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知他浑愣,是以也不奇怪,应道:“在下当然晓得,敝局总镖头也是少林派的呀!”
石头一怔,道:“是么,我倒不晓得,大爷没有告诉我。”
那人道:“敝局总镖头现不在局子里,仁兄可不可以留下此函,在下马上派人送去。”
石头道:“好的。”
他把书信交给对方,回头瞧看那沈师父,见他仍然坐在地上,面色苍白,气喘不已。
当下道:“你不拿刀杀我,我也不会打你,你说对不对?”
那沈师父一直感到窒息,几乎活活闷死,目下好不容易回过一口气来,喘个不停,哪有工夫答他。
那人把信交给另一人,接着向石头道:“仁兄你贵姓呀?”
石头道:“我叫石头。”
那人怔一下,才道:“啊,原来是石头仁兄。”
他接着问了几句从哪儿来等话,突然间一个雄劲响亮的声音,道:“石头兄在哪儿?”
那人忙道:“在这儿。”
接着向石头道:“那就是李总镖头了。”
但见一个身躯雄壮的人大踏步走来,向石头见拳行礼。
石头转眼打量这个总镖头,但见他年约四旬,国字面,浓眉大口,行止之间,大有威势。
他一来看得对眼,二来又知此人乃是少林门下,是以十分欢喜,马上亲热地道:“你就是李总镖师么?看样子是对了。”
李镇反而一怔,道:“莫非大侠形容过兄弟的相貌么?”
石头道:“那倒没有,我看你的样子,真像是总镖头,跟别人都不同。”
他老实说来,却比存心拍马屁的话,还要悦耳动听几倍。
李镇十分高兴,道:“石头兄太过奖啦,请到里面厅子坐坐,兄弟还未曾拜阅赵大侠的手谕呢!”
镖局内之人,一瞧总镖头对这愣小子这般礼敬,同时又叫石头的主人为大侠。态度恭敬,当下都晓得来头极大,看来那沈师父的苦头,定然是白吃的了。因此,人人都暗中称快。
原来这个姓沈的镖师,性情十分凶暴,武功也不错,动辄就出手格斗,是个地道的好勇狠斗之土。
因此即使是局中的同事们,都对他忌惮和不满。这回他在石头面前吃了亏,许多人都暗中称快。
李镇带领石头,走入一座厅堂落座,此时自然有人泡上好茶,还有点心果子等物。
李镇客客气气地告个罪,便拆信阅看。
石头乐得腾出工夫,一面喝茶,一面吃那些果子点心,大是自得其乐。
此时厅中没有别的人,李镇看完信之后,便向石头道:“原来赵师叔有所差遣,这真是我的荣幸。”
石头讶道:“我家大爷是你的师叔?”
李镇道:“是的,不过当着外人,我便不敢冒然作此称呼了。”
他笑一下,又道:“你一定也会明白,像赵师叔这种人,有时不喜欢拖拖拉拉的应酬,所以我不敢给他添麻烦。”
石头道:“是啊,他不喜欢与人来往的。”
李镇道:“现在他要我替他办一点儿事,待我带几个人,一同前往叩见他老人家。”
自然他不是征求石头的用意,只不过话刚到这里,就顺便说给他听而已。
李镇叫人进来,吩咐几句,那人匆匆出去。
不久,就有几个人陆续进来。
李镇郑重地替众人介绍,见过石头。
那些人皆是本局的高级人员,一个是总局的副镖头刘亮,一个是主持北方几个支局的副总镖头黄彬。
另外一个虽是镖师,但地位很高,姓谭名山健。
还有一个却是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众人都客气地称他为先生,姓张,是个管发文书的读书人。
李镇向张先生道:“今天晚上,我设宴欢迎赵羽飞大侠,此宴须得十分隆重,请你拟一张名单,发出请帖。我再亲自把帖子送给赵大侠。”
他目光转到刘亮、黄彬等人面上,又道:“当然诸位跟我走一趟,这位赵大侠,等闲可不易见到。”
刘亮、黄彬还有谭山健等人,虽然在南北镖行极有名气、地位,但终究不能与赵羽飞这等绝代高手相提并论。
事实上他们对于武林中,那些一流高手阶层中的事情,所知不多。
因此,赵羽飞虽然曾使水仙舫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但这些人并不晓得。
不过他们对水仙舫的传说,却都听过。
原因是水仙舫不但行径诡奇可怕,同时又皆是绝色美女,消息自然容易传播。
这三人碍于有石头在座,所以都不便向李镇询问有关赵羽飞之事。
李镇向张先生指示邀请的陪客名单,其中有一些人,竟是南京或太湖附近的江南武林名家。
这时,刘亮等人,才知道赵羽飞来头不小,因为在被邀请的十多位名家中,几乎每一个都够资格视为贵客的了。
可是这回这些名家们,不但只做陪客,而且有些路途相当远,如要参加这一场宴会,非得在收到请帖之时,马上动身赶路不可。
要知请客也有不少规矩,例如目下有些远道的陪客,如非特别事故,做主人的自然不敢相邀……
再说,假如主客的身份不够份量,这些陪客们,除非冲着主人的面子,否则绝对不肯马上赶来。
尤其是时间如此急促,谁肯无缘无故,丢下手边之事,跑上百数十里之远,吃一顿饭?
