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豺狼望着韩灭。“大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你大嫂听说熊欣专门找十岁以下的男孩下手,不放心向柏,所以要我来看看。”韩灭解释。
豺狼一脸讽刺的挑眉。那也要向柏像一个十岁以下的男孩啊!
“豺狼,你丢下刚满月的媚媚出谷,是想帮雪豹‘处理’这个‘熊欣’的差事,是吧?”韩灭说。“师父说媚媚很伤心,你气她欺骗你,让雪豹出谷,是吗?”
他撇开头,没有回答。
“如果雪豹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难过、很自责吧!”韩灭淡淡的说。“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了?”
“好了,大师兄,我了解你的意思,我不会找向柏算帐了,行吗?”豺狼叹了口气。
“我有说到向柏吗?”他淡笑。
“我懂得举一反三。”豺狼耸肩。
“我想,你一定急着想去找雪豹,确定他无恙吧?”韩灭对他点点头。“这个熊欣的事就交给我,当做是弥补向柏的办事不力,如何?”
“二师兄会希望由他自己处理。”
“不会了,因为这个熊欣不是他以为的那个熊欣。”
豺狼一顿,的确。
“好,这差事就交给大师兄。”豺狼乐意转移责任。“向柏,你们住在哪里?”
“玲珑镇的有客来茶馆。”韩向柏立即说,看见豺狼转身施展轻功就定,突然想到一件事,倏地朝他的背影大喊,“三师叔,我们欠了茶馆老板娘四千八百六十八两银子,还欠了十三师叔一万五千两银子。”
豺狼气息一顿,差点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第八章
雪豹甫睁开眼,便知道又是一天的开始。
今天是第四天了,而向柏尚未归来。
他眉头忧心的蹙起,掀开棉被,双腿移下床,低头找了一下,看见自己的鞋子整齐的摆放在床下,便用脚尖勾了过来穿上,起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喝下,冰凉的茶水一路冷到肚子,让他精神一震。
奇怪,为什么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徐徐的走出内室,打开房门,一地银白,天空还飘着细雪,许是因为雪一直不停的下着,所以才耽搁了向柏的脚程吧!
细细的脚步声传来,那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非常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偏头望去,看见了那张五年多来从不曾或忘的面庞……
啊!他……看见了!
雪豹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了这个状况,难怪他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自己的眼睛复明了。
为自己高兴的情绪没来得及酝酿,已被乍见朝思暮想容颜的激动所超越掩盖。
不再是青涩纯真的模样,她有着更加成熟的风韵,原本就秀美的容颜,更添丽色,绾着出嫁妇人的发型,唇上淡点朱红,双颊丰润透粉,那双宛如星辰般的明亮美眸一直是他最钟爱的,因为那眸里,总是漾着她对他的缇继爱恋,以及反映出他对她的深情挚爱。
啊,她看见他了。
喜悦、爱恋,关爱、疼惜等等的表情在她脸上交错,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表情似乎微微一变,好像……生气了?
一阵透骨的冷意总算让他了悟她为何生气,糟糕,他忘了披上外衣了。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在是什么天气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下雪耶!你就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这里,你以为自己身体多强壮?如果病了,最后麻烦的还是我啊!你就不能为别人设想一下,少找我麻烦吗?”熊欣一脸担忧,气他不懂照顾自己,总是让她为他这么着急心疼。
雪豹微笑地望着她,明明一脸担心焦急,可那张红菱小嘴总是不饶人的数落着,他发现,自己很想念她言不由衷时的可爱模样呢。
“还楞在这里做什么,我可没时问和你耗在这里,快进去啊!”她手上捧着一盆准备让他梳洗的热水,催促他进屋。
“好。”他转身慢慢的走进屋里,下急着让她知道他的眼睛复明了。
见她动作俐落的绞了棉巾,将热呼呼的棉巾塞到他手里。
“快点,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她催促,生怕他冷着。
“好暖,谢谢你。”他温柔一笑,当然知道她的心意,将热呼呼的棉巾覆上冰冷的脸,驱走了寒气。
感觉到肩头披上一件外衣,他放下棉巾,偏头望向她。
“谢谢你,很抱歉让你这么费心,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不愿见她老是为自己担忧,他低声的保证。
“最好是,省得老是找我麻烦,你该知道我是很忙的,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熊欣哼了哼,表情眷恋的逡巡着他的五官。
奇怪,好像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有种他正看着她的感觉?
