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不跪呢?你又能怎么样?”说完之后,对他扮个鬼脸转身就走。
他的伶牙俐齿和不服从激怒了昭德,此时周遭的小孩全围住他们睁大眼睛看着,开玩笑,若不给“他”一点教训,处罚“他”的不听话,将来怎能让众人乖乖听话?尤其是在卢湘面前,他更不可以丢脸,他偷偷瞧她一眼。
他板起脸。“若是不听的话,我就要处罚‘你’。”说完之后,他从腰中抽出一条细带子。“跪下来做马给我骑。”
当马?谁理他呀?荻兰当下继续往外走去。
“抓住‘他’!”
原本围在一旁的几个小男孩,立刻依言向“他”扑过去,自三岁就习武的荻兰轻松避过,并让那几个小男孩跌个狗吃屎,所有人都吃惊张大嘴巴。
荻兰瞪着他们警告道:“别再惹我!”说完后,一边慢慢往后退,一边小心盯着每个人。
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的昭德,变得更生气,加上再度命其他人冲上去抓住“他”时,却没人敢动,一时失去理智,自己便扑了过去。
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太子殿下居然和“他”扭打起来。
当昭德回过神之后,他面部朝地,被压在下面,“他”骑在他的背上。
“认不认输?”“他”边喘边问道。
“大胆!还不快让我起来。”昭德大力扭动身子,企图挣脱。
他将手按住他的肩膀上一个窝穴,略一施力,昭德立刻痛呼出声。“你那么喜欢叫人做马给你骑,自己也来当马看看!”“他”怒道。
昭德当然不从,可是他愈挣脱,他肩上的压痛也愈大力。
被人打倒,压骑在地上,他从没受过这种羞辱,泪水开始在他眼眶中打转。
僵持了一会儿,“他”趴到他的耳边。“以后别再随便欺负人了,记住!永远不要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说完之后,背上一轻,他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他”飞快跑开的背影。
一双小手温柔地扶起他,他转过头,是卢湘。
尽管觉得深受羞辱,或许体内的帝王家血液流着,他抬起头挺直胸膛,若无其事般转过身子,大步离开。
虽然事后他曾经找过那个男孩,可是没人清楚知道“他”是谁,现在想来,当时他若是问“女孩子”的话,可能就有人能够回答了吧!
没人爱记得这种屈辱的回忆,随着时光流逝,又没再碰过“他”,所以刻意地将这份记忆忘了,打算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直到现在……
“你、你……”他又惊又怒地指着她,只能“你”个不停。
“想起来了?”荻兰笑吟吟地看着地。“当时虽然年纪小,不知轻重,没有因为你是太子的身分,而乖乖听话——不过现在知道事理,了解你的身分,但并不意味我会接受我不想做的事。若是你逼得太过头,我一定会反击,而且这次绝对不是只让你当‘马’就算了。”说到这,她脸上的认真表情,叫人看了害怕。
“你……在威胁我吗?”他沉声问道。
“是,我是!”她大方地承认。
“你……”再次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外传来居轩的声音,告诉他们另外一位太子妃来了。
荻兰转身走到窗户旁。“我已经很明白表示我的想法和希望,但若是你一定要我履行那捞什子‘太子妃’的责任,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以此为满足。”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不是会半调子的人,倘若要做就好好做,我不只要当太子妃、皇后,甚至要当皇帝,效法武则天,倘若你觉得这样也无所谓,那你就尽量逼我做不想做的事呀,只要你认为可以打得过我以及戚家的威镇军。”放完这些狠话之后,她就跳出窗子,飞身离去。
昭德整个人再度受到震撼,他软软坐了下来,被刚刚那一席话给弄傻了。
这是什么论调?原先摆明她根本不要这些,怎么又说若是不顺她意,她就要兴兵当武则天?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愈想愈头痛,不行,他不要再想下去,再想的话,他会发疯。
他整个人跳起来冲出门,他要见卢湘,只有她才能让他冷静下来,而且还要告诉她,现在有个大麻烦在他们的身边。
第五章
夜深了,该回家了!
