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掌心里的手表,又看看易麟朔……将头从窗户探出去,燥热的气息贴紧了我的面孔,有潮湿不断从眼角涌出,滴落下去。
抬头,努力去看艳阳高照的天空,可热流还是无法抑制地留下,我只好又低下头,看曾今我和易麟朔跑过的操场、无数次经过的林荫道,打打闹闹过的草丛……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情绪,逼得我几近窒息。
原本以为,他能生活得很好我会很开心,他有新的女朋友,我会忠心祝福,可是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度。没有我,他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地渡过每一天的生活;可是没有他,我的生活全变了……
那天下午放学后,他们在教室门口碰面。易麟朔白皙的脸上沾着泥巴,两只手也全是泥巴,抱着一个什么东西,递给明熙妃。明熙妃笑得很夸张,笑声让班里好多人都转过头去,而她好像故意想让所有人知道一样,笑声很大地说:“易麟朔,谢谢你送我的‘右手’,我会一辈子保存好的。”
就算是易麟朔跟我在一起,也没有对我这么温柔过!
果然如别人说的那样,因为跟我交往,所以看清明熙妃的好了?!
我的心口忽然一阵喘不过气,站起来,走出教室,下楼时脑子一阵眩晕,就要朝前栽去,一只手及时拉住我的胳膊。
我站直身子,脸色苍白地回头,看到明熙妃那张精致如雕的脸:“怎么?不舒服?”
怎么是她?!
我险恶地抽出手,她不以为意,反而微笑着递给我一张金色的小票:“这是船票,周末下午六点在南达港口集合,你记得要来哦。”
“你给我船票?”我指着自己的鼻子。
“因为是你,朔才回心转意的。”明熙妃继续微笑,像我炫耀她洁白的牙齿,“所以你放心,我并没有恶意。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我干嘛还对你有恶意?邀请你,只是表达我对你的谢意。”
应该是向我宣胜吧。
“不用谢。”我摁住腹部,要下楼。
明熙妃毫不客气地上前挡住我:“怎么?就算是感情的失败也要输得起,躲躲闪闪能过一辈子?大方接受我和易麟朔在一起的事实,参加那次宴会祝福我们,这才是你的明智之举。”
果然如此。
我脸色铁青:“够了吧,让开!你已经从我手里夺走他,还想怎样?”
明熙妃一扬眉:“如果我没搞错,应该是你甩的朔!”
“我……”实在没精力再撑在这里,腹部传来的痛楚让我煞白了脸,“好,我答应你——周末去祝福你们。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明熙妃又展现出了笑容,将身体让到一边:“记得一定要准时哦。”
Shit!
如果现在有力气,我真想宰了她……
摇摇晃晃而行,耳边出现嗡声,就好像有很多大炮同时在我的耳边轰隆地炸。忽然眼前一黑,等我再睁开眼,已经换了个场景——
映入眼帘的是北上游的脸。灯光洒在他美丽的面容上,他浅浅地呼吸,嘴唇苍白:“感觉怎么样?”
“痛……”
“很痛吗?”
“很痛……”
“我就不该答应你离院!出国手续办好了,三天后动身……这段时间你哪都不能去,安心躺在医院直到出国。”
“可是——”
“没有可是!”
“其实我是骗你的,没有多痛啦。”我趴在床上有气无力,说“不痛”就算我装得再真,他也知道我是骗人的,因为我痛得全身发抖。
忽然身体一轻,我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等去国外手术后,你就再不会痛了。”他的胳膊修长而有力,轻轻笼罩着我,给我另一片温暖天地,“北黎里,你记住,不论如何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他身上有一种舒服的香气,让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心。可我不想跟他讨论手术的话题:“北上游,不如你给我讲故事吧。”
“嗯?”
