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风尘- 第61部分

　　　　心怀梦想，他不在意脚下的污泥；读书，充实精神，放飞思想……在书中畅想，他亦是感到了读书人的张扬。脚下的路通向山外，山外的路又能通向哪里？书中有言“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不走出山村，怎能了解山外的天地？

　　　　脚下的路四通八达，或许就能通向那遥远的天地尽头！

　　　　心有多大，天地亦有多大。

　　　　农家山村的一片天，终究是禁锢了视野；山外的天空高远，也更加广阔……梁山伯感觉到心胸畅爽，一口浊气被吐出了胸腔。

　　　　鸟儿叽叽喳喳地在枝头欢唱，路边杂草丛里不时有蚱蜢跳跃，偶尔在路边还能看到褪下的“蛇皮”……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不一样的感觉，只因梁山伯独自走出山村，踏上了未来的梦想行程。

　　　　他应该感谢母亲，没有母亲的操持，他如何能够安心读书？况且，母亲开明，并未否定自己热衷的学习。思虑感恩的事，还为时尚早，梁山伯回头看了一眼山村，似自言般道“我会回来的。”

　　　　其实踏上梦想的行程，梁山伯不光有新奇与激动的心情，还有着那么丝丝的敬畏，毕竟从未单独走出家门，以后的世界将会是自己独自一人。

　　　　清晨的山林中还弥漫着晨雾，不知从哪个地方时而传出一两声山鸡的啼叫；偶尔在风气中，还会传来若有若无的野猪嘶吼……梁山伯举步迈动着双脚，但是双眼中却也隐藏着化不开的警惕。

　　　　“呱……”

　　　　一只癞蛤蟆慢腾腾地从路面上爬行了过去，那臃肿、笨拙的模样，却也给梁山伯某些蛮横与肆无忌惮的视觉感……梁山伯警视着癞蛤蟆，一步跳跃而过。

　　　　一股清风刮过，梁山伯的眼神立时四下扫视，他的潜在意识里不无担忧，会不会有什么“恶风先行”的大虫出没！

　　　　嘶~~~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骤然响起，一条棕褐色的长蛇猛然从杂草中窜了出来，它狂放地拦在了梁山伯的身前，昂起了半个蛇躯，张开蛇嘴对着梁山伯嘶声恐吓，血红色的舌信伸缩吞吐。

　　　　梁山伯蓦然一惊，随即便心情起伏，因为这条蛇就是昨日自己见到过的那一条五步蛇。五步蛇已经出现了，这是否意味着那个少年就在附近？

　　　　少年的确去而复归了，在梁山伯的前方不远处，他静静地站立在山路上，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对面的梁山伯。不过少年的衣着，却使梁山伯不免吃惊。

　　　　去而复返的神秘少年，他褪下了昨日的着装，今日的他身穿一套书童的衣衫，衣帽合理搭配，整体散射出一种“陪读书童的文弱风姿”——识文、答卷、略知文房之物。

　　　　“梁公子，我来给你做伴读书童可好。”

　　　　少年的话语并不是征求、询问，而是实实在在的陈述意思，他没有在意梁山伯答复，迈步走到梁山伯的近前，伸手将他肩背上的包袱、书箱褪下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梁山伯从来没有想过“伴读书童”的事，今日猛然发生了这样的情形，一时间反倒让他手足无措起来——他木木纳纳、支支吾吾，想要抢回自己的东西，可是面对微微霸道的少年，他却又缺失了某些底气，霎时间，他的脸色一片尴尬与不自然。

　　　　“走吧，一起去书院。”

　　　　少年之所以还回来寻找梁山伯，是他真实感情的想要报答“那一份天地恩惠”，如果没有不死药，他焉能生命无恙？尽管梁山伯并不知晓梧桐树中生长着天地奇药，但是少年依然将这份恩泽归结到了梁山伯的身上，毕竟，如果没有那一株硕大的梧桐树，也不会有灵芝的生长之地。

　　　　少年承师恩、知荣辱，他并没有自视身份高贵，也不会轻视任何的普通百姓，平白得到了天地殊荣，他自知善待他人——与人善，与己善。

　　　　“五一，你从哪里来？”

　　　　梁山伯有了同伴，也感到心情欢愉，但是他却并没有真的将少年看作是自己的伴读书童。由于他酷爱读书，因此对于少年的书童装扮，也更加感到由衷的喜欢。一路上有了“志同道合”的同伴，梁山伯率先感受到了“同窗”的情谊。

