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她面前的女生全都被她的气势吓倒,纷纷退至两边,她走出了包围圈。
杨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瞪着夏水希的背影,半天才咬牙说道:“姐妹们,看来今天要练练骨头了!这该死的丫头,不给她点苦头尝尝,还真以为我是开染坊的!”
3,用你的吻来求我
不会被打倒的——
当夏水希的脚板被利器划破,鲜血染满地板的那刻,她撕心裂肺疼痛的同时这么对自己说道!
不会被打倒的——
当夏水希的十指被踩在脚下,骨头咯咯响着的那刻,她咬破了下唇这么对自己说道!
不会被打倒——
当她痛得歇斯底里地大叫,当她看着血肉模糊的双脚和印着硕大鞋印的双手,当她从昏厥中被冷水泼醒又被折磨得昏厥过去的任何时候……她对自己这么说道。
还有一个星期国庆大典就到来了,只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已,在这之间她会好好练舞蹈和钢琴,然后赢取那场比赛拿到金牌!这之后,就可以恢复夏水希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淡星哥在一起……所以不会被打倒,不会!
可是双脚的痛楚不断地吞噬着她,将她吞进一个沉甸甸的噩梦中……
梦里,她变小了,变成三年前的自己。她的胳膊上全是伤——擦伤,划伤,红肿的,淤青的……
纵横交错的大雨中,她蹲在双生花田里,小小的身体被雨水淋得透湿,头发湿答答地搭在双肩,正拿着一把铲子在抛土。坑越挖越大,她的手臂越来越酸,可是她一直不停地挖、不停地挖,仿佛着魔了一样……
等坑挖到足够深以后,她将一个被塑料袋包好的盒子放进了坑里,然后抱着小腿,看雨水滴在塑料袋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夏水希。”
一个声音突然混着雨声响在耳边,干净的、温柔的。
那人在她的身边蹲下,轻轻将她耳边的一缕湿发勾在耳后,带着温度的指尖轻轻划过她印着五指印的面颊:“怎么,你妈妈又打你了?”
她轻轻摇头,继续看着那个坑。
“跟我走吧……”他叹息一声,“那天我对你说的话你考虑清楚了吗?只要我主动向父王提出要求,说两国交换皇子是我,哥哥就可以留下来。”
夏水希静止的瞳仁终于动了一下,缓缓侧过头,看到一双妖冶心惊的黑眸——长长的褐色刘海遮住男孩的右眼,他穿着白色T恤,瘦长的胳膊从宽大的袖孔露出,暴露在冰冷的雨雾中。
他看着她,嘴角挂着温和心痛的笑:“只要你答应跟我一起去‘丁斯香兰’,我就会那么做。”
夏水希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怔怔的,眼珠晶莹剔透,一转也不转。雨线纷纷扬扬地洒落,将双生花田陷在一片氤氲的雨雾之间。
良久,她将脸侧回去,继续看着坑里噼里啪啦起舞的雨珠。
“只要淡星哥幸福,我不做太子妃也没关系的……”她声音轻轻的,混着雨雾仿佛没有响起,“只要淡星哥幸福,我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僵硬地伸手,将旁边的碎土推进坑里。
那个时间囊,裹着她一颗支离破碎的心的时间囊,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土屑淹没。
“那好,明天上午九点,在‘拉斯加’峰交换的皇子会是我。”他柔柔地笑着,“到时候你一定要出现,千万不可以欺骗我。”
梦境最后,是流晨星温和绚丽的笑容,像万道耀眼的金光,将层层阴雨冲破……
夏水希被那种光芒刺痛眼睛,慢慢掀开眼睑,满目的血红……
杨洋和那群女生已经离开,她靠在休息室的墙壁上,十指淤青,沾着鞋印,被利器划破的脚板血肉模糊,连她都不忍心多看一眼。颤巍巍地扶着墙壁,她想要站起来,却很快头重脚轻地栽倒在地!
她想喊叫,嘶哑的声音却没人听到!
她只好安静地靠墙而坐,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隐约地,她听到体育场那边传来的音乐声——试演已经开场很久,她甚至听着自己的名字透过扩音喇叭一遍遍响起,却无能为力……
如果试演结束她都没有出现,一定会被踢进黑名单!
该怎么办……完了吗,已经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对不对?!