“我听说,转移注意力是最有效的止痛剂。”
“好。”
“你会讲什么?白雪公主,美人鱼?这些我都听腻了,你给我想个我没听过的故事。”
“没听过的?”北上游似乎认真想了想,“那讲个寓言故事。”
“好。”
“——曾有人做过实验,将一只最凶猛的鲨鱼和一群热带鱼放在同一个池子,然后用强化玻璃隔开。最初,鲨鱼每天不断冲撞那块看不到的玻璃,却只是徒劳,它始终不能过到对面去。实验人员每天都有放一些鲫鱼在池子里,所以鲨鱼也没缺少猎物,只是它仍想到对面去,想尝试那美丽的滋味,每天不断地冲撞那块玻璃。它试了每个角落,每次都是用尽全力,但每次也总是弄得伤痕累累,有好几次都浑身破裂出血,持续了好一些日子,每当玻璃一出现裂痕,实验人员马上加上一块更厚的玻璃。后来,鲨鱼不再冲撞那块玻璃了,对那些斑斓的热带鱼也不再在意,好像他们只是墙上会动的壁画,它开始等着每天固定会出现的鲫鱼,然后用他敏捷的本能进行狩猎,好像回到海中不可一世的凶狠霸气,但这一切只不过是假像罢了。
实验到了最后的阶段,实验人员将玻璃取走,但鲨鱼却没有反应,每天仍是在固定的区域游着。它不但对那些热带鱼视若无睹,甚至于当那些鲫鱼逃到那边去,他都立刻放弃追逐,怎么也不愿再过去。”
“再然后呢?”我问。
“再然后实验就结束了,实验人员讥笑它是海里最懦弱的鱼……”北上游略作停顿,眼眸一片不可见底的深色,“可失恋过的人都知道为什么……它怕痛,怕再一次的伤害。”
我的脑子开始不可救药地幻想自己是那斑斓的热带鱼,易麟朔是鲨鱼,明熙妃是鲫鱼。
我也知道我的想法有多可笑,可我就是忍不住……
“我真的搞不懂你,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你的决定那么反复,你的喜欢也那么反复……”
“……”
“喜欢我,就那么令你为难吗——?!”
“可是,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喜欢。你有那么多女朋友,还有明熙妃,我以为……”
“别自以为是的以为!”
“易麟朔……”
“我不想听废话。我只问你:要不要跟我换一种相处方式?就算不做我的‘追踪教师’,也可以有理由等我上学放学的相处方式。”
夜晚,痛得根本不能入眠。翻来覆去,只好抽出钱包,小心地抚摸相片里的人。顺着他漂亮的眼角,到鼻梁,到嘴唇,到下巴,最后沿着他的轮廓游弋……
原来最好的止痛剂是想念。
想念一个人,会让脑子塞得满满的,其它的什么都装不下了。
易麟朔,现在的你,在干什么?
《喂,有种ONE ON ONE》第2卷 ONE ON ONE(下部) 第七章:怕痛的鲨鱼2
第七章:怕痛的鲨鱼2
2。等到你接受为止
远远的就看到一条长龙,密麻的人头正在码头前排队上船。看情形,“皇冠”学院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接受了邀请。而且为了参加这次游轮之旅大家都用尽了心思,不是礼服就是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码头前停泊的绝对是名副其实的“豪轮”,高得像一幢大楼。我是逃出医院的,衣服来不及换,一身药水和汗味,头发也在赶来的途中被风吹得散乱,脸色就更不用说了。
我一出现,就有好些人对我投来视线,隐约可以听见什么“啊,你们看,那个就是易麟朔的前任女朋友”、“原来就是她啊,她竟敢在这出现”、“脸皮够厚,不要脸,一会有好戏看了……”之类的云云。
夕阳映着海面,天空全是绯云,远处还有行船和海鸥。那艘特大的轮船亮起了金色灯光,像一张斑斓大口,一点点吞噬掉排队的长龙。忽然“轰隆”一声巨响,轮船上空一亮,巨大的烟花绽开。
长龙里响起惊叫声,所有的视线都看向那烟火,一颗颗在天际中爆破。
等轮到我上船,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我游走在四处,惊叹轮船内空前绝后的奢华装潢——船内配有健身房、咖啡馆、游泳池、舞厅、酒吧、餐厅等。公共休息室由精细的木质镶板装饰,配有高级家具以及其它各种高级装饰,船员穿戴蓝制服白帽子,端着各式点心水酒服务大家。
在甲板上,还停放着一架非常精致豪华的私人飞机。
我经过时,一个女生正一脸不屑地靠在甲板上:“有必要这么显摆吗?这飞机的主人一定财大气粗没有素质和教养!”
