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残老者见对方已经中计,便操纵那条铁索,把滑箱放了过去。
灰袍丑面人略为犹豫,便跃身而跳上滑箱之中。
铁索上立即响起一阵滑动的响声,滑箱便开始在铁索上滑向彼岸。
当滑箱正滑向铁索的中间时,突然听到一声咔喳巨响,铁索折断,滑箱便向溪涧里下坠……
灰袍丑面人心中骇然,一个意念在那一刹那间从他脑海中闪过——如果坠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
他忙提起一口真气,跃出箱外,向对岸飞去!
可是才达五丈远,真力便感不继,势非跌落下去不可,他钢牙一咬,又猛提起一口真气,再向前飞奔,如此连提了三口真气,他已飞渡到了彼岸。
地残老者见状心中骇然,他想不到灰袍丑面人,竟能在危急时发挥这样大的神功,而能飞越数十丈的溪涧。
正当他惊愕之际,灰袍丑面人已经欺身过来,厉喝一声,举掌向地残老者身上扫去!
地残老者大惊失色,他哪敢硬接,忙闪身向后飞奔。也顾不得再抱走云菊帮主。
灰袍丑面人见地地残老者逃奔,暂时不去追他,赶快过去抱起地上受伤的云菊帮主,向苍林中跃去。
他觅了一所隐蔽之处,便把云菊帮主平放地上,仔细一瞧,只见她粉面苍白,气若游丝,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见状心中不觉一阵难过,此女为了自己,竟受害如此之大,如果自己不出现在黄林岗,她也不会与武林四凶结下梁子。
他想来想去,觉得实在对不起云菊帮主了。
他一阵自责之后,忙从怀中取出一颗疗伤药丸,塞入云菊帮主口中。
片刻之后,缓缓扶起她的身子,依靠在自己的胸前,然后用右手紧贴在云菊帮主的背心上,功贯手臂,一股热流,从他的手心中,缓缓输入云菊帮主的体内。
一个时辰过去了,渐渐地感觉云菊帮主四肢百骸,开始颤动起来。
这时已经是苍然蓦色,明月冉冉从东方升起的时候了。
灰袍丑面人累得头上汗粒如雨,口中气喘吁吁,可是,他并没有放松对云菊帮主的疗伤工作。
又过了一个时辰,突然听到云菊帮主大叫一声:“哎哟,痛死我了!”
灰袍丑面人大吃一惊,仔细瞧云菊帮主的面色时,她此刻忽然面红似火,口中冒出黑烟,双目血红,可怕极了……
灰袍丑面人吓得手足失措,他不知道云菊帮主为何会突然如此恶劣的变化?
他忙低声问道:“帮主,你有何感觉?”
云菊帮主微叹一声道:“我心中如似火焚,请你快放开我背上的手吧,我实在受不了……”
灰袍丑面人低声道:“帮主,我在替你疗伤呀,你暂时忍耐一下吧!”
云菊帮主咬紧牙关点了一下头。
蓦在此刻,突然一阵怪啸之声,由远方传来。
灰袍丑面人立即感觉有异,忙凝目向四周一看,就在这当儿,一阵劲风响起,立即跳出两只白额吊睛的猛虎来!
灰袍丑面人见了两只老虎,大吃一惊,忖道:“两只老虎,自己当然可以对付,可是现在正替人疗伤,又不能放手中止疗伤,如何是好?……”
他忖思未毕,两只猛虎已经扑到他的面前,灰袍丑面人大惊失色,正想发招时,蓦闻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叱喝之声!
那两只猛虎闻到那声叱喝之声,便突然止步,伏首驯服于地上。
灰袍丑面人大感意外,他忙循声望去,在皓月照耀之下,一个白发紫袍老者,脚不沾尘,飞奔而来。眨眼之间,便已来到灰袍丑面人面前。
灰袍丑面人仔细向来人一打量,那老者身材矮胖,紫袍草履,白发长髯,年纪在七旬左右,双目精光闪闪……
那矮胖老者扫了灰袍丑面人一眼,不禁愕了一下,但马上堆下笑脸道:“对不起!少侠受惊了!你师父裴大侠可好?”
灰袍丑面人怔了一下,反问道:“老丈所说的裴大侠,系指何人?”
那矮胖老者哈哈大笑道:“少侠,你用令师的面具衣服乔装你的师父,能瞒得了别人,还瞒得住老夫吗?”
灰袍丑面人笑道:“老丈见过家师么?”
