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寒却仿佛没有听到我后边说的话,脸色没有再变,只马上站起来急急往回赶。
进了别庄的大门,萧云寒也没有一丝毫的停留,只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庭院吩咐说,“叫拂衣过来。”便抱着我直往他住的云隐居回去了。
拂衣来得很快,萧云寒才把我放在床上躺好,他就进门来了。
萧云寒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说,“眉儿中了毒,你过来看一看。”
手腕搭了两根凉凉的手指,片刻后拂衣脸色也是一变,脱口道,“这毒……”
“没见过是不是?”萧云寒看他脸色已经知道他要说的什么话,打断他说,“是唐颜的新毒,昨晚你也看见了吧?说是起了名字叫黄泉引,你看有没有办法解?”
拂衣苦笑道,“既然是新毒,连用什么炼制的都不清楚,哪里说解就可以解?”
萧云寒道,“只要最后能解……”
拂衣却又打断他,“恐怕情况没有那么好,叫得黄泉引,方才我探脉时也发现这毒似乎很是霸道,只怕小眉儿撑不了多久。”话音一转,他又疑惑的问,“不过既然是昨天中的毒,为什么今晚才发作?我见唐颜当时都像剧毒攻心无力回天了的……”
“我……”听到这里,我挣扎了一下,开口道,“我也不算……饮了那杯毒酒,娘硬要……把杯子压过来,说是无法可解……我只得湿了湿嘴唇……”
只是没有想到那毒竟然如此厉害,仅仅湿了湿嘴唇,我后来跑出来还不忘用衣袖狠狠擦了几下,却还是难逃中毒的下场。
“这样就对了。”拂衣颔首,说道,“唐颜炼的毒本就不轻易能解,她既然这样说,那么要配比解药就不太可能会成功了。况且她一死,也再没有人会知道此毒的材料,想要配出解药简直就比登天还难了。”
萧云寒静静的看了我片刻,忽而道,“那么你是说眉儿只能死于此毒了?”
拂衣一怔,犹豫了一下,应道,“也不一定。唐颜说此毒无解,是因为她未必知道这世上尚有血菩提的存在。”顿了一顿,他方又接着说下去,“血菩提的传闻在中原由来已久,传说此药乃九天玄丹,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其实血菩提作用的确已接近仙药,却并没有生死人肉白骨这样夸张。只是若人还有一口气,它都还是能救回来的,所以中原又称之为‘九转回魂丹’。”
“血菩提?”萧云寒也怔了一怔。
“正是。”
萧云寒又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这样说是有救了?”
“庄主?”拂衣微微变色,不太相信似的,道,“可是血菩提镇庄圣物,只怕长老们……”
“什么镇庄圣物?”萧云寒这下却是不屑的道,“没了它天机山庄就会灭了?还是有了它天机山庄就呆等着所有武林各派挨个儿来打也不会灭?哼,他们活得太久了,就爱依凭些死物才能有继续活着的信心……”
他这样说了几句,话锋一转,又吩咐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马上启程回不周山吧。”
“恐怕不行。”拂衣颇有些为难的说,“我方才便说血菩提虽然被传得神乎其神,能救得垂死人一条残命,却不是可解百毒。要解此毒,还得有圣元寺的镇寺之宝,万佛舍利。”
“万佛舍利?”这个倒是世人尽知的,圣元寺的万佛舍利,传说不但解毒治伤有神效,没有伤病的人服了内功修为更可以增加几十载。
“是。”拂衣垂首道,“所以请庄主先行启程,待属下把那万佛舍利偷回不周山,才能给眉儿解毒。”
“不妥。”萧云寒道,“万佛舍利既有如此奇妙的功效,只怕世间无人不垂涎,但是却并无一人得手,只能说,这圣元寺并不好闯,而且万佛舍利也不是靠硬闯就能到手。”
他考虑了一下,做出了决定,便把左手拇指上戴着的白玉扳指脱下来递给拂衣,说,“你持庄主令回庄迎出圣物,我先带眉儿上圣元寺,眉儿的毒就在那里解。此事不能延误,你马上出发。”
“属下领命,庄主保重。”拂衣看了我一眼,接过扳指,飞快的转身出去了。
翌日,我与萧云寒也稍�
系青丝 【第一卷】初时相逢已觉晚 第一章 下油锅?降世
章节字数:1770 更新时间:09…06…13 15:21
累,很累。
我在一片黑暗中醒过来——只是意识醒过来,极慢极慢的回想起一些破碎的片段。