另一个女生立刻轻描淡写地反击:“说这种话的人,一定是连机翼都没有摸过的穷光蛋!”
这时从咖啡馆里涌出来一堆人,如突然汹涌的浪潮,一波追着一波游动着。原来这邀请了个超级明星,为今晚献唱。
“是江少伦耶!”
“他的最新专辑我有买~喂,你们别挤我啊!”
“快跟上,他朝酒吧的方向去了。”
……
这种阵势,租下这艘轮船的价格一定不菲吧?!明熙妃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在这举办宴会?难道仅仅是因为易麟朔回到了她的身边……?!
广播响起:“宴会将在二号舱举行,请大家在船员的带领下前来……”
我看了看手里的纸袋,跟着人流朝前走去。
天空闪烁着无数的星星。
走了没多久,进去一个大殿,就像进了黄金的宫殿!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金光闪闪,甚至连插蜡烛的烛台都是闪耀的金色。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易麟朔,他侧着身靠在一张桌前,穿的衣服和造型比我见过他的任何一次都帅气:宝石蓝小西装,白衬衣,白裤子裹在棕色的靴子里。如果腰间配一把剑,他毫无疑问是现代版的骑士。
明熙妃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端一杯香槟给他。
易麟朔接过,十字架耳饰被灯光晕着,却丝毫比之不及他的眼睛漂亮。
我找了个不远的位置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看他。看他一举一动,看他轻轻憋着眉,看他微抿一口香槟,看他半垂着眼的侧脸……忽然易麟朔仿佛有所意识,侧头看向我,我们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我站起来,正准备朝他走去,谁知道他皱眉把脸别开,继续跟明熙妃说话。
我准备等他们说完再过去打招呼。谁知道他们说着说着,竟并肩离开了大殿,跟着他们走去。
天空的星,泛着点点银白。在大海上仰望天际,好像星星触手可及,就闪耀在我的身边。
我一直跟到甲板上,易麟朔站在心形灯光中着吹风,身上的西装脱下,披到了明熙妃的肩上。
我继续走近,听到他的声音被风吹来:“所有的学生你都邀请?”
“都邀请了,不过都是他们自愿,想来的就自己来。”
“包括她——?”
说话间,易麟朔的眼神指向我,明熙妃回头看到我。
猛地对上他的眼神,我的心跳了一下。可是很快,我就克制自己稳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走到他们面前。
“是啊,我也邀请了她。”明熙妃微笑地看着我,“她说愿意祝福我们呢,所以我们不应该唯独把她排开。你说是吗,路初菲?”
“恭喜你们。”我不留痕迹地把手里的盒子拿到他面前,“不过我今晚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恭喜的,而是,有样东西要给他。”
“……”
“易麟朔,因为你没有接受那块手表,所以我准备了另一份礼物。是我亲手做的,一点也不昂贵,但……相比起来,会有意义得多。”
易麟朔弯起一边嘴角,嗤笑,再不看我。
明熙妃伸出手:“我替他谢谢你了。”
我闪开,举着礼物的手执意地僵在半空:“不行,这份礼物是给易麟朔的。所以,一定要他亲自接受才行。”
明熙妃翻了白眼:“随便你。朔,你要接吗?”
“如果我说不接?”
“你必须接。”
“……”
“我会等到你接受为止。”
易麟朔逆风慢慢把视线转到我的脸上,我举高着礼物盒子。他眉毛一挑,伸手接过盒子,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抓起它一把丢进海里。
整个过程快得我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易麟朔戴着白手套的指骨用力握紧,握得死紧。我相信,如果不是他及时忍耐自己,他甚至要一巴掌打过来:“路初菲,再不识相,下一个被扔下海里的就是你。”
烙下狠话他绕开我,脚步很快地走开。明熙妃同情地看我一眼,耸耸肩,追上易麟朔的脚步,两人相谐离去。
我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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