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诡异的所在。”
凝于空中之后,张凡暗暗骇然,他几乎是用了三分力气,才勉强保持住了御空飞行的姿态,换句话说,没有元婴级别的实力压根就不可能在这个诡异的地方飞行。
初入元婴境界的实力,怕还不行,那样的话其全部实力用来飞行,想来不出片刻就会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死于非命。
此地确是危机重重,张凡降临斯处不到一息功夫,对此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轰……”
张凡的身旁。一团火焰忽然爆起,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个半焦黑半灰烬的东西跌落云端。
那是一头类似秃鹫,通体血色的飞禽,看着他刚刚出现还茫然不知所措时想来拣个便宜,不曾想却撞上了一个铁板。
类似的飞禽,在张凡脚下数百丈的空中,黑压压一片,不知凡几。
“咦?”
第一只飞禽在他的身边化作焦炭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再见得这些飞禽群落。他顿时察觉到了不对。
以他现身此处时的感觉来说,非元婴不能飞翔,但是这些飞禽显然不可能个个元婴,其中就另有玄妙了。
“有意思!”
发现了这一点,张凡反而没有与这些飞禽多做纠缠的意思了,心中一动,周身太阳金焰包裹,恍如一火山虚空燃烧。
火焰方起,“砰砰砰砰……”数声闷响,数十道火流星划过天际,从用的身旁坠落。
它们正是紧随其后,在张凡的护身火焰上自己撞成了焦炭的飞禽们。
由此一幕,瞬间数以千万计的血红色目光凝聚在了张凡的身上,正是黑压压的飞禽群躁动。
稍顷,一道最为凌厉,在飞禽中显得鹤立鸡群的目光投来,在他的身上一扫,满是警惕与审视之意,片刻后消失。
随后,一声恍若猿啼鹤唳的声音在飞禽群中传出,黑压压的飞禽们顿时对张凡视而不见,转而掉头向下急扑。
“呼……”
见得如此,张凡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他心里明白,刚才的那道目光与猿啼鹤唳之声当是出自飞禽之王,想来是看他不好招惹又非仇敌,这才转移了目标。
张凡有袖里乾坤傍身,自然不惧这些无边无际的飞禽群,然而若无必要,他也不想马上招惹上这些东西,初到贵境自以观察为主。
更要紧的是,在这些飞禽的身上,他感应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
战意!
这些飞禽血红色的双目,锋利的爪牙中,分明都有一种凝固的鲜红,恰如冥骨碎片上的实质化战意。
既然发现了这一点,又暂时不需动手,张凡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观战的机会。目光透过飞禽群中偶然现出的缝隙,望得了下方千丈所在陆地上的战场。
顿时,张凡的瞳孔骤缩,在那默默的,没有厮杀声的战场上,他一眼就望见了其寻找的东西。
铺天盖地,一漆黑洪流,一血色波涛,迎面相撞,顿时仿佛滔天巨浪撞上了亘古礁石,溅起无数的浪花。
漆黑洪流,为无数手举着云剑的冥骨天人,在这个特殊的所在,他们已经化作了冥骨的羽翼也再不能支撑他们飞翔,一个个大跨步地前进着!
血色波涛,乃是数不清的猛兽,咆哮着扑了过来,丝毫不惧透体而过的云剑,一头头当空一扑不下数十丈,以居高临下之势将一个个冥骨天人扑到在地撕咬。
这般如同洪流对撞般的激烈战场,若换在人间界,即便是缩小十倍规模,亦是喊杀声震于天际。然而在此处,却是一片沉默,只有砸落地下发出的一声声闷响,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分外的恐怖。
由其沉默,愈显肃杀!
这个双方前仆后继,恍若永无止尽的战场,想来便是那些从云眼大漩涡中浮现出来的冥骨来处了吧。
张凡正自如此想时,眼前忽然一道血光闪过,旋即露出了恍然之色。
在这一刻,他的眼仁处倒映出了一头老虎长啸着扑出,狂风助力犹如插上了翅膀般,在天上滑翔而过的景象。
尤其是虎身上那一抹血染般的鲜红,更是在张凡的眼中定格。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第1128章天人始祖,战皇叔通
“暂寄尔等人头。张某他日来取!”