“源儿,不要恨我……”她满脸泪痕地死死抱着我,尖利的指甲用力得刺进了血肉,鲜红的液体顺着我的小臂缓缓流下,一滴滴落到光滑的地板上。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由她抱着,看她眼角细细的纹路,因泪水的滋润而熠熠发光。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继续说,“不要恨我,我只有你了,源儿,我受不了了,不要恨我,你会陪着妈妈的对不对?……只有你,只有你是完全属于我的,我们一起死吧,一起死,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不要恨我,不要……”
我在充满煤气泄漏时特有的二氧化硫气味里如常地呼吸,大脑却涌上一阵又一阵的晕眩。竭尽全力地微微掀起唇角想安抚她,但一氧化碳中毒已让她完全变得竭斯底里,什么都再看不见听不见,只一味的说着,“不要恨我……”
而后,便是黑暗落下最后的帷幕。
这便是地狱吗?以前曾经看过书说,自杀而死的人魂魄不受三界所管,不能进六道轮回,只能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在这里,她又在哪里呢?想阻止她的,只是那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想跟她说,我不恨。
我真的不恨她。十八年,看着她那样挣扎,我已经累了。
那个男人,那个在我生命的最初提供精子的男人,我见过一次,只是一次,英俊却冷如魔鬼。所以我无法理解她为了他而这样挣扎折磨自己。
从三岁记事开始,到现在十八岁,这其中的十五年,我看着她不断地重复温柔恋念、惊疑不定、竭斯底里的情绪演变,徒劳的想要拯救她。她折磨她自己,也折磨我——又或者,是我在折磨她。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或许她早已解脱。但是我不能先放开手,我放不下她。我只能努力,再努力,变得强大,强大得能带她走。又或者无力地等待,在那之前,她自己解脱。
这里是哪里呢?很温暖很温暖,地狱怎么会这么温暖?周围好像是,水?啊,不会是油锅吧——但是油锅怎么只是暖而不是灼烫?
毫无预兆的,身外的液态环境似乎剧烈的收缩起来,有一股冲力,推着人往头顶挤去,挤得我一阵阵的昏眩——眼前刺眼一亮,然后便是一片模糊血红。眼睛居然睁不开,脑袋更加昏眩了,我正要张开嘴大喘一口气,臀部突然一疼,喉咙一紧,居然发出哇的一声啼哭,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恭喜六夫人贺喜六夫人,是个小公子。”猛地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说的,不会是我吧?虽然看不见,但照这感觉这情形,难道我投胎转世,却漏喝了孟婆汤?还是说,我借尸还魂了?
我还没下定一个结论,另一个稍虚弱的女声又响起来,“抱过来,让我看一眼……”看来是生下我的母亲。接着便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怕把我弄疼般轻轻抱着,拢在怀里。
“小姐。”又是另一把女声,带着上了年纪的沙哑,低低说道,“楼主马上要到了,小公子不足月而生,待老奴抱着好好照看吧,小姐您的身子虚弱,也要好生将养才是。”
抱着我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虚弱的紧,我便马上又被另一双手接了过去。那虚弱的女声说,“是了,我儿尚差一个半月才足月,是要好生照料着的,王稳婆说是吧?”
过了片刻,刚开始道喜的女声便带了笑意,诺诺的应道,“的确的确,小公子早生了一个半月,得好好照看着啊……”
“颜。”稳婆话还没说完,门口便传来一把低沉男声,不过须臾,那脚步声跨进屋里,说道,“听说你在花园里跌了一跤胎动了,可把我吓坏了,你感觉怎么样?”声音很是轻柔。
我母亲似乎力气不济地应道,“托楼主的福,妾身安好,孩儿……”
“这便是我们的孩儿吗?”那男子似乎等不及她说,已经伸手过来抱我,温热的呼吸吐在我脸上,一会儿又说,“怎么这般安静?”