当李镇最后念到江南武林中声名赫盛的金刚手桂西池,和绵里针言伯青两人的名字时,连执笔的张先生,也惊讶地望了李镇一眼。
李镇微微一笑,道:“诸位一定心中感到奇怪,因为这些客人,身份名望,不比寻常。”
谭山健忍不住道:“是呀,总镖头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可是仍然使人觉得惊奇呢!”
李镇道:“诸位有所不知,这位赵大侠,可是当得上天下第一高手的人物。纵然这话有夸大之嫌,但他在少林派上下逾万的人中,却可以断言是第一高手了。”
这话出自也是少林高手的李镇口中,当然不会虚假。
刘亮等人不敢不信,但更加惊异不已。
黄彬道:“只不知赵大侠今年有多大岁数了?”
李镇道:“大概是二十四、五岁吧!”
刘亮等人登时感到难以置信,互相对望了一眼,想道:“赵羽飞若然只有二十来岁,就算是出生之日,开始习武,但到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多年火候而已,岂能当得上天下第一高手之称?”
李镇又笑一笑,解释道:“赵大侠自然是天生异禀,资质盖世之士。同时他的武功成就,也曾经过考验,如半年前还在三江五湖出现的水仙舫,就是赵大侠一手摧毁的。”
刘亮摸摸颏下的胡子,道:“赵大侠若是摧毁水仙防,相信可以当得上天下第一的荣衔了。”
谭山健也点头道:“无怪水仙舫这半年来,已经消息杳然,敢情已被赵大侠制服。”
黄彬道:“兄弟向来在北方时间居多,是以对水仙舫的消息,不甚得闻。但据我所知,水仙舫从未败过,任是如何高明之人,一旦登舫,就永不再出现江湖了。听说有一次,那鬼门双怪之一的曲山老魅邬庸,登上水仙舫,便一去不回呢!”
李镇道:“你这消息从何得知的?”
黄彬道:“前些日子,有人在路上碰见了鬼门双怪之一的枯骨神君厉英。因是旧识,问起邬老魅的下落,厉英便说了出来。”
他停歇一下,又道:“厉英仍是南下,据那人猜想,他或者是查访水仙舫,以便替邬老魅报仇也未可料。”
李镇道:“原来如此,其实这件事,也不算是秘密了。当邬庸登舫之时,可不止是他一个人,当时尚有三位,一是蒲毒农,一是断肠针查三姑娘,还有一位是千桃观铁冠真人。”
这些人在武林中,都享得有盛名,刘亮等三人,虽然与他们全不相识,但名头和一些传说,都耳熟能详,是以大感趣味。
李镇又适:“这四个当代高手,还是以抓阄之法,决定了登舫的先后次序。为的是人人都想争先,但一方面又想让别人去试试,以便窥知一下虚实。抓阄的结果,是邬庸先上。”
他停歇下来,好像不打算说了。
谭山健忙问道:“那么邬老魅失败后,那三位高手都打了退堂鼓么?”
李镇道:“自然不是,当邬老魅败亡之后,舫上一个美女宣布此事时,突然河面出现一颗照明的电光弹,把水仙舫完全照亮,现出那个女子的面容。此举大犯水仙舫之忌,登时有所行动,片刻之间,洞庭双枭汪氏兄弟,发出惨叫。原来他们早就隐藏在黑影中。”
谭山健不解道:“汪氏兄弟之死,与他有何相干?”