张凡的声音犹自回荡,重重叠叠后更显得浩瀚无边威势,循声望去,却是早已不见了影踪。
本来冥骨天人与战意狂兽酣战正浓的战场,此时一片空空荡荡,惟有三个冥骨天人强者,茫然立于空中,不知所措。
在他们三人的身上,原本自从张凡云龙一击后,蓦然鼓荡起来的威势,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渐渐散去,化作一阵狂风席卷天地……
数十里外,金虹破空,一声轰鸣,张凡震动着身后羽翼现出身来。
平静地悬停在空中片刻,他忽然开口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似雨水滴入水洼,涟漪阵阵,空气中鲜红色的波纹浮现,汇成淡淡的雾气萦绕左右。
鲜红色的雾气看上去很是飘忽淡薄。然而却有滔天的战意,恍若血战十日夜,尸山血海中的气氛。
这战意虽然远不如此前血色浓云席卷而来,一只巨手捞走所有的狂兽那般霸道,但也足以让人热血沸腾,渴望一战了。
在这些雾气的包围下,张凡恍若不觉,只是淡淡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张某灭杀了他们,岂不是正趁了你的意?”
张凡刚才没有动手灭杀三大冥骨天人,正是因为在关键时刻传入他耳中的三个字:
“杀……不……得!”
这声音张凡并不熟悉,然而那充斥天地的战意,却是做不得伪装的,他立刻知晓了声音主人的身份……战皇!
本来不论是战皇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别想靠着无头无尾的一两句话动摇他的决定,偏偏在那一刻,怀中一物颤动。
此时,张凡一边淡然问出声来,一边探手入怀,将那一物取在了手中。
裂神偶!
开裂的黑晶石躯体,四散的肢体,萦绕不散的元神力量,正是当年丹师叔通仗之分裂元神的裂神偶。
此前的关键时刻,正是此物剧烈的颤动,恍若察觉到了什么激动人心之事,才让张凡改了主意。
恰在张凡将裂神偶取到手中之后,整个天地猛地凝滞了一下。
凝滞的其实不是天地。而是充斥天地的血色实质化战意。
不知不觉中,八方汇聚之下,本来淡薄几不可见的血色战意,已然有了铺天盖地的威势。
这战意笼罩在头上,犹如暴风雨前凝聚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置身其间,张凡脸上的微笑不变,全无动容的意思,尤其是在见得漫天战意僵住,就好像涨潮时堤坝阻隔不得不止步时,他脸上的笑意愈发地明显了。
“怎么?”
“你想跟我动手吗?战皇!”
说话时,张凡的脸上带着一抹讥诮之色,提及“战皇”二字时,更是加了重音,若有所指。
他并非无的放矢,那铺天盖地战意岂是无意而来,分明是要与他动手之意。
张凡虽然不明白这战皇不与三个冥骨天人交手,却反而来寻他麻烦的用意,却不代表他察觉不到。
“你……不是天人!”
战皇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在每一缕血色战意中传递,成天地共鸣之声。
“不是天人!”四字一出。空气中的气氛顿时一松,战意不曾散去,但那种你死我活的敌意却不存在了。
心中一动,张凡顿时明白了过来:“敢情战皇要对我出手,是以为我是天人的身份。”
一时间,他都有点哭笑不得之感。
早些时候,他还在为化作天人身份而庆幸,否则也不会有机会坐山观虎斗而双方皆不打扰。不曾想等到双方的强手出现,这个天人身份立刻变成了大麻烦,双方皆欲杀之而后快。
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凡便将此事放下了,四顾打量了一下弥天的战意,忽然一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不是天人?你就这么肯定?”
这次再没有声音传来,天地间一片沉默。
张凡可不相信,对方能凭借一些外相判断出他不是天人,原因很简单,使用丹宝将自身转化成天人之后,他自己也曾感应过一次,即便是以他的感知和丹、器修为,亦是看不出各中玄妙端倪。
他都不行,遑论余者。
战皇不答,张凡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道:“说吧,为什么杀不得?”
沉默,还是沉默。
张凡没有继续追问,神色却渐渐沉了下来,本来有些松下的气氛再次凝结。
“云中意识,同化。天人始祖,复生……”
好半晌后,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声音从云中传来,飘忽不定,渐至远去。
“云中意识,同化?”