似乎看出她的怀疑,雪豹徐徐的低下头,假装在擦脸,避开了她探视的目光。
他还没想到该怎么告诉她,她才不会二话不说逃得远远的,所以还是暂时别提了,等他想到了办法之后再说。
他放下棉巾,她很自然的接过,抬起手想要替他拂开脸颊上的发,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挣扎犹豫了一会儿,又黯然的垂下。
“我去端早膳。”她将棉巾放回盆中,端着水盆匆匆离去。
雪豹目送她离开,短暂的接触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依然没变,他们依然深爱着彼此。
她会主动认他吗?
依他对她的认识,她不可能会主动认他,甚至,如果他戳破她,她还可能会逃之天天,那……他该怎么办呢?
而且,他们还有其他问题尚待解决,像是被悬赏通缉的“熊欣”到底是谁?
他一直深信她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猜测其中可能有误会,因为她的个性太容易被误解,否则也不会有“黑心肠的云大娘”这种形容出现了。
所以,是如他猜测,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还是有人冒她之名,刻意嫁祸给她?
眉头微蹙,他的直觉告诉他,后者的可能性大太多了。
熊欣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才对吧!
虽然她一直隐姓埋名,到目前为止好像也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可是他担心一向神通广大的雷风堡若插手了这件案子,她的身分将不会再是秘密。
而雷风堡插手的机率很高,毕竟“熊欣”所犯下的罪行实在令人发指啊,以风娘子的行事作风,不插手反而奇怪。
不管如何,这件事必须优先解决才成。
突然,碗盘摔碎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打斗声,雪豹一惊,立即飞身掠出来到院子里,当他看到来人时,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多想,在看见熊欣不敌来人时,立即飞身窜入两人之问,施展“以柔克刚”之掌法,捻花似的化去一招厉掌。
“风潮生,住手!”
“雪豹?”风潮生退开一步,冷酷的黑眸定定的望着他。“原来你还活着。”
“托福。”他客气的说。
“熊欣是你的犯人?”若是,雷风堡向来不与有能力的赏金猎人抢生意。
熊欣错愕,她是犯人?!
不,此时此刻,更让她震惊的是,雪豹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复明,而且很显然的,早就知道她是熊欣!
瞪着护在她身前的背影,她该生气?还是该逃离?
不,不对,她确实很震惊没错,可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她什么时候变成悬赏犯人了?还劳动赫赫有名的雷风堡里排名第一的赏金猎人风潮生亲自出马逮她?!
“她不是我的犯人。”雪豹说。
“既然她不是你的犯人,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风潮生话不多说,掌风已朝两人攻去。
“让开!”熊欣担心雪豹的身体,窜身至他的身前,与风潮生过招。
“欣!”雪豹懊恼,心知她不是会躲在背后的姑娘,于是也不阻止她,一边与她合力应付风潮生,一边对风潮生解释。“风潮生,熊欣是无辜的,她根本连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还搞不清楚,她不是那个犯案的‘熊欣’!”
“人,我非带回去不可,若她真是无辜,到时候雷风堡自然会还她清白。”风潮生并不打算停手。
“不要——”一声尖叫,紧接着一道小小身影跑了过来。“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爹!”
“如雪!”