　　　　少年背着书箱子，肩膀上斜挎着一个包袱，整体的形象就是一个伴读书童。不过，在他的左手臂上却缠绕着那一条五步蛇，让梁山伯欢喜之外也不得不为之警惕。

　　　　少年转头看向了梁山伯，一袭素衣的梁山伯给人清爽的感觉，另外他的双眼在眨动间，也在散射出某些智慧的光彩……少年盯着梁山伯，吐口答道：“九华山。”

　　　　“九华山？”

　　　　猛然听到了这个名字，梁山伯的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某些灵异的感受，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座山的名字，但是在他的心中却模模糊糊地虚构出了一座大山的雏形——灵异的九华山，山高峻险，地涌紫气，满眼青华。

　　　　九华山——峰峦层叠，九峰如莲花；在山间，不时可以看到啼声如孩童的孩儿鱼；奇秀的山石中，在半山腰修建了一座九华山山庄……少年的目光中流转着某些光影，在他的思绪里亦是浮现出了奇诡的九华山风貌。

　　　　有了同伴，一路上，梁山伯也放下了某些“涉世不深的敬畏”，他不厌其烦的讲述着一些书中的故事，还好少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相反他不时还会出声询问，这样更加使得梁山伯有了絮叨的兴致。

　　　　在梁山伯的感觉里，少年或许不如自己的识文辨字，但是他一定去过不少的地方，往往他发出的疑问，让梁山伯深切地感受到了“思维角度”的差别。这当然是少年的身份所致，他身怀武艺，所思所想，自然在潜意识里融入自己的武者思维。

　　　　眨动着眼睛盯着少年，梁山伯不免感想，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是书童的话，在当今书童的品级中，他必然也会是一个高级书童，脱离了某些庸俗与低级。

　　　　走过了白天，黑夜悄然袭来。少年与梁山伯在入夜前，走进了一个破败的寺庙里。寺庙尽管残破，可是仍旧能够遮风挡雨，少年与梁山伯并不在意这些。
第三章　五步蛇
　　　　时间匆匆而过，黑夜已经过去……柴房外的雨势越来越小，但是仍旧没有停歇。梁山伯来到了柴房，见少年进入到了深沉的昏睡中，他留下两个馒头便离开了。但是，他却丝毫不知道，在柴草里正有一双怨毒的小眼睛窥视了他。

　　　　阴沉的天空明亮了许多，雨势渐小，淅淅沥沥……午后，梁山伯提着木蓝子又走进了柴房里，发现自己留下的馒头已经不在了，对此他会心一笑。凝望着还在沉睡的少年人，梁山伯一边从木蓝里掏出了不少的食物，一边自言自语：“你到底是谁呢……我快要去书院读书了，需要跟亲属告别，可能两天才能回来，这些食物应该足够你的食粮……”

　　　　好奇怪的少年，好嗜睡哦……梁山伯提着木蓝走出了柴房，反手关上了房门。书院快要开学了，跟亲属告别之后，就要起程去书院了；在那里应该能够查阅到《黄帝内经》吧？或许还能找到《黄庭》呢……脸上浮现出了笑意，梁山伯幻想着红罗山书院的满目书籍，渐行渐远。

　　　　但是，就在梁山伯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一条近一米长的五步蛇从柴草里爬了出来，它的一对小眼睛扫视了一眼关上的房门，之后它报复性的爬到了那一对食物旁边，张开蛇嘴在每一个馒头上都各咬了一口，更是将一罐温水一尾巴抽倒……摧残、破坏，它活似一个生闷气的孩童在发泄情绪。

　　　　不死药的奇妙灵力犹如涓涓流水在体内流淌，春风化雨一般驱逐玄冥寒毒，然而却遭到了寒毒的抵制，一波一波的寒毒自少年的骨骼、*中散溢出来，与不死药的灵力对抗……承天地福泽，自己得到了不死药，少年自然对驱毒有着多倍的信心，他疯狂汲取空气中的精气，调集体内的精元之气，加速了对寒毒的驱赶。

　　　　体内的精元气漩涡般旋转；热血滔滔，洪流一般反噬向冰寒的寒毒。但是，玄冥寒毒是世间的功力之毒，在少年的体内已经根深蒂固，少年的驱毒有多么激烈，寒毒的抵抗就有多么惨烈……霎时间，少年的肉身呈现冷热交替的冰火感受，躯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紧咬的牙关发出了牙齿打颤的清晰声音。

　　　　正在破坏少年的食物的五步蛇，它感到了异样，转动蛇头看向了杂草中的少年，立刻震惊地远离了那一丛杂草。在那厚厚杂草中，少年仍旧处在无意识的沉眠中，可是，他的躯体肌肤上却流转着红、蓝两色光彩——赤红如血，湛蓝如冰！

