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照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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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照在身上-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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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个人生:杨玉环(5)
  快!快把小翠叫过来!我象抓救命稻草般地说。
  小翠慌慌张张地奔了过来:娘娘,几个娘娘到皇后那里告你的状,她们几个准备。。。。。。小翠尽管压低声音,说到这里时,她还是恐惧地四处张望,之后她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她们抹脖子?不会吧?我疑惑地望着小翠。
  小翠见我没反应过来,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谁抹脖子?小翠,快讲清楚。
  小翠急得象一头将要被杀的猪,她又是比划又是想说出来但尚未找到合适的词,她急得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象一头掉在枯井里的水牛。
  怎么啦,小翠,谁要抹脖子?!我比小翠更急。
  小翠依然未找到合适的词。
  告我状的几个娘娘?
  小翠使劲地摇头。
  难道是皇后不成?我有些生气了。
  小翠更加使劲地摇头。
  那还有谁?是我不成!我更加生气了。
  小翠重重地点点头。
  什么?真的是我?可我并没有说要抹脖子!我气得站了起来。
  她们要合伙。。。。。。小翠对着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终于全部明白了。我犹如被一棍打闷在地的士兵,我不自禁地摇晃了一下身子。小翠上前扶住我。我感到极度的疲倦,不仅身子累,脑子累,心也累,我感觉到我要垮了,我好象看到我长年累月辛辛苦苦经营的高楼大厦倾刻间倒掉了。
  皇上。。。。。。我不由自主地一再地呼唤。
  她们逼着皇上杀我这个红颜祸水以求平安,皇上下不了手,我也极度地怕死,可是,我还是杀死了我自己,死前,我没有看任何人一眼,也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任何一句话。
  睡美人说到最后早已泣不成声,我正在安慰她的时候,忽然地,我的舌头似乎有千万根银针在扎,我的嘴角溢出两股鲜血,我疼得先是在地上打滚,接着我用双手打自己的头:老天爷,为什么不让我死呀?!我一声比一声高地叫道。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睡美人话音一落,疼痛立即消失。
  我想说不,可是我说不了,这才发现舌头连根断了。于是我拚命摇头。
  你听着,睡美人说,我们之间不是没有希望,只是,明天就是你的新婚大喜了,你若不回去成亲,我的罪孽又加一等,我们之间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我犹豫着。
  你在想,如果你现在回去,你就前功尽弃了?
  我拚命点头。
  没有的事。你先回去结婚,好好过日子,如果有缘,我相信,适当的时候,你一定会再回来的。
  我思虑着。
  你先回去,回去把喜事办了,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讲我的第十二个人生,你知道吗,我每讲一个故事,你就成功一步。乖啊,不然,我可生气了。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阳光正照在身上四
  我九岁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开始出去打工,我嚷嚷着要去挣钱,母亲死活不肯,说,反正她已经是废人了,不能再让闺女废了。我听不懂她的话,可是我睡梦里都在想着挣钱,我梦到我挣到大把大把的钞票,我给爸爸买了三轮车,爸爸坐在三轮车上,可以自己到处走动,我还给爸爸买了假腿,爸爸重新又站了起来;我给妈妈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和化妆品,妈妈又变成了一个大美人;而弟弟,我给他买了很多衣服和好吃的,我们一家人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我常常做着同样的梦,我常常在梦里笑醒。                        
