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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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用-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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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桦深吸一口气,很冷的回头反问:“那你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一定要找我讲话?到底有什么好说的?”
  顾惟军英俊黝黑的脸上,慢慢浮起耐人寻味的微笑,他放开手。
  “只要你……”
  顾惟军话还没讲完,黎桦眼尖,已经看到他们M大的总教练和投手高致勤,在几个记者簇拥要求下,缓缓走出来走廊上,正站在一起准备拍照。
  她心念一动,拉开嗓门,用不大不小,刚好大家都听得见的音量,模仿球迷的口气:“顾惟军!顾惟军在这里!”
  此计立刻奏效!记者与走廊上的人们,统统闻声转头。
  顾惟军突然变成注目焦点,先是一愣,回神之后,才发现肇事者已经一溜烟跑上楼了。
  集训时跑楼梯上上下下两百多阶可是热身必备训练,黎桦跟著一群大男生们集训,完全能够跟上,此刻凭著这种惊人实力,一口气就跑到五楼,把楼下闹烘烘的一切都丢在脑后不管。
  楼下,苦笑著的顾惟军果然被记者逮住。被问了一些今日败战的想法之后,还被迫跟今天四坏球保送他两次的投手高致勤合照。
  这一投一打两位名将,平日鲜少有机会凑在一起,今天实在难得,旁边相机的闪光灯此起彼落,热闹非凡。
  高致勤比顾惟军矮上一两公分,五官端正的他,笑起来像是个开朗的大男孩,跟球场上投球时的冷静端肃,完全是两种面貌。
  此刻他很合作地对著镜头展露他阳光股的笑容,一面低声跟顾惟军闲聊:“被我们阿桦陷害?”
  顾惟军还是苦笑。“你们这朵队花,还真有两下子。”
  “不要这样叫她,让她听到,你就有罪受了。”
  高致勤露出个余悸犹存的表情,书得顾惟军也哧一声笑出来。
  记者们很兴奋:“两位聊什么,这么高兴?”
  “我们是老朋友了,聊什么都很高兴。”
  这话不假,他们从少棒时代开始,就都是国家代表队的队员,三级棒球一路上来,并肩作战的机会不在少数。顾惟军笑著伸臂过去搭住高致勤的肩,很大方地让记者们留下“哥俩好”的证据。
  “我说真的,老顾,你不要老爱招惹她。”高致勤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音量很慎重地说:“算我拜托你。”
  顾惟军不解地侧眼看看他:“我招惹她什么?还有,干嘛是你来拜托我?”
  高致勤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两人最后是应要求握了手,握手姿势还维持了大约一分钟,好让记者们拍照拍个够,然后才各自离开。
  那一年,大专杯棒球联赛落幕之际,没有人记得哪一队夺冠,没有人记得谁是MVP,谁又是领军的教头。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职业球团抢人的恶形恶状,不,是积极争取给引开了。
  几颗明星都在争夺战中身价暴涨,抢得热闹滚滚!拜媒体强力放送所赐,顾惟军、高致勤等人的名气愈来愈大,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大名被广泛讨论,去向也引起高度的关切。
  一片议论纷纷之际,置身事外的人只有黎桦。反正她绝对进不了职业队或社会组球队!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了!
  所以热热闹闹、有球团赞助的M大毕业舞会中,她整晚就是板著一张脸不苟言笑。要不是教练交代当晚有媒体参加,一定要看到她的话,她宁愿在家睡觉,或是志愿去练跑垒,也不要来参加这种无聊的联欢会!
  “阿桦,你不要那张死人脸好不好?”朱一贵拎著两罐啤酒过来,丢了一罐给她:“我们要去当兵了,你要来看我们喔!”
  “当个屁,你们根本只是换到左训中心去打球而已。”黎桦那张很有个性美的脸上混杂著不平、羡慕,嫉妒、不爽的各式情绪,恶狠狠地回嘴:“我干嘛去看你们,让你们炫耀给我看吗?作梦!”
