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理加直视著她,“因为他比较有钱、他是上流社会的人?你想想,他是大少爷耶!有车不开跑去搭地铁,摆明了有问题。”
“你……”面对她的犀利质问,真由美一怔,“喂!你好像变厉害了。”
她眉心一叫,“什么啊?”
“你讲话从来没这么犀利过……”
“我是受到了刺激。”她说,“被男友背叛,又被陌生男人夺去第一次,要不是我心脏够强,早死了八百次了。”
看著她激动的模样,真由美拍拍她的背,安慰著:“别激动,别激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嘛!你就快『出运』了!”
“谢谢喔!”理加斜睇著她,“你都是这样安慰你那些失意的客人的吗?”
“喂!干嘛损我?”真由美皱起眉头,重重拍了她一下,“我是红牌耶!没礼貌。”说罢,她站了起来,“不理你了,我要去天月跳舞。”
理加一怔,“ㄟ?你今天不用上班?”
“本小姐今天休假。”她挑挑眉,“怎样?你要不要一起去?”
理加毫不考虑地摇摇头,“不,不要。”
去天月?喔不!那地方只会勾起她既伤心又不堪的回忆。
她宝贵的第一次,呜……
“算了!”见她哭丧著脸,真由美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你就待在家里继续哀怨吧!”
理加瞪著她婀娜的背影,“哼!没同情心。”
因为不想在电梯里遇见洼川先生,理加决定爬楼梯。
反正她的部门在八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刚好在她体力跟脚力可以负荷的范围内。
连著几天,她果然都没再巧遇伟大的、高高在上的窪川先生。
这一天,她依旧搭上她平时搭乘的电车前往公司。电车里像往常一样拥挤,而她还是被挤到了角落。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在捏她的臀部——
不会吧?又是我?她眉头一皱,满脸的无奈及愤怒。
原来电车上的色狼,不只窪川先生一只!这次她绝对不姑息养奸,她要给这色狼一个教训。忖著,她使劲地抓住了那只正在骚扰她的手——
“臭色狼!”她猛地转身,恶狠狠地瞪著那只咸猪手的主人。
当她觑清这咸猪手的主人,立刻大吃一惊,因为她抓著的,是一个欧巴桑的手。“啊?”
这欧巴桑手里拿著购物的纸袋,身材略胖,顶著一个过时的鸡窝头,她……她记得这个欧巴桑,上次窪川先生骚扰她的时候,这欧巴桑也站在她身后。
欧巴桑的手被她紧紧抓著,露出了惊惶又羞愧的表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欧巴桑怯懦地哀求著,“请你原谅我……”
理加愣住。啥米?真的是这个欧巴桑偷摸她?
这时,周围的乘客都将视线集中在她们两人身上。
欧巴桑尴尬得涨红了脸,求饶道:“小姐,真的对不起,我……我就是忍不住……”
“太太?”理加几乎快说不出话来,“真的是你?”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欧巴桑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看见年轻女孩翘翘的屁股就……就忍不住想捏一下……”
理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事实,这欧巴桑居然……天啊!莫非上次偷摸她的就是这个欧巴桑?这么说来,她真的错怪窪川先生了?
通常在电车上性骚扰别人的,不都是男性吗?怎么这个欧巴桑居然会是在电车上偷摸别人屁股的变态?
她仿佛遭受极大刺激般,木木地松开了欧巴桑。“你……你真的……怎么会?”
欧巴桑挣开了她的手,连声道歉,然后羞惭地低著头钻进拥挤的人群中。不一会儿,她胖胖的身影消失在车厢里。
理加瞪大著眼睛,依旧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天啊!谁来打醒她,告诉她这是一场梦,一场离奇的、怪诞的、荒谬的梦……
想起自己在电车里给窪川先生难堪,又在公司的电梯里直指著他叫色狼,她就不禁冒冷汗。
“不会吧……”她一脸愁云惨雾。
这样的衰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呢?她怎么可以诬赖自己的老板是色狼?天啊……她现在该怎么办?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还是向他自首,坦承自己的过错?
不!要是他知道骚扰她的是一个欧巴桑,而她却把罪推到他身上的话,一定会气到爆血管。
对!不能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虽然她心里觉得愧疚、觉得不安、觉得罪过,但她一定可以做些什么,来弥补她的过错。
大不了以后搭电梯遇到他时,她也像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窪川先生。
嗯,就这样办!她暗自下了决定。
这一天,理加决定搭电梯。虽然在电梯里遇见他会超尴尬,但理亏的她,还是决定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电梯门在一楼大厅打开,她往电梯里一看,发现他并不在里面。
也是,哪有这么巧,每次搭电梯都遇得到。
“呵呵……”她忍不住庆幸不必直接面对无辜遭殃的窪川先生。
电梯到八楼,她步出电梯,然后走进了广告部。
“她来了……”她才一进办公室,同事们的目光就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她一怔,惊疑地看著大家。
这时,松田拿了一份报纸走向她。“恩田,你看过今天的每朝日报了吗?”
她讷讷地摇摇头,茫然地问:“怎……怎么了?”
“怎么了?”广告部的主管菅野有点幸灾乐祸地一笑,“你上报了。”
“ㄟ?”她一震,“我?上报?”
拜托!她是什么身分地位,哪轮得到她上报?
松田挑挑眉头,斜睇著她。“传闻中几天前在电梯口指著窪川先生叫色狼的就是你,对吧?”
“ㄜ……”惨了!那件事情已经传开了!
“你叫窪川先生色狼,为什么?”松田问。
“那其实是……是误会……”
“误会?”松田挑眉一笑,将报纸递给了她,“你自己看看。”
理加接过报纸,只看见头版头条就刊登著窪川先生及她的照片,而旁边的大标题写著——
三味堂少东涉嫌性骚扰女性员工,女职员提出控诉未获重视。
虽然照片上的她只被拍到侧面,而且眼睛还被划上黑线,但她知道那确实是她。
我咧!这件事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恩田。”菅野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盯著她,“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你该不是敌对公司派来搞破坏的吧?”
