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的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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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妙的引力-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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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本已几天没亲近,

  就算面临考试也改变不了我的花花心。

  校服虽然穿在身,

  我心依然是花花心。

  我的同学早把我的名字改成了“夜游魂”。

  馒头、面包、米饭、面条,

  在我心中重千斤,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心中一样亲。

  流在胃里的汤,

  澎湃着白菜的声音,

  就算身在大学也改变不了,

  我的花花心。

  哈,这小子把《我的中国心》这首歌的歌词改得乱七八糟,这要是给黄沾老先生知道了,非气得七窍生烟不可。这小子确实有点才气,他本名叫施遥,而写文章时却使用一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笔名——诗妖,名列“诗神”、“诗仙”、“诗鬼”之后,颇有汉唐古风之韵味儿。同学们在提到诗妖这两个字时,总喜欢加上一个前缀儿——“传说中著名的”,以示尊敬。他肚子里文藏颇丰,写起文章来洋洋洒洒一泻千里,每月寄出三五篇小说诗歌什么的,这是他充满梦想的习惯。据说他每月的稿费足够他在学校的一切支出。让人搞不明白的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怎么跑到物理系来了?错位,教育也错位。

  李思宇脱了衣服就钻到被子里,蒙上头打算睡觉。可是寝室里人声嘈杂,想睡都睡不成。让我做一个宁静的梦吧!不要吵醒我——这好像是哪位诗人的最无可奈何的乞求。这帮像夜猫子一样的男生,晚上都精神头儿十足,用物理科代表吴晓江的话说,那是“柯尔蒙”积累多了,兴奋。

  正想到吴晓江,这家伙就冲进来了,他一进门就大喊大叫,“我有重大科学发现!”

  大家都把嘴里的半截话停下来,聆听这书呆子发什么神经。他继续说:

  我发现关于重力本质的问题,物理学至今无解。

  怎么会是无解呢?人家牛顿在二百年前就解释过了,是“万有引力”产生的。后来爱因斯坦又补充,是时空曲率的作用。有人这样反驳说。

  吴晓江说,关于重力的本质问题,我们可以作一个比喻:如果我们把“引力”比作新生儿,那么,牛顿的万有引力理论就可以描述为:凡男女结婚都会产生“新生儿”,这是上帝安排的。它可以用公式表示为:男人+女人=父母+新生儿,这个公式用于很多家庭都没有错,但有个别例外,那就是他无法解释那些患有“不育症”的人,为什么上帝没有安排。而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中的引力理论则可以描述为:在众多已婚男女中,有个“出生率”问题,这个“出生率”与“新生儿”的产生是等价的,“新生儿”其实是“出生率”的结果。

  从他们各自的角度来看,两种观点似乎都有道理。但是,新生儿的胚胎是如何形成的呢?他们都没整明白,我们的物理学根本就没整明白。

  蒋伦说,你认为引力的本质是一枚“受精卵”吗?

  大家一阵哄笑。

  吴晓江说,这引力问题其实是未解之谜。物理学认为“质量体”天生就存在引力,这种想法十分古怪,因为一个真实的可以做功的力,怎么可能没有能量来源呢?这完全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有人说,追查引力的来源,这是物理学的大忌,因为有两大权威立在那里,你要么推翻他们另立门户,要么你在它的框架下描来描去。很多现代物理学家都不敢面对这个现实——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谁敢触犯两大权威的尊严啊?

  又有人说,是啊,去摇动两大权威,就好象对着图腾柱撒尿一样,会触怒一大群人的。

  他们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讨论着引力问题,而李思宇此时却不想这些问题,他蒙着头在想象妙儿的味道。他从一个想象跌入另一个想象,他在想自己少年时的那个影子,他在想那个被曼丽搅得心神不宁的幽会。

  一入梦,那个记忆中的影子便翩然而来,不过,这次分明就是妙儿的影子,好象被搅得心神不宁的那个幽会开始继续,在虚拟的境界中,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又是一次让他脸红心跳的经历,现实与梦境,他哪里分得清。

  醒来时,天还没有亮,同舍的人还在沉睡,他偷偷换下了湿透的亵衣,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但他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宿舍里酣声、磨牙声、梦呓声,二十几个人的大宿舍,声音和气味都千奇百怪。诗妖曾说过,这里有点像集中营。

