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这节课锋芒在背,有双凌厉的眼睛狠狠瞪着我。
我的下巴搁在桌上,忍不住有拿出那张相片来看···
这个黎里到底是谁?怎么会跟我这么相识。又或许···是拍摄角的的问题,本人不可能也更我这么像吧。如果能见到她本人就好了。
一片黑暗的阴影忽然投在我面前的课桌上——
我下意识把相片压在书下面,抬首看到易麟朔略显阴郁的脸。这么快就下课了?
“走吧。”我把课本随便往抽屉里一塞,站起来,易麟朔却拦在过道上。
“干什么?黑着脸要打人的样子!”
易麟朔紧紧蹙着眉,瞪了我好久,说:“别随便碰我的东西!”
我一愣:“我哪有随便碰你的东西!”
他指指外衣的口袋。
“你该不会指的是那张相片吧?”
“···”
我不敢置信:“可那张相片本来就是我给你的。”
“你是强盗?给人的东西还有偷回去的道理?”
“不是偷,我拿回来!”看着他越发阴下去的脸,我居然有些开心?我又毛病,“况且,这只是一张相片而已,你这么在意干什么?”难得见易麟朔发脾气的时候,还是为这种小事。
易麟朔说:“就算是不值一文,我可以扔掉,却不能忍受别人从我这里偷走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
这回,我的脸也阴了:“什么叫偷,我说了是拿回来!易麟朔,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怪胎,宁愿扔掉,也要把别人的东西抢走!”
“给我。”
“不给!”
“···”
“别搜我口袋,不在我口袋里!···也不在抽屉里。”我情急地挡啊挡,“你别乱找了,把我的抽屉翻得乱七八糟···我已经送别人了!”
“路初菲!”易麟朔停止翻动,瞪着我,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难看!
我哽了一下,缩缩脖子,本来想说“上次以为相片是你掉的所以才给你,这张照片其实真不是我的,相片里夹的东西好像蛮重要的,我一定要物归原主。”可是这样的话只是刚在脑海中组织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去,易麟朔就丢下我恼火地走掉了。
有必要这样嘛,既然是“不值一文要扔的”东西!
我有些郁闷地往前走,在楼梯拐弯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背靠着扶栏,双手自然下垂,等待的姿势。
见我走下楼梯,他立即走上来:“去吃午餐吗?”
笑容清清爽爽,好像早晨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尴尬地僵在原地,他的手却自然握住我的:“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你说好不好?”
我反应过来:”大黑树我···”
“怎么,要拒绝我的邀请?”
“不是,我···”
“不是就好,走吧。”
他没事了?是已经没关系了,还是故作出来的坚强?那个叫黎里的女孩···她已经不在了?还是···快死了?!
心里有好多的疑问,可是哪个问题问出来都太唐突。
安崎墅借了学校餐厅的厨房,把我也拉进去。在我愣神之间,他已经帮我挽起袖子,给我戴了个土得不行的围裙···圆圆的肚兜是熊猫的脸,他自己也戴了个,可惜衣架子就是衣架子,帅哥就是帅哥,哪怕是一块烂麻布一样的围裙,戴他身上都像杂志书里最新潮的服装设计。
洗菜、切菜、准备作料,全都是安崎墅手把手教我。彼此的距离很近,每次我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一股淡淡的男子气息在空间环绕,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奇妙···好像,曾经在什么时候发生过!
“想说什么?”正神游着,他的手越过我拿盘子,一缕略长的刘海掉下来,擦着我的额头,晃啊晃。
“哎?”
“你今天很反常,而且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要说的?”
“早晨···”
他打断我,笑脸慢慢变得严肃:“早晨我睡了懒觉,差点错过第一节课···你呢?”
我惊讶抬头,对上那双清淡迷离的眼,碎钻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浪。
早晨你明明在学校后山坡的大树下哭!
可是他有意转开话题,而且早晨我也说过“我什么也没看到”···
安崎墅别开脸:“差不多勒,你去外面等吧。”
“哦···”
既然他不愿回答,我也不好多问,以后这件事都跟我无关了!
