物。”
他实在不敢再与心严扯谈下去,因为他深知如果和这种工于观察颜色的人多谈,无疑等于将心中诸事袒露出来。
当下,雷民闭口不语,心严却道:“阿弥陀佛,施主犹是执迷不悟,实是可惜之至。”
雷民忍不住想出言辩驳,但仔细一想,又将到口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心严却又道:“雷施主此来是要会见令妹了?”
雷民道:“正是。还有,在下也想当面向贵寺主持终音大师面谢仗义相助之恩。”
心严笑道:“面谢这事大可不必,只是有一点儿小僧不得不提醒施主。”
雷民抱拳道:“谨领示教。”
心严道:“施主见过令妹之后,又有什么打算?”
雷民胸有成竹,飞快地回道:“在下已决定接走舍妹,去投靠一名父叔辈。”
心严哦了一声,道:“此事家师本已说过,只要雷府有人出面作主,敝寺断无拒绝之理,因为这本是贵府之事,不过这事赵大侠知道吗?”
雷民道:“不知道,是在下临时决定的。”
他歇了一歇,又道:“不过,由于目前情势不同,在下待会儿还是会征得赵大侠同意的。”
雷民知道这小和尚心严,此刻等于是代表黄叶寺终音大师的身份,与他说话之间,不敢怠慢。
心严沉吟半晌,道:“既是如此,赵大侠在后殿阁中,小僧一并代为进言的好,不过这事施主须得好好考虑才是。”
雷民忙道:“在下已经考虑过了。如果将舍妹交由家父的那位知交保护,谅必不会生出枝节才对。”
心严沉吟一会儿,道:“噢,令尊雷老爷子当初何以不将令妹直截了当的托访那位知交?而却来找敝寺,请家师收留呢?”
雷民嗫嚅一会儿,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会不会因为时间紧迫,只好舍远求近?”
心严道:“嗯,这也说不定,只是还有一个疑问,令小僧甚是不解。”
雷民问道:“还有什么不解的疑问?”
心严想了想,徐徐道:“如是因为时间紧迫,令尊也不应该向家师说了那么一句话。”
雷民急急问道:“家父说过什么话?”
心严道:“那是一个深夜,令尊突然命人用一乘软轿,将令妹雷芙蓉姑娘送到敝寺来。当晚适值小僧当值,正好传家师在寺中抄经,因此一切情形,小僧均甚清楚。”
他咽了口口水,然后又道:“来人除了送雷姑娘来之外,并有一封令尊亲笔函件,略述将雷姑娘送交敝寺的原因,其中有一句话,正是令人生疑的地方。”
雷民耐心地等候知道全情,因此不敢打岔。只听心严又道:“那句话的大意是,请家师无论如何要代为解决雷姑娘的事情,而且要求家师,绝不可让人领走雷姑娘。”
雷民道:“如此说来,此话如果不假,在下适才的判断,就显然有错了。”
心严微微一笑,道:“出家人从不打班,此话当然不假,不信的话,小僧可以取出令尊亲笔函,让施主过目。”
雷民忙道:“在下失言,小师父不要认真。”
心严道:“不过,令尊只要求家师不可将令妹交人领走,施主既是亲骨肉同胞,自然不在此限,对也不对。”
雷民道:“小师父高见甚是。”
心严笑笑道:“施主如果没把握保护令妹安全的话,施主领走了芙蓉姑娘,岂不太冒险吗?”
雷民道:“在下适才已说过,我们可以投奔到家父的一位挚友处。”
心严歉然道:“施主如果这样做的话,恐怕家师不会答应的。”
雷民不料还有此枝节,讶然道:“怎会如此呢?”
心严道:“因为这么一来施主仍须将令妹送交他人,岂不违背了分尊所交代的话吗?”
雷民恍然大悟,心中正在筹思应付之词时,心严又继续说道:“敝寺并非妄断独专,有意干涉施主的家务事。”
雷民道:“小师父之言,岂不更令在下惶恐不安?”