那矮胖老者哈哈大笑道:“岂止是见过,半月前还在‘飞霞谷’遇见过,我们在五十年前便已相交,只可惜你师父受女人之害……”
灰袍丑面人忙打断那矮胖老者的话,问道:“飞霞谷在什么地方?”
那矮胖老者笑道:“你师父恐早已离飞霞谷了,你就是去也找不到他,不过你要想见他,三年之后,在华山论剑大会上,或许可以看见他。”
灰袍丑面人道:“我师父目前为什么不愿意出来报仇?连徒弟都不愿相见,是何用意?”
那矮胖老者微微一叹道:“他不是不想报仇,而是目前力不从心,他正在埋头研究一种绝学……”
矮胖老者正在说话之间,目光扫到云菊帮主的面上,惊讶道:“这位女侠,身中‘烈元催命掌’,现在体内如烈火燃烧,恐难活过明天子时……”
灰袍丑面人大吃一惊,道:“老丈既识得此掌,想必有解药,祈老丈救她一命。”
矮胖老者摇头道:“老夫昔年有位朋友,中了此掌,结果含恨死去,此掌极为毒辣,放目武林之中,会此掌功的人,只有一人……”
他略为沉哦问道:“这位女侠是不是伤在一位身穿红袍名叫东怪的老者手中。”
灰袍丑面人点头道:“不错,她可能是伤在那红袍东怪的手中,不过在下赶到时,她已经受伤了。”
矮胖老者叹道:“那东怪一生作恶多端,不知有多少人,被毁在他的毒掌‘烈元催命掌’之下,遗憾的是老夫一直没有遇见过他……”
灰袍丑面人笑了一下接道:“昨夜在黄林岗,他已重创在我的手下,不死也会成残,在下当时因急要追人救人,所以来不及补他三人一掌。”
那矮胖老者略一皱眉道:“你追的是不是一个独脚铁拐的老者?”
灰袍丑面人点头道:“正是此人。”
那矮胖老者道:“我在前面曾经遇见此人,见那人形色慌张,脚不沾地的飞奔,同时还施放了三枚讯号,他可能集结手下弟子,或者是邀约高手,对你极为不利,少侠宜速离此地。”
灰袍丑面人道:“在下现在正为云菊帮主疗伤,不能停止,他们如果不讲道义,乘人之危,在下只有和他们硬拼了。”
那矮胖老者沉思一阵,摇头道:“东怪的‘烈元催命掌’伤人,非一般疗伤,可以治愈的,少侠虽耗尽精力,还是不能救活她!……”
他喟然一叹自言自语道:“老夫见此女清秀脱俗,宛如仙子下凡,不像一个短命女人,也罢,老夫只有出卖朋友,不守信诺一次了。”
他顿了一顿,对灰袍丑面人道:“武林中能医此病的人,只有一人,不过此人已隐迹江猢三十多年了,他一生医术,可比美华陀,人们都称他为‘回天圣手’,可是三十多年,他没有再替人医病了,而且为人怪僻,他愿意不愿意替这位女侠医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灰袍丑面人大喜道:“这位‘回天圣手’老前辈,现在何处?在下立即去找他。”
矮胖老者道:“这位怪医师住在九华峰深山之中,距此约三百里,以少侠的脚程,明天中午可以赶到。”
他说完,便用手中的伏虎鞭,在地上开始划了起来。
灰袍丑面人见那矮胖老者,伏虎鞭在地上不停的划着,大圈套小圈,眨眼之间,便划出许多道路、河川、山峰、屋宇……
矮胖老者用伏虎鞭指着道:“少侠可以从这里进入九华峰,然后转弯,经过某处……最后渡过一座‘鬼门桥’,便可以到达‘回天圣手’云梦怪叟的隐居之所了。”
灰袍丑面人忙起身拱手一礼道:“多谢老丈指引,不知老丈尊姓大名?”
矮胖老者笑道:“老夫的姓名早已不用了,不过四十年前,武林中曾有一位用铁砂在百步之外取人命者,少侠可曾闻乎?”