张凡略一皱眉,这一点他还能够理解。
毕竟此前看那些冥骨天人,还有他自身的一些经历,都足以说明这个世界本身恐怖的侵蚀与同化之力了。
更关键的是,在此前对阵三大冥骨天人高手,他抽身而去的瞬间,分明感到了三人的力量暴涨,恍若有什么东西降临在了他们的身上。
想来,那便是所谓的云中意识了。
“天人始祖……天人始祖……”
张凡喃喃重复了几遍,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明显变了:“复生?”
战皇的声音远去,弥天的战意消散,整个过程张凡恍若不觉,只是凝立不动消化着对方透露出来的消息。
这话如果给普通修士听得,怕是茫然不知其所指,偏偏张凡在法相宗内早已是地位崇高,有机会可以查看一些秘不示人的典籍。对此还真有些许了解。
所谓的天人始祖,当是太古巨人中的一支。
类似的神话很多,在人族兴起之初,太古巨人的传说本就是人族神话中的一部分,受初生人族的崇拜与祭祀。
这一点,一直到圣皇崛起,修仙统治之后,才得以改变。
太古巨人在人族神话中的地位,单单从那无数处子踩到巨人脚印,从而怀孕孕育出顶尖人物,一时人杰就可看出了。
类似的神话传说。不知凡几。
天人本也是人类中的一支,所谓的天人始祖,想来当也与太古巨人一族有关。
想到这里,张凡的神色大变,面沉如水。
因为,他忽然明白了天人们将云中井,不测渊当作是历代天人埋骨之地的原因了。
“同化!”
“他们正是要不测渊云中意识同化掉所有的天人,从而通过什么办法,唤醒天人始祖,太古巨人!”
“好狠的心肠!”
想明白后,即便是以张凡的铁石心肠,也暗暗心惊,如此做法相当于将自身无数代的后人奉献出来,作为献祭。
当年做出这般决定的天人先祖,又是何等的狠辣啊,不愧是那个波澜壮阔时代的佼佼者。
至此,张凡也彻底明白了战皇明明在先前还对他有着敌意,三个冥骨天人更是其对手,还是出言阻止他下杀手。
原因很简单,战皇不想激起云中意识的反弹,更怕把天人始祖的复生提前了。
“怪不得战皇的实力明明在三个冥骨天人之上,却始终不下狠手,原来是投鼠忌器啊!”
张凡暗暗摇头,只觉得事情的复杂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稍顷,他暂时放下天人始祖之事,抬起头来四顾左右。
周遭一片空挡,清风徐徐拂面,云气淡薄如最轻薄的丝绸,一派安详宁和。
曾经充斥天地,即将要对他发起惊天一击的战意,早不知在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同消失的,还有战皇的声音,他的气息。
“你以为走了就行了吗?”
张凡哂然一笑,状极不屑。
战皇从原本的沉默到忽然开口提及天人始祖之事,其目的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张凡的眼睛。
无非是分散其注意力,他好趁机离去,不想与张凡见面罢了。
“叔通啊叔通!”
“你在怕什么。已经变成了战皇的叔通,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很好奇啊!”
张凡把玩着手中的裂神偶,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
那个战皇,自然便是叔通,确切的说,是叔通剥离了怯弱与丹道执着后剩下的另外一半元神。
这无数年过去,这半元神竟然变成了……战皇!
若非有裂神偶在手,便是张凡也不敢相信这一点。
从结丹之耻,元婴之辱,再到中州之鼠,乃至今日的滔天战意王者……战皇。
这个改变,不可谓不大。
张凡能确定这一点,裂神偶对叔通元神的感应自然是其一,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叔通自己道出来的。
战皇能确定张凡非是天人,这点连张凡自己都无法感知得到,丹宝之玄妙岂容小觑?战皇何德何能!
惟一的可能,便是对方知道丹宝的存在,而且深明叔通那被困在镇府石碑中的一半元神,绝对不可能将丹宝交给一个天人。
一时错口,再不可改!
这点叔通想必也是明白,于是更不想跟张凡纠缠,跑得飞快。
“你逃得了吗?”
张凡随手将裂神偶放入怀中,施施然举步:“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我倒要看看,这次你又是在怕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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