宫荻兰并没有因为被人发现而停止她的“回家”行动。
依惯例,乘着第一班侍卫队巡逻过西殿后,她轻轻松松地跳出皇宫,往威镇将军府奔过去。
但跑了没多久,就听到背后传来衣袂飘动的声音,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跟在后面。
她停下来,转过身面对来人,两双黑眼互相瞪视着。
“你干么又跟来呀?”虽是用恼怒的气语,但是见到他的一剎那,一阵欢愉的轻颤刷过她。
居轩没有向她行礼,他的表情相当恼怒,从他眼中的怒火,看得出来,他真的在生她的气。“我以为殿下和你谈过后,你会停止半夜出宫回家这项举动。”
荻兰偏头看着他。“是什么原因让你认为我和太子谈过之后,我就会不出宫?太子和你说了什么吗?”她问道。
居轩表情绷紧,太子对他们今天的谈话内容没有吐露一言半字,可是他一直以为太子见过她的美丽之后,今晚就会迫不及待到西殿过夜,谁知不仅没有,她还是照旧夜半溜出宫。
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不!殿下并没有对我吐露什么。”事实上,这点也让他觉得难过,因为太子和他向来无话不说,唯独此事,一字都不吭。
“那他有下令禁止我出宫?”
“没有,但是我以为太子妃应该了解出宫这件事是不对的。”他直视她。“即使您不喜欢宫中生活,但是既然已在宫中,应遵守宫现才是。”
她沉默了一下。“若我不遵守,你打算怎么办我?告知圣上,将我幽禁?”
“属下没打算这样做,但若殿下所为会危害到宫中安全,那属下就不得不采取必要的行动?”他僵硬地说道。
“我还以为可以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咧!”她喃喃自语道,她凝目注视他。“你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打算派人无时无刻守在我身边监视?”
“有必要时。”
“你该不会认为这样就能阻止得了我吧?”她轻笑道,对自己的轻功,可是相当有自信。“还是你打算派自己来守?!”她偏头注视他。
居轩不语,只是直视着她,两人望进彼此眼中,一种莫名的电流在他们之间窜过。
荻兰脸微红,轻咬着下唇转过身,居轩也不安地将视线调开。
“……守得住就来守呀。”她低声说道。
若是居轩可以看到她的表情,一定会被她脸上那股娇羞又得意的表情给迷住,但他只能瞪着地的背影。“啊?”还来不及回神,她又转过脸,上面的笑容令人心惊胆战。
“只不过今晚我还是要回家,拦不拦得住我?看你的本事喽!”话声一落,她人已在三丈之外,并大步地往前奔去。
居轩蓦地沈下脸,又来了,又要考验他的轻功,顾不得叹气,面带苦笑,也就只有拔腿追了过去。
“你说什么?”戚慕翔大吼道。“你、你居然威胁太子,若不把你打入冷宫,我就会兴兵让你做女皇。”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想让太子收回要她履行太子妃责任的威胁,现在被她父亲一转,还真是这个意思。
许多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半夜三更,威镇大将军戚慕翔仪容不整,穿着一件睡衣在书房中,一脸快抓狂的模样大吼道。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讲?你难道不晓得这样做会发生什么事,若是传到皇帝耳中,我们会满门抄斩。”
“爹!您小声点,就不会传到皇上的耳中。”荻兰轻掩住耳朵,当她爹大吼起来,会叫人听了头疼。
“我……我……”戚慕翔从来不知什么是吓死,直到现在──“你到底在想什么?”最后,他已经吼得没力气,颓然坐了下来。
“对不住,事情有点失控,一时被他的话气昏了头,就脱口而出了。”其实现在想来还真有点后悔,本来不会用那么强烈的措词,至少没打算在第一回合谈判就使用,不过话既说出口也收不回,现在只有想办法补救。“爹,别担心,我会再和太子谈,不会有事的。”
“真后悔,早知宁愿抗旨也不要同意这门亲事,罪名大不了是‘逆上抗旨’,如今被你一闹,说不定会落得‘谋反叛逆’。”说到最后,真是欲哭无泪,枉他一世英名。
“爹呀!您别紧张……”见她爹已经吓得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放弃了,转向她娘。“您劝劝他吧!”
