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傻住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盒子,要送他的礼物盒子……空了。
里面装着我制作的自己的右手模型的那只礼物盒子,空了!
跑到护栏前,看着船头前翻涌的黑色浪花,仿佛我的心和自尊,也跟着那个盒子一起沉到了黑暗的海底去了……
“路初菲,再不识相,下一个被扔下海里的就是你。”
和着风声和海浪声,那句话就仿佛被做了音效,一遍遍地在耳边重放。
站在甲板上,我极力探出身体去看被丢掉的礼物。
本来想把模型手交给他的同时,问他可不可以等我病治好后回国。看来,不需要问了……
忽然一阵铺面而来的海风——
“有人落水了!!!!”
“扑通”落海的声音以及人们惊慌的叫声,很快被轮船行驶的轰鸣声掩盖。
“轰隆——啪啦——”
巨大的海浪就像黑色的大网,将我一波一波地像前推动。
我在茫茫的黑里向前划着,游弋着,身后的轮船宴会正到高*潮,一朵一朵爆破的烟火染红了半边天空。
火光下,装模型手的盒子和我一样孤零零地飘着。明明距离那么近,可我怎么刨水都赶不过水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越飘越远……
《喂,有种ONE ON ONE》第2卷 ONE ON ONE(下部) 第七章:怕痛的鲨鱼3
第七章:怕痛的鲨鱼3
3。再也不想看到他
我梦到自己趴在易麟朔宽阔的背上,一直往前走。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我问他要带我走去哪呢,为什么眼前的路没有尽头?他不说话,只知道继续走。走着走着,忽然我飞了起来,看着视野中的易麟朔站在地球表面,逐渐变成看不到的黑点。我以为自己会飞到云端上层,却在半道中停止……再然后,是无止境的坠落!
“啊——”
醒来,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一只手在拼命地扳我的手:“……扳不开。”
“我来。”
“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都被海水泡湿了,一直流泥水。”
……
声音时远时近,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我像只木偶一样被许多手摆弄着。几次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全身瘫软根本没一丝的力气。
我在哪?这是在干嘛……
穿着白大褂的人影背对着我站在手术室前:“她的身体相当于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可她看起来只有十六岁,这简直不可思议……”
“她现在情况怎样?”低沉的声音。
“她胃部有积水,而且在这之前高烧,再晚点送来要出人命的!……这是手术术前协议书,你可否代签?”
载我的推车经过他们面前,我终于看清——站在医生对面的那人全身湿透了,发上的水一直滴,闪耀着璀璨光芒凝结在耳边的十字架耳饰上。他飞快冲上来握住我的手,漆黑的眼睛就像被挖去的两个洞,呆滞地看着我:“路初……菲……”
我的眼睛半睁,看着他的脸,摇摇头,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医生说只是小手术,医生说你会好起来的……医生还说,还说……”他说不下去,执起我的手,嘴唇颤抖地在我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我等你。”
“……”
“等你一觉睡醒,我们还会见面……答应我?”
这幻觉好真实,声音真实,就连握着我手的触感都真实。可是……易麟朔现在不是该在轮船里,和明熙妃在一起吗?一定是我痛得神志不清……
我闭上眼再睁开,易麟朔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手里抓着大针筒的医生。
我的目光一黯,果然是幻觉……
“18床,我是你的麻醉剂师。别动,现在给你打麻药,准备手术。”
“医生,麻醉是不是……局部的?”
“是的,有什么问题?”
“可不可以多打一些,让我睡着……”
“为什么?在手术时你最好保持头脑清醒。”
“这样……我就可以直接睡过去……不会害怕死亡了……做手术我也许会死的,对吗?”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只要你意志力坚强、勇敢,有想要生存下去的强烈意愿,我相信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他给针筒注射麻醉剂,态度温和,“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张了张嘴,困难地说:“可是……如果我没有……想要生存下去的……意愿……?”
麻醉师一愣:“怎么会没有?想想你的亲人!”
我摇头,心脏被钉子定住了一样地疼。我承认我懦弱,是个逃避者……可真的累,好痛苦,反正残缺的身体迟早都要坏掉,还不如早点解脱。
“我想解脱……医生,就算手术失败也没关系……是我自己放弃了自己,不是你们的责任……”
握着我的那只手猛地用力收紧,易麟朔的脸又出现了:“你敢——”他近乎咆哮地嘶吼,“你敢丢下我走掉,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个医生走过来拉他:“准备手术,闲杂人等出去。”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愿松开:“路初菲,你听见没有?”
我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不是幻觉吗?
真的是易麟朔。
“我不会放过你!所以你最好放聪明点……路初菲路初菲,路初菲——!”
“易麟朔,我讨厌你。”看到他,委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角缓缓流出,“我真的……好讨厌你……”讨厌那样冷漠无情地伤害我的你。
易麟朔呆滞,表情比被人捅了一刀还痛苦。
几个护士架住他的手脚,这次他完全不再挣扎,任由他们拖着往手术室外走去。
忽然手腕一痛,一股冰凉的感觉涌入血管,紧接着透明的罩子扣在我的鼻子上。易麟朔的脸在远去,我的意识也渐渐流失。
……
……
……
冰冷绝底的黑暗。
似乎整个世界都再不会有一丝的光芒,我在这样被黑暗吞噬的空间里游弋、飘摇,变成一个失去了自控的意识体。我怎么了?死了吗……这里是哪,天堂还是地狱。
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了一片紫色的光源。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推动我,我的意识不自觉地朝着光源靠过去——
香气……
我睁开眼,有紫色花瓣在眼前飘着,缓缓地落在我的睫毛上。而眼前的床上、天花板上、桌子上、甚至地上,都铺满了紫色的风信子。
耳边有个声音在喊:“黎里。”
我猛地转过头,北上游坐在簇拥着风信子的椅上,迷离高贵,神情略有憔悴。他扶起我,把一个靠枕垫在我的身下:“抱歉没有保护好你。我发誓,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易麟朔呢……
我的眼睛茫然四顾。
“你在找什么?”
