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过人的耐力,虽然身中了数十百刀,但却咬牙苦忍,未发出一声疼叫。贾英回顾了守在楼门口处的群豪一眼,道:“楼上情形如何?”
一个武士欠身应道:“还不清楚,但敌人仍在楼上,寒山四刀已上楼多时,第二批上楼的人手是罗浮三剑。”
贾英点点头,未再多言,他心中明白,这七个人是这群武士中最精锐的刀客、剑手,由他们上楼搜杀敌人,是最佳的人选。这七人如是仍不能制服敌人,这群武士中,就再无更适合的人选了。
贾英对七人有着很大的信心,心中也安定不少,回顾了那伤痕累累的银衣人一眼,道:“觊觎三宝,执杖行抢,罪本该死,但我不杀你,你可以走了。”表现出豁然大度,磊磊风范。
铁翎心中忖道:这人伤的如此之重,失血甚多,只怕是走不了啦!
果然,银衣人转身走了两步,人已不支,身躯一阵摇晃,倒在了地上。
贾英一皱眉头,道:“抬下去,替他敷药疗伤,这人武功高明,生性倔强,很快就可能好,他伤口虽多,但却是皮肉之伤,为了防制他突然出刀伤人,拿开他的兵刃,制住双臂穴道。”
两个武士抬起伤者,应声而去。
贾英抬头看看观鹤楼,道:“道长请守护楼下,我上楼瞧瞧。”
“不用瞧了,楼上只有一个敌人,已被我们兄弟杀死了。”
寒山四刀鱼贯步出楼门,老大走在最前面,老二、老三抬着一具尸体,老四执刀断后。
贾英迎上去,仔细瞧了尸体一眼,摇摇头,道:“全是不相识的人物,不知有多少这等来路不明的朋友,混入了扬州。而且,个个武功高强,真是令人震惊,打了半夜,连梦幻之刀的手下,也没有见到一个,这具尸体埋了算啦!”
虽是自言自语,但目光却看向铁翎,似是征询他的意见。
铁翎装作没看到,也不发一语。
贾英一挥手,尸体抬走,却回首对天枫道长,道:“这些人,彼此不相识,却同时心怀贪婪,妄图取得三宝,但如果他们串连了起来,就很麻烦了,道长何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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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找出他们是谁,”天枫道长道:“查明他们来历,那个受伤的银衣人,应该是很好的一条线索。”
贾英点点头,道:“说的是。”目光环顾了全场一眼,道:“各位,请回防守之区,天一亮,诸位就可以回到客房休息了。”
铁翎人到放鹤楼时,已暗中作了决定,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全力观察人人事事的变化,要默记来人的出身武功,要看出金府中的高手技艺,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观察贾英的身手。
对外敌的观察心得,十分失望,两个黑衣人剑术奇幻,但蒙面迎敌,连面也未见一次,不知来自何处,也不知去向何方,也看不出剑法来历。
最大的收获是看到了贾英的武功,虽然看不出什么头绪,但十分高强是不会错了。将人比己,铁翎已自认绝非敌手。寒山四刀很高明,不以成败论英雄,四人都算是很杰出的刀客。
事近尾声,天亦快亮,应该告辞了,行近贾英,说出了重创南区敌人的经过,当然,也把快刀王剪夸赞了一番。
贾英只是点头微笑,没有任何回答。
铁翎回到卧室,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过午,突然想到,应该回府衙一趟,见见王大人,最重要的是希望能见杜望月一次,告诉他金府中发生的事情。原来预料贾英不会赞成,此事得大费一番口舌,却不料贾英一口答允,只是嘱咐他,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行动小心一些,别露出破绽。
铁翎不但换了装束,而且举止也非常小心,一路上,无惊无险地回到了府衙。潜入了二进院内,已被守卫发觉,何大光飞蹬而至,发觉竟是铁翎,铁翎摇头示意何大光,不要呼叫出声。
何大光点点头,带着铁翎直奔书房。
王大人没有休息,却在和张宝善研究案情。王少卿确是一个好官,不但聪明绝顶,满腹诗书,而且孜孜不倦地投入心血,研商案情,见铁翎突然归来,有点意外的感觉,怔了一怔,道:“金府中十面埋伏,是否已收到了意外的效果……”
“大人,金员外不惜花费,请到了不少高手,”铁翎接道:“贾英文武双全,造兵调将,布署有方,武功之高,更是令人惊叹!”
