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印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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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花印珮-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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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不妙,但却也知道身在虎穴,好汉不吃眼前亏,强硬必定凶多吉少,不敢反抗,叫道:“程爷,在下只是个过路旅客,决不是应聘而来的人,请给在下一次分辩的机会,或者放在下离开,在下立即离城连夜离开贵地,可证明在下……”

左首的老成壮年人接口道:“大爷,宁可错捉一百,不可错放一人。”

金狮点头道:“柳兄弟说的是,拖下去挂起来。”

葛奇这时想挣扎,已无能为力了,双臂已被反扭擒住,动弹不得急得脸色大变,急叫道:“程爷,请……”

“啪啪!”沈三不客气地抽了他两记重耳光,打得他口角溢血,冷笑道:“闭上你的臭嘴!叫甚么?挺起你的脊梁,做个英雄好汉。”

说完,缴了他的防身扑刀,五个人连拖带架,片刻间便用牛筋索反绑起他的双手,拉上了横梁。

“先抽他一顿皮鞭再问口供。”金狮怒叫。

鞭声刺耳,抽至五十余鞭,他成了个血人,终于支持不住了,大叫一声蓦尔昏厥。

一盆凉水浇醒了他.堂上金狮的嗓音令他心胆俱寒:“说!廖老狗在襄阳共请来了几个人?”

他的一双手已经麻木了,双肩关节已痛得他浑身瘫软,他只能无助地含糊地说:“我……我只是个过……过路的……”

“武当门下来了几个人?说!”金狮再问。

“我……我只是个过路的。……”

“再给我打!”

第二次昏厥,……第三次昏厥……

再醒来时,他喃喃地声嘶力竭地说:“你……你们要……要后……后悔……”

金狮得不到口供,怒叫道:“把前一个人拖出来让他看看。”

两名大汉拖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半死中年人,往堂下一丢。中年人在无助地挣扎,可怖地叫痛,呻吟。

“这是三天前捉到的人,他接了廖老狗银子二百两,一进城便被咱们逮住了,他已经招供了。姓葛的,你也招了吧,免得皮肉吃苦。”沈三厉声说。

葛奇已看不到眼前的景物,仍在喃喃地低叫:“你……们将……将后……后悔……”

金狮喝道:“剁给他看。”

出来两名打手,抬来了一条腥臭的长木凳,将中年人的脑袋按在凳上,一名大汉举起了钢刀。

沈三揪起葛奇的头,冷笑道:“你看清了,如果你不招,这人就是榜样,你还是招了吧。”

“喀嚓!”钢刀疾下,人头落地。

“你招不招?”金狮喝问。

葛奇似已麻木了,仍然喃喃地说:“我……我只是……是个过……过路的。”

“搁上去!”金狮怒吼。

两名大汉将他解下,他已完全瘫软。一个人将他压跪在凳前,一个人拉住他的发结拖至一另侧,他的脖子横搁在凳上了。

钢刀高举,候令砍落。

“最后问你一句,你招不招?”金狮厉声问。

葛奇已陷入半昏迷境地,仅含糊地说:“你……你们会后……后悔,……”

“剁!”金狮厉喝。

柳兄弟突然说:“大爷,要留活口。”

“住手!”金狮叫。

钢刀在葛奇的脖子上停住,好险。

柳兄弟淡淡一笑道:“他清醒后会招供的,这时杀了他便没有一个活口了,晚上把他弄至刑室,他能不吐实?”

“好,拉下去,送入刑室。”

“是。”沈三欠身恭敬地答。

金狮离座而起,说:“把尸首连夜送至北街廖家,别忘把姓葛的血衣与朴刀一并送去。”

“遵命。”一名打手大声欠身答。

厅门外突然踏入一位彩衣少女,两名女侍。少女穿的是猎装,佩了剑。一名女侍挟着弓囊,佩了刀,另一名女侍则提了两头獐子。

少女年约十七八,正是花一般的年华,人也美如花,隆胸丰臀水蛇腰,瓜子脸蛋红馥馥,有一双水汪汪令人想做梦的媚目,樱桃小口一点红,浑身散发着动人的青春气息,踏入厅堂讶然叫:“爹,怎么又杀人了?臭死了,快拖出去。”

金狮呵呵笑,说:“野丫头,怎么天黑了才回来?怎样入城的?”

少女嘻嘻笑道:“把守城门那几个老饭桶,敢不替女儿开城门?爹,女儿猎到两头肥獐。咦!这个又是甚么人?”