心严泛起笑意道:“难得施主是这么明白事理,说什么,小僧也得替施主解决这件事。”
雷民拱手道:“多谢小师父。”
心严沉吟一会儿,道:“这样好了,如果令妹同意施主的方法,小僧倒是可以做主让施主领走芙蓉姑娘的。”
雷民喜道:“果真如此的话,那太好了。”
心严道:“不过,要是令妹另有意见,小僧亦无能为力,还得先请施主谅解才好。”
雷民道:“那当然。”
心严道:“如此,小增便请出令妹来。”
雷民欠身道:“有劳小师父。”
心严果然又往外走,此刻雷民的心中略略显得有点儿紧张,他目不转睛的注视门外。
心严去了片刻之后,很快的又回到雷民之处,并依约将雷芙蓉带了进来。
那雷芙蓉年约十六、七岁,生得容颜娇丽,体态轻盈,甚是美丽。
她款款移步至雷民之前,细睨雷民一眼,道:“拜见兄长。”
声音才落,两滴情泪,已自滑落下来,不一会儿,泪珠盈眶,便哭出声来。
雷民忙向前扶住她的香肩,劝道:“妹子,事已至此,你也用不着再伤心,如今为兄已出面了,天大的事由我承担吧。”
雷芙蓉哭了一会儿,抽抽搐搐地道:“哥,这几年你一直在外,都不知父亲所受的苦。”
雷民道:“这事我已经有了耳闻,天幸今日咱们兄妹已见面,相信不多久,父亲及二弟都可以聚首的。”
雷芙蓉道:“但愿如此。”
心严此刻插口道:“施主可以尽情促谈,小僧暂不打扰,有事再请吩咐。”
话一说完,立刻合掌告退,留下雷民兄妹,在藏经阁中交谈。
心严辞出雷民兄妹后,便径自转至后园中一间精舍,来会见正在精舍中与终音大师交谈的赵羽飞。
赵羽飞一见心严回来,便道:“他们兄妹见了面啦?”
心严点头道:“是的。”
赵羽飞闻言转脸向肃穆庄严的经音大师道:“大师高见如何?”
终音大师沉吟一会儿,道:“贫僧虽知那雷姑娘是当今黑道搜求之人,但既有她的兄长出面领人,贫僧亦不好再留住她的。”
赵羽飞点点头,道:“大师之言甚是,只是如任那雷民带走雷姑娘,一来安全问题极为可虑,再者弟子的全盘计划,也将付之东流了。”
终音大师道:“施主之虑,贫僧亦已见及,无奈敝寺已因雷姑娘之事,卷入江湖恩怨使贫僧痛心疾首,莫此为甚,贫憎实在不愿再因此事,连累门人清修。”
赵羽飞一听如此,霍地站了起来,道:“既是如此,弟子亦不敢相强。说不得,只好由弟子派人在暗中保护雷芙蓉姑娘了。”
终音大师道:“敝寺实已无能为力,但敝寺还会时刻注意雷姑娘的消息的。”
赵羽飞看看已没什话好说,只得道:“弟子就此告辞,大师回镇江之际,弟子恐无法前来送行,还请大师谅宥。”
终音大师慈眉一展,道:“施主任重道远,何须俗套?”
赵羽飞不再多言,恭声辞行,心严则一直送他到普陀寺外的码头。
这时那王斗已解缆相候多时了,一见赵羽飞过来,便命人拉紧扶梯,让他从容上船。
赵羽飞站在船头,向岸上的心严抱拳道:“请小师父代告心莲大师,就说后会有期。”
心严笑道:“施主端的还不死心呢?哈……”
赵羽飞微微一愕,立刻会过意来,登时纵声大笑,快艇就在他的笑声中,款乃一声,疾射湖心而去。
且说,赵羽飞仁立船头,放眼那粼粼的湖光水色,不觉感怀万端,衷心忖道:“我奉师命重入江湖,本以为可以澄清武林妖孽,重振师门威风,不料事不由己,武林中诡异万端,看来一年三载,也无法料理出头绪来,唉!”
他又私忖道:“我原以为此刻紊扰重点,可以从雷芙蓉身上查出端倪,殊不知雷芙蓉仅是一条线而已,我该如何是好?”
须知,赵羽飞在普陀寺中.曾经与终音大师的长谈,并自终音大师口中,得知雷府之变,及雷芙蓉成为众矢之的之事,仅是被人利用安排而已,实际上还有更惊人的幕后人物。
赵羽飞与苦搜雷芙蓉不止的那些各路人马一样,全被那幕后人物所骗,把注意力集中在雷府身上。
现下,赵羽飞虽然还无法得知那幕后人物是谁,但他已然知道,陶森亦是被利用的人物之一,文公柏那帮人也可能只是走狗角色而已。
有了这层了解,赵羽飞连带地想起,那雷民也可能已被人利用而犹不自知。
此刻,赵羽飞决心要知道的是,那幕后人物是谁?用什么手段,能使那些黑道人物,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雷府雷芙蓉身上?而苦苦搜寻她不止?
为了了解上述问题,赵羽飞打算从雷民方面去刺探。
赵羽飞自雷民出现之后,虽曾一度怀疑雷民之身份,以及他自称与雷芙蓉的兄妹关系,但他在与终音大师交换过意见之后,上述疑问,已经释然。
可是,他仍然深信雷民求认雷芙蓉,绝非是件单纯的事。
赵羽飞从雷民的言行、心术、背景等方面去推测,预料雷民此来,必有所图。
由此再与其他黑道人物苦寻雷芙蓉之举一印证,赵羽飞在前来普陀寺求见终音大师之前,心中已有了计较。刚才再经终音大师一证实,雷民等人的企图,乃得大白。
原来江湖传言,雷府小姐雷芙蓉,知道了不少关于藏宝的秘密,而那批宝物的价值,富可敌国。
这消息传出之后,果然引起江湖人物的注意,于是纷纷找到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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