他略停了一下,从身上取了一面三角形的小绿旗,说道:“少侠见到云梦老叟,自有妙用……”
言讫,跃身虎背上,伏虎鞭挥动,便听了两只猛虎发出一阵啸声,腾空而起,跃过深涧彼岸去了。
灰袍丑面人心中一阵惊诧,忖道:“想不到这位矮胖老者,竟是四十年前名震武林的‘百步铁砂神魔’,传说此人亦正亦邪,才华盖世,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心中一阵忖动之后,便抱起云菊帮主,按照“百步铁砂神魔”所示的路线,向前飞奔而去。
秋深了,但在中午的太阳,照晒着大地,仍然很燥热。
九华峰的山道上,正有一个灰袍丑面人,背着一个病情很重的女子,在飞奔而上,虽然天气很燥热,那灰袍丑面人挥汗如雨,可是他仍然未稍停歇,尽力在奔走着。
道旁的樵子,过路人的行人,见一个丑汉,背着一个满面病容,但看去仍然很美的女子飞奔,都停步注意观看。
那灰袍丑面人正是保坤乔装的,他背的女子,便是伤在“烈元催命掌”下的云菊帮主。
他已不停地走了一夜半天,此刻,他已赶到矮胖老者“百步铁砂神魔”所绘的图上,那座“鬼门桥”不远了。
保坤抬头望望天色,这时,日正当中,诚如“百步铁砂神魔”所料,他果然在中午赶到此地,他不禁慰然地笑了。
九华峰的山势,越走越高,愈来愈险峻,悬崖绝壁,飞鸟难渡!
渐渐地羊肠小径也没有了,面前都是原始森林,荆棘丛莽之地……
他把云菊帮主缓缓地从背上放下,目光一接触她的面孔,不禁大吃一惊!
此刻的云菊帮主,面色更加血红,双目紧闭,黛眉深锁,气若游丝……
保坤道:“在日暮前,如果找不到‘回天圣手’云梦老叟,她恐怕没有救了……”
他想到这里,不禁幽幽一叹,在一块大石上颓丧地坐了下来。
血淋淋的往事,又一幕一幕地在他心头叠出……
保坤不禁真情大动,仰视苍穹,发出几声凄厉的啸声。由于他内力无比的雄厚,所以啸声直冲云霄,四周山谷回音,历久不绝。
蓦在此刻,突然传来一阵山魅似的笑声,那笑声似在遥远的空际,又恍似在眼前……
保坤微微感到一怔,忙抬头向四周看看,只见对面山峰上,忽然涌出来七个穿人皮血衣的大汉,后面跟着一个绿袍老叟,和一位独脚老者。
保坤一见独脚老者,便认出是地残老者,但他同来的七个穿人皮的血衣大汉,和一位绿袍老者,却不认识。
地残老者手一指保坤对同来的八人道:“那阵啸声,果然是他发出的,你们看那个灰袍丑面人,便是毒眼龙!”
七个穿人皮血衣的大汉,口中发出一阵鬼魅的笑声,七人排成半圆形,向保坤围了过来。
保坤虽然历练江湖甚久,也见过不少的怪人高手,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穿人皮血衣的人,而且他们一个个都是面貌狰狞可怕。
保坤从石上跃身而起,挺立场中,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扫向围了过来的七个怪人。
那七个穿人皮血衣的大汉,刹时之间,便把保坤包围起来。他们一言不发,站着如似泥塑木雕似的。
保坤暗暗吃惊,忖道:“见他们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精光闪烁,分明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他们被地残老者邀约而来,此番相遇,必有一场恶斗,自己虽然不怕他们,可是耽搁云菊帮主医病的时间,这件事情如何对付?……”
保坤心念未已,蓦闻地残老者,手中铁拐在地上一撑,便向保坤欺近,口中嘿嘿道:“裴云海,你四周所站的,无一不是武林中顶尖高手,你今天要想插翅,也难飞出,老夫劝你还是早点认命吧!”
保坤冷笑道:“地残老者,你是老夫掌下游魂,你们自称武林四尊,还有三位到哪里去了?自羞还来不及,有何面目在此说话?”
地残老者被保坤说得面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浓眉一竖,喝道:“裴云海,你不要贫嘴,老夫并不在乎你那几套,今天我们来当着‘血堡教’高手之前,好好了结咱们往日的怨仇!”
保坤听了“血堡”二字,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但在面上一闪即逝。
原来,保坤在“血涧”时,便听到他师父裴云海说过“血堡教”为近七十年来武林崛起的一个实力雄厚的大教,他们的势力,已凌驾少林、武当之上,不过教中极杂,高手中,亦正亦邪者居多。
保坤略一镇定,道:“在下与‘血堡教’,素无恩怨,他们虽然来了,老夫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老鬼,你挑拨也没有用处。”
那绿袍老者,突然向前跨了几步,冷哼一声道:“裴大侠,你虽然与本教往日无从过节,但是武林四尊是我们‘血堡教’的朋友,我们总不能坐视朋友被害而不救……”
保坤冷笑道:“这样说来,老丈今日是特地赶来为地残老鬼助拳的?”
那绿袍老者接看也冷笑几声道:“助拳不过是目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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