柳贤弟笑道:“大小姐,这人叫葛奇,是廖老狗派人从襄阳请来助拳的。”

大小姐冷冷一笑,挥手道:“砍了就算了,留下糟蹋粮食。”

金狮大笑道:“丫头,你遗传了为父的铁石心肠,虎父虎女,为父不愁后继无人。哈哈哈哈……

“要不要女儿把这人砍了?”

“不,要留活口。”

二更天,葛奇昏迷不醒,未能上刑,恰好金狮应朋友之约未能及时赶回,葛奇总算神灵庇佑逃过了一劫。

三更天,一个黑影潜人刑室,悄然击毙了两名看守,背了神智刚清的葛奇,以不俗的轻功飞檐走壁溜出了程家,奔向永福客栈。

老仆葛福被看死在店房中发愁,门外有两名大汉轮流把守,不许关上房门,禁止越雷池半步。

全店黑沉沉,只有老仆这间上房有灯光。

黑影先将葛奇塞在墙角,附耳低声道:“你等等,在下去收拾那两个看守。”

葛奇浑身发软,动弹不得,嘎声低问:“朋友,你为葛某冒了大大的风险,为甚么?”

“不为甚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黑影低声答,语气平静。

由于黑影用黑巾蒙面,看不见庐山真面目,葛奇不知对方是谁。追问道:“兄台请留下大名,容留后报。在下双臂已半残,身躯无半寸完肤,该如何脱身出城?”

“休问来路,用不着图报。城墙高仅丈余,贵价难道就无法带你出城?”

“这……”

“他能办到?”

“勉可办到。”

“那就好,我先去解决那两个狗腿子。”

黑影悄然走了,葛奇的目光,盯住黑影肋下的一个小巧革囊上,自语道:“这人的口音有点厮熟,是谁?”

黑影蛇行鹭伏,沿廊下的暗影接近了店房,相距两丈外,突然双手齐扬。

房门口坐在长凳上的两个看守,正低头聊天,不知死神已经光临,暗器无声而至,“啪啪”两声轻响,后脑各挨了一块飞蝗石,砰然栽倒。

老仆葛福一怔,向外张望。

黑影到了,在两看守的天灵盖上各击了一掌,向里面的葛福叫:“快拾掇,准备背走你的主人,快!”

不久,店后门大开,葛福背了葛奇,爬伏在地向黑影磕头,颤声轻叫:“恩公天恩,老奴来生犬马以报……”

“快走,你们只有一个半更次逃命,走!”黑影拖起葛福,急急地催促。

“老奴…”

“我带你们缒城而出,快走。”

缒出城外,葛福向城上的黑影四拜,方洒开大步向东奔,全力急赶。

打破樊笼飞彩凰,挣脱金钩走蛟龙。

次日,白河城大乱一天,打手满街走,四乡走狗八方骚扰,要捉拿逃囚葛奇主仆。

第二天,第三天,风声过去了。

这天近午时分,两个身材魁梧的卖货郎,从东门进城,直趋十字街口。两人后面,跟了一个脸色如古铜但眉清目秀,有一双明亮无比的大眼睛小后生,年约十七八岁,正是睡觉也长的乳虎年龄,挑了一担行囊,像是两位货郎的长随小厮。

两个货郎一老一少,老的年约花甲,少的约三十出头,背了货架,手摇着拨浪鼓。一到东街玄坛庙前的广场,货架一放,拨浪鼓叮咚叮咚响,老货郎亮着大嗓门,摇着拨浪鼓吆喝:“下江来的老货郎,身背着货架走四方。”

年轻货郎用一阵拨浪鼓声圆场,接口唱道:“南京来的胭脂花粉名头响亮,绸缎子花边姐儿的坎肩流苏来自苏杭……”

立即围上了一些看热闹的娃娃。

长随小厮坐在行囊上,笑嘻嘻地接口道:“他们爷儿俩是卖货的,不是跑解卖跌打丸,用不着娃娃们帮场,走开走开!”

老货郎脸一沉,颇为不悦地说:“印小兄弟,你少开尊口好不好?”

“我又怎么啦?”印小兄弟问。

“你这是帮倒忙嘛,人少了谁还过来买货?”

“范大叔,这里可不是赶集,你们又不是江湖卖解的人,要帮场子的人有屁用,你们的拨浪鼓还怕引不来买主?老实说,你们这种货郎,做的都是妇道人家的生意。该到大街小巷走走,在这里活现世,保证你卖不了半文钱,算了吧。”印小哥有条不索地说,

一声暴叱,进来了两名大汉,喝走了看热闹的娃娃们,向两个货郎叫:“收摊子,下江来的人,这几天禁止在本城做买卖,快收了。”

范大叔一怔,问道:“兄台,这是怎么回事?”