  “阿桦,你这样就不对了,同队四年,我们待你也不薄吧!”朱一贵抗议。“何况你能待在球队这么久,真的是破格中的破格了……”
  “哎哟,你这么爱打球,去打女垒啊!”一向很痞的罗正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也插嘴道。“我想女垒队一定会非常欢迎你的。”
  “凭什么女生就一定只能玩垒球?”黎桦很不满:“我就是讨厌这种说法。你们凭良心说,我的体能与球感,有比男生差吗?这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歧视。”
  “话不是这么说,你只能算是特例。一般来说,女生的体能比不上男生,这是一定的。”一个陌生的低沉嗓音,突兀地加进他们角落的小组会议中。“难道以后棒球队还要设妇女保障名额?男女有别,该男人做的事就留给男人,女人争这些干什么。”
  讲完,三双眼睛同时震惊地瞪著说话的人。
  倒不是论调多么惊人,而是这位刚发表完高论的人,是、是——
  “顾惟军!”朱一贵那双捕手特有的大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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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惟军一脸轻松笑意:“舞会不是谁都能来的吗?”
  是没错,不过A大M大两校通常是死对头,更何况他是A大的当家巨炮啊!这简直像钱其琛先生跑来参加双十国庆典礼一样荒谬!
  黎桦从震惊中好不容易恢复,她冷笑一声:“没想到顾大牌的思想也跟某些食古不化的烂人一样封建。什么叫男人做的事?男女有别是这样别的吗?”
  “我很好奇,你明明就不是男人婆的模样,干嘛争个不停?”顾惟军双手抱胸,一派悠闲,嘴角挂著满不在乎的微笑,眼神却很认真:“从一开始听说你在球队,我就一直想问你这个问题。你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刺激?”
  “我对棒球有兴趣,这样有什么不对?”黎桦傲然扬起线条细致优美的下巴:“谁规定只有虎背熊腰的男人婆才能对棒球有兴趣?喜欢棒球的女生,我告诉你,多的是!”
  “对,但不是每一个都喜欢到像不要命似的,还跟著练体能练挥棒。绝大部份的女性球迷,对棒球有兴趣,只是看看球、看看球员,最多是研究研究规则,就很满足了。”看来顾惟军是认真的要问清楚了,他盯著黎桦:“不过,你却不是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
  “关你什么事?这很重要吗?”黎桦很冷淡地说。
  “满重要的。”顾惟军点点头,英俊的脸上一点开玩笑的神色都没有。
  “你你你……”慢了很多拍的朱;贝还在震惊中。“你就这样跑进来,都没有人发现你吗?”
  黎桦闻言,一双明亮的凤眼一转,计上心头。
  她才张口,正想故技重施时,冷不防就被一只从后面绕过来的大手给捂住了。
  “不要又给我来这一套。”顾惟军已经迅速移动到她身后,眼明手快制住黎桦又想引起众人注意的伎俩,压低的嗓音响在黎桦耳际,语带威胁:“你敢叫人,我就敢让你明天跟我一起上体育版头条,不信你试试看。”
  黎桦恶狠狠地侧眼瞪著他。
  旁边朱一贵已经完全呆掉了,罗正通则是打了个呵欠,懒洋洋走开:
  “这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你保证不让大家发现我在这里,我就放手。怎么样?”
  顾惟军此刻根本是把黎桦揽在胸前,他的宽厚胸膛紧贴著她的背,这样暧昧的姿势,让谁看见了都大大不妙!黎桦根本毫无选择的余地,她只好很不甘愿地点点头同意。
  放手之后,黎桦如获新生似的大大喘了几口气。似笑非笑的顾惟军还不肯放过她:
  “好,现在回到之前的话题。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
  黎桦脸蛋上已经涌起淡淡红晕,不过不是害羞,而是气愤加刚刚闭气的关系。她怒视著眼前高大英挺,却一脸慵懒笑意的顾惟军。
  “关你屁事?”半晌,她才咬牙切齿,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
  “我好奇嘛!你又不肯接受访问,我每次想自己问你,你都好像遇到鬼一样,看到我就跑。”顾惟军靠著墙,一派轻松:“来,说说看。我又没有恶意!”
  “我……我看……我去……拿点吃的好了。”继一脸不关我的事施施然晃到别地方去的罗正通之后,朱一贵额上见汗,也开始想脱身了。
  “不行!朱一贵,你给我站住!”黎桦急了。这些没道义的队友们,居然把她一个弱女子丢在这个角落跟敌人相对!这太过份了!
  等一等,什么弱女子?!好歹她也是身高,一六八公分,体脂肪只有百分之十五的运动健将啊!怎么到了顾惟军面前,当场气势就弱下来?