第十二个人生:无名氏(1)
  我的第十二个故事是打工妹,这个故事很短,可是很凄惨。
  我是农村的孩子,我一共姊姊两个,我是老大,下面是个弟弟,我三岁的时候,母亲生的这个弟弟,弟弟刚过满月,父亲给别人家盖房子时不小心摔成个瘫子,这样一来,本来就很穷的家庭更加穷了,我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回家帮母亲种庄稼、料理家务、照看弟弟。父亲需要看病吃药,家里常常穷得揭不开锅,借钱借得熟人一见了我们一家人赶紧躲得远远的,大伯一家和小叔子一家更直言不讳我们家是个黑窟窿,得多少钱往里塞呀。母亲抹了不知道多少泪,后来,母亲和村里的一个老寡汉条子相好了,这人常常过来帮我们家干活,有时也塞给母亲一些钱,当然,他也眼母亲睡觉。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很快就成了村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和弟弟只要出门,就会被人问起“寡汉条子又去你家没?又跟你娘睡觉没?”,我总是把脸一拉,弟弟年幼,好实话实说,有一次,我气不过,照着弟弟的屁股打了十几个巴掌,弟弟委屈得一路嚎叫着哭回家,见到母亲告我的状,母亲不由分说,拿起鞭子就要打我,我冲母亲叫道——…人家都骂你婊子、破子!我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感到耻辱!你打死我吧!母亲一下子僵住了,然后她放下鞭子,抱起弟弟,痛哭失声。。。。。。而父亲,动弹不得的父亲,他听到我们的吵骂声,气得自己打自己的脸。。。。。。我知道我闯下了大祸,我吓得哇哇大哭。。。。。。
  从此之后,母亲更加沉默了,我有时看到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很象死人的目光,我常常吓得跑到父亲身边,与父亲一起痛哭。
  我和弟弟一天天地长大了,而母亲,过早地衰老了,她刚刚三十出头,就白了大部分头发,她的脸象刀刻似地,看上去象四、五十岁的老太太,整天看不到她的一丝笑容,她的手又黑又硬又粗糙,挺吓人的,她的衣服全身上下补满了补丁。
  我九岁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开始出去打工,我嚷嚷着要去挣钱,母亲死活不肯,说,反正她已经是废人了,不能再让闺女废了。我听不懂她的话,可是我睡梦里都在想着挣钱,我梦到我挣到大把大把的钞票,我给爸爸买了三轮车,爸爸坐在三轮车上,可以自己到处走动,我还给爸爸买了假腿,爸爸重新又站了起来;我给妈妈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和化妆品,妈妈又变成了一个大美人;而弟弟,我给他买了很多衣服和好吃的,我们一家人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我常常做着同样的梦,我常常在梦里笑醒。
  十二岁那年,我终于瞒着家人,跟着一个工头到沿海特区打工,我被工头安排在一家港资玩具厂,有活干的时候每天上班十二、三个小时,没活的时候就放假,住的是集体宿舍,十几个小姐妹住在一个房子里,吃的有米饭有菜有肉偶尔会有油条馒头面条。我好象来到了天堂。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工作从不偷懒,见到老工人就虚心请教,两个月下来,我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整整八十元钱!天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我拿着那八十元钱,两只手发抖,觉得它好重好重,我立即把它寄回了家,弟弟很快地来信了,说,一接到钱,妈妈露出了美丽的笑容,而爸爸,激动得痛哭失声,我们家破天荒地打了酒买了菜大大地庆祝了大半个晚上,爸爸说,我们从此站起来了!妈妈说,感谢上天有眼,赐给我这么能干的女儿。弟弟还说,爸妈叫我好好保重,在外面不容易,要多长个心眼,团结人,虚心好学,做弟弟的好榜样,也不要累着自己,要给家里多写信,不要想家,好好工作,实在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弟弟还说,妈妈给我扯了一块花布,准备给我做身新衣服,新鞋子已经做好了,等新衣服做好了,一起寄给我。