“不!”她想也不想地否认,“我没有!”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菅野质问著,而其他的同事也以一种不友善的眼神注视著她。
“这……这完全是误会,我没想到会……”老天!她该怎么解释这一切都是她摆乌龙造成的呢?
这种事会上报,一定是因为当天的事被传了出去,而媒体又喜欢捕风捉影所致。
三味堂的少东是个大目标,上了头版绝对耸动,媒体最爱的就是这种新闻,哪管它是真是假。
完了!真的完了!她一时的冲动,害得他的人格及名誉受损,她……她怎么赔偿他啊?
“恩田,这件事情是你跟媒体爆料的吗?”菅野又问。
“ㄟ?”她猛摇头,一脸焦虑,“不!不是!我绝对没有……”
“恩田理加。”突然,办公室门传来叫唤声。
大家把视线往门口转移,只见秘书川岛正神情严肃的站在那里。
“恩田小姐。”川岛直视著正直冒冷汗的理加,“请你到十三楼。”
“ㄟ?”她一怔,嗫嗫地道:“十三楼是……”
“窪川先生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所有的同事齐声地回答。
第五章
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你这个混蛋加三级的白痴,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
不用进到他的办公室,她也可以想见他会用如何严厉,且毫不留情的话来痛骂她。当然,这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活该,不过,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事情变成这样,并非她乐见。
从八楼到十三楼只要一下下,但她磨蹭了好久,才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
站在门外,她迟迟不敢敲门。
她一进去就跟他道歉吗?他会不会接受?她要不要告诉他,偷摸她的其实是一个看似平凡又无害的欧巴桑?
唉……她在做什么?她站在这里能解决任何事吗?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除非她现在就落跑,不然她总要面对一切。
忖著,她毅然地敲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他冷淡的声音,但听起来还算平静。
她推开重重的门,走了进去。
“门关上。”他低头坐在办公桌后,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乖乖地关上门,然后惶恐地杵在原地。
虽然他直至目前还相当平静,但她觉得这根本是风雨前的宁静。
好一会儿,他抬起了头,神情冷肃地望著她。
“你知道了吧?”他问。
她一脸凄风苦雨的表情,讷讷地点了头。
他挑挑眉,然后撇唇一笑。“很好……”
很好?听见他这么说,理加不知怎地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很好?正常人在此时应该已经抓狂了吧?他……他果然不是普通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突然,他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报纸卷成筒状,然后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唇角挂著一抹危险的微笑。
终于,他走到她面前,站定。
“你知道吗?”他冷笑地看著她,脸上的笑意看起来十分吓人,“我被你害惨了。”
说罢,他忽地以手中卷成筒状的报纸敲了她的头。
“啊!”她吓一跳,以双手护住头部。
报纸敲头当然是不痛不痒,但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却让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你啊!”他的声音由刚才的平静冷漠转而激动气愤,“说我是色狼,让我背了这种不名誉的罪名,你……”
看她缩著脖子,用双手抱著头的可笑模样,修作差点骂不下去。但莫名其妙被写他性骚扰女性职员,他实在是气炸了!
他只要勾勾手指头,多少女人会自动送上门来,他有必要骚扰女职员吗?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每朝日报却说得跟真的一样,而这一切都要怪她!
“我实在不需要对你心软……”
可恶!想他在天月遇上她时,还那么好心的营救她呢!现在想来,他根本是引瘟神上门,自讨苦吃。
理加低著头,愧疚地道:“对不起,我……”
“对不起有用的话,世界就太平了。”他没好气地说。
“我……对不起。”她真的很惭愧,但除了对不起,她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早我就接电话接到手软?”他懊恼地瞪著她,“我的爸爸妈妈、我的朋友亲戚、媒体记者,只要有我电话号码的都打电话来问我,问我为什么骚扰女职员。”
面对他的责骂,理加只有承受的份。
她的脸不敢抬起,她甚至不敢看他。
“是你跟媒体乱爆料的吗?”修作质问。
她陡地一震,急忙抬起头来,直视著他的眼睛。“我发誓,不是我。”说著,她高举右手作发誓状。
他浓眉一叫,目光如炬地直视著她,像是要确定她所言是真是假似的。
她神情歉疚,忐忑不安,“真的不是我……”
修作细睇著她的表情、她的眼神,而他相信,她并没有骗他。但就算乱爆料的不是她,这事情也是由她而起。
“要不是你在电梯口乱栽我的赃,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他说。
“我真的很抱歉,我……我不知道会……”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他咬牙切齿,“你以为只有女人重视名节吗?”
“ㄜ……”她嗫嗫地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你!”他两只眼睛像要喷火似的瞪著她,“你还说!”
“对不起。”自知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急急忙忙低下了头。
“别只会说对不起!”他懊恼地沉声一喝。
“是,对不起。”她的头越压越低,都快垂到胸口去了。
“你这笨蛋,你……”一想到他曾经差点跟她上了床,他就觉得自己真是愚蠢。
没上床都衰成这样,要真上了床,不晓得下场会多凄惨!人家说好心有好报,怎么他一片好心却换来如此噩运?
他应该叫她滚蛋的,但……不知为何,他开不了口要她滚。
她的模样无辜而楚楚可怜,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他对这样的她没辙,她犹如乞怜小狗般的模样及眼神让他心软。
ㄟ……慢著,什么楚楚可怜?她之前在电车、电梯口及小公园指著他鼻子骂的时候,不是很义正辞严、理直气壮吗?
在这之前,不管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