  虽说他身材高大健朗,眼神炯炯逼人,可是、可是……
  “这位黎小姐,小声点,你不想引来其他人吧?门口那几位大成报、民生报的记者你也都认识,要是他们走过来的话……”
  “不要威胁我!”黎桦恨恨地转头瞪他一眼。
  “那就好好跟我说,你一定要进球队的原因?”顾惟军好整以暇地问。
  “我……”
  眼看著已经没有退路了,拖延战术好像也混不了多少时间……她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往这边走过来的人影。
  拨云见日、云开月明、重获生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她的救星来了!
  “拉我干嘛啦?你们干什么?”被朱一贵拖著,后面还有罗正通猛推的高致勤,一脸莫名其妙地问。“到底要去哪里,干嘛啦?”
  “这里!”罗正通把高致勤推到黎桦面前,很乐地拍拍双手,一副干净俐落、大功告成的模样:“阿桦,不要说我们都没帮你忙喔!”
  “以后要来左营看我们!”朱一贵还是没忘记这件事。
  抛下这句之后,二人就一溜烟地消失在吃喝玩乐的人群中。
  三人面面相觎,表情各异。反应最快的还是黎桦,她的红唇扯起狡猞的笑意,凤眼流转,清清喉咙之后,先拍了拍高致勤的肩:
  “小高,这次又要委屈你了。”
  高致勤脑筋根本还没转过来,黎桦已经拉开喉咙故技重施:
  “教练!高致勤来了,在这边!你刚刚不是要找他?”
  热爱媒体的M大教练附近一定有记者,引起教练的注意,也就是引起记者的注意。
  顾惟军心头一凉,恨恨诅咒一声:“你敢!你刚刚怎么答应我的?”
  “我答应不让人家发现你,可没答应不让我们教练发现他的王牌投手在这儿啊!”黎桦清秀而有朝气的脸蛋上有如罩了一层冰霜,她冷冷说:“后会无期,请不要再来了!”
  说完,她灵巧地闪过顾惟军气急败坏要抓她的铁臂,往门外退,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门外。而M大的教练也满脸笑容,带著一票记者往这边来了。
  “抱歉,我也非走不可了。”顾惟军匆促地对一直没有进入状况的阳光王牌投手说。“我回头再跟你解释,现在这里就交给你了!”
  高致勤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短短十几秒之内,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八九分。此刻他又扬起那招牌阳光笑容:“没关系,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顾惟军再匆忙,也忍不住回头多问了这一句。
  “嗯,我知道啊,你又被我们阿桦摆了一道嘛。”高致勤咧嘴,笑得居然有几分幸灾乐祸:“我就跟你说不要随便招惹她,谁教你不听。”
  顾惟军苦笑著,不知如何回答。
  匆匆忙忙,就此别过。
  而这一别……居然,就是累月经年。
  第二章
  北国的十二月底。
  天才蒙蒙亮的清晨,透骨的寒意从窗缝间透入,屋内,拥被熟睡的人儿,翻了个身,往厚实棉被中又缩了缩。
  该起床了,洗脸刷牙,要准备早餐……
  “小桦!小桦!我的外套!”
  “小桦!爸爸的皮夹呢?球袋呢?”
  “小桦……”
  “呀!”
  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寒气马上袭面而来,沿著松松的睡衣领子往里钻,令黎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翻身下床,踱到墙边,揉著还迷蒙的丹凤眼,她检查了一下窗户——果然又忘记关紧了,留了一条缝,怪不得这么冷!
  拉开窗帘,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静悄悄地,天大概才刚亮没多久吧。按掉还来不及响的闹钟,黎桦瑟缩著进了浴室,用冰冷入骨的水泼上脸蛋,惊人的冻感让睡意完全消失殆尽,抬起脸,镜中一张蜜色瓜子脸又充满精神,凤眼炯亮。
  刚刚半梦半醒中的场景,也逐渐消失远去。她不在那个窄小的教职员宿舍中,也不再是十一岁。
  下了楼,她熟练地开始准备早餐。咖啡是一定要的,先煮一大壶,然后洗米煮稀饭,准备几样小菜。肉松、花生……最后,炒个香喷喷的葱花蛋。
  四溢的香味叫醒了睡梦中的人们,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小女孩首先跑下楼,咚咚咚地跑得好急,红扑扑的脸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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