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前一伙修士蜂拥而来,也不管是否惹得了他们,就这么硬生生将一群岩鹰杀了个断根,一只都没能逃出。
死了也就罢了,物竞天择本无非议,可惜便是死。也不得清净。
岩鹰多少也算是一阶妖兽,其中有用的材料自然被搜刮了干净不提,便是一身好肉也不曾浪费了。
其中半数入了诸位修士的腹中,半数进了崔仁一人之口,至于那些为数不少的岩鹰蛋,则是御灵宗修士的战利品了,就这么简简单单,瓜分了干净。
此后数日,土石纷飞,轰隆隆声响不绝,再无丝毫平静可言,没过多久,偌大的峭壁之上便密布了大大小小的洞府无数,成为了秦州修士临时居所。
从此以后,日日夜夜,往来流光不断,一时间,竟比岩鹰在是还要热闹三分。
这些临时洞府,不过简单开凿修葺,看上去粗陋无比,自然与在宗门之时无法比较了。不过即便是如此,却也不是妄为,可谓乱而有序。
所谓乱,乃是这些洞府也不讲究个布局,更不曾论得什么协调。
有三两好友比邻而居的,也有个别孤僻的恨不得将洞府开道峭壁最边上;有处密集如蜂巢蚁穴,有处0散似海中孤岛;有的宽敞开阔豪放,有的狭窄仅堪一人入。
单个看来,或简朴或大气,都还算不错,整体一看,却简直不堪入目,将临时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混乱中的秩序,却也清楚,只要抬头看看最上层处,占了大半个峭壁面积,却仅仅只有六座的洞府,就能明白一二了。
他们如此安排法,并非是有什么人倡议,不过自发为之。
上古破灭以来,为了应付当时严酷的环境,以修为论辈分,实力最为尊的想法深入人心,便是在这无关紧要的小处,也无意识地遵守着。
其实这也难怪他们如此,想想吧,每日离开洞府之时,望下一看,平时见面要行礼叫声师叔的人正在脚底位置。抬头正好见得屁股,那该有多尴尬?若是被其记恨在心,那就大大糟糕了。
反过来,抬头仰视地位尊崇之人,就自然了许多。
既然是这样的想法来布局,那么处于最高处的那六座洞府,应该就是一众秦州修士中的最强者了。
事实也是如此,六座洞府之中,分别居住着幻魔道惜若、幽梦影,御灵宗白依依、凤狂歌,法相宗纪芷云,张凡!
正好一宗两人,皆是站在整个秦州年轻一代最顶峰的风云人物,让人仰视的存在。
本来此处的洞府只有五座的,当日张凡来此时,当仁不让地又在旁边开辟一处作为临时洞府,便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他这般作为,却也无人有异意,甚至认为理所当然,张凡当日惊艳一般的表现,已经隐隐给他的身上套上了一层筑基第一人的光环,自然有理由让众人仰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自那日开凿洞府之后。张凡就再也不曾在众人面前现身过,竟然直接闭关了。
正处风口浪尖却突然消失不见,感觉就像是狂暴龙卷风的中心处一片平静一般,让人心中陡然生出违和之感,一颗心悬在那里。
即便是雍、凉两州的修士,对此也颇为不适应,本来在心中憋着一股劲的,不想此后连续数月都不曾见得那个可怕的身影在战场上出现,到得后来,每当狭路相逢之时,见不得此人。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内里的滋味,非言语所能尽述。
敌人尚且如此,何况是自己一方?