宫霓裳看着女儿,一方面心疼她要一个人面对这些事,一方面又被她的胆大妄为吓得半死,真不晓得该打她一顿,还是抱起来宝贝一番,这种怪个性,一定都是传自戚慕翔,她暗暗责怪。
“别让他太钻牛角尖。”荻兰轻叹一口气,打算回到房间检视帐本,真是的,早知就不要告知他俩今天和太子交手的事,浪费时间。
“女儿……打算何时再和太子好好谈?”在她踏出房前,霓裳拉住她问道。
“过些时候吧!等我跟他都可以冷静谈的时候。”等她有心情的时候。
“啥?”霓裳一时转不过来。
是的,至少得等她气消时,才有办法心平气和地与太子再度交谈,当荻兰走出父母房间时,她一点都不妥协下了这样的决定。
唉!这种毫不吃亏,谁欺她一分,便回报十分的烈性子,会害了她呀!霓裳看着女儿的背影,不禁暗自担忧。
这次荻兰提前将事情办完,而且也交代荻莲一些事情,因为可能会有好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办事,谁叫她和太子闹翻──目前,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她还是别回家了。
在回宫的路上,她没有施展轻功,只是慢慢地走,居轩则静静跟随在后面。
“今晚的月亮好象女人的眉毛,很美吧!”荻兰抬头看着天空。
“是的。”他凝目望着她,在淡淡的月光下,她那毫无遮掩的脸庞上更是添了绝色。
“喜欢在宫中当差?”
“还好。”
“不讨厌那些繁琐的政治事务?以及面对一大堆各怀鬼胎的人?”
他停了一会儿才回答。“对事不对人,只要是对天下老百姓有益的事就去做,也不要怕麻烦,至于和官场上的人交往……则谨慎观察和选择。”
果然是个爱国的热血男子,不过也未免太一本正经了吧?她笑一笑。“你几岁进宫?”
“十五岁。”
“这么早?”
他笑笑。“皇上要我进宫来和太子做伴,一道念书、一道练武。”
“你怎么受得了太子?他小时候好坏、好难想处?”
“你碰过?”
“嗯!”她简单说出和太子第一次见面的经过。
他听了差点笑出来,可以想见当时的情景。“说他难相处,你也不好伺候吧?”他语带讽刺笑道。
她瞪他一眼,真不给人面子。
两人默默无言走到一处,荻兰猛地站住,居轩奇怪地看着她,只见她正凝目望向左前方的天空。
还来不及发问,她已飞身过去。
“怎么了?”他提足真气跟在她的身边。
“我看到一个黑影飞进那栋宅子。”她脚下步伐未停,气不喘地说道。
他拧起眉头,这的确不容小覤,但若是另一个跟她一样,只是单纯的“飞”回家呢?他忍着没有脱口而出。
和她飞快地来到一处华宅,两人轻灵地跳到屋檐上,探查动静。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听说最近京城出现了一个轻功极佳的‘采花贼’,伤害了好几位富家千金。”
采花贼?他震了一下。“殿下,此处有我负责,请你尽快回宫。”
她没理会。“我已经想抓他好久了,好不容易今晚让我遇见了,算他幸运。”
她老早就想抓这个人?幸运?他头隐隐发疼,怎么会这样?不过也不再浪费唇舌劝她离去,肯定她不会听的。
一会儿,一个黑影翻过后院的墙跑了出来,背上还驮着一个人,全身用被子里着。
他们互看一眼,随即很有默契地跟了上去,他们很小心跟着那个黑影来到一间破庙,只见那人一进庙中,便将门关上。
他们伏到窗口探望着,只见那人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衣物扒开,露出瘦削的身子,只剩下裤子未脱,然后将被子掀开,一个年约十五岁,芳华正盛的美丽少女滚了出来,经历了这些,还沉睡着未醒,想是被人下了迷烟。
那男子伸出手开始抚摸那个少女的脸颊。
居轩正要跳进去阻止那个色魔时,荻兰伸手拦住了他,并对他摇头,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因为那个少女在他手里,若贸然闯进去,反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