“我……我好像看到易麟朔了。”
他的眼神冷下去:“他从未出现。”
“可是我明明——”难道我手术前看到的一切,真的是我迷糊所导致的幻想?又或者,我把北上游看成了他……
“如果你想见他,我现在可以为你们安排。”说着,他拿出手机。
“不用了!”
我想起在船上发生的一切,心痛得无法自抑:“他一定不想见我吧……既然如此,我也再不想看到他!”
《喂,有种ONE ON ONE》第2卷 ONE ON ONE(下部) 第七章:怕痛的鲨鱼4
第七章:怕痛的鲨鱼4
4.黎里,你回来了
又怕碰坏又怕摔坏的水晶球,恐怕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吧。手术后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躺在床上挂药水的生活——真的生不如死。好在手术很成功,并不如大家开始设想的那么糟糕——一个星期后,我就恢复到可以下地活动,不过因为胃不好,仍被禁食。直到半个月后,才能吃流质的食物,比如稀饭啊粥啊汤啊之类……
这天中午,北上游带我去医院附近的一家餐饮店,给我点了一盘蛋粥,自己却靠在椅背上吸吮缀着樱桃的冰淇淋……
这太过分了!
“我也要吃冰淇淋。”
“不行。”
“为什么?它融化了也是流质的食物。”
“太凉了,你只能吃热的。”
“北上游,我命令你立即给我点份冰淇淋!”
“然后你继续在医院躺半个月?”
“可恶——”我强忍着,吃了几口索然无味的蛋粥,还是受不了他吃食物那诱惑的样子,“真的可恶!你明知道我不能吃还在我面前吃得这么嚣张!你存心气我!”
北上游眯起他那狭长迷离的眼,像两弯月牙:“你忘了?小时候,我阑尾炎手术不能吃东西,你也坏心眼地在我面前吃冰淇淋。”
他这么一说,我居然真的有印象:“那不同,因为当时我们在吵架。”
北上游因为太过惊愕而撑大的眼眸里,清晰映着我的影子:“这件事你记起来了?”
我也是一愣:“……我也不知道,那个回忆片段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好像一直就存放在我脑海中……这种感觉很奇妙。”
北上游眼睛明亮地笑,搭在眉骨上的刘海丝丝分明:“没关系,我不着急,还有很多时间等你慢慢记起所有的事情。”
从餐饮店出来后北上游明显心情大好,没有直接带我回医院,而是牵着我的手,在街道上闲逛着。经过一个宠物店我不由得停了脚步,看到里面有许多可爱的小狗,想起……
“哇,好可爱的小狗。易麟朔,我们养狗好不好?”
“随便。”
“那你会喜欢我养的小狗吗?要好好对它,善待它,理解它,宽容它!”
“什么意思?”
“意思是狗你帮我养着,每天给它喂食,处理粪便还有洗澡,我会定时去看它。”
“不要。”
“你不喜欢我?!”
“……”
“如果你喜欢我,就应该喜欢和接受与我有关的一切。”
“养吧。”
“那我再问你,你喜不喜欢小狗?”
“喜欢。”
北上游拉了拉我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看到有一只小狗很可爱。”我迅速摇摇头,摇掉脑海子的记忆,往前走,手臂却被拉住了。
北上游提议道:“喜欢的话,就买下吧。”
“咦——你不是对猫狗这些小动物过敏吗?”我奇怪地说道,“每次你一碰它们,手上就起很多的小红疹。”所以我一直都因为这个原因,而放弃饲养它们。
北上游眼眸里的光又是一闪:“你连这个也记起来了?”
我也是重重一愣……
是啊,为什么我不假思索就知道他对猫狗过敏?难道我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北上游将我拉到一边,捧着我的脑袋,问:“我最讨厌吃什么?”
我想也没想地说:“你最讨厌吃萝卜、香菜、鸡肉、大蒜;喜欢吃水果,不喜欢甜食和油腻的东西,喜欢冰淇淋和牛奶是因为我的关系;擅长的运动有赛车、滑板、棒球、野战、游泳、高尔夫球、保龄球、潜水、滑雪、浪板、水上摩托艇、网球等;你不喜欢别人动你的东西,不喜欢别人靠你太近,有轻微的洁癖,喜欢穿亮色系的衣服;你的愿望是当个走南闯北的冒险家,可惜只有我知道你是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方向感的路痴;还有……”
“可以了!”北上游的指摁住我的唇,“够了,我知道你已经想起了一切。”
原来……我已经想起了一切?可我是在什么时候想起的这一切?!就连我都不知道。
我茫然地看着北上游的眼睛,他展眉微笑,轻轻将一个吻印在我的眉心。
“你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缓慢低沉,像大提琴美妙的音乐在耳边奏响,“你的惩罚好重。我还以为,你再不会原谅我对你的伤害,再不会回来……”
“我回来了?”我喃喃着。
“嗯,黎里,你回来了。”他用力将我抱在怀里,脸埋在我颈窝,热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我完全呆住了,任由他紧紧地抱着。
过了好久,我才鬼使神差地点头:“嗯,我回来了。”
不用努力地去想过去,但却有好多情景在脑海中浮鱼一样地漂浮。太多太多,迫不及待地冲出被封闭的闸门,虽然我还来不及去梳理,但真的笃定——我回来了。
是因为我原谅了北上游,所以,我才选择回来,对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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