“你耳聋不成?”大汉厉声反问。

印小兄弟接口道:“范大叔,你听清了吧?人家白河城在罢市,你爷儿俩就遵办吧。”

大汉怪眼一翻,沉声道:“小******!闭上你的狗嘴。”

印小兄弟哼了一声道:“怎么啦?你老兄吃了火药不成?我那几句话冲了你老兄么?”

大汉双手叉腰逼上两步,冷笑逼:“罢市两字,岂是随便乱说的?你这小子简直……”

范大叔赶快打圆场,陪笑道:“见台,大人不记小人过,童言无忌,就饶了他这一次……”

“你少插嘴。”大汉沉叱。

范大叔转向印小兄弟说:“小兄弟,你就少说两句吧,还不向这两位兄台陪个不是?”

大汉哼了一声问:“阁下,这小子是你的什么人?”

范大叔欠身笑道:“他是个傻子,姓印,名三。是老朽在路上雇到的挑夫。”

印三嘻嘻笑,接口道:“对,对,我姓银,金银财宝的银,叫银山,金山银山,银山的银,金山的山。”

“晤!可能是个傻小子,世间哪有姓银的人?”大汉自以为是他说。

“嘻嘻!有姓金的,为何没有姓银的?嘻嘻!你少见多怪。”印三怪笑着说。

“不许笑,你是挑夫?”大汉问。

“对,对,挑夫,范大叔的伙计病了,要我帮助他挑行李,说管拿钱管饭。嘻嘻!有人管饭,挑就挑吧。”

“唔!你们的行李可真不少,打开来看看。”

印三嘻嘻笑站起解包裹说:“里面是臭死人又脏又破的被褥衣裤,臭袜子破破烂烂,你要看就看吧。”

范大叔爷儿俩脸色微变,年轻货郎的右手探入衣下,相互打眼色,好在没有人注意两人的神色。

大汉见印三毫不迟疑地解包裹,反而疑意全消,挥手道:“不必打开了,你们走吧。”

两名大汉一走,范大叔松了一口气,向印三苦笑道:“印小兄弟,你就少说几句话吧,多言招祸,请你今后闭上嘴好不好?”

印三一面系包裹,一面笑道:“嘻嘻,要不是我多说几句,刚才保证有一场热闹可看了,保证坏事。”

“你说甚么?”范大叔颇感意外地问。

“我说了甚么?”印三傻傻地反问。

年轻货郎苦笑道:“印三,你并不傻。”

“不傻?不傻不好,这年头,傻的人才有福哪!”印三笑嘻嘻地说。

“你怎知包裹里盛的是破衣裤臭袜子?”

“嘻嘻!看你们的倒霉相,还会有什么好东西?”

范大叔背起货架,叫道:“走吧,咱们落店,站在这儿会招惹是非。”

“对,会招惹是非,早走早好,人家已经起了疑心了。”印三挑起行囊说,健步如飞领先便走。

范大叔故意落在后面,向年轻货郎低声道:“志超,咱们可能走了眼。”

“走眼?”年轻货郎一头雾水地问。

“是的,走眼,你看印三是不是真傻?”

“这……师父之意……”

“语含玄机,装疯扮傻。”

“这……”

“咱们防着些。”

“师父怀疑他是金狮的眼线?”

“很有可能。”

“那……咱们岂不……”志超变色道。

“沉着应变,咱们作最坏的打算,小心提防。”

“师父,如果他真是金狮的眼线,咱们危如垒卵,不如先撤出城外……”

“如果不幸而料中,已嫌晚了些,咱们先不动声色,静观其变。记住,非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冷笑,有人说:“万里长风范施主,久违了。”

范大叔大吃一惊,火速扭头回顾。

身后站着一位中年老道,鹰目炯炯,勾鼻薄唇,身材瘦削,大有仙风道骨的气概,阴笑道:“果然是范施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鬼道人!”范大叔脱口叫。

鬼道人咭咭笑,笑完说:“施主的记性,比贫道强多了。贫道只感到眼熟,跟了施主好半天,方记起施主的名号。这也难怪,大名鼎鼎的江湖名宿万里长风范家昌,竟然扮成刺探阴私的卖货郎,贫道当然一时眼拙了。要不是试叫一声碰运气,恐怕施主必定否认自己的身份哩!”

万里长风一咬牙,说:“鬼道人,这次希望你别碍了范某的事。”

“呵呵!贫道碍了你的事么?”

“咱们彼此心中明白。”

“施主多心了。”

“范某能信任你么?”

鬼道人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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