餐厅装修古典,四处都是雕塑和油画,中央一个天鹅喷泉,灯光照得雪白。两个卡门守在靠窗口的位置,一张椅背上还搭了件安崎墅的制服外套。
我走过去,拖动椅子是不小心碰到了那张椅子,外套滑落在地。
每次接近安崎墅都会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现在那股香也挥之不散,很清淡地透过外套传来。我把外套捡起来挂回椅背上,突然看到地上躺着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粉红色的软皮,猫咪的笑脸···
一个男生,怎么会有这么女生气的笔记本?!应该是女生的···上次小樱说找到的那本日记本,会不会就是这本。
八成是!
我扫了一眼两个卡门,雕塑一样的眼睛望着窗外的球场,打开笔记本,第一张就贴着女孩的大头贴:水晶一样的眼,灵动的笑,清爽飞扬如被风吹得散开的蒲公英。
咋会这样呢?这个角度更我还是这么像?!
我随便翻了一页,发现记录的不过是心情琐事:
'b'他没有跟我说话已经五天,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冷战过,我也想不起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天气突然转冷,我果然又发烧。体制一直不好,这次受凉烧得特别重。好几天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昨天半夜醒来是听见吴嫂听电话的声音:
“···昏睡的,还没醒。”
“···”
“医生给她打了几针,嗯,明天还要打。”
“···”
“不太肯吃药,也没吃东西,昨天半夜醒来喝了点粥。”
“···”
“我会注意的。”
“···”
“好的,是,她醒来的话我给你电话。”
病好的第一件事,我就是打电话告诉他,说我以后会好好的,不会再轻易生病发烧。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是那么冷淡,甚至有些无情:“别跟我说这些事,我没兴趣知道。”
我问他答应过周日带我去外面玩的约定,还会实现吗?
他说:“也许没有时间。”
我还想问什么,听到旁边传来她的声音:“好了吗?我们走吧。”
然后他挂掉了我的电话。
···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日记本塞会外套里,再回神安崎墅已经端了实物站在我面前。瓷玉的肌肤,墨黑泛亮的发丝,唇如蔷薇花瓣,他的两只袖口高高挽着,露出白皙修长的半截手臂···
我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神啊,动作真么快,该不会发现我偷看他日记了吧?
安崎墅拉了对面的椅子坐下:“在干什么?看起来这么慌张。”
“我···没有干什么!”
“···”
“我们吃东西吧。等了这么久我都饿死了。”
“安崎墅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寂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嗯,那这些你全部都要吃掉。”
我暗自捏了把汗:“好。”
“这个也要吃掉。”
“好。”
“还有这个。”
“周六如果有空跟我去一个地方。”
“好···嗯?什么?!”
他拿起叉子,眯起眼睛笑得像个孩子:“你已经答应了。”
你懂不懂什么是自尊
当“皇冠”全校的所有学生从“易麟朔每天准时上课下课完成课业”的震惊回神过来,并且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易麟朔居然又回归本性。
我实在是不明白我哪招他惹他了,明明都说好了,只要我们“ONE ON ONE之战”,我胜利比他多,他就会遵守“追踪教师”的约定。
难道因为昨天的照片事件?
不可能,一个男孩怎么可能会这么小气量!
可他的确是从那时候开始不搭理我。不听我说话。也不来上课。跑到他们宿舍门口等,下午等到晚上,晚上等到半夜,半夜等到第二天早晨。
该死!跑到“NBA拳击俱乐部”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他的人影,最后在台球室看到上次那个骨感性感的美女。
“你说朔啊?”她用干布擦着台球杆的皮头,打出漂亮的一击,“不是在附近的体育馆跟昂流打球?”
妈的,我找他找的快断了气,他居然在外面闲情逸致地打球?!刚走进那个体育馆就听到里边传来男生粗旷的说话声,还不时伴着女生咯咯的娇笑—
“我说昂流,是个男人就上来打两局老坐在那边看着像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我从不为搏击以外的运动流汗。”
“这么逊的理由,作为男人我第一次鄙视你!”