“老爷。”那稳婆似被他的气势所惊,战战栗栗的说道,“小公子本应出生在十一月,如今因意外早产了一个半月,身子自比寻常婴孩孱弱,方才初啼便声气不足,这会儿估计睡着了。”过了片刻,又说,“小公子这般济遇,从此起便要好生照看着才行,不然日后身子不定如何病弱呢——呸呸,瞧我这乌鸦嘴,专说不吉利的,小公子金玉贵体日后定是洪福齐天……”
“好了好了,下去领赏去吧。”她还待继续说,男人已经出声打断她了。
系青丝 【第一卷】初时相逢已觉晚 第二章 有点纠结的身世
章节字数:2229 更新时间:09…06…13 14:51
男人事情似乎很多,呆不久就走了。我闭着眼睛,无聊万分的数着自己的心跳。许是因为早产,那心跳的确显得弱一点。不一会听到我“母亲”开口,有点疲惫的说,“奶娘……”
那上了年纪的女声在我上方响起,“小姐莫忧,方才送那稳婆出去时,老奴已经在她的簪花上下了半旬份量的醉梦散。而今小公子落了地,亦的确是早产,只等满月,便是再高明的大夫,也摸不出早半个月还是早个半月的……”
房里静了片刻,我母亲说,“我打小便是奶娘照顾着,您办事我自是再放心不过的。醉梦散乱人神思又无色无味,前半个月记忆混乱,后半个月慢慢癫狂,一个月后必定暴毙,此药为我唐门独有且极少为世人所知,是母亲给你的吧。”最后一句似是发问,其实却是在陈述事实。醉梦散并非谁都能炼得出来,因其服后无法在体内找到任何痕迹,历来便只有位极掌门才有。
“是。”那奶娘恭谨的答道,“是夫人临合眼时给我的,她嘱咐老奴要好好照顾小姐。夫人还说,她对不起你……”
“不。”我母亲淡淡的打断她,说,“娘一直不知道,她并没有对我不起,当初嫁给萧云寒,其实是我所期望的啊,那时我早已爱上了他。”
过了片刻,她叹了口气,又说,“奶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萧云寒根本就没有爱过我,那时凌鉴堂向他讨要我,他那样气,却是气凌鉴堂折辱了他的面子;他娶我后整整半年一步都不曾踏进我房门,那晚却那样对我。如此便罢了,我却还要不顾一切的,保住他的儿子,即便他根本不知道因一时的泄愤而留下了这孩子,又或者即使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那时他不就已经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了吗?”声音越说越是凄凉。
“小姐……”那奶娘似乎很是心疼,道,“要不老奴去跑一趟,给天机山庄透个信?虽说萧云寒为人冷情,但是骨肉血亲,到底也还顾点情分……”
“不。”我娘再开口时却已平了情绪,说,“奶娘,你不了解他。骨肉血亲又待如何?那半年在天机山庄,我见他待他那三岁的儿子,哪里像个父亲?分明便像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平日里看一眼都是多余的。听说是个贴身小侍女留下的,生下那孩子便赐死了。
我倒不怕死,况且我若不肯死,他现在,一时也奈我无何的;但是,我儿若被送回天机山庄,离了亲娘,父亲又是这样的人,他不足月的孱弱身子,怎么在那里活下去?还不若留在我身边,这里虽险恶,但若能瞒住凌鉴堂,在这华胥楼,凭我,好歹也能保他平安长大……”
我大骇,继而大悲。弄了半天,又经了一场轮回,原来我竟还是私生子一般的存在么?如同我那短暂却徒然挣扎的前世。听口气,杀人灭口,那稳婆是死定了的。而且,我这挂名的绿帽子爹爹似乎妻妾成群,这豪门大宅的,生存环境很不妙?
还好还好,我这娘亲似乎也是个一般人欺负不起的人物,既然她说了保我,暂时还是不用担心的吧。
虽然名义上是华胥楼楼主凌鉴堂的五子,但我满月的时候,因为大夫人“重病未愈”,所以并没有像以往四个哥哥满月一样大摆筵席,只在楼内开了两桌家宴,以应正式取名的景。但就算是小摆两桌——认真说起来只是凌鉴堂及后院内眷们正式坐一起吃顿饭,这家宴也还是开得明争暗斗硝烟四起。
我娘抱着我一出场,马上便有个不知是几夫人的围上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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