  远处传来火车低沉的长鸣,他开始想家,每当半夜醒来,他都会想家。淡淡的乡愁,是离家的滋味。

  他的家乡是当年努尔哈赤横刀跃马的地方,他的祖祖辈辈在那片土地上培育和收获着生计,过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作日子。父亲说,几辈人就出这么一位读书人。他是父亲的骄傲,也是全村人的骄傲。母亲一提起儿子就会眉飞色舞,她说思宇像她娘家的人,个个都聪明。

  一九八六年暑期,他接到了这所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从此就踏上了这艘盼望已久的航船。临行前,母亲把叮咛和棉絮一起续进被子,那是一位纯朴的农村妇女对儿子最伟大的关爱。那天,太阳还没有出山,父亲就送他到十里外的公路边等车。父亲把他的行李和他的留恋一起扔到长客车厢中,然后深深瞅了他一眼,天性木讷的父亲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父亲这一眼里有殷切的希望,这一眼里有千万句嘱咐。

  客运车在乡间公路上隆隆辗过,他呆呆地凝望着被甩在身后的浓烟尘和烟尘中他故乡的山,还有那神秘的青纱帐。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乡路、青纱帐,那一幕画面永远印在他的脑海里。为了父母亲的希望,为了乡亲们期待的眼神,他从此踏上了漫漫的人生之旅。

  一下火车,他就看到了学院的“新生接站车”,天啊,这学院挺寒酸的呀,竟然用小型货车来接站,上面还竖两面旗帜,他觉得自己此时好象变成了“投机倒把”的货物,被运进了学院大门。

  操场上响起高音喇叭的呼唤:“新生同学们,当您第一次进入这广阔校园的时候,您的感觉如何呢?……”

  他的感觉嘛!就是有点饿。荒唐,他怎么了,心里像堵了什么,仿佛只有喊几嗓子才畅快。对一切都觉新鲜,就连那些“你好,新生们”的标语也要含情脉脉地看一眼,然后在心里嘀咕“嗯,我好!”

  脚步迈得好轻,仿佛怕踩坏了那平整而美丽的地砖,他左顾右盼地走进宿舍楼。

  比他先来的只一位,他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棚,不时地吸一口烟,试图喷个烟圈出来,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瞥一眼那床头的名笺――赵小彬,算是暗中认识了。

  他把行李扔到贴有他名字的上层铺上,冲那个赵小彬打个招呼。“哥们儿,帮我照看一下行李。”

  “来一支烟?”小彬掏出烟。

  “不会!”他向小彬笑了笑,心里很奇怪这家伙年纪不大,好象烟瘾挺大——睡火炕的农村人会说:唏,烟囱挺好烧啊!

  他走出宿舍,登上楼顶,饱览校园的风光。整个学院的全景尽收眼中:校园的设施不错,有俱乐部、避雨操场、游泳池、旱冰场、商场、食堂,一切生活不用出校门。向南望去,远处是海滨,风景宜人,空气清新,向北望去,远处有一群突兀的山立在暮蔼中。东方是这座城市的中心位置,西 方是农村广阔的田地。看了半天,算是对学院的整体有个印象。

  他下楼,站在楼前的大花盆旁,看着新生一个一个往里面进,心中仍不能平静下来。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车上款款走下一位美丽绝伦的少女,她在司机的帮助下,从车上提出了行车。那是一只大皮箱和一捆被褥。

  出租车走了,她却站在那儿。就在那一刻,他的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久违的人。

  她同时发现了他。“喂,帮一下忙!”那女生冲他喊一声。

  他迟疑地凑过去,这就是他的特点,不愿意接近女生的特点。

  “帮我把行李送到宿舍!”那女生说。

  这简直是命令的口气,怎么,我是小太监啊?你是老佛爷啊?对我这么发号施令。——他心里挺反感。

  不过,还是乖乖地背起行李,对漂亮少女的命令你无力反抗,不是吗?他在不知不觉中把“反感”变成“甘为奴役”了!

  “你叫什么?”她用那甜美的声音问他。

  “我叫李思宇,请多关照!”