第十二个人生:无名氏(2)
  我抱着弟弟的信,痛哭失声,谁劝都劝不住。老天爷终于睁眼了。
  我在这家厂苦干了一年,给家里寄了一共一千五百块钱,弟弟来信说,家里的欠款已还了大部分,爹妈都很想念我,叫我有空回家看看。
  我动了回家的心,去请假,车间主任说,这批活再过三天就做完了,做完了你再回家,并且批了我二十天的假期。
  我乐得觉都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睡着了,看见一家人见到我个个拉长着脸,扭头走了,我急了,大叫。我被同床的推醒了,我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梦中的事,历历在目,象真的一样,我把梦讲给大家,大家都说梦和现实刚好一翻,我心里稍觉宽慰,可是还是觉得心里很沉重。
  不过,过了今天,明天我就可以打点行礼回家了。后天,也许是大后天,我就可以揭开这个谜底了。
  上午终于艰难地过去了,吃中午饭的时候,我笑得合不拢嘴,伙伴们都笑我想家想疯了,她们哪里能够体会我此刻的心情——…再上四个小时的班,我就可以象鸟儿一样飞回家了。
  我数百次、数千次、数万次地想象过我衣锦还乡时的情景——……全村的男女老少争先恐后地象飞机一样地飞奔到我家。。。。。。“叔(二伯、二爷、二哥等)家的闺女回来了,这闺女别看年龄小,人可争气了,在广东一呆就是一年多,挣的钱家里都放不下。”他们再也不叫我爸瘫子,而是改称二叔、二伯、二爷、二哥等;再也不叫我妈破鞋、贱人、婊子、不要脸,相反地,他们尊敬地称我妈为他(她)二婶、他(她)二大娘、他(她)二奶奶、他(她)二嫂子。二叔、二伯、二爷、二哥;他(她)二婶、他(她)二大娘、他(她)二奶奶、他(她)二嫂,多么美丽的称呼,多么感人的称呼,多么悦耳的称呼,多么振奋人心的称呼,多么灿烂的称呼。。。。。。
  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其实根本没有心思干活,我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些遭受到班长和车间主任的多次辱骂,可是我根本没有办法收拢自己的心思,好在,再有一个小时,我就可以张开翅膀,自由地呼吸了。
  忽然地,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失火了。。。。。。一声接一声的不同声音的惨叫声——…失火了。。。。。。失火了。。。。。。失火了。。。。。。从上面传过来,它们象瘟疫般地来到我们的心田里,大家不由自主地聚拢起来。各人回各人的位子,大家接着干活。管理人员大声吆喝着。没人理会。管理人员接着大声喝斥。还是没有人理会。管理人员暴怒了,抽出平时训人的细长的皮鞭,胡乱地朝众人身上抽去,胆小的已经开始回到座位上,胆大的四处逃窜。就在这时,楼上的工人象潮水般涌了下来,夹杂着哭爹喊娘的救命声。大家不顾管理人员的鞭子和责骂,纷纷象逃命的人群奔去,这时,我才看到逃命的人中很多人的头发衣服已经燃烧起来了,他们象个火球很快地冒起浓浓的黑烟,呛得大家咳嗽声一片。。。。。。
  一楼的铁门锁住的,大家不要再往下冲了,快从窗户跳吧。从楼下传来的一些人的声嘶力竭的喊声更加加大了大家的恐惧。每个人都盲目逃窜,有往四楼挤的,有往三楼挤的,有往二楼挤的,有往一楼挤的。人挤人,根本无法动身,大家相互挤着。刚开始还看得见,后来除了哭喊声,什么都看不见。
第十二个人生:无名氏(3)
  我挤在人群里,后来又被大伙踩在脚下,大火把我身上的衣服毛发烧成灰,接着又把我烧成了灰,在我变成灰之前,我看到我们一家人都变成快乐的天使,向天堂飞去,我的耳朵边响起一个歌声——…哭啊!打工哭啊!。。。。。。我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接着我被烧成了灰。
  睡美人的故事还没完,我早就哭碎了身子。
  睡美人真是太可怜了!老天爷真是太不公了!呜呜呜。。。。。。
梦醒
  猛然地,数根火棍向我的屁股击来,我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已经醒过来了。我看到一家人围在我的床前,室外的阳光穿过窗户洒在我身上,我心情出奇地好,我的心里充满着爱,对我的家人,对整个人类,对这个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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