“鄙视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我朝体育馆的网球区走去,看到三个男生包括易麟朔正在配合着双打。昂流晾着两条长腿坐在看台上,身边坐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生,还没发育完全的身材以及幼稚的脸庞显示她应该是初中生!
昂流第一个看到我,吹了一记响亮口哨:“朔你的情人老师!”
易麟朔脑袋都没有转一下,一个漂亮的飞跃,将球打回去还不偏不倚的撞到对手的脸上!那个男生愁容满面,一张脸都是淤青的,看起来挨球不是一回两回了。当然他的搭档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用棉花球塞住了鼻孔。。。。。。
这到底是打球还是在打人?
昂流看着我笑得特淫棍:“这不是朔受了气,来着儿发泄了嘛。”
话音刚落,一只球弹跳着,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朝昂流飞过去——
昂流很轻易就避开了,球擦着他的头发飞过,他啧啧地捋了下刘海:“冲动是恶魔,他暴躁得敌我不分,开始自我残杀了。情人老师,你快点把他拎回去吧。”
易麟朔面无表情:“闭嘴!”眼神却是凌厉的刀片!
谁都不想撞火山,可是我没有办法,朝场内的易麟朔喊道:“喂,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易麟朔说:“滚,别让我看到你。”
“你去上课我就走,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
“易麟朔,喂!”
易麟朔不鸟我,把球打得满场乱弹,可怜他的对手遭了殃,惨叫声连连不断。
昂流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个苹果,大口大口咬着,含糊不清:“哎,你们觉不觉得朔最近越来越‘那个’了……”
旁边的女生一唱一和地回答他“是啊,自从朔哥哥有了情人老师就开始‘那个’了。”
“你们说,他为什么会变得‘那个’?”
“唉,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跟我嚼文咬字?!爷不是文化人,听不懂。”
“那就是因为‘那个’了,所以就‘那个’了,懂?”
“……懂!”
我不懂!什么“这个那个”的!什么“情人老师”啊?
易麟朔的朋友就是不三不四,好好的师生关系被说得这么暧味……可是我脸红干吗?我真是脸红个屁啊…!
双手叉了腰,我打算进场内把易麟朔逮回来。可是才走了几步,一颗球就戴着风声从我耳边飞过。
我心惊肉跳,易麟朔声音冰硬:“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干吗总让我滚,“滚”这个字,他知不知道很伤人?!
我气呼呼地喊:“我就不懂,我哪惹你不高兴了!”
“……”
“还是你自己脑子犯抽,把气撒别人身上。”
“……”
“你的战书,我都有按照上面的做,并且赢过你,按道理来说你也……”
“呼”的一下,又是一颗球从我耳际飞过,连头发都被击飞起来,在半空悠悠地飘。易麟朔丢下球拍,走过来二话不说揪起我的衣领,把我往场外拖。
“喂,你干什么?”
我挣扎着,身体被吊起来,两只脚几乎是踮着脚尖。
“放开我,我不喜欢被人拎着。我说放开我,在不放开我我就发火了!……我真的火了!”该死,我伸出爪子就开始挠易麟朔的胳肢窝,怕痒的他果然放下我,我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抓着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只手猛地推了下我的肩膀,我朝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栽在地上。
易麟朔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总是用这种缠人的伎俩,不管对谁都一样,你不觉的很无耻吗?”
“···”
“你懂不懂什么叫自尊?”
“或许你这样的小丑,根本没有自尊。”
“认识易麟朔这么久,他说的混账话不计其数,然而却没有一次如今天这么尖锐、伤人。不,或许他还是原来的他,只是我搞错了什么,以为在一起相处过一段时间后至少会不一样。。。
昂流走过来打圆场:“朔,你今天怎么了,说话这么过。”
“···”
“情人老师,朔这么生气是有理由的,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想必是被易麟朔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回去了。
我消化了易麟朔的话,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笑:“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没自尊?!就算我没自尊好了,这跟今天的主题没关系。易麟朔,你到底要不要回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