  她扑嗤一笑,“干吗那么文诌诌的,像老学究!我叫周妙儿,物理系八六(一)班。”

  “啊,八六(一)班?我们同班!”他又惊又喜。二人欢欢喜喜上楼去,仿佛一见如故。

  送进宿舍,然后告辞出来,那一刻,心中想入非非,脚步变得洒脱飘逸,感觉一路飘飘若仙,从此,他心里象长了草,开始蔓延开始荒芜,那就是春的回归。

  李思宇每次回想那一幕,心里都会美滋滋地。那曾经是多么美妙多么轻松的回忆,无论是上课时伏案沉思,还是深夜里蒙头假睡,莫明的引力就会翩然而至,象雪片洋洋洒洒落向庭院,象石子欢快地溅破平静的水面。说句心里话,他对妙儿一见钟情,隐藏在心底的那一个朦胧的影子一下清晰起来。那山间草地,那明丽的阳光,少年梦影再现,宛若实况重播。

  眼睛闭上没一会儿,铃声就响了,又是早操,他把被子使劲儿蒙了蒙。舍务老师和他关系不错,在其他人都跑去做早操时,那舍务老师走进来,“李思宇,你怎没起床?”

  “我……我肚子疼!”他探出头,满脸堆出讨好的笑来。

  “肚子疼,用不用送你去医务室啊?”

  “不用不用,只是胃口有点疼。”他撒了个大谎。他胃口没病,除了金刚石啥都能消化了。

  一句话躲过了一个早晨,他很少有这样的情况,早上起来去找体育系的几个小子一起练武,这是他的习惯。今天,他全身懒懒的如跑完八千米竞赛,不想起来,难道春梦能让人变懒吗?

  早自习的时光也在梦中度过,早饭是蒋伦给端来的,这哥们儿挺够意思,他把早饭放到李思宇的床头,风趣地说:“我是个好饲养员吧!”

2、流氓教师
物理系八六(一)班班委会第三十六次改组大会在教室里胜利召开,年轻的辅导员和团委书记主持了会议,参加会议的是全班同学。

  辅导员孙少伟的修长身材站在讲台前颇有风度,用大家私下的语言说,还真像大瓣蒜。中山装的扣子扣得相当严肃,假正经谁还不知道你晚上总是找女生到自己的独身宿舍里交流感情?孙中山老先生若知道以他大名作为纪念的时装穿在你这等流氓教师身上一定气得虎目圆睁。

  班委会改组是冲吴晓江来的,他是物理科代表,属于班委会成员,是由全班学生选举产生。

  这家伙因为物理考试连续两次不及格而被辅导员弹劾,同学们为他的结局担忧,虽然不算是真正的班干部,但如果落选实在是丢面子的事。有人极力做出努力使他不至于落选。大家不是少一张选票,就是多一张选票,班长只好一次次宣布作废——这是有人在暗中“搅局儿”。

  吴晓江站起来,一股气壮山河的热血使他顶天立地了。他说:“同学们,不要选我了,我不适合做这科代表工作。”

  其实,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物理科代表的最佳人选,因为他对物理太痴迷了,他几乎是整天钻在图书馆里寻找所有的关于物理的知识,准确点说,他是在寻找物理学的缺陷,他提出了许多让物理教授无言以对的问题,有时候甚至让教授很尴尬。但他的物理成绩却一直在下降,真是一件怪事,不知道他钻研了一些什么物理知识,竟然落到考试不及格的地步。

  选票终于齐了,然而结果却使辅导员大吃一惊,吴晓江的票数雄居榜首。

  群众的眼睛是亮的,他确实有资格作为物理学科的领航者。然而他却说:“不,我拒绝承担这个任务!”

  这句话使同学们很失望,他的同桌在扯他的衣襟。

  班长林楠说:“同学们信任你,望你不要推辞!”说罢,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使他感到了无穷的力量。

  辅导员没有得逞,他垂头丧气地走了。

  初升的太阳从玻璃窗照进来,映在辅导员那张几近扭曲的脸上,他手拍桌子大发雷霆,模样可怕极了。两只眼睛都红了,不知是否该注射狂犬疫苗?脸上的肌肉颤颤的,手在空中帮着表达感情,同学们却像看熊猫表演似的对他的动作表示赞赏。

  “是谁给我造谣,谁把我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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