熊欣惊恐的大喊,想收掌却已经来不及,而雪豹只来得及帮她化去部分凌厉的掌风,眼看如雪小小的身子即将承受那绝对致命的一击……
不一瞬间,最不可能停手的风潮生却一个反掌,不仅收回烈掌,另一只手更探出将如雪小小的身子卷起,避开了掌风,飞身翻转,落在庭院的另一端。
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结束,快得让人心惊胆战。
风潮生蹲下身,将呆住的如雪放下。
“你叫如雪?”他冷冽气势尽收,温和地问。
她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然后点点头。
“如雪!”熊欣根本顾不得风潮生要抓她,奔向前将女儿给抱住。
“娘……”如雪缩进娘亲的怀里,怯怯的望向风潮生。
他站了起来,又看了如雪一眼,这才抬头冷傲的望着雪豹。
“这件事,雷风堡不再插手。”
雪豹一怔,随即一拱手。“多谢。”
风潮生低下头,望着如雪那双怯怯的大眼,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看还是插一下手好了,熊欣就暂时寄放在你手上,雷风堡会查清楚真相。”雪豹讶异,为何?
“对了,‘熊欣’的画像已经绘制出来,你们若想做些什么,最好是稍做改变。”风潮生从怀里掏出熊欣的悬赏画像丢给雪豹,拱手道别。告辞。“
雪豹接住他丢过来的东西,有些错愕的目送他飞身而去,一会儿,看了看如雪,他似乎有些了悟。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熊欣也是万分不解,不懂风潮生为何突然收手。
“我想是托了如雪的福。”雪豹微笑。
“如雪?”她还是不懂。
“因为风潮生的夫人,闺名也叫如雪。”
就这样?
熊欣讶异,不过那都不是重点了。
视线落到他手上的画像,她抬手指了指,“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雪豹将那张悬赏画像放在床旁的矮几上,简单的说明之后,屋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从头到尾,熊欣都低着头,没有对有人冒名嫁祸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抱着如雪下发一语,直到如雪睡着了,她才终于开口——
“可以让她睡在这里吗?”她低低地问,依然没有看他。
“当然,这里是你的地方。”他澡深地望着她,对她的态度:心里有数,知道她现在心里最在意的、想逃避的,不是冒名嫁祸的事。
他不会让她逃避现实的!
熊欣轻轻的将如雪放在床上,拉来棉被密实的盖上。
“在这里会吵到如雪,我们还是到外面谈吧!”雪豹起身,下让她有反对的机会,转身离开内室。
她皱眉,深吸了口气,企图平抚内心紊乱的情绪,一切都乱了,而且是这么的突然,让她毫无心理准备,也无招架能力。
然而,她知道自己无法逃避,只能勇敢面对,就算即将面临的是最伤人的批判,也是她活该领受的。
“你想谈什么?”她站在窗边,面向窗外,不想看他。
“我答应如雪当她的爹。”雪豹突然说。
熊欣讶异的望向他,随即又撇开头。
“你不是她爹,你自己很清楚。”她冷漠的说。
“可是你让她姓云,你对他形容的爹,就是我。”他温柔的说出事实。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死了,而我需要一个新身分,借用死人的姓氏是最简单方便的,不用担心有人找麻烦。”
他讶异的挑眉,她刚刚说……
“你以为……我死了?”
“对,我以为你死了。”她深吸口气,当初刚得知消息时,她以为自己一定会疯狂,那种狂乱得想要毁灭一切的感觉,到现在依然如此清晰。
“怎么会……”他不懂。
“我知道你恨我。”熊欣没有听见他的疑问,自顾自的说着,“是我把你害得那么惨,是我害你差点一命呜呼,你恨我是理所当然的,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欣,你错了,我一点也下恨你。”雪豹柔声低语,声音近在耳畔。
她惊愕的偏头,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心跳乱了,惊慌的退开,走回桌旁,与他保持距离。
“不可能的,你被我害得那么惨,怎么可能不恨我引”她下相信。
“是真的。”
“你说谎!”她蓦地大吼,她可以承受他的恨意,真的,她不在乎,但是他怎么可以说这种谎言?这谎言是包着糖衣的毒药,如果她真的相信,那……
雪豹一想到这五年多来,她一直抱着她害死他的想法生活,一颗心便为她疼痛无比,心疼、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