夏水希眼神涣散地坐在地板上,第一次内心升出一种无力的绝望!那种绝望,就像一个不断扩大不断撕裂的黑洞,将小小的瘦弱的她吞噬,坠进永不见天日的深崖。
“与其在这里没用地哭泣,不如想想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忽然一个嘲讽的声音飘来,“夏水希,你不会以为眼泪能帮到你吧?”
夏水希惊愕抬头,看到流晨星懒懒的身形靠在门边,手臂里一如既往抱着那只白色的招耳猫。阳光从身后汹涌进来,他站在通光口,一身都是金灿灿的阳光。
“啧,怎么办?我曾对自己发誓——看见哭泣落魄的你,一定会狠狠嘲笑!”他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慢慢朝失神的夏水希走近,“为什么,你这么容易就给我嘲笑你的机会?!”
夏水希惊愕之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她赶紧挥手将泪水擦掉,在流晨星嘲讽的视线下撑着墙壁起身!
她讨厌这个样子,讨厌自己的伤口和脆弱被人发现,她应该是强大的,应该是打不垮的!倔强地吞下嘴边的呜咽,她忍着痛楚一点一点儿站起来,然而受伤的脚根本不受支配,才刚挺直背脊,脚一崴又沉重地倒下!
脚板上凝固没多久的伤口迅速裂开,鲜血再度汩汩流出。她懊恼地咬住下唇。
那天她昏厥在巷子口后,醒来时就在医院里了,却并没有看到流晨星。应该是他送她去的医院,她本来想要道谢,可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她一直好奇他为什么总在那么适当的时候出现,仅仅真的是因为想要嘲笑她,还是……别的什么?!
“喵~~~”,洛沙轻盈落地,流晨星已经站到夏水希面前。他蹲下身,含着笑意刚伸手探向她流血的双脚,就被她触电般地避开。
“我……要去参加比赛。”她犹豫了一下,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知道现在他是唯一能帮到她的人,“我不知道你出现的目的是因为什么,可是,请求你,带我去体育场的舞台参加比赛!”
流晨星探向她双脚的手猛地僵住。他抬起头,盛满嘲讽眼眸慢慢被惊愕取代——眼前的夏水希面色苍白,额头不断冒着汗珠,然而她表情坚毅,眼眸清澈明亮地望着自己。
“你求我?”
他用怪异的眼神瞅着她,一直瞅着她,半晌才掀起嘴角,不无嘲讽地说道:“夏水希,你当真求我?”
从小到大,她都那么要强,所有事都要靠自己办到。她从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成淡星就是她心中的太阳,她的一切都是为了绕着成淡星运转!
曾今他将自己整个世界交给她,将自己的双手递给她,愿意做她遮风挡雨的大树……可是她不要!甚至他哀求着让他保护她,她不要!
现在她求他!?
“夏水希,你当真求我?!”他怪异地瞅着她,眼眸变得混浊起来,仿佛眼底升起袅袅不绝的雾气,“你求我,是不是?我没有听错是不是?”
“是,我求你……”
夏水希深吸口气,颤声答道:“我求你帮助我……求你带我去舞台,求你……”她抑制住哽咽,眼眸湿漉明亮地看着他,再也说不下去——对她来说,低声下气地哀求别人多么屈辱,可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毫无办法!
从窗户里洒进来万道耀眼的金光,将流晨星隐没在那团金光中,他嘲讽的声音轻响:“原来要一句‘求我’这么廉价!是本身廉价,还是你变得廉价了呢?!”他晶莹的食指托起她的下巴,“那么,你凭什么求我?用什么求我?”
夏水希一怔。
“吻我。”他嘴角飘着奇异的笑,压低嗓音说道,“用你的吻来求我吧,夏水希。”
仿佛惊雷在耳边炸响,夏水希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瞪着流晨星俊美的容颜。然后她看见他眼底隐藏的怒火和压抑已久的某种情感,还有憎恨,像藤蔓一样一圈圈溢出,将她的身体紧紧地缠绕住。
她挣扎着开口:“流晨……”
“吻我!”他低声打断她,将她的下巴再抬高一点,俊脸慢慢地凑近她,“你不是想求我帮你吗?那就吻我!”
夏水希无法置信地抽气。
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到额头抵着额头,甚至他眨眼,都可以感受到他长长的睫毛刷过她的眼镜镜片。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紫罗兰花香,带着寂寞孤独的味道,她近乎绝望地别开了脸——
不可以!