李镇道:“谁说没有关系,当惨叫声起后,那三名高手,马上过去察看,发现这对兄弟浴卧血泊之中。不过当时汪老二还有点儿气息。”
黄彬道:“原来汪老二说出一些秘密了。”
李镇道:“是的,汪老二虽然气若游丝,但蒲毒农以一种至为剧烈的毒物,刺激得汪老二恢复了一点点气力,说出了一点儿有关水仙舫的秘密。”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此举自然又是犯了水仙宫的大忌,因此,水仙舫下来了三个美女,将他们围住,这三名美女,以一对一,不过是三十来招,就把这三大高手,杀得连招架之力也没有了。”
刘亮道:“这话若不是出自总镖头之口,实是万万教人难以置信。”
李镇道:“我起初听到该般经过时,也像你一般,感到难以置信,然而叙述之人,既是我的长辈,而他又是从少林寺掌门方丈大师那儿听来的,你们想想,我能不相信么?”
刘亮等人,都用力地点头。
李镇又道:“这三名高手,据说连逃走之力也没有了,正当危在顷刻之际,隐身在旁边的赵大侠,施展无上神功,使那水仙舫三女招势迟滞了一下,那三位著名高手,这才觅机遁出,急急落荒而逃。”
他变得更郑重地道:“据说这三人都挨了一剑,才能逃出圈外。这件事,我设法打听过,果然不假,他们都曾经负伤。”
黄彬迟疑一下,才道:“但赵大侠孤身登舫,面对这许多高手,岂能力敌?”
李镇道:“水仙舫的规矩,乃是公平决斗。因此,赵大侠倒是不怕她们人多。只是当赵大侠赢了之后,好像还经过许多艰险,才把水仙舫制服。当然后来对付敌人之时,便须得以智慧为主了。”
黄彬道:“在下听了这等事迹,恨不得马上就去拜见。”
李镇道:“咱们这就去,请张先生赶快将请帖录写好,派人送出。”
他拿起名单看过,又递给这几个人看。
刘亮一看之下,马上道:“总座似乎漏了一个人呢!”
李镇道:“是哪一位?”
刘亮道:“本府的武学名家雷远声,乃是前辈身份,如若不发帖子,似乎不大要当。”
李镇道:“幸亏你提醒我。”
不一会儿,张先生已把那十余份请帖写好,让李镇—一过目。
李镇随即召来能干的手下,分头派送请帖。
接着他很礼敬地请石头一道前往客舍,众人见他如此慎重恭敬,又听说石头惩戒沈镖师之事,晓得这个浑汉,一定不是等闲人物,所以对他都不敢轻慢。
这三人簇拥着李镇,李镇则陪着石头,往赵羽飞落脚的客店行去。不一会儿,他们已到了客店。那些掌柜伙计们,见了李镇等人,无不躬身哈腰地行彻,恭敬非常。
及至他们看见李镇等人,如此恭敬地拜见赵羽飞,都觉得万分惊奇。因为李镇主持的三江镖局,不但在本府是最大的一家,甚至在全国镖行中,也属数一数二的大镖局。
因此,本府之人,简直以三江镖局为荣,当然李镇等这些首脑人物,在本府极有声望和地位。
赵羽飞与众人—一见过,态度非常谦和有礼,完全是个读书人的风度。
刘亮等人,见他不仅年轻,而且相貌俊美,风度翩翩,居然是天下第一高手,更加惊奇不已。大家谈了一阵,渐渐融洽。
尤其是当赵羽飞问起三江镖局的业务情形时,李镇好像向老板报告似的,详细回答,使人感到赵羽飞是关系极密切的自己人,份外感到亲切起来。
谈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个镖局的人来见李镇。
这人向李镇报告道:“雷府有人到局里回复,说是今夜的盛宴,雷老爷子不能参加,因为他昨天忽然病倒,不能起床。”
他一面报告,一面偷窥赵羽飞。
李镇心中有数,知道自己刚才夸称赵羽飞之言,从张先生口中,传了出去。大概全局之人,都已得知,是以这名手下,忍不住暗暗打量赵羽飞。
他命手下离去,一这才向赵羽飞道:“这就奇怪了,雷前辈年才五旬,武功高强,前天晚辈在街上碰见他,那时他身体极好,气色红润,怎会一下子就病得不能起床?”
赵羽飞笑一笑,道:“这可难说得很,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似抽丝。一个人得了病,卧床不起岂足为奇。”
李镇道:“赵大侠说得虽是,但病势到了如此沉重之前,必定有点儿预兆,何况雷前辈又是修习武功之人,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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