　　　　热流与寒气在杂草中散溢而出，空气里充斥着修炼世界中的诡异之气。

　　　　五步蛇避退到了房门处，一对小眼睛望着少年，眨动着熠熠生辉的光芒。几年前，凭借着天生的灵敏感应，这条五步蛇寻找到了梧桐树洞里的不死药，为了吞食天地灵芝，它躲藏在了树洞里，几年如一日的守护、等待灵芝的长大……可是少年的强盗行径，却是在严重挑衅了它的威严。

　　　　自己的剧毒对少年无效，但是五步蛇仍旧不死心，它要报复少年，狠狠的报复！

　　　　少年的*中散射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与光彩，已经让五步蛇明白，少年正在炼化不死药，或许不需太久的时间，不死药就会完全被少年吸收殆尽。但是也由此，令五步蛇确定了一个非常不好的讯息：这个少年不好惹，他必然是飞天修炼者！

　　　　就此退走？这不符合五步蛇睚眦必报的性情……不甘心、不死心，五步蛇的小眼睛紧紧盯视着少年，或许某些不成熟的念头正在它的精神思维中流转。

　　　　蝴蝶玉紧贴在胸口，散发出的温玉灵力保护心脉不受寒毒浸染，少年的心跳有力、意志坚定，调动的热血能量持续冲击寒毒浸染的凝固血肉，一波一波，连绵不断……汗水自他的额头上留下来，渐渐冰冷，成霜成冰。

　　　　肉身颤抖中，顽固的寒毒终于难以抵制，节节败退……少年乘胜追击，快速汲取天地精气，偕同不死药的灵力，驱赶、压缩玄冥寒毒。

　　　　逐渐地，少年的胸腹褪尽了冰寒色彩，四肢百骸亦褪去了晶莹的寒霜……骨髓造血，脏腑有氧呼吸，经脉、血管张弛收缩……寒毒遭到了驱逐，汇聚一隅，全部聚集在了少年的背部，现出了一个清晰的紫红色的掌印。

　　　　因不死药的灵力消耗殆尽，玄冥掌的寒毒终究没有被逼出躯体，但是，少年却将那个掌印层层封印在了背部的*表面。玄冥掌没有了动力来源，不能攻破少年的真气封锁，就只有在时间的消逝下慢慢溃散。

　　　　即便玄冥掌印不散，也只有伤及巴掌大的一块皮肉，造成血肉坏死——但是结果却再也不能危及少年的生命，区区皮肉，坏死就坏死了，不足为虑！

　　　　然而，少年吸收了不死药的灵力，整个躯体更显柔韧特性，他的精神爽朗，感应力以及肢体反应力愈加敏捷。

　　　　时间在少年的驱毒中流逝，白昼更替；柴房外的降雨不知在何时已经停歇了，天空放晴。

　　　　杂草中的瑟瑟颤抖渐渐停止了，越发安静的杂草中充斥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氛……五步蛇盯视着那一堆杂草，也越发感到心惴难安：杂草不动了，那家伙在干嘛，是睡着了还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不会是死了吧……哇嘎嘎，死的好，偷吃了我的不死药，药死你个盗贼！

　　　　五步蛇爬行在柴房里的地面上，一对小眼睛时时盯着那一堆杂草，尽管它畅爽地臆测着少年不得善终，可是仍旧对前面的杂草充满了敬畏，丝毫不敢向前逾越。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这突然的举动狠狠惊吓了神情紧张的五步蛇，五步蛇猛然转动蛇躯，昂起了蛇头，眼睛中散射出残忍的厉色，亦是发出了一声慑人的蛇嘶。

　　　　“呀！有长虫……”

　　　　哗啦啦……迈步走进柴房的梁山伯，骤然听到了蛇嘶，顿时他的后颈发寒；看到了凶狠的五步蛇近乎昂起了半个身躯，这一名胆小的书生猛然震惊，他的躯体侧身后退，撞倒了摆放整齐的木柴，他手中提着的木蓝子也翻倒在了地上，其中的食物抛洒而出。

　　　　嘶~~~五步蛇含有剧毒，寻常人被咬伤了，结局非死即伤。看到梁山伯又来给少年送食物，这条五步蛇怒由心生、恶从胆边起，它猛烈地扭动蛇躯，狠狠咬向了梁山伯。

　　　　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那强盗小子不怕剧毒，不见得这个小白脸就不怕，看他小样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