每日出门之时,仰望一下上方那个洞府的动静,便成为了一种习惯。
本来就这么继续下去,事情渐渐淡下,也就不那么引人关注了,不想在数日之前,一直恍若沉睡的洞府却忽然开始有了动静,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峭壁之上的这些洞府,不过是秦州众位修士的临时居所,在洞府禁制之上自然不可能下太大的功夫,除却一两个在阵道上有心得的,其他人等一般就是布上一两套阵盘,稍加防护也就是了。
张凡的洞府也是如此,普普通通的阵盘,与其说是防护,倒不如说是预警来得实在。
这几日,这个脆弱的阵法开始偶现波动,起初还几个时辰一次,发展到后来,连绵不绝仿佛沸水一般,好似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在里面孕育。
这样的情况一出现,众人当即心知肚明,知道是张凡在里面闹出了什么大动静,而防护阵法太过脆弱,竟然遮掩不住。
这当即就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时不时地观察一下。
本以为张凡是在修炼什么大法,才导致如此,不过接下来几日的变化,那时不时从中透出的地火气息,直接否定了这个答案。
张凡如今声名鹊起,他的过往自然也被大家挖了个干净,炼器高手的身份早已进入了视野之中,此时看来,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在炼制什么厉害的灵器。方才如此。
这个想法也只持续了一两日的光阴,便被他们自己推翻了。
前日起,隐隐的药香一直在峭壁处弥散着,初始还分不明来源,后来越来越浓,由上而下扩散,分明是出自张凡的洞府。
竟然是在炼丹?这下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当即恍然大悟了过来,同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年纪轻轻,入道十余年载,已然筑基功成踏上仙途。
修为高深,纵横来去不败,环顾左右莫敢有正视者。
制器炼丹,竟似无所不能,天地之间还有何不可为?
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是嫉妒还是仰慕。
药香萦绕不散,如闻韶乐不知肉味,如处芝兰室而尽芳,非仅碌碌众人,便是同立于顶端的五人,也不由侧目。
“蕴灵丹?”
幽梦影鼻翼抽动了一下,本来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待得细辨后忽然变色,豁然坐起脱离了身后柔软的怀抱。
“这品质?是他!”
片刻寻得来源,看起来如少年一般稚嫩的脸庞上如铅云密布,陡然阴沉了下来。
沉默少顷,忽然毫无征兆地向后一倒,重重地跌回到了一片绵软之中。
“哼!”
“第一人?”
冷笑声声,在洞府中回荡,随即平静,恍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身后颤动不已,仿佛痛苦无比的娇躯,多少表露了他的心绪。
“好高的品质!”
“好厉害的炼丹术!”
“你说是不是?美人儿。”
前两句时,还有点强者认同、尊重彼此的感觉,倒得后来,又满是淫邪的意味。
“美人儿,你说我是不是去找张兄炼两枚元阳药补一补?他的炼丹术真是不错啊!”
“凤哥哥哪里需要补呢,弄得人家都起不来了……”
声音娇媚无比,尾音拉得老长仿佛要将人带入某个深邃的所在。
“哈,说的也是。”
彩衣抛飞,被浪翻滚,人类永不停歇的主题再次展开。
纪芷云、惜若、白依依,三个是秦州三大宗门年轻一辈的代表人物,正济济一堂,品茗论道,谈至兴浓,却忽然停止了下来。
“真没想到,他竟然连炼丹术也是精通!”
“你说呢,纪姐姐?”
惜若眼波流转,似笑非笑,若是要在纪芷云精致的容颜上看出朵花儿似的。
“张师弟天纵奇才,芷云向来钦佩。”
纪芷云淡然一笑,四平八稳地应了一句。
两人间唇枪舌剑,灵儿一脸懵懂,摇了摇白依依的胳膊,小声问道:“师父姐姐,她们在说什么呢?”
“在说你的叔叔。”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白依依仿佛可以在她的身上见得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一般,于是百般娇宠照顾,到得何处都将其带在身边。
“啊!”师灵儿空洞的眼眸间好似陡然布满了小星星。
外面的一切,张凡自然不曾知晓,数月之中,埋头炼丹,几不知世上何年!
第195章蕴灵小还,云海舞空
闭关洞府,埋头炼丹。几不知世上何年!
此座洞府看上去与葛姓老者的依稀仿佛,皆是四面青石,不事雕琢,质朴无华,若说有什么不同之处,就是毕竟不如其一心精进,心无旁骛,还是多开出了几间其他用途的石室。
其中有炼器室,灵兽间,另一个便是他数月来不曾离开半步的所在……丹房。
此时,丹房之中一片火红,热浪滚滚,空气扭曲,入目见得,皆是朦胧折叠之状,不能分辨。
丹房的正中处,一座一人高的丹鼎矗立,下有汹汹烈焰燃烧,炽热高温正是从此发出。
火焰之盛,便是四周青石都快承受不住了,却不见丹鼎之上。有丝毫的变色,依然四平八稳,恍若不觉。
丹鼎之侧,一人盘膝而坐,一手抚膝,一手视高温如无物,径直按在鼎身之上,眉头轻皱,似在体察着什么。
正是不问外事,一心炼丹的张凡!