“这个人不简单,屈就金府总管,也许别有所图,”王大人道:“你暗中侦查一下,不要急躁,以免误事,马公子一案限期很快就到,要以侦察马案为主!”
“属下明白,”铁翎道:“我也奇怪,如此人才,怎肯屈就,但目前为止,狐狸还未露出尾巴!他作的很尽心,金府的设计,也确实召集了一些强敌,昨宵半夜恶战,贾英展现了惊人的武艺,但来人个个神秘,却又名不见经传……”当下把昨天情景很仔细地描述一遍。
王大人、张师爷都听得很用心,也面现惊诧之色。
铁翎道:“但梦幻之刀没有现身,连属下也未发现一个。”
“惊世魔头,自是智计、武功双绝的高手,耐性之高,也非常人能及,”王大人道:“但三宝诱惑力十分强大,他如到了扬州,总会忍耐不住的。”
张师爷突然接口道:“铁总捕,你看,梦幻之刀是否已经去了金府,只是隐身未现。”
“大有可能,铁某还担心他放下身段,化身在武士群中……”
王少卿一下子站了起来,道:“对!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真要如此,连金百年的性命,也掌控在他的手中了。”
“贾英很精明,也很小心,我看,他会早有安排,”铁翎道:“属下担心大人安危,特回府衙来,探视大人,不知那江南名捕杜望月是否来过府衙?”
“来过两次,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王大人道:“但他带来了两项很重要的消息,一是刑部的总捕头,已率领了几位重要的助手南下,他们会作些了解敌情的行动,二是北、西、中,三大名捕,也率得力手下赶来,事实上,他们也早得密报,天下五位最具办案能力的人,都将在扬州会聚,这个集中了举国大半财富的精华之城,似是正在酝酿着一场和江湖人物有关的大变。
群恶云集于斯,争夺巨大的财富,由来已久,也到了操刀一割的时机啦!马公子的命案,只是一个开始,想利用此案,先引起扬州的混乱,但真正的索引,应该是金百年收藏三宝的隐秘外泄。”
“是!”铁翎道:“最不起眼的水火相济一块顽石而已,却似是三宝中最抢手的珍物,铁某琢磨了很久,就想不通它何以珍贵的要人拿命去拚?”
“不在顽石,”王大人道:“在它隐藏的秘密,我看过切开的水火相济,也想过它的价值,但它含有的秘密是什么?它可能是早已流传于江湖上的一件瑰宝,书本上没有记载,没听过这个传言的人,完全无法臆测。”
张宝善道:“两个黑衣人,来的突兀,应该是个好线索……”
“但他们来如惊鸿,一闪而逝,”铁翎说道:“无法追其行踪,也是无法下手侦察。”
“那银衣人,应该是知道宝石之秘密,”王大人道:“只怕贾英是不会和人分享的!”
“这可从两方面下手逼他,”张宝善道:“是利用五大捕头和刑部的力量,逼使金百年就范,他不怕扬州府,但对刑部应有顾虑。”
“其实,贾英本人就知道一些宝石之秘,”王大人道:“知道多少,我无法断言,总之知道一些就是,当他初见水火相济时,流现出惊愕之色,是来自内心兴奋和惊讶的交会神情,但他隐藏的很好,很快就平静下来,我推想,贾英屈就金府总管,就可能和水火相济有关。”
“贾英有两次失言,口气霸道,气度高贵,”铁翎道:“如大人所说,他有着很强的控制能力,很快恢复镇静。”
“大人,可不可以把他抓入府衙,动之以厉害,”张宝善道:“再不然就来严刑逼供,难道他是铜铸的罗汉,铁打的金刚不成,三木之下,我还没有见过问不出的口供!”