她不可以吻他,不可以!
流晨星眼瞳一暗,放开她的下颌,从她的面前站了起来:“我曾求你让我帮助你,你却拒绝了我,现在你求我帮助你,我也应该拒绝你!”他用一种高傲的姿态俯视着她,“夏水希,你说对不对?!”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饶有兴趣地品尝着她的痛苦。洛沙正踮着脚尖绕着他修长的腿走来走去,惬意万分。
“——哗——”
就在这时,体育场那边传来主持人激动非常的声音:“试演赛已经临近尾声,最后的编舞剧,是太子妃夏蓝啦带给大家的压轴好戏!这个编舞剧,是以太子妃和皇太子的真实故事为背景……”
流晨星听着那个声音,嘴角掀起一抹邪笑,倾身抱起洛沙,在阳光下朝门口走去:“洛沙,我们回家。”他刚走到门口,忽然顿住——
“好,我吻你……”
夏水希呆怔地坐在那里,喉咙滋滋响着,发出的声音嘶哑干涩。她的指尖冰凉,全身冰凉,身体已经感受不到痛楚,只有大片大片的空白填塞了她!
“流晨星,如果只是一个吻的话,我给你——”
流晨星几乎是以机械僵硬的动作折身回来,一寸寸倾身攉住夏水希的下颌,狠狠地,紧紧地:“你觉得呢?你觉得只是一个吻吗?!”他收紧了手指,“OK,我帮你,这个吻我暂且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将欠我的所有东西都还回来!”
4,空中的舞蹈
上午的阳光透过弧形的玻璃天花板浪漫洒下。
皇族学院的综合大楼里,层层走廊前挂满了脑袋。这种中庭向各层开放走廊的设计,使得走廊叠错有致,由于采光极好,又亲近室外,亭阁、流水、山石……形成一个盎然华丽的看台。
此时,同学们议论纷纷地在各层走廊站定,而评委员们也是一头雾水。刚刚突然接到消息——本来应当结束的试演突然延长了时间,而且地点由体育场转移到了综合大楼的中庭!
“真是胡闹!”国王站在走廊顶层,俯视着楼下嘈杂不安的人群,“应该立即阻止这种无意义的行为!试演已经结束,请各位评委大臣都回去吧!”
“只需十分钟。”一道耀眼的金光在空中划过,站在国王身边,同样正俯视着楼下热闹人群的成淡星侧脸过来,“是晨星的请求。”
阳光闪耀在他的身上,他的头发金灿灿的,恍若全身都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十分钟以前,他突然接到流晨星的电话,说要延迟试演,而且将地点转移到综合大楼的中庭来。虽然他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当他听到表演者是夏水希后,只好全力以赴地帮助她了。
他甚至有点恼怒——为什么她可以拜托流晨星来请求他,却不可以亲自向他开口呢?!她明知道他不可能拒绝她的任何请求……也许,他是不被信任的吧……
此时国王也陷入了自己的深思:“晨星那孩子……”他仰起头,轻叹一声,“他还在怨我吗?”
成淡星望向楼下中庭:“……不知道。”
就在这时,嘈杂的人声忽然弱了下来,原来有悠扬的琴声响起——楼下中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穿着金边燕尾服的褐发少年在钢琴前坐直。灿烂流转的阳光下,他十指飞跃,优雅淡定地弹琴。
是流晨星!
国王和成淡星都认出了演奏的少年,交换了一下眼色,在临时搬来的休息椅前坐下。这时夏蓝啦和王后也出现了,在御卫的带领下往这边走来。
接下来,综合大楼里宁静异常,只有中庭飘着悠扬美丽的琴声。当前奏过去后,穿着长至脚踝的白色长裙的夏水希突然从中庭半空旋转着降落——
所有人在这一刻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在下一刻被抽去了呼吸——
中庭中央,流晨星一袭笔挺的金边燕尾服,修长十指在琴键上一路划动,琴声优美动听,犹如高山流水。
中庭半空,夏水希利用索带在八米高的空中翩翩起舞。白色彩带和粉色花瓣随着她的舞蹈飞旋、落下,她时不时旋转翻滚,在天空挥动她长长的裙摆和那一头飘逸的青丝,将美带到登峰造极。
这一瞬,所有事物都为之黯然失色,只剩他和她,完美得毫无瑕疵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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