“自从金室启神炉,荡荡玄风扇八隅。
幸得九重观万化,岂无歌咏赞皇图。
混沌分来我独尊,包含四象立乾坤。
还丹须向此中觅,得此方为至妙门。”
丹诀道来,似轻松无比,真正炼制,方知其中难处。
眼前的丹鼎,正是九转乾坤鼎,三月之前,张凡起意炼丹,方才第一次将其激活,显露出了真容。
不过真正实行起来,才发现先前将它想得简单了,九转丹诀果非寻常丹法可比,单单是启动丹鼎,便是不易,普通的真火上去毫无反应。死气沉沉的没有丝毫开启金室的迹象。
本来此事倒也容易解决,当年张凡还只是炼气期修士的时候,便能使用地火炼制法器丹药了,更何况如今?
不想查探一下,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天柱山一带,本来火源极其的充足,看天柱气旋便可知一二,但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查探,结果都是地下毫无地火痕迹,便是遍查方圆千里,也皆是如此。
这就颇为怪异了,要知道天上地下,所有事物都不能单独纯在,必有其因果关联,没有道理说四周火源充足不下火山之处,地下却一丝火脉都不曾有,这分明就有古怪。
里面的古怪与他无关,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查清楚的,可是丹药又非炼不可,只好求助于外物了。结果便是此时在九转乾坤鼎下方熊熊燃烧的事物……集火柱。
这是一种特殊的法器,采取地火之精华,以特殊的炼制手法凝成珠状,再排列成法阵形貌,一经激发,地火喷涌如柱子,因此得名。
这东西可不常见,至少张凡本身就没有准备,偏偏那时又非开市之际,也无处购得,好在最后自崔仁处寻得了一件,据说是其平时用来烧烤之用。
用集火柱来烧烤,这话张凡是不信的,不过不管他原本是用来做什么,此时用来炼丹却是再好不过了。
经过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对炼丹的陌生感后,一切渐入佳境,本来张凡已然松下了一口气,不想到得这两天,却异变突生。
非是他故,九转丹诀第一转本就不难,而且早已被他研究透彻了,哪里会出什么问题,真正出问题是集火柱。
三日之前,集火柱上涌出的地火忽然开始呈衰弱之势,并且随着时间过去,越发的明显、严重,偏偏此时已然到了成丹的关键时刻,若是火焰接续不上,立刻便是前功尽弃的下场。
这下张凡是真的相信崔仁拿这玩意烤肉了。从没听说过崔仁对器道或是丹道有什么特殊的成就,毕竟不是谁都敢像张凡一般,仗着“大五行破禁术”和九转乾坤鼎的辅助,在修为还没有到达瓶颈的时候就开始分心旁骛的。
那样的话,不是拿来烤肉又是何用?竟然将集火柱消耗到了这个程度。
无奈之下,张凡只好一边尽力激发集火柱中残余的火源力,一边以自身的大日真力燃出火焰来作为补充接续。
这一接续,就是三天。
三天来,张凡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恢复灵力和控制火焰之上,丝毫不敢分心,甚至都无暇压制丹房中的波动,方才传到了洞府之外,为众人所察。
到得今日,总算是要大功告成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张凡在这最后关头更是全神贯注,手掐法诀不断变幻,无数的手印不停地分出,烙印在九转乾坤鼎之上,初始如水波不兴,后始荡漾,鼎身之上渐现阴阳之色,来回交替,往复升降。直达九转之数。
此时正是凝丹之时,九转乾坤鼎的鼎身诸像纷呈,一时间仿佛活了过来,同时恍若龙吸水一般,整个鼎身骤然转红,本来还能勉强供给的火焰顿时给吸了个干干净净。
失去了火焰的供给,本来正逐渐转炽的丹鼎忽然沉寂了下来,幻化到了一般的各种异象也有了溃散之态。
这还了得?张凡脸上骤然变色,再不敢丝毫留力,轻喝一声,一面铜镜忽然自口中飞出。悬在丹鼎之上,无量火源之力洋洋洒洒,甫一接触到空气之中,便瞬间燃起,顷刻之间,整个九转乾坤鼎尽数被包围在无边火焰之中。
单单火焰强大还不足够,张凡的心神五成在控制丹鼎,另外五成协调火焰,使两者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度过了这最关键的时刻。
待得火焰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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