王大人双手乱摇,道:“不行,不行,他不是凶嫌,我们不能动刑逼供,真要动刑,也不是府衙中班役能够胜任,逼急他,来个反击屠杀,就不知要死亡多少人了……”
张宝善道:“这……这……”
“别打如意算盘,贾英不是吃素的人,”王知府道:“他很精于算计,不会任你摆布,何况,到目前为止,他没触犯任何法纪。”
“这个人,不可为敌,他能够帮助我们,”铁翎道:“但且要动之以情,说之以理。”
“两位说的是!”张宝善道:“既不能妄加人力干预,只有坐待变化了。”
“案情至今,似已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王大人道:“天下五大捕头,都将会聚扬州,案子就交给他们办了。事实上,我相信已到了扬州的大捕头们,可能早已卷入案情之中,他们也有办案的底线,能掀起多大风浪,如何善后,也许早有计划了。”
“对!未会见刑部总捕头之前,”铁翎道:“也只有坐以待变了,属下还要回金府,参与合捕梦幻之刀的行动,暂行告退了。”
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望着铁翎远去的背影,王大人苦笑一下,道:“大案子、大案子,非借重刑部之力不可,扬州府已无能行动了。”
杜望月扮作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推一车糖葫芦,在几家大酒楼前面游荡。他久年办案,常扮作各种不同身分的人,而且不惜牺牲,改扮的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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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不但穿一身破旧的衣服,也把英俊的脸庞,涂的黑污片片,连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双手,也擦的一片黝黑,真是不露一点痕迹,也瞧不出任何一点可疑。糖葫芦本是北方特产,但扬州府繁华冠全国,各地的名产小吃,也都在扬州集中了。
杜望月推着车子走,在一家大餐馆门口停了下来,北、中、西,三大名捕都爱吃,相信他们如到了扬州,定会到这家有名的大餐馆,吃一顿扬州大菜。这家餐馆叫作富春楼,是扬州最有名的菜馆之一。
杜望月很有耐心,破衣飞丝,站在寒风中,一直站了一个时辰之久。由近午开始,直到午饭过后,没有见到三位老朋友中任何一个,却卖了不少糖葫芦。眼看这半日的辰光,是白忙了,正准备离此他往,换个地方,再去碰碰运气,忽见一个手执算命招牌的中年人,缓步行过来。
这个人青衫布履,长髯飘胸,看身材似曾相识,但肤色面孔却十分陌生。事实上是天下的算命先生都一样,把自己打扮的仙风道骨,表示他是得道之士。再不然,打扮的像个落第秀才,装出胸有经书的饱学先生样,外型上先要让人信服,才能胡说八道地骗钱。
但那布招上写的一行字,却又给了杜望月一个启示,写的是:中州杏花客铁论相。
杏花客就杏花客吧!加上中州两个字,就有点画蛇添足了,那是说明来自中州,但中州没有名满全国的相师,中州最有名的是大捕头吴铁峰,逢门三不过,一笔镇中州。
杜望月推着车子迎了上去,道:“大相师,来晚了,富春楼已经打烊,就余下残肴剩酒了。”
这一开口,真相全露,大相师目光盯注在杜望月脸上看。
这时,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正好走过来,近两人身侧时放慢了脚步,前面一个说道:“老表啊!要不要看个相啊!近几天运气不好,输的吊蛋精光,看个相去去霉气……”
大相士转过头,接道:“行!铁口直断,不灵不收钱,不过,两位要稍候片刻,这位卖糖葫芦的老弟,先到……”
后面一人一拉前面的人,道:“大相师有客人啦!咱们晚上再看吧!”
两个人说着话,匆匆走过。
吴铁峰吁口气,低声道:“杜老弟,扬州城厉害呀!我上午到,中午就被人盯了梢。”
“落了店吗?”杜望月道:“什么样一个客栈?”
“一家小客栈,但还干净,”吴铁峰道:“叫作绿扬居。”
“我看不用再住绿扬居了,卷起招牌跟我走吧!”杜望月道:“我租了一间民宅住,地方很雅静,女主人烧的一手好菜。当然,我没有这个苗头,是扬州府的安排。”
“不行,”吴铁峰道:“我带来一个伙计,还留在绿扬居,他们盯上我,也摸清了我的住处,难得的机会呀!如何能放过,我想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
“我知道绿扬居,晚上去找你,”
杜望月道:“于兄和岑兄,是否也到了?”
“都来了,总捕头该到了,但还没有碰上头。”吴铁峰道:“听说总捕司中的精锐,小文、小雅、姑娘,连同阿横、阿保,全都下了扬州,只留下素喜姑娘守家,好像刑部也得到一个讯息,是件大案子。
现在,你给二十文钱,咱们分手,最好明天午时再来绿扬居找我,我要先弄清楚盯上我的,是哪一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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